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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希望這種溫暖感可以持續得久一點更久一點啊，儘管我也知道，這真的很難！

「沒問題，不過我對你的要求呢，還剩最後一個，你得再聽話，乖乖地做一下。」

「不，就是因為太愛，所以才會出賣。」

午夜，公墓，怎麼也沒想到，余阮竟然藏身於此。我看著越下越大的暴雨，顧不得多想，現在就算是刀山火海，也照去不誤。

半小時后，5000萬元成功匯入了余阮提供的賬號。

「好啊！一言為定！」

雨越下越大，感覺整個城市都要被淹沒了一樣。到了晚上八點，余阮那邊依然沒有動靜。他到底會提什麼要求？現在究竟藏匿在哪裡？除了等待我還能做點什麼？我絞盡腦汁，苦思冥想，卻始終毫無頭緒，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能為力。

余阮突然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扔到了我面前，狠狠說：「扎到自己的大腿上，快！」

自從上次廣場一別後，我們再沒聯繫過，我知道他一定對我很失望，卻沒想到在這最危急的關頭，又是他挺身來救。

跨上摩托，我再次衝進漫天風雨里。

我沒言語，腦子裡飛速琢磨著，我其實很理解七七想見盧一荻的心情，畢竟她們是交往了整整十年的閨密，擁有一起長大的經歷，七七為這份友情付出了很多，卻一直是被動的那一方，半年前盧一荻突然冷落她，給她帶來了非常大的打擊，現在主動約她，她想拒絕真的很難。

「這倒是，打敗他的只能是他自己，可惜這個道理他永遠都不會明白，因為他誰也不相信，包括自己。」

說完余阮便掛了電話，我停車在街頭，舉目茫然，大腦突然一片空白，我不知道現在應該去哪裡、做些什麼，只知道從此刻開始，我已經變成了提線木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看我對你倆多好啊，到死也沒將你們分開。」余阮晃晃悠悠地走到七七身邊，又給她也扎了一針，「對了，璐宛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等會兒和我一起遠走高飛的家人可不是你的好閨密盧一荻哦，我其實一直都有老婆孩子的，她也被我騙啦，她和你一樣，從頭到尾就是一個棋子，你們全都是我的棋子，全是白痴，哈哈哈。」

20分鐘后，我敲開家門，老鹿已經入睡了，被我從床上生生拉了起 來。

「鹿安，你看到了，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就划花她的臉，讓她生不如死！」閃電的照耀下，余阮突然歇斯底里地號叫了起來，他眼珠外凸，彷彿就要屍變了一樣可怕，「快點動手，這是我最後一個要求，你答應了我就放人。告訴你，我快沒耐心了，我就要崩潰了，我崩潰了你們都得死，快……快……快……」

「她現在應該還和余阮在一起吧？」我遲疑地問道，心中暗自猜測，會不會是余阮授意她來約七七的呢？好給自己創造下手的條件，這種可能性不小，唯一說不通的是如果他真想這麼干，沒必要拖到現在。可如果不是他在搗鬼，盧一荻突然約七七又能為了什麼？

我趕緊問護士剛才有沒有陌生人過來，護士搖搖頭，說：「沒有啊。」過了會兒又補充：「上午倒來了個人，說是你朋友，過來探望病人的，還帶了很多鮮花和水果，不過只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我在她鼻子上輕輕颳了一下，說：「你真是個傻瓜。」

我緊咬牙關，對著話筒嘶吼：「快說，到哪兒找你？」

「你知道嗎？我對自己的刀法一直很自信，自打我開始流浪那年，就從來沒有輸給過別人，可上次卻被你揍得很慘，我差點兒得了抑鬱症，真的，我從來沒這麼懷疑過自己，好痛苦的，夜夜做噩夢的那種。所以，今天我必須得還回來。」

我緊緊擁抱著七七，柔聲安慰：「不要哭，一切都過去了，從現在開始，真的再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將我們分開。」

「我沒想幹嗎，就是想耍耍你，看你生氣，可好玩了，感覺你現在特別滑稽，像個小丑，任我擺布，哈哈哈！」余阮笑了好一會兒后才繼續說，「好了，不逗你啦，現在你照著我說的做，打完這個電話，你就把手機扔了，然後在公墓的後門有輛車，車沒熄火，導航我已經設好了，你跟著導航開，半小時后如果還見不到我，你就不用來了，好了，扔手機吧，我開始計時了，拜拜。」

「好，我答應你！」我高舉起匕首，狠狠扎進自己右大腿的肌肉里，然後轉動刀把，劇烈的疼痛立即傳遍全身，幾乎讓我暈厥，只得死咬牙關，單膝跪地。

「好，你說！」

七七滿臉是淚，倍兒委屈：「你別說了，我都懂。」

「見誰？」這相當不同尋常，我立即警惕地問，「怎麼之前我一點都不知道。」

昏迷了整整一周后，我醒了。

我跌坐在椅子上，天旋地轉，欲哭無淚。就算現在能打款，我又到哪兒去找這5000萬？

來不及多想，我強撐著意志看他們拚命搏鬥著，余阮儘管已經折騰了一夜，但甄帥依然沒有辦法將他拿下，甚至慢慢落於下風。而余阮跑路心切，只想速戰速決，手中的蝴蝶刀刀刀致命，在甄帥身上劃開了好幾道傷口，照此形勢，不出三五分鐘，甄帥必然落敗。

「哈，你覺得我可能告訴你嗎？你可真夠天真的，」余阮的聲音里透著無和*圖*書比的滿足，「我這是在哪兒呢？嗯，在一個你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和你最愛的女人在一起，她睡得好香啊，我都捨不得叫醒她，哈哈。」

「盧一荻？」

我輕輕抱住七七：「雖然他們不叫余阮，也沒有那麼極端和兇殘，但他們的卑微和慾望是一脈相承的，在如今這個充滿物慾的現實環境中，如果得不到好的引導和療愈，早晚有一天會成為危害社會、傷害他人的邪惡力量。」

「你到啦？現在可真夠聽話的。」

「對呀，我就是無恥，就是出爾反爾，那又怎麼著？不可以嗎？我不像你，一天到晚自我標榜，反正你的女人還在我手上，你就必須聽我的，否則我就讓你後悔一輩子。」

「這……唉……」我突然發現自己沒法解釋，七七說得挺客觀的。

「我就不停罵他，反正他也罵不過我，而且我知道他的bug（缺陷）是什麼，後來還和他聊了會兒天，所以還好吧。」

「別急嘛，遊戲這才剛剛開始，我要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的。記得手機保持暢通哦。還有，千萬不要報警，更不要有其他想法；否則，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你的七七了，拜拜！」

「鹿安，看來你還是要比我想象的笨一些，這麼容易就上當了，早知道我就不費那麼多心思了。」

「準備你個大頭鬼啊！」我一把抱住七七，「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相信我，會處理好的。」

只是，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有時候七七會佯怒地對我說：「鹿安，你完蛋了，看我回頭怎麼收拾 你。」

那天下午我正在健身，突然接到七七電話，她支支吾吾地說自己下午想翹課去見一個人。

我輕輕撫著七七的頭髮，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甄帥呢？他沒事 吧？」

「我也不知道，等會兒我可以問問她，」七七竟然開始撒嬌了，「我真的很想見她的，求求你了。」

「都怪我太讓他失望了。」

「所以……」

那一瞬間，我腦子嗡地炸開了，趕緊靠邊停車，給那個陌生號打了過 去。

「鹿安啊鹿安，你都死到臨頭了還這麼痴情，你真以為我做了這麼多還會放你走？你還不如你女朋友明白呢，你就是個可憐的白痴。」余阮突然掏出一支針管，不由分說地扎進了我的體內，「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我很快就會帶著你的錢，還有我的家人，登上飛往國外的航班，等他們找到你的時候，我早就在享受帝王般的生活了，至於你倆，就到陰間做對苦命鴛鴦吧。」

「我知道你可以，可就算你受得了，我也受得了，七七也會受不了 的。」

我心一沉：「你現在到底要什麼？」

見我面露為難之色，她又自說自話：「逗你的啦，間隔年一直都可以有，路也永遠在那裡，只要和你在一起，哪裡都是風景，我已經很滿足 了。」

「想知道，但不是現在，等事情過了后，你再慢慢告訴我不遲。」老鹿回頭對我溫厚一笑，「你只要記得，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七七在我懷裡這才露出笑容：「算你還有良心。」

「盧一荻不愛他了？」

七七的電話始終沒人接，我衝下樓，騎上摩托往回趕，一路上不停打她電話。也不知道打了多久，電話終於被接通，可話筒里傳來的卻不是七七的聲音。

老鹿，對，謝天謝地，我還有老鹿，現在除了他，我還能求誰？

我問她們在聊什麼，結果誰也不說，還讓我別打聽，自覺點兒一邊待 著。

「要不你還是先在學校等會兒我，我這就去接你，然後送你過去。」

余阮很快答覆：一小時，不見款，就收屍。

我無助地閉上了眼睛，也罷，看來今天難逃一死，和自己最愛的女孩、最好的兄弟死在一起，或許也算是一種幸福。

所幸，再難面對我都沒有想過逃避，最後我真的做到了，還有意外收穫——草莓不但接受了這個事實，甚至還接受了七七，兩個人成了相當不錯的「朋友」，經常背著我聊天，特私密的那種。

「我只是沒想到，原來她和你說話那麼膩味，在她面前，你就像只小狼狗，我受不了。」

「余阮，你到底想要幹嗎？」

說起來，那時候我確實不認為還有什麼人比余阮更可怕，可以威脅到我和七七的情感。

呵呵，我還是高興得太早了，生活的戲劇性要比我們以為的複雜得多得多。

一路暢通，就在快到時，突然收到了一個陌生手機號發來的彩信，裏面只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竟是躺在病床上的草莓。

「對啊，盧和_圖_書一荻救了我們，是她通知的甄帥，也是她報的警。余阮欺騙了她，更低估了她，說到底，還是不懂她。」

「很好啊，既然你有這個條件，為什麼不早點兒安排，還把自己為難成那樣？」

我回信息：現在銀行已下班，我沒辦理過網上銀行業務，無法轉賬，能否等到明天上午銀行營業后立即打款？

「一言為定！」七七又噘起了嘴，「可是不都說好了要給我一個間隔年，我們一起自駕旅行的嘛！」

「怎麼了？怕啦，沒關係，怕就別來了唄，不過我就不能確保你的七七安然無恙咯，萬一缺胳膊少腿了可別怪我哦。」

「那我也信不著你，我現在誰都信不著，」余阮凶相畢露，「你只有自殘了我才放心，哼哼，你廢了條腿再厲害也不是我對手了，哈哈哈……你不是很喜歡看別人扎自己大腿嗎？現在輪到你了，快扎啊！」

七七繼續高喊：「鹿安，不要聽他的，你快走。」

他還是那副陰陽怪氣的嘴臉：「沒問題，不過得你自己來領，我還想當面感謝你呢。」

「去書房打電話通知相關人員，好安排給你打款，」老鹿很沉穩地回答，「5000萬不是小數目，現在時間也不太好，給我半小時可以嗎？」

「你不覺得我們身邊其實有很多個余阮嗎？」

不到一刻鐘我便趕到醫院，停車后更是一路瘋跑，等衝到草莓住院的病房時，驚訝地發現那裡一切如常，草莓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太好了，太好了，就是這樣，爽爽爽！」余阮一邊狠狠地抽著我耳光，一邊咬牙切齒地罵著。

手機上很快收到了七七發來的地址，是老城區里的一處舊宅，離得不算近，過去差不多得半小時車程，真不曉得她倆為什麼要約在那裡，我嘀咕著，簡單收拾了下，趕緊出門。

我應聲而停，我知道他已經喪心病狂，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裏，絕不能功虧一簣。

「跟你沒關係啦，還是因為盧一荻。聽醫生說白天盧一荻過來看過他，他很激動，又表白了，結果又被拒絕了，估計受了刺|激，就不想再面對這一切了吧。」七七邊說邊搖頭，「唉，他倆真是孽緣，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樣呢。」

七七突然發出一陣呻|吟，然後掙扎著要爬起來，卻很快又被余阮踩在了腳下。

我眼眶一熱，心中卻是無盡的委屈，這麼多年，無論對誰，我都是說這句話的人，為了這句話，我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可現在天上地下願意對我說這句話的人，只剩下我的親生父親。

只是草莓雖然醒了，可記憶卻停留在她受傷的一年前，那時候她還在荷蘭，住在我家裡，我們的感情正處於最濃烈的時刻，我們是彼此在世上最親密的那個人……醫生說這是她大腦的主動選擇，那段時光應該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好不好嘛？你快說話，她還在等我答覆呢！」感覺七七都快哭了，「你不要擔心嘛，我等會兒就把我們見面的地址發給你，大不了你就在外面守著，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啦！」

我心急如焚：「余阮，錢你也拿到了，現在可以放人了吧。」

來不及多想，我趕緊給七七打電話，同時心中不停祈禱起來。

電話被掛斷後，我最多掙扎了十秒鐘，心一橫，將手機遠遠拋出，然後發了瘋似的往後門跑，遠遠便看到那裡果然停了一輛亮著燈的小車，打開車門，導航顯示的終點在距離這裏五十多公里的地方，油表亮著紅燈，指針顯示汽油已經觸底，時間更是所剩無幾，我必須在這最惡劣天氣的深夜裡，用最少的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和時間來一場賽跑，而且，一定要 贏。

「我的天哪！」我驚呼，「說什麼呢你？」

「你……」

「臭婊子，讓你多話，我弄死你！」

「嗯，我相信你，也支持你。等我畢業了，我就過去幫你好不好？」

「余阮！！！」我有氣無力地喊叫著，身體感覺越來越冷，眼前更是一片模糊，我想站起來卻根本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余阮獰笑著離開。

「七七！」我心疼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別怕，我來了，我們這就回 家。」

天，終於亮了！

這一回，我沒再閃躲，一聲清脆的響聲后，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比疼痛更無法接受的是強烈的羞辱感。

「所以我更覺得自己有這個責任去告訴那些身處迷途的人，我們究竟應該做些什麼。經過這一次折騰，相信很多兄弟都能回過神來，等我出院了，我會找到他們，如果他們願意，可以到我爸的工廠上班，余阮雖然心術不正，但他的一些話也不無道理，時代變了，工廠也需要改革，在那兒有他們的用武之地。」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傢伙，估計已經急得不行了，經歷了這麼多，她對友情還是這麼在乎和投入，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所以，當她醒來后見到我的第一面時，無比自然地像過去那樣撫摸著我的臉，眯著眼睛，笑意盈盈地說：「小安又不乖咯，這些天去哪兒淘氣了？我都想你啦！」

「不明白！」

「行……吧！」我遲疑地答應了下來。

最難講述的當然是我情感的轉變，我必須明白無誤地讓草莓清楚現在的我心之所屬，同時還不認為是我主觀上的移情別戀，並且能夠平穩接受——唉m.hetubook.com.com，這確實很有難度，挑戰是相當之大，甚至大過了當初余阮給我的那些壓力。

「5000萬！」老鹿倒吸了口涼氣，沒再說話。

我厲聲說：「余阮，你提的要求我都做到了，現在可以放人了吧！」

我沒再堅持，只是問：「你要去哪裡？」

草莓，竟然蘇醒了。

掉轉車頭，開足馬力，我向醫院疾駛而去，耳邊斷斷續續傳來余阮的 話。

我看看她，再看看草莓，草莓對我一攤手，那感覺就是：和我沒關 系。

我忘了這個過程是怎樣的驚心動魄，總之，最後是壓著時間衝到了目的地——一座廢棄已久的生豬屠宰場車間，那裡遍布血跡，破敗不堪，更是無比骯髒，簡直比公墓還要恐怖。

我下意識地避開了。

「可以，可以！」我連連點頭，「爸……謝謝你，可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為了什麼嗎？」

天，突然下起暴雨，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恰逢下班高峰，整個城市很快癱瘓了，到處是車，到處是人，到處是水，到處是抱怨，到處是不滿，到處是手足無措，到處是舉目茫然，到處是後悔，到處是痛苦，黑夜更是提前來臨，將光明生生吞噬，不時有紅色閃電劃過蒼穹，猶如惡魔狂舞，萬分恐怖。

我當然不會一股腦將所有的變化都告訴她，我怕她受不了這些刺|激，所以在她慢慢康復的半年內，我每天陪伴她，和她說話，幫她回憶，告訴她在她昏迷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裡發生的那些故事。

「余阮被抓了？」

「太好了，太好了，現在我可不怕你了。」余阮一把甩開七七，然後衝到我面前，抬腿照著我的腦袋就是狠狠一腳。

「哎呀，你倆這麼為對方著想，可真讓人感動，我都有點兒相信愛情了，」余阮突然目露寒光，「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余阮，你聽好了，你要是敢動她一下，我一定會殺了你。」我竭力控制著情緒，狠狠威脅，心中卻充滿了懊悔，是我太大意了，竟然讓他發現了我的這個致命軟肋。

「就是你呀！他總問我你的問題，好像非得證明他比你更強，我當然不會讓他得逞，就把話說得很難聽，他簡直要氣死了，可越生氣就越想證明，我就越不讓他滿意，就這樣扯來扯去，挺無聊的。」七七嘆了口氣，「其實余阮再狠再瘋狂，也是個可憐蟲，永遠活在你的陰影里。」

「不，她做不到的。小安啊，看來你還是不懂女孩哦。」草莓輕輕搖著頭，「就算她真的可以，你也不可以這樣做，她是個很簡單的女孩，對你也很依賴，你不要給她壓力，讓她受一點點委屈。」

可更多的時候，看著她倆親密無間地有說有笑，心中會有種強烈的溫暖感，覺得生活對我到底不薄，能有此情此景，我真的滿足了。

「我也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兒，那天他受了不輕的傷，也被送來了醫院，結果第二天半夜卻突然離開了，就再也聯繫不上了。我覺得他身體上沒什麼大礙，但心理上的坎兒還沒過。」

「對了，那天你肯定受了不少苦吧？」

於是當有一天我突然面對一個喜訊時，我突然覺得這是老天跟我開了個大大的笑話——

就在他快從我眼前消失時，黑暗中突然躥出一條身影將他撲倒，然後兩個人死死扭打在一起。

「荷蘭，那裡有我未完成的夢，我要回去了。」草莓看向天空，閉著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活著，真好！」

這才是真的奇迹，連醫生也說不清究竟是什麼原因。

「放心，我一定會把他找回來的。」我堅定地說著，「那盧一荻現在在哪兒呢？」

「哦？那他的bug是什麼？」

「小安，你這是怎麼了？」老鹿最多迷糊了一分鐘便完全恢復了清醒，很冷靜地對我說，「發生什麼事了？兒子別怕，有我呢。」

就在我要放棄全部求生的信念之際，突然四周亮起強光，接著尖銳的警笛聲充滿了整個屠宰場。我用盡最後一絲力量睜開眼，映入我眼帘的是警察模糊的身影，他們正向我奔跑過來……

「我的臉……我的臉……！」

「嘖嘖嘖，真厲害，這都能按時趕到。你知道嗎？我試驗了好幾次，天氣都沒這麼糟，可每次都差好幾分鐘，你快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難道是愛情給了你神奇的力量？」

嚇了我一跳。

電閃雷鳴中，余阮終於說出了他內心最大的慾念，多麼荒謬的慾念，多麼可怕的慾念！

「Hello，鹿安，別來無恙啊！」電話很快接通，果然傳來了余阮那陰森森的聲音，「你應該知道我現在在哪裡吧？」

我竭力調整著情緒，試圖用最短的時間將事情原委告知老鹿，以爭取獲得他的理解，老鹿卻突然轉身離開。

我慢慢上前，緩緩說：「要是我不答應呢？」

「你們認識得比我早，愛得比我深，還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現在她醒了，就是天意，你不要為難，更不要騙自己，」七七咬咬牙，「沒關係的，我做好準備了。」

說完，電話又直接掛斷。

我沒心情聽他廢話，盯著地上一動不動的七七問：「你究竟把她怎麼 了？」

和圖書我不知道這次余阮會不會又在耍我，可是手機已經沒了，我只能下車，緩緩向前走著，就在我走到盡頭之際，身後突然傳來聲響，緊接著天空劈開一道紅色閃電，我終於看到了對面屋檐下站著的面色詭異的余阮，以及躺在他腳下的七七。

七七的傷勢要比我小很多，只在醫院待了兩天便出院了，後面一直精心照顧著我，聽護士說這段日子她每天以淚洗面，以為我也會成為植物人，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好吧，早知道就不介紹她倆認識啦，這兩個傢伙差不多知道我所有的事，指不定會聊出什麼來呢。

「爸，你去哪裡？」我快崩潰了，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

「余阮，你現在在哪兒？你把七七怎麼樣了？」

我愣在原地，渾身如同掉進了冰窟一樣寒冷，情不自禁叫了出來：「完了，完了！」

「盧一荻很清楚如果余阮真的殺害了我們，他一定只有死路一條，她不想他死，所以要在他得逞前阻止這一切，這樣至少他還有活著的希望。」七七輕嘆了口氣，「只可惜，這麼複雜的情感，余阮怎麼會明白，他現在恨死盧一荻了，還揚言出來后，第一個要報復的人就是盧一荻。」

七七相信我，我也相信自己，可草莓會相信我嗎？

「哈哈，這才像個男人的樣子，我喜歡。等會兒我會告訴你地址，還是那句話，千萬別報警，就你一個人過來，不許帶傢伙，記住了，你越乖，你的七七就越安全，聽話哦，拜拜！」

我獨自回到了奶茶店，沒報警，也沒告訴任何人，余阮的狡猾和狠毒我已經充分領教，現在七七在他手上，我絕不敢冒險，我能做的就是等，等他的指令，我寧願這個過程可以長一點再長一點，因為在他提出具體要求之前，七七一定是安全的，而一旦他的條件我不能滿足，那才是最危險的時刻。

「啊……你不開奶茶店啦？」

「你不就是要揍我嗎？我可以不還手。」

「是嘛，那我倒真想試試了，能夠死在你鹿安的手上，不丟人。」余阮樂了起來，「哈哈，人家都是金屋藏嬌，沒想到你卻藏著一個植物人，可真行啊！」

接著他的拳腳暴風驟雨般落在我的腦袋、胸前、小腹上，全身的疼痛讓我再無半點抵抗能力，我唯一能說的就是：「快放人……快放人！」

「親愛的小安，既然活著真好，我們就都要好好地活著。」陽光衝破雲層，光芒灑在人間，草莓迎著太陽走去，身後傳來她深情的話語，「生命是一場遼闊的旅途，我們都是奔波的旅人。今年是我們認識的第七年，你曾說過七年就是一輩子，那麼我們在一起度過了一生，我已經很滿足。很開心你終於找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現在我也要再次上路，繼續前行，尋找我的專屬幸福，如果你願意，就請為我祝福，祝福會有另一個人，替你好好愛我！」

「他不是活在我的陰影里，」我輕輕搖頭，「他的內心太卑微，慾望又太強，難免會走上極端。」

七七哭著說：「我都想好了，如果你真那樣，我就照顧你一輩子，就像你照顧草莓姐那樣。」

「放心，只是打了針麻醉劑而已，差不多就快醒了。」余阮停止鼓掌，掏出一根煙，點燃，美美地吸了一口，「可怪不得我，誰讓她不停罵我的，好煩啊，簡直比盧一荻還煩，我就納悶了，她這麼煩，你怎麼吃得消的？要不要我把麻醉針借給你？可好使了，一針下去，世界立馬安靜了，絕對靠譜！」

「嗯，是盧一荻，她剛約的我。」七七生怕我不同意，趕緊補充，「如果是其他任何人，我肯定都不會答應的，可盧一荻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都好久沒聯繫了，她的個性我是知道的，她從來都沒有對我主動過，現在突然找我，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十分鐘后，發來新信息：12點整，西郊公墓正門前見。

「放人！」

余阮欠下身子抓住七七的頭髮，一把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然後手中又多了把蝴蝶刀，在七七的臉上劃開一道血痕。

「什麼怎麼辦？」

「我就在我這裏呀，我才沒去那倒霉地方呢，哈哈哈。」

「你別動，千萬別想偷襲我，我跟你說，我可知道你在想什麼。是，你動作確實很快，不過你離我這麼遠，再快也快不過我。」余阮說完用腳猛踩七七的手背，「你相不相信，你人還沒過來，我就可以把她搞死，讓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費，後悔一輩子。」

「你才是傻瓜呢！」七七竟然生氣了，「那天夜裡我都說成那樣了，你就不聽，還任憑他擺布，如果不是盧一荻，我們都沒命了。」

七七眼裡閃爍著淚光：「她已經走了，前天走的，說要去流浪，不再回來了。剛才好多話都是她臨走前告訴我的，她說希望我能夠把我們的故事寫下來，我說會的。

「爸，求求你，借我5000萬，快！」

「你耍賴，你說不還手的，你是個騙子。」余阮轉身對著我的臉又是一耳光。

「我可以的，我覺得我們能夠一起做很多事。」

「你輕點兒，這麼激動幹嗎？嚇死寶寶了。」余阮的聲音越來越陰陽怪氣，「放心，我肯定會找你的，不然我折騰個啥呢？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上次我提的那要求就當我沒說過，你也甭惦記，就算你現在答應，我也不在乎了。」

是甄帥。

我嘶吼：「余阮，你快把七七放了，有種來找我！」

我真摯挽留，希望她能留下來生活。

我和圖書立即發信息提醒他查賬，過了五分鐘，他打來電話，很開心地告訴我收到了。

「當然了，那麼多警察他還能跑掉？不過聽說他還是負隅頑抗了好久，最後還是在離案發現場幾十公里的山裡被抓獲的。他其實早就做了相關防備，差點兒就又逃了。這個人永遠都給自己留著後路，真的太狡猾、太可怕了。」

「大哥，我來救你了，你挺住啊！」

「那你還哭？還跑？」

我不想再聽他廢話，掛斷電話，加速趕往醫院，雖然草莓現在身處險境，但他要想在光天化日下將草莓從醫院帶走絕非易事，不管還來不來得及，我都必須全力爭取。

我打電話過去，關機。

可是我怎樣才能向他解釋清楚我的目的，我又該如何張口問他要這5000萬？如果他不答應怎麼辦？如果他也沒有怎麼辦？太多的如果我都無法面對，以致面對老鹿的詢問，我竟一時氣血攻心，除了雙膝跪地，再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草莓完全康復后，向我提出了告別。

「十年，我們一起長大，曾經相約永不分離，現在一個去了天堂，一個去了遠方，留下我，負責記錄，記錄我們的愛，記錄我們的恨，記錄我們的痛，記錄我們的夢，我不知道我們何時才能再相見，或許今生都不會再遇見，但我只知道她們都在我的心底，永遠不會忘記。」

「你在哪裡？」

至於我身後的七七，直接瘋了，轉身就跑。

「我可以再和你打一架，你先放了七七。」

「我和我爸有過約定，現在雖然時間還未到，但我知道我已經輸了，所以我不打算再逃避，那些本該我承擔的責任，我統統接受，而且一定會做得很好。」

九點整，余阮終於發來信息，亮出了他的新條件：5000萬元贖金，一小時內轉到指定的卡上。

「不要了，我想直接過去，這樣就能早點兒見到盧一荻啦，嘻嘻！」七七的聲音充滿了焦急和期待，「放心吧，我打車，不會出事的，你現在也過去，等會兒我們在那裡見就是了。」說完，竟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七七紅著眼問我。

「七七……王八蛋……」

「喲，這就醒啦，太好了，正好你可以親眼看著我怎麼蹂躪你家鹿安 啦！」

七七看到了我，卻發了瘋地對我嘶喊：「你快走啊，他就是個魔鬼，不會放過你的，走啊！」

「你不守信用。」

我找了個機會讓草莓先好好休息，然後趕緊追了出去，不停解釋。

「你現在肯定想立即趕過來制止我對不對？太晚咯。話說這些天你把璐宛溪看得可真夠死的，你肯定以為我的目標就只有璐宛溪，哈哈，你也太小看我余阮了，活人還能給尿憋死？不過說來說去還得怪你自己，你要是不這麼濫情，我也不會有這麼多機會，所以你可怪不得我。不過我就納悶了，你說一個植物人你這麼在乎幹嗎？反正也和死人沒什麼兩樣，你要是不在乎的話不就對我沒什麼用了嗎？唉，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真把自己當情聖了，我看你腦子進水了吧，要不這樣，乾脆我替你把她了結了，算是給你減負，說不定你還要感謝我呢，哈哈哈……」

「真是個傻瓜！」草莓像過去那樣親切地拍拍我的頭，笑著問，「怎麼生活？三個人一起嗎？」

「就知道你會答應，你真好，」七七開心極了，聲音都變得明亮起來，「那我過去啦！」

「啊！」七七大驚失色，「在哪兒呢？」

我渾身濕透地站在風雨中，四處張望，時間早就到了，可余阮始終沒有出現，就在我擔心有詐之際，手機又響了，還是余阮，我趕緊接聽。

「No！No！No！」余阮不停搖頭，「你誤會啦，我才不想和你打架呢，我根本就打不過你的好吧？我是想讓你被我打，不能還手的那種哦，等我打痛快了，就放了你們一起離開，怎麼樣，我爽快吧？」

「選我還是選她？」

就像上次在奶茶店門外一樣，余阮又拍起了掌。

「她應該也沒問題，她和我說過好多次，真的很喜歡你，覺得你像姐姐一樣親切。」

「鹿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你好久好久了。其實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和我生下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可是我恨你，就因為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憑什麼你一出生就什麼都有？憑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你？憑什麼你活得那麼開心那麼自由？就憑你有錢？那我就把你的錢搶過來，把你的兄弟也搶過來，我要打敗你，把你狠狠踩在腳下。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不該是你，如果你不是你，我一樣去搞別人，但既然你是你了，我現在就要搞死你，只有這樣我才覺得自己的人生是有意義的，只有這樣我才能夠獲得終極快|感，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成為你。」

「因為，我真的不想靠我爸，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我已經決定要過去幫他忙了。」

醫生說，我被注入了如此大劑量的鎮定劑還能夠脫險，怎麼說也算奇迹，除了腿上的刀傷需要一段時間好好休養，身體其他指標都很正常。

她顯然不願意相信，只是不得不信——時間改變了，環境改變了，甚至，我們的容顏都變了。

暴雨如注，一個多小時后，我準時來到西郊公墓。那裡漆黑一片，閃電不時照亮一排排的墓碑，讓本就陰森無比的現場更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