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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之一次初戀

作者:桂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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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十二

繼父對她也很好,不僅不讓她做家務,還給她買了渴望已久的洋娃娃,成套的兒童書,還有她做夢都不敢想的花裙子。
「她之前有次在節目裏面拿過一把匕首,那時候她的氣勢很足,和現在不一樣。」李力強行解釋。
白珂嚇得哇哇大哭,一邊拚命地推開繼父,可是她人小力薄,哪能和一個成年男子相抵。就在這時,家門忽然打開了,媽媽出現在了門口。
跟蹤狂看她沒事,將她拉到另一邊,隔在老頭和她之間,瞪了老頭一眼說:「出門要帶眼睛!」罵完后就摟著白珂大步前行。
「你和我直接解約就好了。」白珂冷冷地回道。
安錦華將匕首還給余美,對她說:「你拿這個再演一遍看看。」
「聽你媽媽說,今天是你生日。」繼父笑眯眯地說,「我給你做了菜,你吃吃看喜不喜歡?」說著又拿出了一條碎花裙遞給她,「這是送你的禮物,你穿穿看,合不合身。」
老頭站在原地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心裏難受極了,想要解釋的話無數次涌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完全沒想到白珂竟然這麼膽大,這些危險運動都沒有嚇著白珂。她必須另外想別的辦法,總有什麼辦法能逼得白珂受不了,自己決定離開這個身體。
他在三天前出院了,余美偷偷站在門邊透過門縫看著公司的人送他回家。
跟蹤狂被白珂罵了卻不生氣,臉上反而帶著笑:「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和你一起玩雙人蹦極。」
「一個精神失常的殺手。」李力說,「安導演說這是個非常有魅力的角色,他看了你的節目,說你在節目裏面的表現非常符合那個人物的感覺。」
「什麼?」余美錯愕不已,不知道俞沐辰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不像我?」

2

「喂,」白珂衝著李力擺擺手,「我以前晚上都不工作對吧?」
「什麼?」余美一時沒聽清楚。
跟蹤狂惱怒地瞪了那人一眼,又忙問白珂:「沒事吧?」
李力對她完全無可奈何,她的所作所為為她引來了更多的關注,正如她所說,她的特立獨行迅速讓她成為話題焦點。李力捨不得放棄這樣的金礦,在她徹底失去價值之前,他打算好好掙一筆。
余美沒說話,李力又循循善誘她:「你想想看吧,這種機會實在太少了。你如果以後厭煩了這種人設,我們也可以重新洗白,重要的是機會,這年頭千里馬遍地都是,伯樂和機會卻太少了。現在模仿你的人很多,如果你不能把握好機會,以後被別人反超了,你連哭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衝出了家門,再也不想回來。
跟蹤狂握著她的手,溫柔地說:「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認得你,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絕不可能認錯。」

3

余美遙遙望著俞沐辰,一動也不能動,那曾是她多麼熟悉的背影。
「我記得的,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紀念日。」跟蹤狂從身後的包里摸出了一個小小的錦盒遞給白珂,「送給你的。」
那是她最幸福的時光,沒有苛責打罵,還有了許多女孩子才有的瑰麗美夢,她心懷感激地叫繼父爸爸,幻想以後的人生終於可以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樣了。
想來想去,白珂最為失控的時候就是在電視台錄節目的那次,看來她並不怕危險,卻害怕丟臉。余美咬咬牙,正好今天有個節目通告,是她一直期待的節目,為了逼白珂出來,她不得不這樣做了。
余美很失望,她做了這麼多危險的事,蹦極、潛水、跳傘、攀岩,白珂都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甚至連跟蹤狂都沒有警告她的所作所為。
這個辦法很損,但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反正白珂和跟蹤狂對她也並不好,她一想起俞沐辰那天的眼神,心裏就疼得像刀扎過無數遍。
「沒錯啊,是你自己說的,說你以後晚上都可以工作的啊。」李力再次懷疑余美的腦子確實有點問題,「你忘記了?」
天邊的雲霞不斷變幻,金色和紅色交織在一起,鋪滿了藍色的天際,蜀錦般燦爛。和她第一次看到白珂的時候一樣。
余美站在高高的跳台上面,深深吸了一口氣。
李力非但不責怪她,反而告訴她,來邀請她上通告的節目越來越多,從電台廣播到娛樂節目。有人稱呼她為時代的英雄,撕破了娛樂圈偽善的面孔,有人罵她就是個神經病。
安錦華皺著眉頭看著監視器裏面的余美,沒過幾秒后,她再次睜開了眼,神情略略一滯,向四周看了看,而後她發現了手裡的匕首,她的表情沒有變得兇惡,反而變得驚訝。
白珂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走吧。」
余美的心情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起伏不定,見到他停下,她的心裏又開出了希望的小花,她緊跟了幾步走到他面前:「怎麼了?」
後來,母親給她找了個繼父,繼父的到來和-圖-書對她來說無疑是一次拯救。性格暴躁的母親忽然變得溫柔起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許多,對她也不再挑剔指責。
白珂望著天際最後一抹夕陽,雙眸被夕陽的光芒染紅,閃耀著金光,她抱緊了跟蹤狂,喃喃輕語道:「如果那時候沒有遇見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眼神太弱了,凶一點,動作也要兇狠一點,不要這麼軟!」
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逢,從此兩個不相干的生命綁在了一起,如同纏藤的植物繞在一起,若想分割彼此,只能割斷彼此的生命。
可是現實卻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那天中午,她放學回家,只有繼父在家。白珂看見媽媽不在家鬆了口氣,繼父做了滿滿一桌菜,令她十分欣喜。
余美一聽有些發愣,那柄匕首是她在家裡無意中發現的,當時上節目的時候,為了裝瘋,她曾經拿出來比畫過兩下。
白珂毫無顧忌地笑了起來,連連擺手:「沒什麼,我覺得挺好玩。本來以為挺無聊了,沒想到還挺有幹勁的,讓人覺得有意思極了,新書裏面應該有個這樣的角色啊。」
「點了。」跟蹤狂十分寵溺地說,「還點了香煎鵝肝藍莓汁,海龍皇湯,芝士焗龍蝦拼香草羊排。」
白珂的目光漸漸變冷:「你嘴巴放乾淨些。」
余美努力按照他說的話來表演,可是氣勢總也不足。安錦華的眉頭越皺越緊,李力忙湊到安錦華面前,臉上堆著笑臉:「安導演,她這是第一次拍電影,可能有點緊張。」
白珂打開了錦盒,裏面是一朵用鑽石和紅寶石鑲嵌而成的鳳凰胸針,別針並不大,不過做工精緻,每顆寶石和鑽石都不小,一看便知價格不菲。白珂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這個真漂亮。」
余美從未拍過電影,一切都很新鮮。她演的是個瘋子殺人兇手,安錦華對她的要求只有四個字:「本色出演。」
「好了。」俞沐辰的口吻冷淡得像個陌生人。
直到出了攝影棚,李力方才停下來,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點了一根煙默默抽完后,對「余美」說:「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
工作人員從未見過這麼冷靜的蹦極者,之前好像還很害怕,沒想到下來居然是這樣。
白珂滿心歡喜地換上了那條裙子,裙子的大小剛好合適,只是款式略顯得成人,襯托得白珂的臉比較成熟。繼父上下打量了好幾回,讚歎道:「真漂亮,你比你媽漂亮多了。」
李力沒有說話,一步步走到「余美」面前,拉起她往下面走,一邊對擁過來的人說:「別動我的人。」
余美翻看著李力給她的新的工作安排,比之前多了許多,還有些是在夜晚的,她急忙打電話問李力:「有幾個安排的工作時間是在下午六點之後,是不是弄錯了?」
安錦華的眉頭皺在一起:「如果還是不行的話就算了。」
主持人被這番意外的話繞得發暈:「偵探小說?」
節目開始錄製之後,李力看著台上那個表現得臻於完美的余美,心情漸漸放鬆下來,最近她表現得一直很努力,看來她真的明白自己該幹什麼了,今天這個節目播出后,關於她有精神病的傳言應該會告一段落了。

4

而余美卻越來越閑,這個圈子裡本來早起的人就少,原本她打算逼著白珂退出,現在卻被白珂逼得快要走上絕路,連自己的身份都快要失去。
余美聽過安錦華的名字,著名的大導演,捧誰做女主角誰就紅,可是這樣一個大導演怎麼可能知道她?她疑惑地問:「他怎麼會知道我的?」
余美不肯錯過這個機會:「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下面的評論都是譏諷和罵她的話,余美看多了早已麻木,可是她不想讓俞沐辰看見這些。
「匕首?」安錦華微微一愣,「匕首怎麼了?」
跟蹤狂摟緊白珂,將頭抵在她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氣,彷彿迷醉了一般閉上了眼睛。這一刻是他最歡喜的時刻,所有的辛苦付出都有了回報,懷裡的女人是他願意付出生命去擁抱的。

1

導演很不高興,對余美怒吼:「你不是說我們都是騙子嗎?那你還在這裏賴著幹什麼?難道也要我們動手打你?」
俞沐辰雙眸低垂,有意避開她的臉,淡淡地說:「沒什麼。」
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心痛,她的心彷彿被人狠狠揪住,酸楚疼痛難以自抑。
余美慌忙抹去淚水,她很想說不,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走向他。
余美被說服了,倒不是她現在多想成名,而是她很想知道白珂在晚上拍戲的時候還能幹出點什麼出格的事。
余美霎時失去了說話的勇氣,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彈琴。琴聲隨著他的指尖撥動不斷地流淌出不同的旋律,平靜憂傷的曲調變得激烈,似乎有抑制不住的怒氣,又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訴說。
和圖書演被白珂的囂張氣焰氣得色變,怒罵道:「你就是個瘋子!趕緊滾遠點!」
跟蹤狂沒有說話,白珂有些撒嬌地拉著他的手說:「我是想看看,你有多愛我,如果我不告訴你,你能不能找得到我。」
俞沐辰扭過頭去,望著遠方,良久后說了一句:「你別這樣了,這樣不像你。」
從台下擁來幾個人,那架勢頗有幾分要將白珂抬下台的氣勢。
李力點點頭,這是他們在合同上籤得很清楚的。白珂對他一笑:「以後如果有什麼晚上的工作也可以叫我。哦,對了,我喜歡比較刺|激的節目,話題性好,你說呢?」

8

「我分得清,你們不一樣。」跟蹤狂認真地解釋,「除了最開始的時候,你沒告訴我所以我沒分清,後面我都很清楚。」
李力聽到這句話不由得一愣:「什麼?」
白珂冷冷地望著他,像看個陌生人。李力看她這個樣子也沒說什麼,只是彈了彈煙灰對她說:「我今天已經按照合同里承諾的幫你了,不過我也希望你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不是之前對過台本了嗎?你這麼乾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什麼角色?」余美還是很奇怪,她充其量只是一個歌手,怎麼可能入得了安錦華的法眼。
外面下著雨,所有的人都在避雨,唯有她在雨中不緊不慢地走,任由雨水淋濕她。她無處可去,外婆雖然很疼她,可是住在很遠的另外一座城市,她還是很小的時候去過一次。

6

白珂摟住跟蹤狂的脖子,親了他的臉頰,用撒嬌的口吻說:「你對我最好了。」
跟蹤狂臉上的神情更加溫柔:「我也記得。那時候是初秋,天上下著毛毛細雨,你穿著碎花裙子,頭髮濕漉漉地披在肩膀上,站在公交車站台。那個公交車站台的遮雨棚很小,不過旁邊有一棵很高大的樹,樹枝遮住了半個公交車站台,你就站在樹下面。」
白珂將鳳凰胸針別在衣服前,撫摸靠著她的男人的脊背,深情款款地說:「這麼多年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樣子呢。」
身體在空中不斷地彈起落下,反覆了幾回后,再次被拉扯上來,白珂終於平安地落地。此時的她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工作人員以為她害怕,安慰她說:「沒事了……」
俞沐辰掏出手機展示給她看,那是一則關於她的最新宣發的新聞——「猜猜她又幹了什麼?」配了一張她的照片,照片裏面的她化著哥特式的濃妝,腳下十三厘米的高跟鞋踩著一隻小貓。
就在她想要放棄一切衝到公交車前面的時候,他出現了。這個小個子的男孩子死死拉住了她,不惜滾在地上沾了一身泥。
他一直是她的依靠,從九歲開始,他便為了保護她而存在。
白珂嚇了一跳,怯怯地看著繼父。繼父似乎看出了她的恐懼,對她笑著說:「乖女兒,讓爸爸好好疼你。」說著也不管她是否願意,強行將她抱入懷中,不管不顧地親吻她。
「過來坐吧。」俞沐辰不知幾時發現了她,淡淡地說,「那邊太陽曬。」
「你準備好了嗎?」旁邊的工作人員上前問道。
已經入秋了,可是外面依然熱得像個大蒸籠,熱得人心慌意亂。余美在家裡待得心慌,索性出了門。
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逢,從此兩個不相干的生命綁在了一起,如同纏藤的植物繞在一起,若想分割彼此,只能割斷彼此的生命。
「是的,偵探小說裏面有許多意外的事情,探究根本就是刻意而為的事,就比如我們現在的訪談內容,表面上看你問我答,其實我們都是按照預先寫好的台本來背,你這個節目根本不能叫訪談節目,而是背書節目。」
電話鈴響起的時候,余美還在發獃,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名字,是經紀人李力。她剛接通電話,就聽到李力興奮的喊聲:「余美!告訴你個好消息,你要拍電影了!」
「意外?」白珂蘇醒了過來,臉上神情驟變,「這世上哪有什麼意外,一切意外都是人為製造的假象。你喜歡看偵探小說嗎?」
「睡糊塗了?你不是才回去嗎?」李力很驚訝,「這才不到一小時,你是沒睡吧?」
可是不到十分鐘,她的世界就崩塌了,那個貼心為他擦拭嘴角的繼父眼神越來越古怪,手從她的頭頂摸到了臉上,落在肩上,漸漸摸向了她還未發育的胸前。
不知什麼時候,俞沐辰停止了彈琴,拿過身旁的拐杖緩緩起身,將吉他背在身後。余美急忙伸手扶他,他卻避開了,目光疏離地望了她一眼,繞過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李力也打了個哈欠:「早點睡吧,我也累死了,今天晚上還要接著錄。」
俞沐辰沒有再同她說話,還是和剛才一樣閉著眼睛抱著琴彈奏。他的下巴長著一圈青青的胡楂,頭髮也很長www.hetubook•com.com時間沒剪過了,看起來有些凌亂,穿著一件半舊的白襯衫,看起來有幾分潦倒的流浪漢的氣質。他的身旁還擺著一根拐杖,看來他的腳還沒完全好。
白珂的目光移到了工作人員的臉上,輕蔑地看著他,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對他說:「這點小東西就想嚇到我,真是天真。」
她想起了小美人魚,閉口不言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鮮血淋漓。
他清瘦了許多,精神也消沉了許多,垂著雙眸一首接一首彈奏樂曲,樂曲都是她沒聽過的,和從前歡快的曲風不同,透著哀傷。
導演很明白李力動作里無聲的威脅,他恨恨地甩掉了白珂的胳膊,對李力說:「以後你的藝人都別想再上我們任何一個節目!」
余美呆了呆,本想問李力昨天晚上通宵做什麼了,想了想再這樣問下去會引起李力的懷疑,只打了個哈哈說:「我太困了,有點糊塗,那我先休息了。」

7

安錦華雖然不相信李力的胡說八道,不過也有幾分好奇:「什麼樣的匕首?」
她深感焦慮,這樣的生活令她快要發瘋,而她卻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商量,可以訴說的人。
李力想藉著這個節目為余美洗白,再增加點話題性,他再三叮囑余美按照之前準備好的台本說話。
她生在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父親在她出生之後沒多久就出軌和母親離婚了,母親便將這份恨意轉嫁到她身上,雖然她是親骨肉,可是因為長得像父親而沒少挨打,她很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在性格暴躁的母親手裡討生活。她早早學會了做家務,在別的孩子吃飯還要人喂的時候,她已經學會了自己穿衣走路。
安錦華甚是惱火地站起身來喊道:「不拍了,不拍了!」
因為天熱,外面的人也很稀少,她只剛走到小區里的花園便聽到了一陣琴聲。她順著琴聲望過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花架下彈琴。
李力沒想到「余美」會猜中他的心思,他也沒否認:「不錯,你的確更有話題性,不過你這種也會有很大的風險,一不小心就會翻船,到時候可能就罵名千古了。」
李力獃獃地看著「余美」自言自語,突然有點害怕,她……不會真的有神經病吧?

9

跟蹤狂的目光閃爍,剛想編瞎話,卻看見白珂的眼神。他像一頭溫順的綿羊,將一切都告訴了白珂。
「你要拍電影了!你要上大銀幕了!」李力興奮得恨不得從電話里鑽過來,「我告訴你,這可是個好機會,多少人都盼著呢!你真是運氣太好了,這麼短的時間就有機會拍電影,我還以為你要熬幾年呢!」
李力唾沫橫飛地比畫起來,直說得那柄匕首天上有地上無,安錦華的好奇心徹底被吊起來了:「真有這麼好?那你把她的匕首拿過來。」
余美站在原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只覺得照在身上的陽光格外冷。
「他看過你的節目,說你特別符合他新片裏面的一個角色。」李力興緻勃勃地向余美介紹。
跟蹤狂看到了白珂,立即迎了過來:「你醒了?」
雖然是同樣的臉,可是跟蹤狂看她的眼神卻格外柔軟,聲音里有些惶恐不安,他像個孩子一樣抓著白珂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解釋:「除了你之外,我看不見任何人。」
白珂解開了所有的安全繩,大步走出了安全區,向四周看了看,果然在稀少的遊客裏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余美打斷了李力的興奮:「如果我不想拍呢?」
「好,好,那是她的東西,我這就讓她去拿。」李力鬆了口氣,忙招呼余美過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晚上六點了,節目錄製也快結束了,接下來就該安排宣發的活了。就在他盤算著該增加幾條渠道宣發的時候,台上的對話忽然發生了變化。
白珂目光一凜,轉頭看著導演,目光裡帶著一絲高傲:「你幹什麼?」
那時候的白珂是個剛讀三年級的小女孩,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大多天真無邪,眼裡的世界都是粉紅色的,但白珂卻不是。
余美鬧不清楚匕首和這個角色有什麼關聯,既然李力說關係重大,她就去拿了。
余美看著網站裏面鋪天蓋地罵她的人和支持她真性情的人吵得不可開交,她的歌的播放量也比從前高了幾十倍。可是她高興不起來,白珂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白珂被誇得不好意思,低下了頭,繼父卻哈哈大笑牽著她的手坐在飯桌旁:「來,吃飯。」
「你到底是怎麼看著她的?」白珂的聲音里並沒有帶著喜悅,「我一醒來人就在半空中。」
她想要努力為自己辯駁,可是看著繼父走到了母親身旁說些不要生氣,孩子還小這類話,彷彿真的是自己的錯。
很快節目導演來了,他毫不客氣地攆她:「請你立即離開這裏!」說著推了她一把。
白珂微笑著挽著他的胳膊,靠在https://m•hetubook•com•com他的懷中:「點蝸牛了嗎?」
白珂看了一眼撞她的人,是個年紀頗大的老頭,穿著破衣爛衫,身上似乎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她往一旁讓了讓,拿出真絲手帕使勁擦了擦被老頭撞到的地方。
余美本能地拒絕:「我不想演這個。」
匕首很快拿來了,安錦華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比起他們的道具略重一些,刀鋒也鋒利一些,刀刃的形狀略有些奇怪,一半的刀鋒是鋸齒狀,不是很常見,但是整體看來依然是個不起眼的玩意。
導演氣得要命,對下面喊道:「來啊,把這個瘋婆子帶走!我們馬上重新換嘉賓錄!」

11

「不想拍?你瘋了?」李力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好幾度,「這可是大導演安錦華的電影,你知道多少人擠破頭願意免費去拍他的電影嗎?」
「時間比較倉促,不過鑲嵌得還不錯。」跟蹤狂看著白珂的神情,不肯錯過任何一個細節,直到確認她是真心滿意方才鬆了口氣。
李力看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不叫瘋,這叫特立獨行。」李力糾正她道,「你看看你現在多紅。」
白珂看了一眼跟蹤狂說:「你怪我沒告訴你?」
白珂還是沒說話,只是大步地邁向前方。李力看她這個樣子甚是惱火又無奈:「你總要給我個解釋!你下次再這樣的話,我該怎麼幫你?」
「那以後所有人都會當我是瘋子怎麼辦?」余美問道。
白珂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他的唇微涼,卻和當年一樣溫軟。
那是一份他找了話術大師給修過的台本,每一句話看似真誠平淡,卻帶著很強的暗示。他甚至精心訓練了余美,教她在無法回答的時候用怎樣的表情來回應,使她看上去不心虛。又或者是在說某句話的時候,語速刻意放慢,眼裡含淚。
「你既然不肯和我解約,這些問題是你該解決的,而不是我。」白珂絲毫不在意,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我倒要看看是誰先撐不住。」
「再等一分鐘。」余美看了看一旁掛著的鍾,指針已經跳向了下午五點五十九分。
白珂被打蒙了,她獃獃地看著媽媽,直到再次聽到母親惡毒的咒罵才敢確定這真的是母親,這不是一場噩夢。
白珂的臉上漾出了笑容:「那今天是什麼日子?」
余美心裏暗自苦笑,哪裡有什麼本色出演,都是偽裝出來的。果然,她演得並不讓安錦華滿意。
俞沐辰走了幾步后,停了下來,扭頭看了她一眼。
白珂卻充耳未聞,徑自往片場外面走,丟下李力在身後拚命地喊叫。
為了增加話題性,節目錄製期間還特意開通了直播,讓觀眾和名人之間真正產生互動。
「你先看看劇本再說吧,據說是個很有意思的劇本。」李力勸說她,「再說了,瘋子也沒什麼不好,這年頭大家都是瘋子,只是表面上裝成沒瘋而已,你肯定能演好這個角色。」
余美望著俞沐辰,他還是閉目彈奏,似乎不想見她。
工作人員點點頭,再次對她進行安全須知說明,余美充耳不聞,只是盯著牆上的鍾。當秒錶差一秒跳向六點時,她奮力跳了下去。
「所以上次那個事件是一個意外嗎?」主持人問道。
她的鞋跟又細又高,踩得導演的臉色變成豬肝色,他著實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剛想要罵她,卻看見李力從遠處舉著手機走了過來。
白珂昂著頭扭身離開,順便用高跟鞋狠狠踩在了節目導演的腳背上。
「讓開!」白珂冷冰冰地越過他,神情冷峻地往片場外面走。安錦華在這一刻看到了她神情的變化,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樣!可以開機拍了!」
白珂從未感受過這種溫暖的父愛,她的心裏濕漉漉的,暗自發誓將來自己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工作,努力掙錢,好好孝順繼父。
繼父的手藝一般,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可是白珂很歡喜,這是她人生過的第一個生日。繼父也很歡喜,在一旁不住地給她夾菜,時而還幫她擦去嘴邊的油。
過了幾天後,白珂竟然將重要的通告都移到了夜晚,由她來親自掌控余美的命運,她在公開場合口若懸河,姿態高傲,說話的內容也是肆無忌憚,不管對面是多麼大牌的人她都不怕得罪。
白珂沒有看他,只是看著手裡的匕首,臉上的神情由驚訝變成憤怒:「她怎麼敢這樣!」
沒有人搭理她,也沒有人看見她的神情發生了變化,五光十色的舞台上面,只有她一人。
主持人的臉都綠了,望著「余美」足足十秒鐘,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李力目瞪口呆,怎麼會突然這樣?
李力悶聲道:「你哪裡來的自信?」
白珂的目光微冷:「你少嬉皮笑臉的,她這幾天到底受了什麼刺|激?為什麼會忽然這麼瘋?」
她沒有體會到蹦極的可怕,在落下去的前一刻,她失去了意識。
白珂聽完后,並未動怒,只是伸過手鉤住了他的臉和圖書,凝視著他的雙眼,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小丫頭了?」她的目光裡帶著一絲憂傷,看起來楚楚動人。
也許她生下來就是個錯誤吧?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生出來,還要承受這麼多痛苦。
余美心裏一驚,白珂這是要和她死磕到底了?她裝作忘記的樣子對李力說:「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有點睡糊塗了。」
跟蹤狂輕輕親吻她的額頭,像哄孩子一樣哄她:「我會永遠守在你身邊。」

5

兩個人相攜著一起往遊樂園外面走,已經接近天黑,遊樂園裡面人很少,只有少許遊客還在其中徘徊流連。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消除母親見到她時的恨意,五歲那年,有一次母親喝多了酒差點將她勒死。她一直都記得母親的雙臂曾像鐵鉗勒住了她幼嫩的脖子。那種被黑暗一次次淹沒的感受曾經無數次伴隨著她在噩夢中醒來。
李力被氣得噎住了,拉著白珂半天說不出話來。白珂見他這樣,反而笑了,雙眸在黑夜裡閃爍不定:「怎麼?你捨不得和我解約?是不是覺得我的商業價值比別人都高?」
李力不敢惹安錦華,衝到白珂面前說:「你怎麼了?為什麼不按導演要求的來演?他讓你凶一點,你在幹什麼呢?」
李力呆了呆:「什麼?」
《今夜陪你聊聊天》是一檔談話類節目,節目的綜藝性一般,主要是對話名人,許多明星藉著這個節目來憶苦思甜,洗白之前的負面新聞。
俞沐辰收回了手機,沒有再說話,拄著拐杖繼續往前走。
白珂抬起頭看著跟蹤狂,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眼前的他比自己高一個頭,昔年那個一直守在她身旁,比她矮的小男生終於長大了,可眼神還是和當年一樣。
「你……好點了嗎?」余美猶豫了片刻問道。
白珂噎得主持人說不出話來,自己反而興緻更濃,她盯著正在直播的攝像頭冷笑道:「你們都是一些傻子,被輿論騙得團團轉!你自以為看到的是所謂真相,其實都是排練好的!與其關心我是不是瘋了,不如好好聽聽我唱歌,我可不是那些百萬修音師修出來的聲音……」
媽媽的臉色也很難看,她看了看繼父,又看了看衣裳不整的白珂,忽然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白珂的臉上:「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這麼小就和你親爸一樣做小三!不怪你是他的賤種,天生下賤!」
她想給外婆打個電話,可是她出來得很急,身上什麼都沒有帶。走了一段路后,她站在公交車站台下發起了呆,所有人都有去的方向,而她沒有。
她想去找他解釋,可是她心裏明白,就算她這次能解釋清楚,那下次呢?只要她一天和白珂在一起,跟蹤狂就不會放過她。除了分開,她沒辦法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她犧牲了這次通告,目的只是想逼白珂大鬧之後和她分開,可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因為這件事比之前更火了。
李力拉著她說:「我的小祖宗,你可得快拿那柄匕首來,要不然這個角色可能就黃了。」
兩人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忽而迎面走來一個人不小心撞在了白珂身上。
「可她和我在同一個身體里。」白珂的眼神里依然充滿了懷疑,「你怎麼可能分得清。」
老頭似乎也為自己的魯莽感到羞愧,對白珂又鞠躬又道歉,還要用髒兮兮的衣服給白珂擦手。白珂嫌棄地連退好幾步,對跟蹤狂說:「快走,快走!」
余美聽著曲子不覺間淚下,她想起了許多往事,那時她很快樂,以為自己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卻不知這是命運為她挖下的陷阱。她不記得在哪裡看過這樣一句話:那時候她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余美接過匕首,看了看時間,這通折騰后,她的時間所剩無幾,也不知道白珂會怎麼繼續。她現在管不了,只是站在鏡頭前面緩緩閉上了眼睛。
繼父的臉色頓時一變,手上的力道也鬆了。她急忙掙脫下來,奔向媽媽。
白珂的話還沒說完,直播就被手忙腳亂地關了,整個錄製現場陷入了一片混亂。主持人和節目導演有的去查直播頻道,有的則在緊急開會商議。
白珂冷笑著看著導演:「你試試看。」
「人美歌甜無公害美少女這種人設早就過時了吧?」白珂的臉上有一股妖媚的氣質,「這種人一抓一大把,怎麼可能出位?我這種神經病可能更有話題性,更具有商業價值,你上一次就已經明白了這點,所以你才不肯放手。」
余美扶了個空,怔怔地望著他在陽光下的背影。
「餓不餓?」跟蹤狂溫柔地問道,「我們去吃飯吧,我訂了你喜歡的法餐。」
李力忙說:「可以的,肯定可以的。」他一邊說一邊望著余美,鬼使神差地找了個背鍋的,「可能是那柄匕首不大好使,讓她看起來比較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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