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冒險
江波腳步虛浮，高昂著頭，一副「天底下我最聰明，快來給我打工」的樣子。
顏星文終於給了張一楊一個正眼，說：「想不到你這麼聰明，沒看出來啊。」
江波點了點頭，看向弟弟，目光很是溫柔，道：「你休息一下，我出去和他們聊聊。」
五十米外一個小區邊上，一個女人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跟著徐菁管閑事，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小弟，是跑腿受苦的命！
江波和鄒和平、張一楊不一樣，后兩者心裏都有自己的標準，知道什麼才是對自己最重要的。
江波也不尷尬，無所謂地向張一楊道：「行了，咱們回去吧。我昏迷時好多老闆打電話來催我，手機上無數個未接來電，我也該出院處理一下了，以後電話聯繫。」
張一楊見狀飛速退到一旁，撥通了徐菁的號碼。
徐菁聞言如墜冰窟，以她稀少的婦產科知識，亦是知道眼前情況有多糟糕。
顏星文脫掉工作服，露出裏面的白T恤，拎了個背包跟上兩人。
醫院內，徐菁表明了自己的醫生身份，又說了孕婦肚內孩子的臍帶繞頸的情況，值班醫生護士們立刻忙碌了起來。等他們推著孕婦上了電梯，徐菁這才呼出一口氣。
那件事，與其說是悔恨下的難以啟齒，倒不如說她一直在逃避。
冬天，一家人圍著鍋，熱氣蒸騰時都看不清彼此的臉。徐菁小時候很喜歡這個有點兒像捉迷藏似的火鍋時刻。
「你倆的行為太惡劣了，準備要怎麼賠償我們？」張一楊一副惡霸樣，不過因為鼻音，氣勢基本為零。
他們一進門，竟然見江波坐在床沿。
窗外景色驟變，剛才還在眼前的鄰車道的紅色轎車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寫字樓的高層玻璃窗。
「這應該就是你們說的超能力了吧？你們也有，只是不是聽力這方面的。」顏星文說完，看著兩人，等待回復。
賺錢、出人頭地才是他生活的目的，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徐菁覺得如果張一楊推薦遊戲給他，他一定嗤之以鼻，說那東西沒用又賺不了錢，純屬浪費時間。
張一楊睡了十幾個小時，身體已經好了很多，只是說話還瓮聲瓮氣的。兩人到醫院時還不到八點，一進門就直接「殺」到了江波所在的病房。
這個時間點，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也是很多人加班回家的時間點。道路本不寬敞，還被修路的藍色圍欄佔據了一部分，司機想超車都無從下手。
「這個要用筷子夾，不然肉很容易粘到火鍋壁上。」徐菁解釋，隨後站起來給張一楊示範。
顏星文笑嘻嘻地回答：「是啊，所以我現在要努力工作，讓他們以後過上好日子。」
坐在後座，孕婦似已無法忍受，慘叫不斷，睡袍也片片濡濕。
江濤一夜沒睡，也沒吃任何東西，反應有些遲鈍，剛剛被一個人拿了東西打到頭，血瞬間流下來，糊了一臉。
狐假虎威，太機智了！張一楊給自己點了個贊。
「你怎麼了？」徐菁見狀幾步跑上前，摟住女人的肩膀問道。
顏星文道：「是的，那天晚上天上好像有不尋常的光落下來。」
「先走！」黃毛男心底發毛，大喊一聲后率先跑了。另外幾人緊隨其後，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司機是個粗獷大叔，臉上鬍子拉碴。他注意周圍車輛的同時，車子開得飛起。
孕婦聞言搖搖頭，眼中似乎有淚，只抓著錢包給他們看。
「混進去看看。」張一楊邊喝茶邊說。
孕婦沒帶手機，穿著睡裙，拿著錢包就出來了，估計家人一時也聯繫不上。
紅燈時，司機將駕駛座上的礦泉水遞到後座。徐菁接過後，一邊幫孕婦擦著汗，一邊將水餵給她喝，同時輕聲安慰著她。
徐菁跟張一楊聊著小時候的家常，娃娃臉服務生不時路過。
在顏星文八卦的眼神和一再追問下，徐菁又說了江波操控她失敗反而被雷劈的事。
徐菁看了眼手機，已近上班時間，兩人只得離開。
「疼，好疼，我要生了，救命……」孕婦滿頭汗水，死死抓住了徐菁。
徐菁沉默。
「你終於醒了。」徐菁則不冷不熱地說。
娃娃臉服務生拿了賬單，路過徐菁他們這桌時匆忙道：「我叫顏星文，一隻耳是他們瞎叫的，千萬別這麼喊我。」
琥珀色的茶里沉著大麥，倒是有些麥香。
老奶奶又把張一楊來找她時的情形說了：「他很擔心你，我看還是這個小夥子好，能配得上你。」
「好嘞，稍等。」顏星文快樂地跑了。
張一楊掛了電話，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邁步走到黃毛男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張一楊道：「和圖書讓你弟弟在你床上休息會兒，我們出去說吧。」
一隻耳？正在交談的兩人循聲望去，只見那娃娃臉服務生慌慌張張地跑向要買單的那桌。
再問時間，顏星文和他們獲得超能力的時間，果然是同一天。
「打架了！保安呢？」張一楊推著輪椅到住院部的時候，正聽到走廊里有人叫喊。
盤子放下后，張一楊則迫不及待地將其端起，想像從前那樣豪邁地往鍋里倒肉，但被徐菁及時攔住了。
徐菁身為醫生的專業素質此刻體現了出來，她道：「在哪兒？快領我們去。」
江波瞥了他倆一眼，道：「你倆是城裡人，家境好，有文化又有錢，說了你們也不懂。不過跟著我，你們能得到更多錢，而且比你們上班、上學有意思多了。既然你們都是超能力者，難道就不想體會下不一樣的人生？」
「哥！」江濤一下撲過去，身上的血頓時蹭了江波一身。
「嗯……可以他們的能力，明明可以做得更過分，但卻只是控制我去登記，也許他們沒那麼壞。」
徐菁說：「江濤說你們是知道超能力有副作用的，而你這次昏迷就是因為它，那你為什麼還想繼續用這超能力？」
張一楊走到徐菁身邊，眼神不懷好意地掃過幾人。
「你要和我們聊什麼？」徐菁不解。
靠近后，徐菁才發現，對方穿著寬鬆的睡裙，腹部高高隆起，竟是一個孕婦。
徐菁點頭，又給顏星文講了所長說的能量守恆一事。
司機突然破口大罵：「這條路修了一年多了，什麼時候要過都得繞路！天殺的，修修修，修得沒完沒了！」
用在病人身上的話她倒是不介意「倒霉」。
「你們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那個副作用，我也想知道。」
「滾開，你是幹什麼的？」黃毛男怒道。
他粗聲粗氣地罵著，緊接著豁出去似的大吼一聲，叫道：「不管了！愛咋咋！」
別看徐菁行事這麼有條不紊，其實她也急出了一身汗，這一刻她只恨自己不是產科的，對於婦產科知識也知之甚少。
徐菁又對他道了謝，兩人回到各自的崗位。
她說話時，張一楊已經在用手機軟體叫車了。
「嗯，我知道。」徐菁點了點頭。
不待他再有所反應，車門猛地打了開來，三男一女分別從四扇門走下車，又抬著一位孕婦匆匆進了醫院大門。
張一楊拍著胸脯應道：「輪到我出場了。放心，這活兒我之前干過，熟著呢。」
床邊的江濤聞言，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在看清周圍的瞬間，他的表情立馬變得兇狠。
「穿透。」張一楊乾脆利落道。
徐菁和張一楊頓時陷入回憶，誰也沒說話。
張一楊此刻卻在想：若是江波真能按時發出錢，今天那些人又怎麼會來到醫院討債。
徐菁道：「打車送醫院！」
吐槽歸吐槽，徐菁和張一楊還是給顏星文說了超能力的副作用，以及江波那個月薪三千的超能力小團伙。
病房裡一共四張床，其中兩張床上的老人已經醒了，一個術后的中年人還在床上躺著。
張一楊嘖嘖稱奇，果然能擁有超能力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相信即便沒有每個月一千塊的酬勞，真需要張一楊幫忙時，對方也不會推辭的。
「我也不瞞你們，我確實能控制別人。而且這種控制可以持續性操作，只要我在被控制者身邊不停使用超能力，操縱別人半天都不是問題。這類似於玄幻小說里那種迷心術。」江波一副「看我與你們多麼推心置腹，還不速速加入」的樣子。
張一楊說：「我怎麼感覺你就是愛偷聽別人講話呢？」
對這兩兄弟，她已經恨不起來，也沒了追究的心思，不過對江波還是沒有什麼好臉色。
此刻，司機大叔錘了一把方向盤，道：「這片一直在修路，紅燈多，車流也多，我倒是不怕違章，但是以現在的車流狀況，闖紅燈的話更不安全。」
他又問：「你們都有什麼超能力？」
徐菁心裏一陣溫暖，連聲稱是。
「你聽到什麼了？」徐菁趕忙問。
「你是不是瘋了？你不知道那是江波搞的鬼嗎？」張一楊插道。
鄰床的老爺爺已經過來安撫江濤了。
「那美女醫生的能力……」江波又問。
江波沒說話，看著弟弟身上的血，問：「這是怎麼了？」
江濤早已失去理智，顧不得頭上的血，將幾人連同拉架的保安一起痛揍。
江濤卻似沒聽見一樣，露出迷茫的眼神，口中喃喃道：「為什麼你們不喜歡我，我哪兒不好？我對你們那麼好，你們還看不上我……看不起我……為什麼ｗww•hｅtｕｂoｏｋ•ｃｏm•ｃoｍ……」
「別了吧，大晚上的，你也不怕啊。」張一楊拽住徐菁的一邊衣角，「你這姑娘怎麼總是要管閑事，先顧好自己行不行？」
因為交談很順利，江波的精神也好多了，臉色不再那麼蒼白。
「超能力，太帥了。」顏星文還在小聲嘀咕，回味著剛才的飛行，難掩內心的興奮。
「出來談談？」徐菁對眼睛布滿血絲的江濤說。
「等等我！」清亮的少年聲在後面喊道，「我也要下班了，我們一起走。」
孕婦痛苦大叫，她已經顧不得眼前的場景是不是疼痛后出現的幻覺了。
「都住手！」徐菁大喊一聲。但除了張一楊回頭瞥了她一眼，再沒其他人理她。
張一楊在徐菁的指導下大快朵頤，鼻子也通了氣。銅火鍋里煮的肉肉質更好，配著清湯和重口味的醬料，別有一番美味。徐菁只慢條斯理地吃著。
「行啊，你是什麼能力？」
顏星文縮著脖子，拽住她的另一邊衣角。
張一楊說：「他的超能力應該跟聽力有關吧。他能聽到我們說話，並不是因為路過。」
「我從小就有聽力障礙，只有一隻耳朵能聽到細微的聲音，不過我爸媽教我摸著振動的喉嚨學習說話，還教會了我唇語。我上學都是在普通學校，不是聾啞人學校。」顏星文徐徐道。
徐菁語畢，司機期待地看向張一楊。
下午的陽光十分燦爛，空氣中水汽漸消，現出應有的炎熱。
他猶如相聲里的捧哏，在談話間隙恰到好處地發表了看法和讚歎，忙忙碌碌上菜時，臉上也一直帶著倆小酒窩。
「可你這樣圖什麼？」徐菁問。
「我不會看錯的。我那時候聽不見，就喜歡到處亂看，晚上無聊時還會數星星。我敢打包票，那晚絕對和平時不一樣！」顏星文再次強調。
江波卻反問他：「你也是超能力者嗎？」
張一楊現在感冒，正缺點兒熱乎吃食，然而為了感冒期間的養生考慮，兩人沒有吃麻辣火鍋，而是跑到幾公裡外找了一家北方傳統的銅火鍋店。
另一邊，江濤失血過多，但說什麼也不去做處理，而是掙扎著進了病房。
「你工程隊的？所以你一住院他們就跑來問你要錢？順便要你的命？」張一楊嘲諷道。
「那不一樣……」徐菁也有些懊惱自己的立場不堅定。
「前幾個月的一天，天空特別奇怪。當天我下晚自習回家后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然後第二天醒來就發現自己能聽到聲音了！後來我還發現，我不僅能聽見周圍的聲音，還能聽見別人聽不見的聲音。」
這半個月來，研討會、志願者服務、試驗超能力、遇到江波這幾件事加在一起，倆人一直沒消停過。吃吃喝喝的活動在張一楊落魄淪為小弟后也好久沒進行了。
徐菁結了賬，便和張一楊往外走。
「哥……我哥……」江濤說著，不斷掙扎著想起身。
「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是我不小心又用超能力了，還是……」顏星文汗毛倒豎，一步邁回徐菁和張一楊中間。
「平時怎麼用的？」
「一個月三千？你哪兒來這麼多錢？」徐菁問。
「不要叫我一隻耳，我叫顏星文。」顏星文不滿地隔著徐菁瞅了眼張一楊。
「超能力是上天的恩賜，當然要好好利用。」江波很自然地道。
江濤說過他們有七個人，那一個月就是兩萬四千塊。
徐菁飛奔趕到時，張一楊正在角落和黃毛男對峙。至於江濤，他半邊身體被鮮血染紅，一邊挨著拳腳，一邊仍死死堵住門口。
江波思考了一下，面露喜色：「那太好了，我們這兒就缺你這種。我們現有的超能力者大多都是輔助性質，就缺有殺傷力的。」
「嘿，真沒想到，早知道那時候就拉攏你們了。」當初，江波藉由張一楊企圖拉攏陳湛，卻沒想到張一楊和徐菁才是超能力者。
「張一楊？」徐菁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聽到這話，江濤的臉色比江波還要白。江濤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結痂，眼眶通紅，眼裡盈滿了淚水，似是話也說不出來了。
病房門被無聲無息地打開，幾個男人鬼鬼祟祟摸了進來，把江波的病床團團圍住。
不一會兒，服務員開始上菜。徐菁幫著服務生調整餐盤的位置。
張一楊說：「靠著振動學會了說話，江波要是知道，早來你家拉攏你了。」這事簡直和武術一樣不可思議。
「我就是想要個媳婦，我有什麼錯？」江濤抬起頭來說道。
「你看下她的胎兒怎麼樣。」焦急中，徐菁對張一楊道。
「這樣啊。」張一楊沉思了一下，「那加入的話你給多少錢？」
顏星文又hｅｔｕｂoｏｋ.coｍ.ｃom道：「聽了你們說的，我也不敢老用超能力偷聽客人聊天了。要是哪天老天爺不高興，把我的聽力收回去可就慘了。」
張一楊深吸口氣，凝神盯著孕婦的肚子。
「知道我的厲害了嗎？」張一楊回過頭，對黃毛男冷冷說道。
江波拍拍張一楊的肩膀，轉身走了。
吃到差不多，兩人才聊起來。
「我先看他讓我用超能力做什麼事兒，江波肯定是不會直接說出他的目的的，他對那幫手下似乎也不大信任。而且，我還想再看一次當時在他眼中看到的東西。」
張一楊掏出手機，道：「那你給我留個號碼吧。」
顏星文還等著讓張一楊和徐菁給自己展示他們的超能力，急得前沖幾步，面對他倆倒著走，觀察他們的表情。而他一急，凝了神，聽力範圍便不由自主地擴散，與此同時，他突然聽到些不尋常的聲音。
果然，這種火鍋是徐菁那個愛玩、會玩的爹常做給家裡吃的。
這些日子，她已經不再抗拒用超能力為病人緩解痛苦，就像今天對江濤做的一樣。可陳老太太那件事，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在醫院也沒用，拿不出錢，你今天就等著流光血吧！」黃毛男放狠話的同時，眼裡有零星的光跑了出來。
老奶奶一陣唏噓：「我就覺得你當時不對勁，那人我也沒見你領回來過，怎麼突然就要結婚了？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還真是不容易，以後再有這種事發生，你不要怕，你偷偷提示我，我幫你報警。」
「說好的對敵人冬天一般殘忍呢？」張一楊注意到她的神情，提醒道。
「哈哈，帥哥就是比美女有覺悟。雖然你掛靠在工程隊里，但是不用坐班也不用上工，有事我會來你來，辦完事就可以休息了。當然要辦的也不是什麼難事，用上超能力很簡單。工資一個月三千，雖然不多，但就當個兼職也還是可以的，你說是不是？」
「我們遠著呢，不一定順路，一隻耳。」張一楊道。
他說完，徐菁只覺一股慣性將自己的身體向後帶，手中的礦泉水也一陣震蕩，灑出了瓶口，落在身上。她眼疾手快地扶住孕婦，向外望去。
她說：「那是臍帶……要趕緊剖腹產。師傅，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醫院？」
對於徐菁的幫助，娃娃臉男生微微一笑，露出兩個酒窩，道：「兩位慢用。」
張一楊站著，用手把冒出的熱氣往自己這邊扇，想用熱氣蒸蒸鼻子，好讓它通暢一些，以便迎接接下來的大餐。
看了看她的神色，張一楊手往兜里一揣，無所謂道：「反正和我沒太大關係，你拿主意吧。」
「我當然有辦法啦！只要大家在我這兒發揮出最大價值，當然就能賺到錢，這個儘管放心。」江波信誓旦旦保證道。
「出……出現幻覺了。」保安喃喃道。
「太厲害了！超能力！是超能力！」顏星文激動地叫喊起來，他是眼睜睜看著車輛起飛的，此刻猶如初次坐飛機一般激動。
她用筷子把肉一片片夾起來，垂直放進鍋里，放了三分之一后便停了手，道：「銅火鍋容量小，吃完再放。」
「哥，你說我怎麼辦啊，你怎麼還不醒啊？」江濤哽咽著，竟哭了起來。
關上門的剎那，徐菁從門縫裡看到江濤擔憂又絕望的眼神，氣消了不少，竟有些不忍心。
老奶奶說完就出門晨練去了，徐菁看到張一楊穿著長袖外套從遠處走過來，不由得想起老奶奶剛才說過的話。她輕輕搖了搖頭，關上門，下樓與張一楊會合。
他們這輛車竟是飛了起來！
司機似乎不可置信：「你們也是？」
「你想要媳婦和我有什麼關係？」想到他們可恥的行徑，徐菁語氣異常冰冷。
「你……你也是……」黃毛男看不出張一楊的能力，只看到痛苦的同伴，帶著驚恐的眼神說。
他強忍著不適感，終於看清一個揮舞著手腳，像褪毛猴子般的嬰兒，只是嬰兒脖子上纏了東西。
「這倒是可以。」徐菁想到自己從江濤那兒也沒套出什麼話，接著說，「但從這次的事看來，之前江波躲掉的副作用，應該是被雷擊一次性算清了。超能力，還是要少用。」
外面陽光明媚，氣溫略高。
江濤又低頭看向江波。江波雙眼緊閉，只有胸膛微弱起伏。
「你可差點兒就成他老婆了。」
徐菁低聲道：「您別擔心，我們也是超能力者，不會把這事兒說出去的。」
「你知道我現在缺錢嘛，而且我就是問問而已。」張一楊道。
他們為了生活的方便和偶爾的小目的，會使用超能力，但超能力對他們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江波則完全不同。
和圖書「顏星文，我們也要買單。」徐菁笑道。
一天一夜的風雨後，天空在第二日早上放了晴。空氣里還殘留著水汽，緩解了這個季節的燥熱，溫度也正適宜。
張一楊那時宅在宿舍不常出門，一天到晚都盯著電腦看。為了避免反光，宿舍的窗帘也常年拉著。而徐菁更是忙得披星戴月，難得抬頭看一眼。
不尋常的光？徐菁和張一楊互看一眼，眼中皆是茫然。
「那太好了，我們還可以在路上聊聊天。」
徐菁心想這是魯莽就能解釋的嗎？這是有預謀的犯罪！而且明顯江濤常被女生拒絕，只對她著迷也是在扯謊。而她剛才聽到張一楊對江波超能力的解釋，本能地覺得張一楊是有什麼想法，因而更不會搭理江波。
以前，徐菁家的銅鍋就擺在櫥櫃里，徐父興緻來了就拿出來煮火鍋，還可以做燉菜。
「你剛才說那天的天氣奇怪？」徐菁問。
看徐菁的神色瞬間變得心事重重，張一楊自覺轉移了話題。
司機接單后，張一楊立即打電話過去說明了情況，司機得知后二話不說，加快速度就趕了過來，並幫忙把孕婦抬到了車上，而後車子迅速啟動，朝著最近的醫院駛去。
江波說：「副作用有什麼大不了的，有個成語叫因噎廢食，你們不會不懂吧？」
「暴露年齡的童年回憶。」張一楊扶額。
「好有意思的名字。」徐菁笑道。
張一楊看了一會兒，覺得太血腥，正要走開，卻見一個染著黃色頭髮的男人跳出混戰，死死盯住江濤的頭。
他先把輪椅送到樓下，等返上來的時候，先前那幾個圍著江波的人，已經被紅著眼的江濤揍出了病房。
「這是你的一貫主張，我當然知道啦。」張一楊摸了摸肚皮，繼續道，「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你那時候還不知道使用超能力有副作用，為什麼一直攔著我用呢？」
乘奔御風，騰雲駕霧，無數景色倏忽而過，這一刻，這輛車好像能瞬息千里一般。明朗的月色灑向大地，轎車懸浮在月亮最中間，俯瞰燈火通明的H市，不管不顧地朝著遠處醫院的霓虹標牌飛去。
司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粗獷的臉上不知所措。
徐菁聽得很認真，此刻點了點頭，道：「你爸媽才是有超能力的人，他們太了不起了。」
「來打你的都是超能力者，有個人還讓你弟傷口的血流速度加快。他們是你之前的手下吧？為什麼會來問你要錢？」張一楊問。
「對。」徐菁點點頭，然後介紹了三人各自的超能力，又道，「不用擔心，張一楊可以用透視能力改變監控，您不會有麻煩的。」
江濤不要命般死死守在病房門口，由於失血過多，身體開始搖搖欲墜。
張一楊回：「不要太囂張啊，一隻耳。」
徐菁不滿道：「你還要繼續用那控制人的能力？」
徐菁倒了兩杯幫助分解動物油脂的大麥茶，示意張一楊喝。
江波又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慫恿他倆道：「那些人都是我工程隊的人，你倆要不也加入我們？待遇從優。」
徐菁面無表情。
徐菁回以一笑。
徐菁和張一楊心中都升出煩躁的感覺。徐菁是被氣的，張一楊是被噁心的。
「沒事的，馬上就能到醫院了。」徐菁牢牢握著她的手。
「我跟你們說我的事，你們可得跟我說副作用和江波的事。」顏星文道。
「那你的超能力是什麼？之前那些人會怕你，一方面是怕江濤的拳腳，另一方面是怕你的精神控制？」徐菁看著他道。
「孩子在動，但是脖子上有東西。」張一楊形容了一番。
三個人以徐菁為中心，向一個方向移動。
「等我媽恢復了我的生活費，我頂多也就是用超能力看看遊戲里的寶箱了。倒是你，一直給病人用，你才是要更小心那個副作用。」
張一楊答道：「我的視線可以穿透物體內部，但是如果用在人身上的話，次數多了眼睛會疼。」
「你……」徐菁詫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桌上，暗金色的銅火鍋中央立著一個高高的銅圈，熱氣從銅圈頂端冒出，火鍋自帶的小爐灶里火焰熊熊，透著溫暖。
顏星文緊張地左顧右盼，探出頭去看前方排了幾輛車。張一楊則盯著手機，開了導航查詢路況。徐菁依舊在安撫著孕婦，給她喂水、擦汗。
「超能力都有了你還怕鬼？」張一楊話雖這麼說，但腦中卻湧上各種恐怖片的情節。
張一楊脫了外套，徐菁則把白大褂的袖子向上一挽，隨後兩人合力將步履虛浮的江波夾在中間扶著。
徐菁趕緊上前扶起江濤，默默為他愈合起傷口。
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張一楊一拉徐菁，四人www.hetubook.com.com齊齊坐到了等候區的椅子上。
江濤的眼睛更紅了，說：「我、我喜歡你，我以為你也喜歡我，你明明笑得那麼開心。」
在這焦急的氣氛中，孕婦痛苦的喊聲不斷傳到眾人耳中，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司機完全聽不到顏星文說了什麼，全神貫注地凝聚著力量，控制車子在夜空上方飛馳。
徐菁驚訝地看著他，心想原來顏星文以前竟然有聽力障礙。
江波閉著眼睛，正在打葡萄糖點滴，江濤一個人守在他床邊。
江濤一天都沒吃飯，這時溫度一上來，再也支撐不住，不知不覺伏倒在床邊睡著了。
「你也太自來熟了吧，小鬼。」張一楊停了腳步。
張一楊心想：看出來了，不然那些人也不會受制於你，那麼多人圍攻你弟一個還打不過。
「這人太可惡了吧，怎麼可以用超能力拐女孩子。」顏星文眼睛亮閃閃的，同時又帶著些不齒。
桌邊，開放廚房內的廚師們現場切著羊肉。
「她是不可能理你的，而且你還試圖操控她成為你的弟媳，她現在能和你說話全憑醫者仁心，出了醫院大門不定怎麼報復你呢。」張一楊說。
他聽得很投入，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同時出現在他臉上，竟不令人覺得衝突。
「我哥還沒醒，我得陪著他。」江濤一動不動，滿臉倦容地盯著哥哥說。
江濤還盯著哥哥，淚水隨著平躺的動作流下。
昨天，徐菁等張一楊吃了葯睡著后才回到筒子樓。因為實在太累了，她一口氣睡了十個小時。次日醒來，徐菁打開屋門，看著外面的天色，心裏滿是飽睡之後的饜足和明朗。
徐菁和張一楊飽食一頓后溜達著消食，順帶送今晚新認識的超能力少年回家，再聽他講他的故事。
「一隻耳，客人叫買單了，你幹嗎呢？」
看著他拐進住院部大門，徐菁道：「晚上去吃火鍋吧，好久沒去了，再把這些事理一理。」
空中的飛馳僅持續了五分鐘，眾人便抵達了醫院。司機又大吼一聲，凝神讓車子緩緩下降，落到醫院門診的停車道上。
顏星文笑得一臉無害，似乎只是說了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客人好懂啊，銅火鍋就是得這樣吃。」娃娃臉服務生從旁走過，給徐菁豎了個大拇指。
「有新的超能力者在幫你報仇，你不來的話江濤估計要完。」
「江波。」其中有人喊了一聲。
而後，徐菁又拿起張一楊的麻醬小料，從已開的鍋里舀了一點兒湯兌進去，道：「這種火鍋的料很咸，要兌點兒湯來吃。」
「救、救命，來人，來人啊。」一個女聲微弱而痛苦地叫道。
「沒事了，安靜。」徐菁說完，壓住江濤的肩膀。
「說了不要叫我一隻耳，那是我聽不見時候的外號，我現在已經能聽見了。」
徐菁又問：「你收攏這麼多超能力者是要幹什麼？」
大門保安驚訝地跑出崗亭，看著憑空出現的車，張大了嘴，繼而揉了揉眼睛。
江波轉頭對徐菁賠笑道：「真是對不起啊，我弟弟太喜歡你了，他在中醫研究所就對你一見鍾情了，他只對你這麼執著呢。這次的事是我們太魯莽了，跟你道歉。」
「有個女人在喊救命。」顏星文牙齒都在打戰，「是不是……是不是鬼？」
「剛才工地上的人來找你麻煩，似乎是跟你要錢，江濤把他們打跑了。」張一楊道。
顏星文又興奮起來，眉飛色舞道：「那個江波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要打入他們組織做什麼？」
「你們往哪兒走啊？」顏星文跑到徐菁旁邊問道。
江濤哭得十分傷心，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他之前的形象完全不符。
在見娃娃臉服務生接了一桌新客人，跑去點菜時，徐菁道：「江波那兒你是怎麼打算的？」
「你覺得呢？」張一楊聳聳肩道。
徐菁目光一冷，用起了超能力，圍攻江濤的人立刻慘叫出聲。
司機尷尬地瞅了瞅他，一副想逃跑的樣子。
鄰居老奶奶看見她，趕忙過來詢問。徐菁解釋說自己之前是受了脅迫，不過現在已經沒事兒了。
他們這桌的服務生是個年輕的小男生，且長了一張十分精緻的娃娃臉。因著這張臉，他那一身中式對襟制服都透出幾分可愛的感覺。
張一楊虛張聲勢地說：「我知道你在幹什麼，我也勸你別惹我，惹怒了我，有你好看。」
「你家人呢？」確認對方是普通人，顏星文立刻不怕了，與徐菁一起扶起了孕婦。
江波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心。江濤便帶著淚痕閉上了眼睛。徐菁則默默扭過了頭。
徐菁看見顏星文就想笑。這少年太可愛了，性格也好。她說：「我們散散步，跟著你走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