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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喵,都很想你

作者:煙波人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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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第二 不要害怕沒有人懂你

故事第二 不要害怕沒有人懂你

「你們啊,」他接著說,「太爽了,我要是能投胎,一定要變成倉鼠……」
這複式住宅搭配健身設施的架勢,看著比人可舒服多了。
大寬沒說話。我們要了幾瓶啤酒,坐著慢慢喝。我正和麗里商量怎麼把大寬分屍才不犯法,大寬忽然開口說:「其實我是故意的。」
他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邪理,說為了生育質量,公倉鼠要多鍛煉,於是天天下樓遛王子,我偶爾也隨行。王子輕車熟路,骨碌碌往前猛跑,大寬在後頭跟著飛奔。
「……那什麼,我下周要出去一陣子……」我開始鋪墊。
「哦。」我說。
我說不清。
所以,不要害怕沒有人懂你。也許他已經在路上了,只是,稍微有點兒堵車而已。
大寬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自顧自地拿著一個塑料球把玩,塑料球是透明的,兩端可以打開,大小差不多能放進一隻拳頭,內壁還做了一些橫槽。
上菜了。照舊是大蝦。女孩剛要動筷子,大寬忽然伸手阻止了她。
「你來我家看看吧。」他說。
大寬如夢初醒。「啊,那、那個,」他說,「我家裡還有一隻,這個是公的,那個是母的。」
這回,我連想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和麗里聽著,沒說話。
女孩叫小文,很漂亮。據說她的婚禮極其奢華,大寬的年薪乘以十,都未必夠得上。
女孩很認真地看看他。「好呀。」她說,「我還沒見過母倉鼠呢。」
「……王子和公主。」大寬清清嗓子,說。
結果——當然還是失敗了。
一灰一白,兩個毛球一樣的小東西正在一團棉花里拱來拱去。太小了,還沒有我鼻子大。大寬給它們各買了一個籠子。兩個籠子底部鋪了一層鋸末,上頭爬架、小房子一應俱全,還有一個輪子一樣的設備,估計是給它們鍛煉身體用的。
我看得目瞪口呆。
有個月要出門一趟,算算來回一個星期,海帶沒人管,又不想把它送到寄養店和狗打架,只能拜託朋友幫忙看幾天。
大寬捂住嘴不說話。
接下來整整一個小時,大寬都在說他追小文的前因後果,洋洋洒洒、事無巨細,說到最後,他自己都快哭了,問女孩:「你說,她為什麼就不喜歡我呢?」
於是給大寬打電話。
第二道菜是燒黑鬃鵝。女孩定定心,舉起筷子,大寬又阻止了她。
「……我請你吃飯。」我說。
我迅速掛了電話。
因為笑得聲音太大,我被大寬趕了出來。
幫大寬約了一個女孩見面,我和麗里一再囑咐他,正經一點兒,別嚇著別人。
「你神經病啊!」我喊,「好好吃飯,玩兒得哪門子心靈雞湯!」

無法無天了是吧?!
女孩不明就裡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麼?」她問。
大寬又清清嗓子。「灰的那隻叫王子,白的那隻叫公主。」他重複。
……靠,你看我幹什麼?!
嘖嘖,這個純良的劇情啊……實在看不下去,我默默溜回了家。
還是那家餐廳,差不多一樣的位置,點差不多一樣的菜。大寬牢記我們的叮囑,一上來就講了幾個笑話,把氣氛烘托得不錯,女孩笑得花枝招展。
「這是你養的倉鼠?」女孩問。
大寬正往身上套西服,忙不迭地點頭。
然後他突然反應過來。「操你大爺!」他怒吼,「你說誰是破鍋?」
大寬撓撓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偷偷戳了他一下。
我也說了聲m.hetubook.com•com新年快樂,感覺喉嚨痒痒的,鼻子有點兒酸。
「要生小寶寶了!」大寬興奮地給我打電話。

平時就把棉花放在鋸末上,大寬興緻勃勃地給我解說,它們倆自己會把棉花踩好,抬上去做窩。
「大寬啊,最近不忙吧?」張口就問。
「不幹。」大寬一口回絕。

大寬沒看她。他平視著前方,又說:「你們知道嗎?每次約會,我說到我在養倉鼠,她們的第一反應都是,倉鼠好臟啊,不喜歡,你怎麼會養這種東西?屋裡肯定會有臭味兒吧?」
女孩下意識向後一跳。
女孩嘴角抽了一下。
我的麗里聽得目瞪口呆。麗里拎著啤酒瓶,忘了要幹什麼。
茫茫人海,要找到一個和自己興趣相投的人,有多難?
「走,我們去遛倉鼠!」他樂滋滋地說。
女孩拿筷子的手有點兒哆嗦。「你想說……」她問。
更關鍵的是,大寬時不時地就和它們聊天。
「這是幹嘛用的?」我問他。
女孩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
「哪兒來的這人啊?」一位大媽擦擦眼鏡,仔細又看了一遍。
「放心,我家裡還有室友,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他還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充了一句。
「……什麼鼠?」我問。
我轉頭看他。「什麼你是故意的?」我問。
麗里死死瞪著他,癱坐在椅子上。
大寬?沒事兒人一樣。
後來麗里還給介紹了第三次。這次我們什麼都沒多說,讓大寬自己拿捏分寸。
第二位大媽按著助聽器,問,「這孩子這是喊的什麼?什麼『猿力』?不會是練功呢吧?」
「和我有關係?」大寬問。
坐電梯到樓下,小區有一個花園,綠化做得不錯。大寬找了塊草地,蹲下,深吸一口氣,大喊一聲「去吧,皮卡丘!」,劈手就把塑料球扔了出去!
「你再敢出聲,我就殺了你。」麗里說。
但我知道他沒忘,否則他不會經常看著看著倉鼠陷入沉思,也不會到現在錢包里還放著兩張電影票,票面都褪色了,還不扔。
「新年快樂!」這狗逼說。
我愣了一下。
「新年快樂!」我喊。下頭一片人高聲呼應。
「……你要不幹,我就去你公司貼海報,說你們前台那個電腦,上次是你摔壞的。」我威脅他。
大寬喜歡她什麼?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一開始可能是驚鴻一瞥、物我兩忘,天長日久就變成了一種習慣,在每個空閑的時間點,自然而然地鑽到腦子裡來。
我們找個24小時營業的地方喝酒。一坐下,麗里就又踹了大寬一腳。
「那、那個,」大寬接著說,「你願意去看看嗎?」
我和麗里不知道能做什麼,只好有事兒沒事兒找大寬吃飯。
想想我前天剛交了房租,昨天就吃了倆煎餅果子……媽的,不想活了。
笑完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大寬還是傻笑。「大家都喊新年快樂,多沒意思啊。」他說,「我要喊得和他們不一樣,這樣大家才會記住我。」
「哦哦哦,明白了。」我頻頻點頭,「就還是老鼠唄,以前我家地下室也有。」
「公主啊,」他又說,「你知道嗎?你要多鍛煉,保養好自己,只要有個好身材,長得不醜,將來可以省好多事兒。你懂吧?你肯定懂吧?嗯,多去跑跑,少吃點兒,對,和圖書王子吃三顆瓜子,你吃兩個……」
不過至少,大寬終於遇到了和他有同樣喜好的人。
他有點兒尷尬,呵呵笑著,不知道手往哪兒放。
我坐得遠遠的,觀摩這個傻逼。
「……你幫我看幾天海帶吧!」我直入正題。
「你過迷糊了嗎?」她咬著牙問,「信不信我讓你再也過不了聖誕節?」
說完還轉頭看了我一眼。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我找到我和大寬共同的一個朋友,麗里,讓她給大寬介紹幾個女孩。大寬一開始還不樂意,說自己過得挺好,麗里隨便給他看了看她的朋友圈,大寬當時就從沙發上跳起來,哭著喊著要去找西服、做頭髮。
整個電梯上鴉雀無聲。
他舉起酒杯,和我們碰杯。
「你看,」他說,「牛丸,不好熟,所以廚師從中間切了兩刀,熟得快,也鮮嫩,對不對?」
「噓,別說話,聽。」大寬幾乎是趴在一隻大蝦上,說,「你聽到了嗎?蝦在哭。」
「你說什麼呢?」大寬置若罔聞,「對了,你快來一趟,給你看個好東西。」
「就算……」他頓了頓,「就算我們真的有機會在一起,以後也會遇到問題吧。」
我用力清清嗓子。大寬一扭頭,才看到我旁邊還有個人。
大寬用了十分鐘來給我解釋什麼是倉鼠。
……我去你大爺!你是穿越了嗎?新年啊!喊的哪門子聖誕快樂!
誰知道呢。
「……你來『那個』了?」我試探著問。
大寬還沒完。第三道菜是芥藍煲,他一指砂鍋邊緣,「你看,靠近鍋邊的芥藍,都焦了……」
女孩也笑了。「它叫王子啊?」她指指塑料球。
「沒事兒,破鍋自有破鍋蓋。」我寬慰他,「沒準兒她就喜歡你這樣的呢。」
大寬沉默半晌,嗯了一聲。

……所以呢?!我又戳他一下。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
「我會忘掉她的。」大寬想了想,繼續說,「你們也不用再給我介紹女孩了。我一個人挺好的。我現在的念頭,就是把王子和公主一直養下去。」
「別動,」大寬說,「這次是真的,你聽,鵝在哭。」
然後她們一起嘆氣。
大寬沒說話,我聽到他猛吸了一口氣,接著爆發了。
拿起手機,又不知道該拜託誰,想了想,對啊,大寬回國了啊!
……幽默你姐夫!你這叫驚悚好嗎?
大寬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一臉慈父般的笑容。
但不管多久,那個人,總歸會在。
女孩「噌」一聲站起來。
起初一切順利,雖然大寬是比較丑,但認真起來也帶著一股子安靜穩重的氣質,女孩似乎對他印象不錯,兩人很正常地聊著天。
回家她給大寬發了條簡訊:你如果還在糾結這種問題,恐怕我們之間也沒辦法開始。
「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麼單身了。」她說。
大寬猛地直起身子,哈哈大笑。「怎麼可能!」他樂不可支,「蝦都死透了!騙到了你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太開心了!
「內心。」大寬皺起眉頭,指指心口的位置,「我們都要內心強大,才能真正抵禦外界的一切傷害。」
「不是你們說的,讓我正經一點兒嗎?」大寬還嘴硬,「我是很正經地和她探討人生啊!」
「一年也不幹。」大寬繼續說,「我不方便。」
我和他出去喝酒,他沉默半天,把女孩在他手機里唯一的照片刪了,說要忘了她。
大寬只說了五個字:「我覺得,有hetubook•com•com戲。」

我站在原地,深吸兩口氣,又打回去。「我是說真的,」電話一接通我就說,「請一個月的飯,地方你挑。」
我和麗里拚命遠離這個混蛋。大寬一臉傻笑,電梯升到最上頭,他還躍躍欲試,麗里從後面狠狠踹了他一腳。
我揉揉耳朵。「什麼?」我問。
……瘋了,瘋了!
「好可愛。」女孩又笑笑,「我也養倉鼠的,快一年了。原來倉鼠還可以這樣遛呀。」
大寬很高興,圍著滾動的塑料球又喊又跳,手舞足蹈的。轉眼間他和王子就跑出去好幾米,大寬還給王子鼓勁兒,嘴裏嚷嚷著:「原力與你同在!」
「我我我剛想起來有個急事兒!咱們改天再約哈!」她說著,拿起包就走。
「內心。」大寬再次皺起眉頭,「面對世界,我們都是一樣的,如果把自己包裹起來,拒絕所有事物,那我們永遠不可能成熟。」
他們點菜,上菜,先上了一盤大蝦。女孩剛拿起筷子,大寬忽然指指蝦,說:「你看,蝦,外殼堅硬,好像堅不可摧,可是一下油鍋,就全歇菜了,對不對?」
「有飯吃?」我大喜,問。
「……請一個月!」媽的,逼我出大招。
我仍然欲哭無淚。
「王子!」大寬表情誇張,一把拿起塑料球。「不要啊王子!」他演戲,「不要死啊!想想公主!千萬要撐住啊!」
女孩嚇蒙了。「沒、沒有啊……」她小聲說。
女孩傻了。
「失敗了。」他說。
「要不你考慮考慮男人吧……」她無奈地說。
「唉,可惜啊。」第三位大媽說,「年紀輕輕的,就信了邪教……」
半個小時后,在大寬家,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倉鼠。
嗯,麗里在廣告公司上班,認識不少單身的優質女青年。
其實那段時間他的心情並不好。他喜歡七年的女孩嫁了人,結婚前一年還吊著他,讓他幫她找工作,結果一轉身嫁給了富商。
我掛了電話就衝到他家,去了才發現上當了,靠,冰箱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吃的!
「……有!」大寬信誓旦旦。
麗里愣了一下,反手緩緩握住一個啤酒瓶。
我還沒反應過來,大寬已經捧著塑料球出門了。王子死死趴在球一側,滿臉驚恐。
那是他和小文一起看的,第一場、也是唯一一場電影。
平心而論,這次大寬倒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兩人在餐廳很和諧地吃了頓飯,快吃完的時候,好死不死,聊到了各自之前的感情經歷。
「不是你們說的,讓我做自己嗎?」大寬繼續嘴硬,「我本質上就是一個幽默、風趣的人啊!」
……靠,所以海帶還是沒人管啊!
「誰信呢?」我露出一個奸笑,「也沒有監控,是吧?」
叫麗里出來吃飯。麗里揉著太陽穴,聽大寬絮絮叨叨說完這幾段失敗的經過,嘆了口氣。
還有,你家到底有沒有吃的啊?
「……對。」大寬點點頭。
「……這就說明,槍打出頭鳥……」大寬話說到一半,眼巴巴看著女孩逃命一樣衝出餐廳。
有一天我又去看。常坐的長椅旁邊居然還坐了個妹子,饒有興緻地看著大寬在草地上大呼小叫。我本來想搭訕,想了想忍住了。大寬和王子一路跑過來,王子正玩兒得開心,冷不丁一頭撞在長椅腳上,停住了。
等到晚上,不出所料,大寬給我打來了電話。我什麼也不問,等著他自己說。
當然,大寬和*圖*書並沒有「考慮考慮男人」。
一星期後我回來,先把海帶安頓好,又跑去大寬家觀賞倉鼠,哦不,王子和公主。兩位貴族子女仍然幸福地隔籠對望,一個抬棉花做窩,一個在跑步器上玩兒了命地鍛煉。
我只知道有人第一次就找到了,有的人找了很久。
之後我還是有事兒沒事兒就去看看王子和公主。有段時間王子表現得特別狂躁,在籠子里到處蹭,大寬還以為它有什麼皮膚病,嚇得好歹,結果找人一諮詢,合著是發|情了。
大寬還會發王子和公主的視頻給我看。從這些視頻能看出來,王子膽子小,大寬把它放在手上,它動也不敢動,公主就彪悍一些,能順著大寬的胳膊一路爬到他肩膀。
他指指那個小房子。房子里果然鋪著一層棉花,踩得柔軟而平整。
靠,連倉鼠都這麼懂生活。
……遛你大爺啊!人家活得好好的,不要折騰它好嗎?!
「我想約她出來吃飯,會不會太突然了?」大寬問,「你說我這樣的,她會喜歡么?」
「我也說真的。」大寬毫不讓步,「我是真的不方便。」
我趕緊追上去。
「王子啊,」大寬說,「你知道嗎?人活著太艱難了,要麼喜歡你的人你不喜歡,要麼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要做個聰明的小夥子,不要被愛情蒙住眼,但是得對老婆好,吃飯讓著公主點兒,嗯,對,公主吃三顆瓜子,你吃兩個……」
我點點頭。「起名字了么?」
女孩把筷子扔到他臉上,轉身出門。
大寬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
很快一年要過去,元旦前夜,我們三個去外頭跨年。沒想到計劃失敗,去的地方居然沒有官方倒計時,下沉廣場上幾百號人此起彼伏地喊了半天,只發現了一件事:信息化社會了,大家的表居然還有快有慢。
大寬笑。「之前約會的時候,我說的那些話,都是故意的。」他說。
說著,她還衝大寬伸出手。「我叫小葉,你呢?」
我摔了電話。
「怎麼了?」女孩一臉茫然。
這次會有結果嗎?
女孩笑笑,說:「我不知道。」
大寬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接著說:「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小文什麼不喜歡我。第三次約會後我想通了,就像這些失敗的約會一樣,我和小文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努力了很久,想讓自己和她靠攏,接觸和她一樣的喜好,培養和她一樣的習慣,但是我們不同的地方太多了,這種努力,本來就是錯的。」
貌似有點兒意思。我們也跑上去喊。
我差點兒從沙發上摔下去。
「它們吃什麼?」我問。
「大寬啊,」我慢慢說,「你知道情商兩個字怎麼寫吧?」
我打電話勸他。「大寬啊,」我說,「生活很美好,有空多出去走走。倉鼠也聽不懂你說話是不是?」
「新年快樂!」麗里喊。下頭一片人高聲呼應。

大寬第二次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怎麼可能!」他拍桌子,「早剁碎了,還哭什麼?又騙到你了哈哈哈哈。」
「你大爺!」大寬怒吼,「那次明明是你手賤——」
那天我們一直喝到天亮,結賬的時候,我和大寬同時秒睡,呼嚕震天,最後麗里付的錢。
周末他去餐廳和女孩約會。麗里加班,我在家等大寬的好消息。本來以為一頓午飯怎麼也得吃上兩個小時,沒想到半個小時過去,大寬給我打電話。
我在電話這頭欲和*圖*書哭無淚。
「我這人可能不太正常,」他又說,「這段時間……謝謝你們了。」
這些話聽得我毛骨悚然,心想這狗逼可能是精分了。我倒是不怕他出什麼事兒,主要是他還欠著我一百塊錢沒還。
「我養了倉鼠!倉鼠!」他繼續怒吼,「你讓我怎麼養貓?!」
「……是。」大寬又點點頭。
正愣著,又上了一道菜,手打牛丸。大寬清清嗓子,又指指牛丸。
他笑笑。「她們這樣一說,我就知道,沒戲了。」他說,「基本的喜好都不一樣,繼續談下去還有什麼意義?所以我才故意弄神弄鬼的,把她們嚇跑。」
他又回到了之前和倉鼠對話的日子,對話內容從「王子你要做個好男人」、「公主你要做個好女孩」發展到「你們培養培養感情,生十幾個娃,我們養一屋小倉鼠」。王子和公主倒是成長茁壯,已經學會了吊在籠子上倒立,哦,王子笨一點兒,有時候會摔下來。
「你怎麼想起來養這個?」我問。
我沒來得及阻止他。塑料球在地上滾了一米多,王子在裡頭做了兩次三百六十度大迴旋,拚命扒著球內壁。它每動一下,球就順勢滾一下。過了一會兒,球滾動的勢頭漸漸平穩,王子好像發現,這東西和平時跑步的輪子也沒什麼區別,小心翼翼地試了試,就放心大胆地跑起來,推著塑料球一路向前滾。
我們從下沉廣場出來,路上還有人小聲說,啊,這就是剛才那三個神經病,喊聖誕快樂那三個。
大寬掛了電話。
「一直都挺想養的,」大寬說,「上周剛好看到有人家裡的倉鼠生了小的,找領養,我就領回來了。才兩個月大。」
為了讓自己忙一些,大寬把大多數時間都花在了倉鼠上,研究換鋸末的頻率、親手給它們清理籠子、照著網上的食譜做「天然口糧」。慢慢地我也了解到,倉鼠和貓其實差不多。它們會自己洗臉洗澡,沒事兒就在籠子上磨牙,不然就抱著自動喂水器嘬水喝。也就是有籠子的限制,不然難保它們不會像海帶一樣,天天預備著把家裡鬧翻天。
「忙。」大寬說。
雖然麗里一再表示,下回再也不和我們一起喝酒了。
等我們反應過來,已經跨入了新年。
後來還是託了一個之前養過貓的朋友,把海帶接過去待了一星期。
大寬沒理我。他看了看塑料球,忽然起身,從籠子里把王子掏出來,裝進球里,擰上。
我用手捂著臉。麗里雖然保持著優雅的姿勢,但我能聽到她咬碎后槽牙的聲音。

「我不餓。」大寬說。
旁邊經過幾位大媽,都看猴一樣看著他。
一路走出樓道,我還在笑。哈哈哈,王子和公主,哈哈哈哈,怎麼不叫志明和春嬌呢,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我們有些沮喪,順著人群往外頭走。經過一個電梯,聽到好多人在喊。原來大家都在坐電梯玩兒,站到上頭,面向下方,等電梯升到中央,大喊一聲「新年快樂」。還有熱心人士在底下拍照。
「Merry Christmas!」大寬喊。
好在麗里沒怎麼在意,又給介紹了第二個。這次我們囑咐大寬,不用扮正經了,做你自己,做你自己就行。
「專門的糧食。」說著,大寬從柜子里拿出一小包看上去像麥片的東西,我仔細看了看,裡頭居然還有豆子、葡萄乾和掰碎的香蕉片。
大寬換上一身休閑的衣服,興高采烈去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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