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第九 海市蜃樓的愛情
他好像比之前更瘦了,還是戴著眼鏡,不過看我的時候正常了許多。
他緩慢地、掉頭遊了回去。
「沒有為什麼。不符合條件啊。」小默說,「自己沒房子,開個十萬出頭的車,心動不起來。」
「我在她家樓下,站了一個晚上。」他慢慢說。
「什麼怎麼樣了?」小默心不在焉地反問。
我只是覺得,健健和康康很可憐。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問題,隨時。」老田說,臉上的表情溫柔了許多。
「這樣不太好吧?」我試探著問。
他在水裡掙扎,拚命想知道花去了哪兒,水一直淹過他的肩膀、淹到他的下巴,馬上他就要溺水。
「啊?」我一頭霧水。
……我靠,難道是勞斯萊斯?!
「對呀。」小默說,「老田前兩天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不是要把健健和康康送人,說他想養,那就送他了唄。不過你說他怎麼知道的?我也沒和幾個人提過……」
打完電話,我坐在沙發上發愣。海帶剛吃飽飯,翹著腳從我面前經過,尾巴尖一甩一甩。
海帶瞪大眼睛看看我,偷偷把它的玩具藏到沙發底下。
我也笑笑,在桌子邊坐下。
「他不能感動我。」小默說。
一個朋友發來微信。飯局,霄雲路XXX店。速來,有大事兒。
「什麼意思?」我問。
我點點頭,拎著那個紙袋子走進小區,回頭看見老田還站在原地。走再遠一點兒,就看不清了。最後的印象,是他扶著路燈,盯著那絲光看了很久,好像要從那裡頭,看出些什麼來。
知道健健和康康有了去處,我就放心了,胡亂和她聊幾句,把電話掛掉。
我們坐店外頭,小默要兩盆大骨棒,一盆我們吃,一盆直接放地上,讓健健和康康享受生活。兩隻狗吃高興了,圍著我打轉,小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想讓我喂它們。
「老田傻,你也跟著傻?」她質問我。
就像一個人要去往一條河對岸,摘一朵最漂亮的花。游啊游啊,眼看離花越來越近,卻看到有人過來,把花拿走了。
「老田讓我轉交給你的。」我說。
或者也不可憐,它們只是從一個只關心自己的人家裡,到了一個更關心它們的人手上。
至於老田……他給我說了那個真假難辨的故事之後,那段時間,我腦海中經常出現一個畫面:一個人的身影站在一棟樓下,四周漆黑死寂,他長久地望著樓上漸次亮起的樓道燈光,一明一滅,一明,一滅。
老田沒回應,但我能感覺到他鬆了口氣。
「趕緊來就是了!」朋友在微信里咆哮,「吃飯還不積極,你摔斷腿了?」
「老田?」我有些驚訝。
「反正就是狗嘛,又不是自己孩子。」小默語速飛快,繼續說,「本來想給老田,又找不到他人。要是沒人要估計就賣給寵物店了,江凡說他受不了狗毛,肯定不能讓他不開心。」
後來那個叫我去霄雲路吃飯的朋友,本著有八卦要打聽、沒有八卦腆著臉也要打聽的原則來找我,問我老田的事情。我把老田說的那些告訴了他。
「你們有聯繫過嗎?」小默又問。
「就這個?」我睜大眼睛。
「海帶啊,」我說,「你做好準和_圖_書備,咱們家可能要來兩隻狗。」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聽得目瞪口呆。他大爺的,這麼走心的男的,我要是個女的我就從了好嗎?!
假期過去,我正常上班,有一天小默突然給我打電話。
我看看她,看看沉默的老田,又看看天上刺眼的太陽。
我聽得一哆嗦。「你知道我什麼時候回家?」我又問。
我和老田認識是在一年前。
「是啊,」小默面色平靜,「他是喜歡我——健健來吃毛豆——他親口和我說過。大二還是大三的時候?忘了。」
畢業一年,我養了海帶。小默聽說我養貓,興沖沖地跑來看。海帶那時候還不大,白天基本都在睡覺,有生人來,頭都不抬一下。小默看了一眼,又說要走,去逛街。
仔細一看,我靠,這不是老田嗎?!
老田背對著我,有幾分鐘沒說話。
「上次他不是還幫你照顧健健和康康來著?」我問。
老田眯起在眼鏡後頭的眼睛,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不冷不淡地沖我點點頭。我覺得氣氛有點兒奇怪,剛要說話,小默忽然想到什麼。「你不是要去前頭超市嗎?」她說,「上車,我們捎你一段兒。」
「啊?」小默看我一眼,「哦,你問這個。我拒絕了。我又不喜歡他。」
「你怎麼在這兒?」我問他。
沒等他回答,我又說:「這種感覺就好比一個人在沙漠里,突然看見一片綠洲,想也不想就走過去了,但是怎麼都走不到。因為那不是綠洲,那是一片海市蜃樓。」
我也無意多問。我只是想知道,健健和康康現在過得怎麼樣。
我聽著,笑了笑,把電話掛掉。
本著有飯局要去、沒有飯局腆著臉也要去的原則,我匆匆收拾出門,半小時趕到朋友說的那個地方。
「是啊!」小默說,「打那次之後就聯繫不上他了,電話老是忙音,微信也不回。就知道不能什麼事兒都指望他,真是的,煩死了。」
這之後我很少聯繫小默,也不想聯繫,聽說她如願以償地搬進了江凡的家,工作沒辭,不過好像快了。老田似乎消失了,我們都沒再見過他,甚至小默有一次也說起來,老田換了手機號,離開了原來的公司,不知道為什麼。
「沒有。」我說。
……四個小時!就這麼等了四個小時!我要是突然出差,這傻逼估計就凍死街頭了。
這之後又過去幾個月,有時候朋友聚會,小默也在。慢慢地大家都知道有個老田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偶爾老田應小默的要求來接她,還會坐下和我們聊兩句。小默對他照舊不冷不熱。
又過一陣子,有一天我晚上加班回來,快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看到有個人站在大門一側抽煙,身形似曾相識。我沒多想,走過去,這人轉頭看到我,迅速扔掉煙,居然沖我揮了揮手。
老田沒再說話。小默又說:「對了老田,我下周出差,健健和康康到時候交給你了啊。」
到了才發現,果然有大事兒。飯桌上六個人,小默也在裡頭,她旁邊坐著一個不認識的男的,平頭圓臉,正和對面的人聊互聯網金融。小默挽著他的胳膊給他夾菜。
「https://m.hetubook•com•com哪裡不好?」小默反問。
我反而不知道怎麼繼續,只好旁敲側擊。「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我又問。
老田搖頭。「她不是已經……」他說到一半,忽然停住。
朋友想了想。「就算他知道那是海市蜃樓,可能也會走過去吧。」他說。
老田點頭。「老家房子大,還有院子,我會帶健健和康康一起走,留個照片,給小默當紀念吧。聽說……江凡不喜歡狗,我怕小默會想它們。」
我張張嘴,發現無從辯駁,只能把嘴閉上。
正滿心期待見識一下有錢人,一輛很普通的車子開過來,慢慢在我們前頭停下。
朋友一邊聽一邊搖頭。「這件事就是他的不對了。」朋友說,「明知道小默不喜歡他,還這麼低三下四,有意義嗎?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他只好放棄。
「好著呢呀,」小默用養護精緻的指甲剝一個蝦,放進江凡盤子里。「我剛出去玩兒回來,老田給看著呢。」
「哎呀你好歹來了!熱死我了!」小默說著,向他走過去。「對了,這是老田,」她轉身對我說,「我朋友。」
他還是背對著我,眼睛看著旁邊的路燈。
小默從手機上抬起頭來。「你們倆自來熟啊,」她有點兒驚訝,「這就聊到感情問題了?」
我認真想了想,發現根本不知道怎麼說,只好隨口問:「健健和康康最近還好吧?」
「你看,我說是有大事兒吧?」喊我來吃飯的朋友拍拍我肩膀。
「你不要想那麼多。」她繼續說,「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的人你千方百計地想要對他好,離開他一分一秒都不行,有的人就是怎麼都不能感動你,那就讓他們自己感動自己好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他:「你知道海市蜃樓么?」
我點點頭,去開一罐啤酒。海帶在我旁邊的沙發扶手上睡覺,慢慢地,換了一個姿勢。
……我倒是想聯繫,我也得有他的手機號碼啊!
第二天下午,小默給我打電話。「這什麼東西啊!」她厲聲問。
司機一側的門打開,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的下車,有點兒靦腆地向小默揮揮手。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小默第一次認真思考了一下我的問題,才說,「非要說具體原因的話……他太被動了。」
他剛邁出一步,我在背後叫住他。
「哎他去哪兒了?」小默聽上去很焦急,「關鍵時候呢!不見人了。」
有的人會花費每一分每一秒,用盡每一種方法,就為了得知你一絲一毫的消息。
「那你……」我欲言又止。
兩天後,我把相框打包,快遞給小默。不知道江凡家具體在哪兒,我填的她公司地址。
朋友搖搖頭。「我們也是剛知道。」他說,「再說了,這種事兒,誰敢告訴他?本來交情就淺,不合適,當八卦,聊一聊得了。」
「老田,」我說,「你是怎麼知道,小默和江凡在一起的?」
「可能他想感動你的方式不一樣。」我替老田說話。
隔一個月,小默叫我出去吃飯,說有事兒問我。我正好也有一肚子問題想問她,屁顛兒屁顛兒地去了。和以前一樣,在路邊一家燒骨頭的店,小默每個和-圖-書月帶健健和康康來一次,算是改善伙食。她這兩隻吉娃娃一貫糙生糙養,她吃什麼它們吃什麼,我和她講那些合理膳食、關心狗狗腸胃、外頭飯店的菜不定加了什麼最好少給它們吃的道理,她覺得我神經病,我後來也懶得多費口舌。
小默坐副駕駛,一上車就開始玩兒手機,不知道打什麼遊戲。我坐著沒說話,隱隱約約覺得,老田似乎正從後視鏡里打量我。
她又隨便說了些,我才知道,老田不光是幫她找房子,還每天開車送她上班,晚上只要她提一句沒吃晚飯,他肯定會拎著飯送過來。她不在北京的時候,老田一天兩次去她住的地方喂健健和康康吃飯,下樓遛它們。小默對狗不是很上心,老田還會帶著健健和康康去醫院檢查,當然,檢查的費用從來不說。
「健健和康康什麼時候來?」我問小默。
靠,不管了!我心一橫,坐進後座。
甚至她逛街買衣服的錢,基本都是老田出的。
「你自己住啊?」他突然開口問。
「最好直接住別墅,出門坐豪車。」她給我形容。
我一愣。「沒見過啊。」我說。
「不用,」小默笑著沖我眨眨眼,「我有專人來接。」
「你直接給她啊。」我說。
說著有電話打進來,她接了。「你到哪兒了?」她問,「快到了是吧?那我馬上下去。」
我趕緊說我看著挺機靈的,其實軸著呢,看不開,哈哈,看不開。
「有人對你好,你收著就是了,不收還好像你欠他什麼一樣。」她又說,「他說他理解我不喜歡他,但是會努力讓我看到他的優點,不求回報,所以我不需要覺得愧疚。他自己都這麼說,我還能怎麼辦?他自己願意做這些,難道還是我的錯了?」
這架勢,這笑容,我以為她的夢實現了,真的傍上了大款,出門坐豪車,這是專程來炫耀的。心想她可以啊,豪車,不是大奔就得是、就得是……寶馬吧?
「上次國慶假期,」他說,「小默說要和同事去旅遊,把健健和康康放在我那兒。她回來那天,正好也是她生日,我帶著健健和康康去她樓下等她,我還帶了一個鑽戒,打算……向她求婚。」
「哎呀就是健健和康康!」小默說,「我要搬去和江凡一起住,他不喜歡狗,我打算把它們送人。你要不要?你那些養狗的朋友有願意收的嗎?」
一頓飯吃了什麼全無印象,光顧著觀察小默和那個江凡,兩人卿卿我我,舉手投足間的感覺,不像是裝出來的感情。
說實話,我不覺得追求更好的生活有什麼問題,個人選擇,無關對錯。
「你送到我這兒來吧。」我低聲說。
……你以為是因為誰啊?
小默放下筷子。「有話就直說。」她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瞅著我們倆看半天了。」
老田慢慢收起笑容。「我要回老家了。」他說,「有個東西,想托你帶給小默。」
「那他還幫你養狗?」我說。
我握緊手機,感覺認識這麼久,我這是第一次真正了解她。
他腳邊還蹲著兩隻小狗,團團轉圈,不明白為什麼已經到了家附近,卻不能進門。
我愣了一會兒。「老田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問https://m.hetubook.com.com。
她問得差不多了,手放桌子上逗健健和康康。我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上次那個老田,怎麼樣了?」
「就是他對我很好,但是沒什麼主見。」小默解釋,「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有時候我也會覺得不忍心,給他一些主動的機會,可他都沒抓住。」
我默默聽著,想說點兒什麼,但是說不出口。
「等你啊。」他笑呵呵地說,「打算找你來著,結果發現沒有你的聯繫方式,就記得上次來接小默,是在這個小區,又不知道你住哪一棟,只能在這兒等著了。」
……我啞口無言。
起身去撿塑料圈,走到一半,手機響。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他有我房子鑰匙啊。」小默輕描淡寫,說,「我現在這個房子就是他親戚的,他聽說我找房子,直接就讓我住那兒去了,房租都沒和我要。反正他親戚人在國外,空著也是空著。」
飯局結束,大家各走各的。江凡有車,小默跟著他去取車。她仍舊挽著江凡,頭微微向他肩膀上靠,看背影,倒是很般配。
那之後真的就再也沒聯繫,不管是小默,還是老田。
健健和康康是小默養的狗,兩隻吉娃娃,一窩生的,差不多三歲。
小默和江凡感情很好。小默和江凡在討論訂婚。小默和江凡打算住在一起。江凡自己開公司,有三室兩廳的大房子,有一輛跑車。江凡還想讓小默辭職,說她一天工作十個小時,賺那點兒錢,不划算。
小默聳聳肩。「無所謂。」她說,「反正我和他說清楚了,我不喜歡他。他要怎麼追我,是他的事。我是不介意這樣,至少我偶爾不在北京,健健和康康還有人照顧。」
我等著小默把健健和康康送過來,但是過了好幾天也沒有消息。我實在等不下去,打電話給她。
小默又說了些什麼,聲音很小,我沒聽清。她自己嘀咕了一會兒,忽然問我:「對了,你願不願意養狗?」
有一天在家無聊,拿個塑料圈逗海帶玩兒,躺在沙發上,往地上一扔,狗逼貓子唰一下跳進去!站在裡頭不出來。
他怎麼知道的?
「不去啦,」小默語氣輕快,「老田把它們接走了。」
……嗯,你加油。
「你看著不像一棵樹上弔死的人啊。」他說。
我心裏冷笑了一下,沒說話。
這一切,老田都不知道。國慶假期,小默要和江凡出國旅遊,健健和康康沒人管,還是送到了老田那兒。
「沒什麼沒什麼。」我說,喝口湯,又看她一眼。
我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你要讓我帶什麼東西?」我繼續問他。
不過也沒有人關心這些,這個話題在餐桌上只停留了五分鐘,又被其他話題代替。
「坐地鐵去?」我問。
「投緣,哈哈,投緣。」我隨便搪塞。
小默一邊吃飯、一邊拿著手機發微信、一邊和我聊天。我以前在一家雜誌實習過,她說有人給她介紹雜誌社的工作,就問了我一些相關的事情。
「哦,他是我大學的學長。」小默說,「我剛來北京的時候人生地不熟,他照顧我不少。」
……好熟悉的電視劇橋段,我覺得我知道要發生什麼了。
中間江凡去廁所。幾個朋友餘興未盡,還在討www.hetubook.com.com論某某網站估計馬上要被收購、某某網站不上市就得死等等話題,我沒興趣,趁盛湯的工夫,偷偷看小默一眼。
好不容易到了我要去的超市。十分鐘的車程和過了半年一樣。我和他們說謝謝,下車。老田按了下喇叭表示再見,車一開又繼續和小默說話。
……居然敢咒我!
「怎麼了?」小默挑眉毛看我。
老田。我點點頭,沒說話。
我走過去,假裝是遲到了。大家鬧哄哄打招呼,圓臉也沖我笑了笑。小默揚起臉,說:「你來啦?介紹一下,這是江凡,我男朋友。」
「什麼事兒這麼著急?」我問。
正好我也要出門去超市,就陪她下樓。在小區門口等了一會兒,每次過去一輛豪車我都以為要停,結果接連開過好幾輛都不是。
我在心裏算了算,就算是大三,那也是快五年了。
「所以你為什麼不喜歡他?」我接著問。
小默是我大學同學,畢業也在北京工作,一個小破公司,錢沒多少,規矩一大堆,還天天加班。小默上班也不是很上心,不止一次和我表示,一個人打拚太累了,她要趁著年輕,找個大款把自己嫁了。
我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哦,是。」我說,故意在話里埋關鍵信息,「唉,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那女孩小默也認識。」
「她晚上七點飛機落地,」老田接著說,「我等到快十點,然後就看到一輛車開進小區,小默……和一個男的手拉著手,一個人拖著一個行李箱,從車上下來。」
我眨眨眼,心說一般人的反應難道不是趕緊去找嗎?
「幹嘛?」電話里,小默的聲音聽上去很急躁,「睹物思人?神經病吧?這要讓江凡看見,他不得氣死了!他今天還要接我下班呢。東西我扔了啊!」
過了許久,老田嘆了口氣。「行了,東西也給你了,你先走吧。」他說,「我……待一會兒。」
「不知道啊。」老田笑著撓撓頭,「我猜現在互聯網公司一般都六、七點下班,就五點半過來等的。」
再後來……將近兩個月沒見,她就帶著江凡出現在我們面前。
老田站在原地深吸了兩口氣,拍拍我的肩膀,轉身要走。
「你最近見過老田嗎?」她張口就問。
「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養貓的。」她又指指我,和老田說。
「……殺人了?」我問。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小默和江凡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說著,他又沖我揮揮手。保重。
我沉默片刻。「說送人就送人啊?」我忍不住問。
「今年情人節的時候,他約我去看一個現場演出,我去了。」她又說,「我本來以為他要搞什麼公開表白,你也知道,我這麼虛榮的人,他要真這麼做了,我沒準兒還就答應了。結果他什麼也沒做。中間有幾分鐘現場氣氛特別好,還有接吻的,我感覺他一直在試圖抱我,我沒表示拒絕,可他猶豫了半天,最後自己又縮回去了。」
老田取下背上斜挎的包,從裏面拿出一個紙袋。我打開看了一眼,是一個相框,放著健健和康康的一張照片。照片里,兩隻吉娃娃一左一右,在搶一塊磨牙棒。
「他好像喜歡你。」我說。
我進超市,買東西,越想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