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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九分熟

作者:柯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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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究竟是誰負了誰

第六章 究竟是誰負了誰

收回頭來,七小邪總覺得白靈和水月兩人剛才看她的表情怪怪的,卻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
她的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淡香,子畫扇曾說過只要聞到這味道,他就知道肯定是她來了。長時間的顛沛流離,逃荒一般的生活遮掩了她的本色,曾經生活在臭氣熏天的乞丐堆里,鼻子就是用來被麻痹的。想到乞丐,七小邪就想到了尹可。那個有著一雙漂亮烏籽眸的少年。
穆靈端疑惑道:「怎的了?」
水月勾唇一笑,自賣學問,首先回答她的疑惑:「是十五年前毒死……」說到這裏他連忙打住,又繼續說,「是十五年前的毒,堪稱絕毒,不是說它的毒有多麼厲害,而是使它的人,想不到十五年後又重出江湖。」
七小邪僵在當場。
……
身旁一身穿道服的男子看著被幾個打雜的要抬出去的人的屍體,嘴裏念叨:「恐怕這人,還在這裏……」
她狠心道:「這個給你。」
將舊衣服里的東西全部拿出來重新掛在衣服上,掖在衣服里,七小邪直接就向著穆靈端的房間走去。
轎子里七小邪一直沒老實,掀開轎簾四處張望,不知怎麼地又突然縮回了頭。
七小邪忽然彎起杏眸道:「那我就可以喜歡你了,你也得喜歡我,一定得喜歡我,而且不許喜歡別人。」
七小邪渾身抖上一抖,扯了扯身上大褂,嘴裏念叨:「做什麼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七小邪點頭:「跑路要緊。」
玉面下那雙孔雀綠眸此刻泛著冷冷的光澤,他欲要將水月的左手也折斷,只聽七小邪一聲驚呼:「不要!」
身穿道服的男子也自覺武力不敵,在看了幾眼抬著屍體走的幾人,忙忙撤下了。
七小邪趁機湊過去,就要擠到床上,穆靈端回過神,他伸手輕輕抵住七小邪的身子,道:「睡房梁。」
羅門教的護法,竟然是個內叛。
被她看著,穆靈端竟也不彆扭,反而好像在說真事一般。
停下了動作,穆靈端看向她,始終沒有動手。
一聽可以歇息,七小邪整個人都精神起來,顛簸了這麼久,骨頭架子都要散了,終於可以休息了……
不滿地嘀咕一聲,七小邪湊過去坐在桌前的凳子上。
穆靈端搖頭,好聽的聲音有如清水般透徹人心,他說:「是十五年前的盟主,後來被人害死了,當時的江湖是一片太平,不能說沒有廝殺。至少不像現在。」
吵鬧的聲音依舊不減,七小邪和穆靈端趕出門后,正好與水月打了個照面,就見這一排樓層圍滿了人,見有人將幾個屋裡的人抬出來,那發黑的臉和慘白的唇,使七小邪渾身一抖,一旁的穆靈端也攥緊了長袖下的手。
只有幾個膽大的跑江湖的站出來打腫臉充胖子,一時間,客棧空蕩得可以。
「快退房吧,前頭還有一家客棧,比這家客棧好多了……」
停下動作,七小邪咬了咬牙,抬頭看了看屋頂那還沒有她腰粗細的房梁,又可憐楚楚地看向他,說:「可不可以不上去?你可都收了我的定情信物了!」
穆靈端輕輕看向七小邪,孔雀綠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一大清早,七小邪便被白靈給吵醒。
問清蓮道:「是山莊掌廚的人。」隨後又補充,「家住東瑤城。」
打了個哆嗦,七小邪伸手摸了摸頭,鼻翼飄過一絲清香。
水月狐狸眸閃爍著不安的光芒,他輕抿唇,道:「怎麼會這樣。」忽然,他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撥開人群,跑向白靈的屋子。
日晒三竿,穆靈端早已不知去向,前面圍著一群人,七小邪好奇心被勾起,擠身湊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見一灰白色規矩長袍的男子被丟出人群,在地上橫出去老遠,驚得灰塵四起。
她偏過頭去,看見穆靈端仍輕觸下巴,想到她剛才撞到他,忙撲上去熱情道:「教主,我來給你揉揉。」
原本還打算繼續討好的七小邪被剛才那一下顛得胃裡上下翻滾,七小邪怒氣沖沖地掀起轎簾,看向還在你一言我一語互擊的二人,道:「好好看路,教主身子金貴著,要給顛出毛病你們可擔不起!」她藉著與穆靈端同轎的身份也順便享受一把使喚大護法的感覺。
「啪」地一聲,一巴掌拍死牆上的蟑螂,七小邪套上那身男裝,光著腳丫子套上白靈送來的一雙靴子,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就這麼散著,沒有塗抹任何東西的臉上白如桃心,絕色杏眸忽閃,小巧的菱唇紅潤欲滴,但看這外表,很難想象她的真實內在。
眾人臉色大驚。
見二人出來,白靈忙迎上,四處張望,問:「水月人呢?」
「東西我收回來了,穆靈端,這應該是你的名字對吧?你不再是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內定夫婿了。」
穆靈端清冷道:「再去開。」
「譚伯要是想下毒,他完全可以在飯菜里投毒,將萬枯谷的其他弟子一併趕盡殺絕,不留後患。既然留下給人禍端給人,必然是想要讓這件事鬧出去。你是想趕我走,讓我離開這裏。」
要不是七小邪已經看慣了這些見怪不怪了,要給一般女子見了,直接嚇暈在浴桶里,給人佔了便宜去了。
耳邊是道士說的話在回蕩。
七小邪睜開眼睛,床榻上只剩她一人橫著極其難看的姿勢躺著,想必又是死豬般沉睡了一夜。她匆忙起床,侍僕已經將盛著清水的盆端了進來,一番簡單的洗漱,推門而出,漫漫陽光迎面撲來,舒服得直叫人想醉死在這暖空之下。
穆靈端一頓,微微拉開距離,低頭靜靜地將面具戴上。
穆靈端盯著他,白靈等人均看著穆靈端,就等他做出下一個指令。
七小邪剛要開口,一旁穆靈端便說:「他有事先回教了,我們也要回去,內叛後來又回山莊,已經被副教主等人發現。」
「快走吧,別看了,免得惹禍上身……」
她看著斜倚在床榻的穆靈端,半邊玉面具下一雙孔雀綠眸此刻闔上,長睫卷翹,青絲披散,已經換了另一身寶藍色的長袍衣擺曳地。整個人美不勝收。
穆靈端遲疑,低頭見七小邪祈求的眼神,抬頭清冷道:「好。」
出了客棧,白靈已經將馬車牽了出來。
昨天的穆靈端真的讓她大吃一驚,不過更多的是欣喜,她的孔雀教主想不到這麼氣勢如虹,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一句話挑起萬枯谷所有弟子的怒氣,其中一弟子指著白靈,氣結:「你……都是你這妖女害的!半夜做什麼安排女子來我們門口,還……還……」
穆靈端忽然被抱住的腰身僵硬,玉面看不清究竟是什麼表情,他剛要伸手推開七小邪,原本平穩的轎子忽然狠狠地顛簸兩下。
豈料穆靈端清冷地說:「入教都要吞一顆絕情丸,判教或是重罪,最仁慈也是最殘忍的懲罰,就是自行點通經脈,毒素四竄,氣絕身亡。」
唇部發白,臉部青紫,還有一股惡臭散發,看到師傅冰冷的身體被抬過來,當即就有一個心理承受不住的弟子倒了下去。
七小邪咬了咬牙,道:「這就當是定情信物,收下你就是我內定的夫婿了。」
水月笑道:「你和白靈一間就可以了,我當然不能和教主同住,所以我和教主一人一間。」
天色昏黑,幾人停在了一家客棧前,水月進去開了三間上房,白靈則是將行李全都提到了樓上。
穆靈端看了白靈一眼,半晌道:「只是中度昏迷,明日便可醒來了。」
七小邪皺眉:「明明四人,為何只要了三間?」
七小邪非要給他看,同時自己也在疑惑為什麼她撞到他的下巴了,她的頭卻沒什麼痛感。
七小邪伸手拿出懷裡一錠紋銀,呈上,學水月的話說:「能省則省……」
七小邪牙齒輕顫:「回……回來了?」還是追來了?
在她離去的前一秒,她沒有注意到穆靈端那充滿錯愕的眸子,和欲要伸出的手,孔雀綠眸中閃爍著隱隱心痛的色彩。
萬枯谷幾個弟子一把衝過去圍住辛天的屍體,又哭又悲憤。
又是呼啦一聲,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也跑走了。
穆靈端孔雀綠眸深邃不已,見七小邪又湊了過來,輕輕拉開二人的距離,道:「不用。」
七小邪勾頭望著,笑容滿面,也拿出自己的那根翠竹,兩根竹子一模一樣,彷彿天生一對。
七小邪似笑非笑地看了穆靈端一眼,想不到教主大人說謊也不帶臉紅的。
一大早上鳥雀啼鳴,外面吵嚷的聲音隱隱傳來。
水月渾身一怔,絕望地抬起頭,漂亮的狐狸眸此刻一片死灰。
還是說……背後另有其人?
七小邪伸手要將昏睡的白靈扶起來,在剛扶起她的一瞬間,七小邪頓住了。
七小邪伸手一抹頭頂,罵罵咧咧道:「哪天要給我知道是哪只不要命的臭鳥乾的,一準把你打下來烤了吃,敢當我的頭是五穀輪迴之地,也不看看我是誰……」原本整齊梳起的頭髮被扯得凌亂散開。
穆靈端孔雀綠眸靜靜地看著竹子上刻著的小小的「笛」字,忽然說道:「曾經江湖有過盟主。」
被她說的,穆靈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輕道:「規矩如此,不得逾越。」
水月笑得萬分輕佻:「羅門教收賬進賬全歸我管,當然能省則省。」
白靈的屋子裡並沒有什麼異樣,仔細檢查了一番,只是昏迷過去了而已。所幸沒有一併被害,可能與她的身份和武功有關。七小邪長吁一口氣。
和*圖*書穆靈端眸子一閃,將問清蓮遞過來的白帕接過,露出的半邊臉,薄唇輕抿。
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個賊頭賊腦的腦袋伸了進來,整個人都進來后又將門關上。
「回你的屋子。」
七小邪嘴巴一張,剛要問他是怎麼得知她霸佔了穆靈端的床,就聽耳邊一聲怒喝。
忽地,一道藍影閃過,清冷的女聲響起:「內賊恐怕已經出逃,我此次出谷查了一下,發現辛天被下的……是紅花散。」
穆靈端推開她,問向外面:「到了?」
她喃道:「這譚伯到底是什麼人,知道我們要去找,這是要恐嚇我們?」
他一驚,緩緩直起身子,鬼使神差地伸手接過竹子。
七小邪笑著,她眼中卻滿是傷痛,她說:「我從來就不是什麼武林盟主的孩子,這竹子,是別人送給我的。那個人他或許會是你認識的人,跟你有什麼關係我不管,血緣也好,世交也罷,但他已經不在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你,甚至我也被欺騙了……」
她是七小邪,他爹七不正,她娘無名氏,家住銅雀城,從來就不是他穆靈端所想的那個人。
兩人推搡間,馬車停下。
七小邪拉扯著他的衣袖,揚起笑臉道:「教主,我們快趕路吧。」
在水月詫異的視線下,七小邪得意地揚了揚腦袋。
七小邪轉著杏眸,突然笑道:「房滿了……我睡房梁!我現在在外是通緝犯,半夜要是被人抓走,叫都來不及。」
她忽然咧嘴笑了,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七小邪收回目光,心裏上下翻騰,水月怎麼會是內叛呢?他到底是圖什麼?
七小邪只當做沒聽見,大搖大擺的向前走著。
其中一手持長劍較為年長的灰袍男子勃然而怒,瞪向一旁出手的水月:「你們休要欺人太甚,將我等師傅關在屋內不放出來,還出手傷我萬枯谷弟子,是想將關係惡化?」
七小邪摸了摸頭上已經結成一塊的鳥屎,滴溜溜地轉著眸子,本來不想答應的,卻又為了長久考慮,能夠接近教主,她牙一咬,英勇就義。
七小邪又試探性地扯了扯,穆靈端乾脆偏過頭去。
再開?不要啊,人家可是專門跑來找你的……
她霸道的語氣使穆靈端怔在當場,雖不言語,他的嘴角卻彎出一個很不明顯的弧度。
下午,幾人就出發了。
看樣子白靈還不知道水月的事。用完早膳后,七小邪又鬼鬼祟祟地跑到穆靈端的屋子裡去。
七小邪低頭,看向腳尖,聲音不大不小:「為什麼要害人?」
七小邪恍然大悟:「那使它的內賊想必一定是上了年紀的人,那好抓,看看山莊里少了誰,追去就行了。」
這家客棧的環境不算太好,洗個澡都可以看到竄過的老鼠。
水月狐狸眸中閃過一絲怪異。
說罷,兩人抬著辛天的身體,後面兩個再扛著一個昏厥的弟子的身體,腳踩風凌空騰遠了。
心給錯了人,當一切都纏綿在滾滾紅塵中,至死方休的結局,是萬劫不復。
七小邪張大嘴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她仰起小臉說:「想不到我們教主這麼墨守成規,呆板,獃子!」
呼啦一下子,整個客棧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要麼放人,要麼請你們教主出來理論!」萬枯谷的幾個弟子們已經忍到極致了,一個個都滿臉憤懣。
穆靈端轉回臉,閉起孔雀綠眸,決心不再管她。
嬌脆的女聲帶著怒氣:「水月,你眼睛長腦門上去了?沒看見地上那麼大一塊石頭橫在那裡,你想顛死教主?」
七小邪忙忙點頭。手下卻忙著洗漱。
問清蓮等人留在山莊看守,以免萬枯谷的那些人回來找茬,白靈水月等人則是跟著一路前行,一貫死纏爛打的七小邪要求也將她帶上,於是就出現了清秀小公子與教主親密地擠一個轎子的不倫不類場面。
幾人皆沉默幾秒。
水月狐狸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的了?」
他低下頭去,點了自己身上的幾個穴位,下一秒,倒在了地上。
七小邪探頭問了句:「紅花散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像是毒藥。
看著穆靈端震驚而又錯愕的神情,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他殺人時冷漠的表情,她深深地皺起眉頭,卻強撐出一個笑容,伸手將他手中的另一根翠竹拿了回來。
穆靈端一愣,搖了搖頭。低首看向環在腰上的手,誰知那雙手臂又收緊了幾分。
換了新的客棧,七小邪與白靈一間屋子,晚上方便照看她,明日一早又要趕回山莊。不知道問清蓮會是什麼表情,苦追的人居然就在自己身邊,還埋伏了這麼多年。
小二慌慌忙忙地攔著人,沒人理會。
水月性子本就慵懶,他妖媚一笑,尖尖的狐狸下巴輕和*圖*書抬,狐狸眸一挑,一臉「你奈我何」的摸樣,挑釁意味十足。
這一到晚上,老鼠橫行,剛走到門口就有一隻竄過七小邪的腳背。
但當辛天被「請」上來時,幾人臉色變了。
眸子忽然睜開,孔雀綠色流轉,燭光搖曳下,顯得熠熠生輝,他道:「為何退?」
先是一個七小邪蓬亂著頭髮煩躁地伸出頭,又是教主紅著眼睛冷冷責怪,白靈和水月當即頓悟出了什麼,兩人對視一眼,一臉瞭然的表情,隨即正過身去,規規矩矩地看著路。
七小邪一愣,不是譚伯?
晚膳后,幾人都回到各自的房間。
還有,住在東瑤城,她記得花無顏也是要去東瑤城……提到花無顏,七小邪就想起被她順來的那塊極品好玉,賺大發了,賺大發了……
她走近,盡量縮小所佔地方,就她現在這灰不溜秋的樣子,埋在人群里一點都不起眼。
推門而入,穆靈端依舊一臉波瀾不驚地斜倚在床榻。只是……地上橫陳幾具老鼠慘死的屍體,和一些怪蟲粘在地上已經扁薄的身軀。
外面傳來白靈的怒罵聲。
七小邪將白靈扶起來,穆靈端難得伸手扶白靈一把。
七小邪一皺眉,生怕他反悔,她站起來就將整根柱子塞到他的手裡,嘴裏念道:「反正你接下了,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水月身子一抖,摸了摸鼻子,果然不再說話。
伸了個懶腰,七小邪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她驚奇道:「被人害死了?」半晌,又咬牙切齒,一臉憤懣,「盟主招誰惹誰了,當盟主也要被害,頭上懸賞著盟主也要被追殺,還要不要人過日子了……」
與她對視半晌,終敵不過,穆靈端輕嘆口氣,擺了擺手道:「先去洗洗吧。」
穆靈端在屋內輕闔雙目小憩,昨夜一宿未睡,倦意已經很濃了。
又矮又瘦的老頭百骨沙啞著聲音:「幾位別忘了這裡是羅門教,在我們羅門教,我們想做什麼,外人可管不著。」
七小邪眸子放光,攤上好玩的事了,看樣子昨晚辛天的事情還沒解決,顯然辛天的身體被藏起來了,幾個萬枯谷的弟子還無所察覺。
水月輕笑:「教主對你可真仁慈,一般人可不會活著下車。」
七小邪不滿地看向穆靈端,穆靈端清冷如玉的眸子猶如一潭深水,他輕點頭:「再多開一間。」
其中一個大弟子偏過頭,指著穆靈端憤憤怒道:「你們等著!」
七小邪聽后瞪大杏眸,岔道:「明明帶足了銀兩,做什麼這麼省?」
在看到辛天身體的那一刻,均惶恐:「是毒!」
白靈做一臉無辜狀,看著為首那年長的萬枯谷弟子,聲音嬌脆得彷彿能滴出水來:「遠道而來即是客,我等定然要將幾位俠士照顧周全了。怎樣,我們羅門教美人兒們的舞跳得不錯吧?」
穆靈端看了她一眼,道:「譚伯失蹤了。」
七小邪坐進了轎子里,本來就不大的空間更顯擁擠。
教主一身寶藍色長衫,青絲用一根玉簪挽起,半面面具下看不清表情,眼中是一潭深水,無言中給了七小邪莫大的勇氣,她又繼續說。
水月啼笑皆非,伸手點她:「小七姑娘怎的每次說話都噎著人……」
「白護法,水護法,等回去記得領二十杖責。」穆靈端也掀起轎簾,伸手輕扶下巴,清冷道。
七小邪勾頭張望著,看了看辛天的屋子,又看了看幾人遠去的方向,心裏嘖嘖讚歎,這想法還真周密,都將陣地轉移了。
七小邪繼續道:「你是喜歡白靈的,你不會害她,所以你只是給她下了迷|葯。」
萬枯谷的幾個弟子臉色一變,七小邪轉頭望去,只見戴著半邊面具的穆靈端正在向這個方向走來,一身華貴長袍迤邐在地,泛著深藍色的青絲披散而下,孔雀綠眸有著吸引力,牽引著每個人的心緒。冷不丁與七小邪視線一碰,有些尷尬地又移過頭去。七小邪吃吃地笑著,她看到穆靈端那優雅高貴的白皙脖頸隱隱泛上緋色,動人至極。
白靈貓眸充斥著不滿的情緒,低頭暗罵一句水月閃得快,將自己那匹馬與轎子上那匹馬繫到一起,自己則是駕馬開始要折路返回。
白靈激動地穿著她剛換上的新白衫,靈巧如貓的身形在她眼前晃來晃去,還拉著她的手問:「七姑娘,你看我穿這件衣服怎麼樣?」
另外幾個同樣一身灰白色長袍的男子衝出人群,表情大駭。
七小邪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嘴上也不閑著:「教主,你不戴面具多好看,做什麼非要錦上添花多此一舉?」
穆靈端靜靜地看著,聽著門外議論的聲音。
她抬頭看向一旁的穆靈端,教主大人依舊一臉淡然,單單透過孔雀綠眸根本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水月和-圖-書大驚,漂亮的狐狸臉染上一絲懼意:「這紅花散太害人命,我們還是趕路吧。」
傻笑中,只聽穆靈端說一句:「去東瑤城。」
悠哉的笑意使幾個萬枯谷弟子漲紅了臉,又是一陣口角糾紛。
他的好,原來都給錯了人。
不懷好意地一笑,七小邪收回了扯他袖子的手,又掀開轎簾探出頭去看風景。
「咔嚓」一聲,耳後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七小邪大驚,回過頭去,只見穆靈端伸出的手,將水月的手骨折彎。水月痛苦的臉上細汗汲汲,卻始終沒有痛呼出聲。
七小邪從小就喜歡聽這些江湖事,以至於她長大后也變成了一個江湖混子。
穆靈端忽然睜開眸子,孔雀綠眸深邃幽靜,在見到七小邪的臉時,表情一個愣怔,視線下移,停在了伸過來的手上,白皙的手指握著一根青翠的竹子。
被她笑話,穆靈端先是斜著眸子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低首收拾著包裹。
見七小邪不再扯他袖子,穆靈端竟有些忍不住低頭看過去,卻在注意到自己袖子上沾著的那些糊得到處都是的鳥屎時,嘴角僵硬……
穆靈端冷冷地看著他,他也是在見到白靈的那一刻才知道,原來是水月……
「其實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了,羅門教一共就那些人,你給辛天下毒,並非是想幫我,而是想嫁禍於我,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才是下毒的那個人,對吧?我知道他們都懷疑過我,因為我是最晚來山莊的,也是住在辛天隔壁的。想要嫁禍給我很容易,但是有一個人相信我,毒不是我下的,所以也沒有人會提這件事。」七小邪抬頭,看了一眼穆靈端。
因為剛剛那一顛簸,七小邪的腦袋冷不丁撞上他的下巴,痛感傳來,牙齒瞬間被磕得震蕩。
萬枯谷幾個弟子一見有人去請師傅了,竟也不想辛天就竟被關在了哪,臉色稍有緩和。
掌廚?七小邪愣住,她經常偷吃廚房的東西,沒準就吃到了準備送辛天去西天的東西,那她會不會也中毒了?不對,如果她中毒了就不會好端端地站在這裏了。
七小邪自認為自己沒心沒肺,卻還是忍不住感慨,她將白靈安置好,熄了蠟燭,一切又歸於萬籟俱寂。
七小邪抬腳要向樓下走去,說道:「這客棧環境太差,我們還是直接趕路吧。」
一場鬧劇結束,所有人都作鳥獸散。
穆靈端低首看向包裹中露出的一截翠竹,伸手將它拿了出來。
七小邪抬頭看了一眼水月,忽然道:「水月。」
所有人都是騙子,騙了自己也騙了他人。
一個嗜血入魔的魔教教主,為什麼對她百般縱容,對她百依百順,只是因為……他把她當做了武林盟主的倖存的孩子,對他而言很重要的那個人?
七小邪看著水月倒下的身體,眼中閃過一絲悲痛。
七小邪抬頭看他:「看好戲就成了,多管閑事小心被……」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遠處傳來清水般好聽的男音:「理論什麼?」不緩不快,不急不躁,使人有種猶如落到叢林清泉間聆聽著萬物的美妙感覺。
七小邪笑容有些逞強,她試探地問:「你認識這個孩子?」
七小邪苦著臉,微微低下腦袋,伸手指了指頭上,道:「喏,有鳥的屎掉我頭上了。」
還什麼?看樣子有情況啊……
七小邪杏眸直勾勾地看著水月,她輕道:「你怕蛇。」
而她,永遠都不配得到他的好。
七小邪忽然一把抱住他的腰,一臉認真地看著他:「對了,教主,你喜歡問清蓮嗎?」她知道問清蓮與他沒有別的關係,但還是忍不住想要親自問他這個問題。
外面傳來白靈的聲音:「教主,到觀海鎮了,天色不早了了,要不我們歇息一晚再趕路?」
七小邪看著臉色慘白的水月,實在於心不忍,她求情道:「他沒有害過我們,辛天窺視武林盟主之位死也是罪有應得,傷及無辜的話,斷他一隻右手已經夠了,放他走吧……」
穆靈端清冷道:「不是譚伯。」
幾人猶豫一秒,不敢懈怠,匆匆調頭離開。
「出事啦——」
七小邪看向神不知鬼不覺冒出來的問清蓮,剛才還在心裏還疑惑她去了哪裡,原來是出去辦事去了。
看著白靈熟睡的臉,七小邪忍不住在心裏嘆口氣,白靈要是知道水月已經死了……會不會難過。
穆靈端放下手,卻冷冷道:「羅門教規矩。」
萬枯谷大弟子向前一步行一禮,聲音壓下一個平和的音調說:「還請教主放出我等師傅。」
面對七小邪突然闖進屋子的行為,穆靈端已經見怪不怪。
除了花無顏的那塊白玉配飾,這兩根竹子就是她最寶貴的東西了。
七小邪緊跟在後,見穆靈端沒有跟上,她又折路回來拉著穆靈端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衣袖一起向前走著。
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穆靈端忽然頓住,覺得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七小邪站在原地還意猶未盡,白靈等人卻是滿臉的不安。
七小邪一頓,伸長了縮起的脖子,她悻悻道:「這不是怕惹亂子嗎,難不成我還搬著個凳子坐路中央看著你們又打又罵的?」
「客棧的這次,你是想嚇唬嚇唬我,讓我們回去。你輕功最好,但是還是被白靈察覺了,你怕她知道是你,就給她下了迷|葯。其實我一直都沒想到會是你,直到剛才……我扶白靈起來的那一刻,地上有一條死蛇,自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是你了。」
狐狸眸流轉著戲謔的光澤,水月彎唇道:「還知男女授受不親,據我所知小七姑娘可是輕薄了教主一夜。」
看見沒,看見沒,還是孔雀教主好。
穆靈端不語,七小邪剛要開口,就見他靜靜地盯著手心的竹子出神。
水月一怔。
七小邪停下玩弄竹子的手,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她有些磕巴道:「不,不是說江湖素來沒有盟主?」
她杏眸忽閃,輕佻一笑,手中的兩根竹子一撩,將車簾掀開,在白靈疑惑地問話中,腳下一點,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七小邪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失望,恥辱。
肩膀被人一拍,七小邪忍不住一縮,轉過頭去,就見水月一雙瀲灧的狐狸眸勾魂攝魄地笑著:「小七姑娘做什麼勾著頭?你是貴客,大可放開了看熱鬧,怎的跟個侍僕一樣賊頭賊腦的縮著。」
七小邪側過頭來,試探性地看著穆靈端,見他臉色不太好,她立馬見機行事,撲上去摟住他的腰,輕輕蹭了蹭,將他原本整齊的衣服弄得處處褶子,嘴裏討好地道:「教主,我一個女子,總不能臟著手吧,與其擦在難清洗的轎子上,還不如犧牲一下教主的袍子……」
在七小邪緊張的注視下,穆靈端緩緩搖了搖頭,卻說了一句:「他會是我很重要的人。」他低頭看向手心的翠竹,看著上面刻著的小小的字,「這是武林盟主的。」
辛天被蒙在白布下面,穆靈端眼神示意一個侍從將白布拉下,露出辛天一張黑得發紫的臉。
收回色迷迷的視線,七小邪道:「我那房給我退了。」
令七小邪感到詫異的是,穆靈端並沒有連忙將那根竹子又還給她,七小邪以為他是默許了她的說法,又是興沖沖地繼續湊,門外突然響起嘈雜而又慌亂的聲音。
白靈瞥了穆靈端一眼,側過頭示意蛇女等人下去。
一向喜好清潔的穆靈端嘴角微微一抽,看著七小邪盯著一團白黑色稀狀物,鼻翼輕煽兩下,隱約聞到一股極其難聞的味,隱忍,再隱忍。穆靈端看著七小邪頗為可憐楚楚的臉,畢竟是女孩子家,哪受得了這份罪,忽然又有些不忍,剛要開口安慰道……
水月在前面駕馬,一旁單獨騎著一匹馬的白靈則是與他閑扯著,不知怎麼地又貧損起來,嗆得雙方瞪眼仇視。
七小邪摸了摸掛著腰間的兩根竹子,她看了看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已經睡著的穆靈端,忽然咬了咬牙,一臉大義凜然豪氣干雲地解下其中一根竹子,遞了過去。
應該不至於惶恐吧?一個沒有谷主的萬枯谷對羅門教來說造成不了什麼威脅,他們不安個什麼?
水月臉色在那一瞬間變得煞白。
誰知穆靈端輕抬手,道:「去『請』辛谷主出來。」
穆靈端被她這一說法搞得啼笑皆非,他似漫不經心道:「盟主全家遇害,我卻聽說有個孩子倖存下來,被人偷保,如今應該還活著。」
袖子忽然被扯了扯,穆靈端只當沒見。
居然裝睡。
剛下馬車,白靈和水月兩人就用著驚恐的表情看著七小邪,七小邪有些不明所以,在看到穆靈端沾滿鳥屎的衣袖時頓悟。
七小邪關門的手忽然一抖,她訕笑地回過頭去,看著床上根本就沒睜開眼過的教主大人。
「都沒看見人影,就死了這麼多人,這客棧真不能住了……」
穆靈端扶著昏睡的白靈走下階梯,七小邪咬了咬牙齒,她抬頭看他:「水月這是做什麼?」
一旁水月臉色變了變,欲要張口說話,卻被七小邪拉住。
七小邪環視四周,心裏還是有些不安,什麼紅花散的,各路神仙千萬要保佑她,別花落她家……
譚伯?七小邪在腦子裡快速想著這個人的長相。
略帶反擊意味的妖嬈男聲響起:「白護法不是看護教主出行的人嗎,分明是你在玩忽職守,又怎能將這些都推給身為馬夫的我呢?」
穆靈端還未來得及戴面具,俊美得不可一世的臉讓七小邪不禁看呆了,欣喜之餘,七小邪忍不住撲上去就要在他臉頰偷親一口,不了卻被穆靈端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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