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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九分熟

作者:柯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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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月滿花舟

第十章 月滿花舟

重九靜靜地看了他一眼,七小邪伸手在玩弄著他的頭髮,似乎是心緒飄離,他沒有多想,語氣變得強硬:「說。」
花無顏看了重九一眼,重九似乎知道他會看他,也向他看去,兩人相視幾秒,突然聽見七小邪說:「舟主給了我禮物,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點餞別禮以表友誼?」
「吱嘎」一聲,門被人推開。
重九深深地看了七小邪一眼,孔雀綠眸中看不清是什麼心緒,他將手中「月滿花舟」的牌子丟到她的身前,七小邪忙伸手一抓,接住后,不等她開口問話,重九那清冷的聲音便傳出:「這是花舟的牌子,若花舟在,你隨時可以來。」
白靈不可思議地看向她,七小邪轉過頭與她對視,勾起半邊嘴角說道:「因為我之前就在船上看到你了……倒是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你們也要去東瑤城?」
腳下懸空一陣,抓住她后領的手鬆開,雙腳一落地,七小邪便兢兢業業地抬頭看去,果然落入那一雙包含著怒氣的眸中。
白靈低著聲音說道:「十五年前江湖隱瞞的真相很快就會露出水面了。」她抬起頭,眼中充滿了認真,「你一定會遇到水月。」
深處是一片黑暗,寂靜得可怕。
「白靈?」她驚喜道。
重九看著她手中的那隻花舟牌子,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手下抓住的是柔軟的布料,她坐起身子,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屋子。
七小邪低頭看向問清蓮放下的那把劍,漂亮的劍柄垂著劍穗,劍鞘刻著蓮花,通身泛著銀光,好看的緊。聽到問清蓮說的話后,她不禁苦笑不已:「子畫扇和風清雲抓我都來不及,又怎會與我同行。」認識花無顏的人並不多。上次他們來尋她,她就知道他們並不認識花無顏。
聞言,江南雪鬆開托起美艷女子下巴的手,苦笑不已,他站直身子,看著一旁那美艷女子,搖頭道:「可害我被誤會成這樣,在下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種情況下她也忍不住紅了紅臉,抬起眸子看了花無顏一眼,眸子染上一層朦朧。
風流男子勾唇笑著,他走到重九身旁,將大刀重重一放,然後坐在他旁邊的那個位置上。雙手隨意搭在扶手上,抬起一隻腿敲在另一隻腿上。隨意的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洒脫感。
「拿走面具又歸還,此人的目的並非是真要拿走面具,而是……」江南雪看著一言不發的重九,瀟洒的俊顏上難得出現端詳的表情。
燈火通明的夜晚,閑庭湖畔人聲鼎沸,把酒言歡。柳枝垂在水面,客家飄出酒香,月上小樓,盡灑湖面。
原來他叫江南雪,江湖第一劍客江南雪。也是人稱風流殺手的江南雪,想不到長得這麼俊美。七小邪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
她記得之前她打開門,有一道寒光向她襲來,明明是要她的命,為什麼醒來后她會在這裏?她昏睡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白靈和問清蓮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伸手抓了抓頭髮,滿臉苦笑地與七小邪拉開關係,自言自語道:「看來還不能輕易拈花了。」
七小邪轉頭看過去,女子手中捧著的正是重九的那副玉面具。
七小邪在湖面上撲騰,忙抓住船邊突出來的木頭,她平生最不會的便是游泳,雖然努力不沉下去,嘴裏還是灌進了幾口水。
七小邪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剛抬頭,一片紅色便遮住了她的視線,后領一緊,被人提了起來。
「帶她去換身衣服。」重九側著頭對一旁女子說道,而後向回走去。
花無顏斂下眸子,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半晌后說道:「少個人不是很正常。」
端著果盤的秀美女子眸子閃過驚訝,忙轉頭看向那抹融進人群中的鵝黃色身影,果然在她消失的前一秒注意到她手中緊攥的月白色牌子。
一瞬間,花舟上女子們全部驚呼出聲,有人試著伸手去抓住她,結果只抓到一根腰帶……
「被人什麼?」花無顏冷不丁看向她,嚇得七小邪伸手捂住嘴巴。
問清蓮走到床邊,將手中的劍放下,坐到床沿,看著她說道:「想不到一直與你同行的不是風清雲,竟是一個叫花無顏的男子。」
如同閃電般,「嗖」地幾下,湖面上那隻花舟便化作一點,消失在了視線中。
江南雪見她對刀感興趣,竟也不吝嗇,拔出刀就遞給她,說道:「江家祖傳,僅此一把。」見七小邪眼中充滿驚喜,忽地轉變語氣,曖昧低聲道,「若你做在下的娘子,這刀不妨送了你了。」
不料下一秒花無顏竟轉頭看過來,七小邪立刻低下頭去,避免與他視線碰撞。眼中看著丟了一隻鞋的光溜溜的腳,心裏卻在暗想,剛才的聲音已經小到自己都聽不見了,他又怎麼會察覺到她?或許是在看別人吧。胡思亂想間,身前腳步聲越來越近。
七小邪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和那些人接觸了。」
重九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忽然,他緩緩回過頭來,清冷而道:「丟了東西都察覺不到,虧得是第一刀客。」
七小邪將身子向後一倚,眨了眨杏眼,道:「和-圖-書我就知道在這裏。」
「明明就是在賞花,還在狡辯。」一見幾人來了便暗藏在人群當中的七小邪不禁嘀咕一聲。
半晌,她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的意思是水月偷襲我?」
七小邪點了點頭,走到花無顏身旁,身後,重九攏了攏紫袍與江南雪兩人跟了上來。
七小邪光著的那隻腳丫忍不住蜷縮一下腳趾,難得臉紅的她將頭埋在重九白皙的脖頸,耳邊傳來江南雪低低的笑聲,她伸手緩緩抱住重九的身子,感受到他僵硬的一瞬,伸手輕輕抓住那條飄揚的白紗絲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壞笑。
見她對他笑了一下,重九白紗后那原本冰冷的眸子忽然暖了一下,隨後又覆蓋上了一層冰霜,彷彿剛才的一瞬間只是幻覺。
「敢這般對在下的也只有你了。」
江南雪臉色微微一變,向前走了兩步,身後那把大刀晃了晃,他勾唇笑道:「可是為了武林盟主一職?」
聽到十五年前,七小邪立刻就想到穆靈端曾經說過「十五年前的江湖是有盟主的」。兩根刻著「笛」字的翠竹,尹可的身份,遭襲的武林盟主,紅花散,水月……這一切究竟有什麼關聯?
七小邪聽罷,苦哈哈地笑著說道:「我根本不知道他還活著,這怎麼打聽?」
一聲低低的笑傳來,那好聽的聲音響起:「若不救,我會心疼。」
七小邪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痛呼一聲,捂著頭站起身幽幽看了花無顏一眼。
花無顏輕點頭。一旁的重九在聽到提起白靈的名字時已經緩緩睜開眼睛,他道:「失了玉面具我便不能回羅門教,問清蓮等人應該已經先回去了。」
「這是新來的姑娘?怎麼沒見過?」手中端著果盤的秀美女子對著一旁同樣如花美眷,千百流轉的女子說道,臉上儘是有趣的神采。
花無顏眼中閃過一絲捉摸不透的情緒,而後輕端酒盞,不急不慢地回道:「會在『月滿花舟』上見到江公子,的確不是稀奇事了。」
「喲,江公子,瞧您這說的,在咱們『月滿花舟』中,您也算是個常客了,咱們姐妹幾個,您還不了解?我們豈會藏江公子的人。還是快些去別處找吧,驚動了舟主可就不好了。」一個身披紅色花袍的美艷女子輕輕扇了扇手中的木扇,上挑的眸子中凝著一團不悅,語氣卻客客氣氣。
「有人想要害我。」七小邪看著有些生氣的花無顏,嘟囔一聲。
江南雪轉頭看向她,眸中染上一絲笑意,他笑道:「小七姑娘果然冰雪聰明。」
「江南雪,你還真是閑人一個,叫你找人,你在這裏賞花。」那清冷的聲音傳來,七小邪抬頭看去,清冷的眸子被白紗束縛,白皙的面上菱唇親啟,一身絳紫色長袍拖曳在地,語氣依舊冷冰冰,他的一旁還站著一襲紅裝的花無顏,同是絕色,花無顏則是盛放的妖嬈,那漂亮的桃花眸瀲灧著動人的光芒,輕輕勾起唇角便讓人挪不開視線。
美艷女子一見重九來了,頓時整了整臉色,竟也不管江南雪的調戲,而是微微垂首恭恭敬敬地與其他女子站在一旁。
是……花無顏。
就算沒有黑衣人偷走那副面具,她也照樣會猜到舟主的身份。
江南雪忽然看向她,視線轉向她赤著的一隻腳上,又抬頭看向她,帶著戲謔的臉上卻不難察覺一絲嚴肅。一旁的重九也抬眸看著她,清冷的俊顏上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七小邪瞪大了眼睛,當初水月被孔雀教主處死時,白靈並不在場。如今她為何會說水月並沒有死?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師傅……」她嘴裏突然喃了一聲。
忽然間,身子被人騰空抱起,七小邪一驚,轉臉便看到那張面無表情的俊顏,絳紫色的長袍敞開衣領,長長的絲帶隨著步伐飄動。
七小邪這才發現原本清涼一片的胸口此刻已經被花無顏遮掩起來。
「讓開。」朦朧間,只聽頭頂傳來清冷的一聲,腰上的那雙手緩緩鬆開,覆在唇上的觸感也漸漸離去。
七小邪看著那身穿絳紫色長袍的俊美男子,一雙美目被一條半透明的白紗蒙起,讓人捉摸不透他是什麼表情。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那股將所有人都拒絕在外的清冷,七小邪杏眸轉了轉,他應該就是這「月滿花舟」的舟主了。
七小邪晃了晃手中解下的白絲帶,嘴角揚起俏皮的笑容。
又是一丟,七小邪直直地被丟在了船板上。渾身濕漉漉的,還滴著水。見她獲救,船上岸上的驚呼聲變為鬆氣聲。
聽到她這麼問,白靈的臉上忽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
前方突然一陣嘈雜,有人高喊一聲:「有賊偷東西——」
七小邪穿上鞋子,低下的頭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七小邪呆愣了半晌,忽然想起自己追出來的目的,她忙低下頭要想前追去,由於舟上看煙火的人越來越多,竟被擠得寸步難行。她皺起眉頭,抓住船欄,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
一旁倚在牆上的江南雪剛要說話,突然一個身披薄紗的女子從門外匆匆走進,恭恭敬敬地跪在重九不遠處,低著頭呈遞上手中捧著的東西,說道:「啟m.hetubook.com.com稟舟主,玉面已在船頭處找到,夜裡盜竊人身份不詳,還在調查。」
她拚命搖了搖頭,忙道:「沒什麼。」
突然一股大力涌了過來,人群被擠到了一邊,七小邪被壓得瞪大眼睛,一邊將人群推過去,一邊高聲喊道:「不要擠!不要擠!」聲音很快被蓋了下去。
江南雪動了動身子,風流一笑,說:「想不到他這麼刻意藏著,還是被小七姑娘發現了。要怪就怪那黑衣人,若不是他,重九的身份也不會暴露。」兩個美婢貼了上來,餵了一顆葡萄到他嘴裏。
七小邪抬起頭。
七小邪誠實地搖了搖頭,說:「沒明白。」
重九抬手將那副玉面拿了起來,放在眼前看了看,一身絳紫色的長袍垂在地上,腰間流蘇散到一邊,他面上凝肅,如玉的孔雀綠眸流轉著清冷的光澤,彷彿夜中清明的星子,耀眼而又遙遠。
胸口傳來一陣涼意,她低下頭去,發現少了腰帶,衣物不知何時已經敞了開來,冰冷的湖水緊緊的貼著皮膚,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而是要讓人揭穿舟主的身份?」七小邪看著江南雪,接話道。
花舟的長廊中回蕩著伴隨箏琴聲纏綿悱惻的小曲兒,天還未亮,江湖俠客們紛紛沉醉在這溫柔鄉里。
脫離了危險,七小邪漸漸變得清醒,她抬頭看向周圍,發現除了圍了一圈人,重九,花無顏,江南雪三人都在。
七小邪心裏一驚,雖然她知道自己是個被通緝的人,但是……竟會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手中沒有任何的救命草,七小邪心想:這下真的玩完了……
一旁的問清蓮清冷答道:「在『月滿花舟』上。」白靈抬頭看了她一眼,臉上閃過一絲訝異。
七小邪猶豫了一秒,「斬月」可是江湖武器排行榜上的第七名,拿來賣也能賣上不少錢,可是……
「這可是小七姑娘?」
七小邪抬起頭,看見重九微微蹙起眉頭。江南雪腳下凌空飛起,從人群頭頂竄過,傳來「叮叮噹噹」似是武器交匯的幾聲,有女子驚呼一聲,隨後傳來「噗通」一聲,似是有人墜入水中。
忽然,他舒展開眉端,看著她溫柔道:「我去看一眼之前你所在的屋子。」說罷,轉身離開。
聽到這個名字,江南雪的表情變得有些捉摸不透,他似笑非笑道:「魅瞳?這個女人的眼睛長得可真魅惑,可惜在下曾經被她騙了一次感情,實在是風水輪流轉啊……」
重九又驚異地看了一旁的花無顏一眼,俊美的臉上依舊是冷冰冰的,彷彿任何人都不可能與他太過親近。
僵持半晌,七小邪最終選擇放棄逃跑,她垂著頭老老實實地走了回來,重九這才鬆開她的手。
七小邪抬頭看向花無顏,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麼,誰知他的臉上除了有些嚴肅,還有一些擔憂,甚至她可以感受到一絲隱隱的……不安。
見他吃癟,七小邪忍住笑意。將兩根翠竹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她甩了甩頭上的水站了起來。
他望著一旁的重九,又看向不遠處的花無顏,說道:「你們兩個會聚到一起,還真是令我大吃一驚。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呆在那個老窟里了。」
忽然,遠方傳來一道白光,七小邪猛地睜開雙眼。
在那一瞬間,南雪的眼前突然一亮,表情變得有些曖昧,重九冰冷的眸子漂浮上捉摸不透的情緒,花無顏則是將她一拉,擁在懷中。
看見重九冰冷的眸子,七小邪有些吃吃地笑了笑。剛才應該是花無顏先跳下水去救她,然後是重九將她救下來的。
很快,江南雪又凌空返回,身後的大刀已經稍微變動了一下位置,他勾起風流的笑,對重九說道:「已經讓他跑了。」
七小邪也在偷偷觀察著這個難以靠近的重九,心想他為什麼要將眼睛蒙起來,莫非和孔雀教主一般,都有遮擋臉部的嗜好?她正要開口說話,就聽見一個充滿笑意的好聽男聲傳來。
天邊泛起魚肚白,岸邊已經冷清到空無一人,花舟已變得安靜無比,少了一分喧嘩,多了一分靜謐。
七小邪忽然坐起身子,撐著床檐,伸出腳在地上勾著鞋子,說:「我得快些走了,萬一我一個人被丟了下來可就不好了。」
「問清蓮和白靈之所以在這裏,是因為舟主重九的另一個身份其實是羅門教的教主穆靈端?」七小邪坐在堂室中的長椅上,低頭看著腳上那雙花無顏拿來的紋邊長靴,踢了踢腳尖。
七小邪繞了好幾個彎兒,從人群中擠來擠去,一雙鞋被擠掉了一隻,終於在一個轉角見到了熟人。
見是問清蓮,二人均鬆了口氣。
江南雪眨了眨美目,說道:「一身黑色,臉已經被蒙起來了,在下也沒能看見。不過,偷走的那個東西……」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下。
那牌子是舟主發給重要客人的,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受到這謝橋「月滿花舟」舟主的招待。竟是她不識人,女子懊惱地輕抿嘴角。
除了毒煞那次逼迫她咽下的那顆毒丸……一想到那種蝕骨鑽心的痛,七小邪的臉色便變得有些蒼白。
她似乎……察覺到什麼了。
腳剛抬起來,一隻手臂便被和圖書人拉住,她猛地回頭,正巧與那薄紗后的眼睛對視。
問清蓮和白靈並沒有攔她。
花無顏見她皺眉,微微勾起嘴角,長指輕輕挑起她的一縷長發繞在指尖,輕啟菱唇:「亦是重九亦是穆靈端,穆靈端是重九的第二身份……」
「呸,呸……」她拚命吐著水,皺著眉頭嘀咕道,「怎麼是鹹的?」
「這船還真是大……」七小邪低低咕噥一聲,抬起杏眸望著四周。船上皆是香粉佳人和跑江湖的俠士們,真不知去往東瑤城的路上還有這麼一條河,這河上,還有這麼一條船。耳邊還飄著吳儂軟語細細輕唱的一闋小調,半月琴聲緩緩悠揚。
七小邪在心底暗暗嘀咕一聲,從長椅上跳了下來,花無顏伸手扶了她一下,她轉了轉眼睛,面上有些不解:「教主的身份到底是重九還是穆靈端?」她已經有些混淆了,她所認識的那個冷孔雀,究竟哪個才是他?
那雙桃花眸微微一閃,合上后又緩緩睜開,他勾起一抹勾魂攝魄的笑意,緩緩而道:「告訴我,你被人什麼?」
跑到長廊盡頭后,她左右張望,捕捉到白色的一角,又追了上去。被擠到一旁的女子們紛紛看向她匆忙的背影,臉上儘是皺眉。
只有她一個人的屋子中,換上一身素色裙衫,七小邪坐在花籠凳上輕輕晃著腿,透過搖晃的火燭伸出手腕看著。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白靈突然抬頭看向她,神情忽然變得很緊張,她抓起她的手,說:「水月他沒死。」
叫什麼來著……重……重九?對,叫重九。
突然,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許久都沒有動靜。
七小邪晃了晃腦袋,目光停在他一旁的大刀上,她面上露出感興趣的表情,說:「那可是『斬月』?」
半晌無言,她忽然抬頭問道:「這是在哪裡?」她昏睡的時間應該不久,不知道花無顏會不會已經發現她失蹤了。
眼睛轉了轉,如果說出真相會不會給問清蓮她們也惹來麻煩?她暗暗慶幸,幸虧自己反應得及時。
謝橋下,庭湖水面泛著月光,一條燈花舟漂浮在水面上,遠遠望過去但見暖燈連結,觥籌交錯。紅塵如斯,對影成三。穿著羅裙薄紗的鶯鶯燕燕笑聲飄過湖面,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悠揚的簫聲,盡顯奢華靡麗的花舟默默訴說著夜的妖嬈。
美艷女子的臉色在下一秒變了變,她動了動僵硬的嘴角,輕聲道:「是嗎……那真是奴家無禮了……」
感覺一個泛著熟悉香味的懷抱將她緊緊擁住,一片溫潤的唇貼了上來,將她嘴裏灌進的水全部渡到自己嘴裏。
花無顏似笑非笑,看了一眼一旁靜身側倚彷彿睡過去的重九,充滿寵溺地對著七小邪說道:「你所認識的穆靈端,實際上是重九的偽裝。而羅門教的護法白靈,之所以會被蛇女他們叫做主子,是因為她其實是『月滿花舟』的小舟主,重九的妹妹,重靈。重靈幼時失憶過,為了保護她的身份,便取了空白的『白』字做姓。」
他側過頭去看向七小邪,低聲打趣道:「小七姑娘做什麼看著在下?莫不是愛上在下這張臉了?」語氣中無不充滿調侃。
花無顏伸手將她披散而下的長發輕輕攏起,用一根髮帶綁上,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一件容易破碎的瓷器。
七小邪瞬間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從人群中走出,在走到花無顏身旁時,忽然腳使輕功想要逃走。
七小邪頓時腿一軟,忙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躲起來的,我是被人……」說到這裏,她忽然及時打住。
七小邪擠在人群中仔細看著那張風流倜儻的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忽然間從不遠處走出來幾個人,幾人一出現,頓時看熱鬧的聲勢小了下去。
七小邪在心底暗罵一聲,嘴上卻忙大聲喊道:「快抓住我!」
忽然又有一人跳了下來,船上岸上皆是一片驚呼。
將湯藥灌得一滴不剩,白靈接過瓷碗。忽然間,白靈低聲道:「七姑娘,有人想要暗殺你。」
身後人群突然又擠到這邊,不知是誰直接推到了七小邪的屁股,將她頂了下去。
花無顏很了解她的想法,勾唇一笑,低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摟住她的細腰,腳尖一點,便帶著她飛出了花舟。
追出了花舟裏面的屋子,不知不覺已經跑到了外面來。七小邪站在花舟上,看著岸邊圍聚越來越多的人,那喧嘩聲與笑聲越來越多。
七小邪收回欲要觸碰那刀的手,渾身打了個顫,一臉嫌棄地看著他,說:「你還是把它收起來吧,我可不要做你的娘子。」一想到自己身後追著一群要她命的女子,她便臉色慘白。
七小邪正偏著頭打量站在門口的兩個美人兒,這花舟上真是美女不少,果然比那煙花之地的胭脂俗粉要雅得多。
她忙趁著機會轉過頭去,伸手去抓飄在一旁的翠竹,翠竹被一波一波的湖水衝到一旁,抓了半天都沒有抓到。她牙一咬,鬆開了抓住船上木頭的手,藉著湖水的推動,一把抓住了飄動的翠竹。
半晌,她回過頭去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伸手抓住衣襟,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
江南雪似笑非笑,七小邪跑到花無顏身和圖書旁,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衝著江南雪辦了個鬼臉,用著很大的聲音說道:「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江南雪先是一愣,隨後伸手摸向腰間,下一秒苦笑不已,果然那不離身的錢袋消失了……
七小邪瞧著她,心想她走路都能這麼安靜,武功果真是見長了。
「重陽湖本就通海,這麼湍急的水流,你也敢冒死下去救人。」是重九的聲音。
忽然間,一抹熟悉的白影一閃而過,七小邪清楚地看見她那秀美的側臉,熟悉的貓兒眸,盈盈一握的柳腰……白靈?
人群中的驚恐似乎還未平息,重九輕輕頷首,問道:「此人長什麼模樣?偷竊了何物?」
木門突然被人輕輕敲響,門外傳來侍僕好聽的聲音:「七小姐,有人找你。」
「時辰到了,我們該離開了。」花無顏看了一眼窗外,岸邊已經支起了小攤位,來往的人越來越多。
一聽這稱呼,七小邪腦子飛快閃過水月那張帶笑的臉,她轉過頭去,只見來人一身青色長衫,一頭墨發用一根長繩簡單紮起,身後背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只是那俊美的臉上掛著一抹風流倜儻的笑意。倘若他背後的那把大刀換成手中的一把扇子,想必會更有翩翩公子哥的風範。
聽到「失蹤」二字,七小邪眼中劃過一絲失落,身邊少了個人,這讓她感覺有些不適應。
江南雪轉過身去看向他,風流倜儻的笑意浮上嘴角,他雙手環胸,身後大刀跟著一晃:「想不到,花無顏身邊的這個七小邪竟然這麼有趣,那個女人,怕是要遇到對手了。」
七小邪抬起頭去,來人一身白色羅裙,柔軟的細腰,手中端著一隻小巧的青瓷碗,一頭青絲半挽半放,用一根玉簪輕插。漂亮的貓兒眸流轉著動人的光,那依舊熟悉的臉在看到她醒來的那一瞬間如釋負重。
忽然間,頭頂響起一道巨響,水面在那一瞬間被照亮,各種透亮的顏色點綴在漆黑的湖面上,七小邪抬頭看去,只見一束煙花在空中炸開,明綠色與桃粉色的火星在半空消失不見,這一束還未完全消失,又忽然竄上一束,耳邊接二連三的煙火聲響起,漆黑的眸子被煙火照亮。花舟中已經有不少披著羅裙的女子出來看熱鬧,岸邊圍滿的人群也在觀望著月滿花舟放出的煙火。孩童坐在大人的肩膀上,有搖著扇子笑著的書生,還有圍著湖邊跑動的小孩兒,不論是岸上還是船上,皆是一片熱鬧。
見狀,江南雪哈哈大笑,身後卻隔空飛來一隻銀盞,他伸出兩隻手指輕輕一夾,然後一臉玩味地轉過頭去,看向輕笑著與重九說話的花無顏,那一瞬間,花無顏的眸子緩緩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威脅。
七小邪勾唇一笑,攥緊手中牌子跑到花無顏身前,花無顏伸手輕輕撥了撥她已經跑亂的碎發。
風流男子的臉上本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卻又在看見七小邪一臉曖昧地盯著他看后,略微變了變臉色,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
「我就猜到會是你,教主。」
女子望著那跑動得如同兔子般嬌俏的背影掩唇一笑,身上薄紗飄渺,親啟粉唇回道:「興許是舟主請來的貴客,不然她怎麼會有『月滿花舟』的牌子。」
七小邪多看了他兩眼,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他。
一旁女子低頭,齊齊應答:「是。」
重九看著敞開的窗戶,伸手將玉面戴上,遮住了半邊臉的玉面下是完美的下顎曲線,他菱唇忽然一張合,誰也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花舟中,飄著一股濃濃的胭脂香,一個身穿鵝黃色小襖,頭挽玲瓏八寶鬏的少女探著腦袋在四處找尋著什麼。不算絕美的小臉,晶瑩剔透的皮膚上是一雙水靈杏眼,染著桃花粉的菱唇微微張合,那略帶好奇的神情上閃過一絲狡黠,她在人群中這邊瞧瞧,那邊看看,穿梭在一道道身嬌腰軟的倩影中。
七小邪倏地瞪大眼睛,不顧身後投來的不解視線,她忙不迭擁開一切追了出去。
轉頭看去,江南雪被七小邪逼到一旁,面上帶著苦笑,他晃了晃腦袋,走了兩步,說:「若要禮物,在下這把大刀給你可好?」
老窟?七小邪不解地看向花無顏,又轉頭看向自己身旁坐著的風流男子,有些不理解他們在說什麼。
江南雪深吸一口氣,道:「你的面具。」
「可是你過去的仇家?」一旁重九突然開口,難得問她事情。
一旁倚著的重九輕輕擺弄著身前的麝煙爐,束縛在眼睛上的紗帶輕輕垂在紫袍之上,他淡淡道:「聽說,魅瞳失蹤了。」絳紫色的長袍上綉著鶴翎花,俊美的臉上依舊彷彿布著清冷的一層霜。
風流男子臉上變幻莫測,卻也不管七小邪說了什麼,他略微驚訝道:「小七姑娘認得在下?」
一旁一身青色長衫的風流男子墨發高高束起,聽罷側身一倚,身後那把明晃晃的大刀頓時一顫。他伸手勾過美艷女子的下巴,俊秀的臉上浮上一絲輕佻的笑意,他緩慢道:「不巧,在下也不想驚動舟主,可丟了人的這事兒舟主早已知道……還是舟主奉命在下前來找人,卻不料在下吃了閉門羹。」
重九抬起頭,透過白紗彷彿可以感受www•hetubook.com.com到他那清冷的眸子,頓時兩個身穿薄紗的美佣貼了上來,他看著手中的夜光杯,沒有說話。
「醒了?」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好聽的女聲。
嗆了幾口水,在這混亂之際,她的腦海中忽然漂浮上陌生的片段,彷彿她置身的湖水已經變成了血水,她呆住了,甚至停下了撲騰的動作,就這麼緩緩沉了下去……
「嘭」地一聲,她摔進了湖中,濺起巨大的水花。岸上的人也跟著慌亂起來……
一瞬間七小邪愣了愣,臉有些發燙。
七小邪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後搖了搖頭:「不認得。」
鬆了口氣,腳下卻好像被吞噬了般,有一股巨大的水流在將她向下拽去。
追白靈沒追到,反而差點丟了竹子。竹子到手了,小命卻要葬送了……
七小邪和白靈同時抬起頭去,高挑的身子,一身水藍色羅裙,披著青色的披風,手中握著一把長劍,脖領處圍著白絨,襯得那張絕美的臉愈發清冽。
白皙的手腕里隱約可見青色的筋,從小她便發現自己的手上與腿上的皮膚慘白的可怕,就像是中毒了般。但十幾年過去,並沒有什麼異常的狀況。
瞬間暴露在空氣中的孔雀綠眸泛著訝異的光澤,他不覺愣怔住。
七小邪緊皺眉頭,抓著闌干一點一點地爬到上面,她試圖伸手向下撈,卻怎麼也碰不到湖面……這花舟實在是太高了!
七小邪點了點頭,接過小碗,撲面而來一股清新葯香,她用勺子舀了舀,心中卻滿是疑惑……
七小邪見他主動找他搭話,也不扭捏,學著花無顏的語氣說道:「早就聽聞江公子風流成性,今日一見,果真不假。」說罷,還故意看了他兩眼,示意他離她太過親近。
氣喘吁吁地抬頭看去,錦帷后,一襲紅裝,淺笑著與一旁的人談著什麼的花無顏忽然停下動作,轉過頭來看向她,妖嬈的眸子中瀲灧著溫柔笑意。而一旁欹側倚著的一攏絳紫色長袍,青絲垂在地上,面無表情的俊美男子則也緩緩看向她,在那一瞬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只是快到誰也捉捕不到。
「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花無顏看她站在不遠處,對她招了招手,面上儘是好笑與寵溺。
前面突然出現一扇半掩的檀木門,門前站著兩個輕裹素紗皮膚白皙的妖嬈女子,擠在人群中,七小邪直直地跑過去,耳邊傳來女子的驚呼聲,她顧不得一切,在衝進門后猛地停下腳步。
這次問清蓮並沒有回話。
「嘩啦」一聲,一隻手在她即將完全沉下去之際拎住了她的衣領。
「江公子果然好眼力,竟一眼就認出來了。」一旁的花無顏輕笑兩聲,好看的臉上一雙桃花眸眸光瀲灧。
在那一瞬間,懷中的兩根翠竹突然掉落出去,她忙伸手抓住其中一根,而另一根非但沒有碰到,反而還擦著指尖掉落到了湖面上……
「白靈,她怎麼會在這裏?蛇女他們呢?」她喃喃道。追的速度太慢,她乾脆用起了輕功,腳下虛浮地飄著,輕輕一劃便飛出去老遠。
與此同時,重九感覺眼睛前的白紗忽然被人抽走,耳邊傳來七小邪輕輕地一聲:
摟在她腰上的手忽然愣了一下,彷彿可以感受到唇上傳來的一抹淡笑……
「是我。」她點了點頭,走到床邊,將手中的小碗遞給她,「七姑娘,這是副教主吩咐人給你熬制的湯藥,你先喝了吧。」
突然間知道白靈的真實身份,七小邪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重九為什麼要保護白靈的身份?半晌后她伸手敲了敲腦袋,有些木訥地看向花無顏,說:「所以上一次你找白靈,是想問舟主的下落?」教主應該改口叫舟主,穆靈端也應該變為重九,甚至白靈都要換個重字姓氏……她甚至以為尹可會是武林盟主的孩子,重九的弟弟。到底還有多少是她所不知道的?如今一切都只是個開頭,她只是走近一步,便被緊緊吸附,攪入其中,糾纏不清。
她低頭看了一眼被拽住的手,又看了一眼臉色難堪的花無顏,有些不自然地哼了哼,說:「想要引誘我,我才不吃那套。」
知道自己是被玩弄了,他一臉的苦笑,伸出手輕輕撫了撫額頭,說道:「在下江南雪,早就聽聞偷了兩件寶貝被通緝的小七姑娘大名,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可惜沒能見到真容,這花無顏,將你保護得可真夠嚴實的。」
「不用,你還是把它留給你娘子吧。」語氣斬釘截鐵,身子向後退了幾步,彷彿眼前的人是瘟神般,接觸一分都會殃及池魚。
白靈僵了僵,抽了抽嘴角,鎮定下來,說道:「不是,暗殺你的人也是被指使的。真正要害你的人另有其人。而水月……我只知道他並沒有死,至於他現在在哪裡,我想讓你幫我打聽一下。」
江南雪是從愣神中反應了過來,他苦笑一聲,半蹲下身對七小邪說道:「小七姑娘,你可要把大家嚇死了,尤其是在下,一見美人兒有危險,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重九抬眸看過去,在看到那物后眸子閃過一絲訝異,他招了招手,女子將手中玉面輕輕放置在他的身旁,然後恭敬地退下了。
知道他指的是通緝令,七小邪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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