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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陪著你,過完這一生

作者:林辭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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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讓我微笑的人,你最有天分

Chapter 9 讓我微笑的人,你最有天分

我腦袋雖然昏昏沉沉的,眼皮也重得抬不起來,但我的腦袋還算清醒,我暗自想:「這人是誰啊?這麼了解我。」
他盤起腿,說:「好,那我先來聽聽你的方案吧?」
方案4:蹦極
我問他:「既然你已經不想見我了,那搬家好了!搬了,大家就都清靜了不是嗎?」
他二話不說,進了車內,還重重地摔了車門。
我冷冷地笑了幾聲,心想:「連我這個專業作家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憑你?」
不幸的是,即使如此,我也難逃被老天折磨的命運。剛剛閉上眼睛,電話就在床頭「嗡嗡」響了起來,我只能淚流滿面地爬過去接電話。

病友

甲方、乙方

「這就對了,不要自己嚇自己。我認識吳樂樂將近十年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還是清楚的。你呀,要相信自己的女朋友哦!」
很多人一輩子都帶著那道傷疤生活,上學、戀愛、結婚、生子,一直到老去,他們沒有同任何人提起過傷疤的由來,他們把它當作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即使是傷害,他們也不願輕易忘懷。
他爽快地答應了我,因為比起我的挑戰,他的任務相對來說就輕鬆多了。這本身就是一樁不公平的買賣。
「想了這麼久,你竟然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你和劉暄真的不愧為表兄弟,他也建議我把男主角寫成一個見異思遷的人。」我捂著肚子笑癱在了地上。
「吳樂樂人間蒸發了,你的錢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麼多年來,除了她,沒有人願意和我做朋友,她是第一個,唯一一個,可能也會是最後一個。
我猶如閃電般地反應過來:「有……沒有!其實,有一點點小事啦!」
那一刻,窗外的風見證了我們彼此之間的答案。
我想說我無所圖,但怕他想太多,只能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搪塞過去:「我當然有交換條件啊!剛才一忙就給忘記了。你……我……你知道的,我的寫作很不順利,我希望在這段時間里你可以給我一點建議,這就算是我們之間的互換條件了,可以嗎?」
他剛剛開口想要問我,就被我用鋒利的眼神擋了回去。後來,他有些怯怯地說:「伍月,我給你一個建議吧!」
左凡柯顯然也被我的豪言壯語驚到了,遲遲不做反應:「你……為什麼……」
伴隨著鼾聲一起出現的,還有手機頻繁的震動聲。
「吳樂樂帶著我們的錢遠走高飛了!」
「哦,不,用詞不當,是牛馬成群。」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你別……別老是切紅色的辣椒,搭配一點青椒,視覺效果不是更好嗎?」
我醉醺醺地扶著牆壁走過去,打開門,看到左拉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外。
方案1:神經刺|激法(針灸)
我想,他的故事構思若是放在20世紀苦情韓劇流行的時候,這本書可能就一炮而紅了。但左凡柯卻說,愛情是沒有時間和地域的限制的,只要是用心寫出的真摯的愛情故事,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會過時。末了,他加上一句:「寫小說和料理是一樣的道理,沒有人會拒絕美食。」
我:「……你不是不讓我說話嗎?左拉,你究竟要跟我說什麼?你能不能幹脆利落一點,不要拖泥帶水!」
我抬起頭來,問左拉:「他怎麼了?」
為了一探究竟,我勉強睜開了眼睛。第一眼,我便看到了白花花的天花板,上面點綴著各式各樣的星星貼紙。我對這裏再熟悉不過了,這不正是左凡柯的卧室?
「左凡柯,我想……」
電視中的聲音特別刺耳,吵得我很是心煩。
對方回答:「吳樂樂攜款跑了!」
畫面就此定格:只見落日的餘暉下,無人的荒涼野外,站著一個渾身微微抖動的神色怪異的女人,在她的旁邊,停著一輛車,車中坐著一個男人,男人深沉地望著前方的女人,再略一抬頭,便看到了乾枯的樹枝上停著一隻黑烏鴉。烏鴉衝著地面上的人大叫了幾聲后,撲棱幾下翅膀便飛走了。
這些暫且先拋去不提。此刻,天已經徹底黑透了,連烏鴉都成群結隊地返巢了,我們也只得驅車離開。
我把手抽回,握在另一隻手的手心。剛剛被他碰過的那隻手像炭火一樣灼燒著我的皮膚。
認識了左凡柯以來,我經歷了很多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和圖書次失落,第一次心動,第一次無奈,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思念父母……當然,還有今晚的第一次失眠。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他躍動的心口:「感受到了嗎?只要活著,心就不會死。心不會死,愛就不會死。」
在我切滿了整整一大碗紅辣椒后,左凡柯擺出了一張很臭的臉。
我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左凡柯,不管你搬到哪裡,就算踏遍千山萬水,我也要找到你!我一定會找到你的!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這樣消沉下去,那樣我會心有不安的。我們共同努力好嗎?我們一起來學會忘記吧!我會盡全力幫你的,我會幫你找到曾經失去的一切!」
我並不否認,自己對待左凡柯的感情或許和喜歡,甚至和愛有關。不管他做什麼,我都想要陪他一起,他生氣也好,開玩笑也好,我都願意和他一同分享。
罷了,他擦擦汗珠,看著了我,一字一頓地說:「伍月,如今可以百分百確定,吳樂樂不見了!」
車子在遭遇了二十個紅燈后,仍舊一路向西狂奔而去。
我驕傲地介紹說:「這全部都是我刻苦查來的,每一種方案都是科學的,要不,你選幾種,我們試試?」
左凡柯一邊削蘋果皮,一邊說:「不會的,如果她真的從此消失了,也對不起你的情誼。放心,她不會的!」
「對呀,對呀。多學一點,藝不壓身嘛!」
我,一直在等待著這種愛情的到來。

一場「交易」

等到我冷靜下來后,左凡柯問我:「如果時間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她做你的朋友嗎?」
而我卻不想這樣生活,我想要談一場純粹的、完完整整的、乾乾淨淨的戀愛。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的愛情可以擁有一瓶神奇的藥水,它可以幫助我早日找到父親,能幫助我消除嫌隙和過往的傷疤。在這段愛情里,或許會有傷害,但不會有隱瞞和欺騙。
左凡柯說,愛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很簡單的一句話,愛是「我走後,請你好好活下來」的囑託。
我很少有如此好的記憶力,不可否認,那是一次意外。在他和我講完故事的八小時后,我甚至還能回憶起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甚至是每一個停頓。
很快,另一個聲回答他:「她不是過度緊張,醫生說她只是疲勞過度。我知道,她不是一個很看重錢的人。她……可能只是失望吧!那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唯一的朋友。吳樂樂的背叛對她來說,可能比世界末日還具有毀滅性意義。」
我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我指著車內的導航儀對他說:「左凡柯,這次真的不怪我,是你弄錯了方向,我們要去的醫院在城東,誰知你一路開到了城西,原來,你也是一個路痴啊!」
他滿臉汗水地望著我。好奇怪啊,他真的和吳樂樂一樣奇怪,為什麼他今天這麼聽話,這麼任勞任怨呢?
左凡柯再次安靜下來,但這次的安靜中似乎帶著些濃濃的火藥味兒。
「什麼?」
他想了想,然後對我認真地點點頭。
我氣憤地掛了電話,想著這一定是什麼賣保健藥品的傳銷廣告,於是歪頭倒在床上繼續呼呼大睡。
以上的這些描述其實是我幾年後在畫展中看到的一幅畫,原本我還想感慨一下「世間相似之人何其多」,後來才知道這幅畫竟出自左凡柯之手。
「左凡柯,我想我是不是喜歡上你了。」這句始終沒有說出口的話其實很簡單,但任憑它再簡單,無法開口就是無法開口。這和勇氣無關,只和愛的程度相關。有時,越是愛得深,就越是難以啟齒。每一個微小的愛都像是心口待放的花|蕾,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保護它。
「那一瞬間她明白了愛的意義。愛不是報復,不是強行佔有,愛是責任,是承擔,是祝福。」
等等,我在左凡柯的卧室幹嗎?而且還躺在他的床上!
每當我睡時,它就醒來。我醒來,它卻安眠了。
我並不否認,和左凡柯在一起的時光總是流逝得很快。在我還沒有來得及抓住它的小尾巴時,它就悄悄溜走了。
「左凡柯,我想去洗手間了。」
「……我是左拉呀!你這是要把我憋成內傷啊!伍月,現在開始,你別說話,我來問你,吳樂樂有沒有跟你借錢,你借了她多少?現在還能聯繫到她嗎?你知道她家www.hetubook.com•com住在哪裡嗎?」
左凡柯似乎對我這份報告的真實性有所懷疑,不過最終我們還是達成了一致意見,並在他的強烈要求下籤署了一份正式的書面合同。合同中規定他是甲方,我是乙方,還寫明了各自的權利和義務,以及後果和責任。
在漫長的幾分鐘過去后,左拉突然朝我的頭頂扔來了一個重磅炸彈:「伍月,吳樂樂攜款潛逃了。」
汗水伴著口水齊齊噴到了他的臉上,我拿起紙巾幫他擦乾淨,連連說抱歉。
我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水,繼續埋頭切辣椒。
怪不得了,天底下除了他之外,恐怕沒有人這麼了解我的低調。因為在這幅畫中,女人只是遠處的一個墨色黑點,被誇張和放大的只有男人、車和烏鴉。
左拉沒有再回答我,默默掛了電話。
……
我趕緊解釋:「這隻是一段過渡的路程,到了前面就會是一片的鳥語花香,妻妾成群了!」
「什麼?」
「什麼?」
連續三天的時間,我保持著同樣一個姿勢坐在電腦桌前,熬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手邊的筆記本里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治療味覺的方法,有專家大夫的建議,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秘方。
但我的積極性仍在,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尤其是對待生命當中唯一的一次心動:「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們試試總可以吧?我已經想出了好幾套方案,我們一起努力,總能有點兒成效。如果到最後我還是失敗了,你再搬走也不遲,你說呢?」
我幾乎憋紅了臉頰,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來:「左凡柯,我想……我想……」
我想,也許是吧!只是這樣決絕的感情恐怕只會出現在小說和我們的想象中。當年,我的父母離開我的時候,是否也有一句想說卻始終未說出口的話呢?那句話會是什麼呢?
我們都應該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冒險去摘水中月,鏡中花。這是左凡柯用他的實際行動教給我的第一個人生道理。
我哭著對他說:「左凡柯,乾脆你來寫好了。」
我緊緊捂住了雙唇,拚命點頭。
接下來,左凡柯用他特有的神秘的語氣向我講述了一個再悲情不過的故事。後來,我甚至聽呆了,聽到眼睛發紅,鼻頭髮酸。最後,我不得不承認他的厲害和高明之處。
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對方似乎有一種想要把我生吞活剝的意思:「伍月,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啊!」
在連打了十個哈欠后,我終於光榮倒下。
於是在左凡柯的指揮下,我又開始了切青椒的漫漫長路。
為了節省時間,也是為了打發寂寞,我便把自己的小說構思和劉暄要我修改的情節講給他聽。說實話,我對他本來不抱什麼希望的。他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廚師,在別人面前我不敢說,但在他的面前,我滿可以自豪地說一句:「聽著,夥計!我看過的書比你吃過的鹽都多!」
最後,我問他:「為什麼你是甲方,我是乙方?」
左凡柯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指著方案3問:「你還會催眠?」
方案3:催眠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再次妥協:「喂,這位仁兄,你的精神實在可嘉啊!我都……」
我覺得腦袋裡「嗡嗡」亂響,天旋地轉。如果有世界末日的話,就應該是這樣的吧?
「伍月,你倒是回答我啊!」
「一直到判決前,女主角才發現男主角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可那時已經晚了。
「對,早晚是要搬的。」
「說什麼?」
左拉走後,我和左凡柯並肩躺著。那時我才知道他是因為吞食辣椒過度,導致了急性胃炎。他說我是因為勞累過度才會暈倒的。
好久,真的是沉默了好久。這種安靜不禁使我心驚膽戰。
我心想,難不成我連做他的垃圾桶都不配嗎?
但我知道,我不是,勞累只是促成我暈倒的一個很微小的因素。而我,是一個心靈很脆弱的人,我接受不了吳樂樂背叛的現實,所以一時心急便暈了過去。

左凡柯一副「你不願意就算了」的表情,我沒辦法,合同都簽了,只能再吃一次啞巴虧了嘍!
「左凡柯,我想看電視!」
「伍月,今生今世,來生來世,三生三世,我左凡柯在此立證,如果我再相信你,我就……」
但,我們的心中都上了一把鎖。我和和-圖-書他一樣,曾經受過感情的傷。有人說,受過傷的人才會更加懂得愛的真諦。可是每一次受傷都會在我們的心靈深處留下一道傷口,傷口早晚有一天會被時間修復,只是傷疤卻永遠也不會消失。
這個時候,左凡柯就問我:「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我拿出之前準備好的詳細治療方案給他看,只見上面寫著:
不得不說,在我想要改變他的過程中,他早就不知不覺改變了我很多。

夜已經深了,霓虹燈卻更加亮了。這是一個剛剛從白天的沉寂中蘇醒過來的城市,夜晚是它的靈魂,是極端喧囂和極端寧靜的結合。
如果他就在我的面前,我或許會給他一巴掌:「你瘋了!這都不算事,你幹嗎這樣大驚小怪?吳樂樂是你的女朋友,你怎麼能這樣對她?左拉,你放心吧,她最多還有一個月就會回來的,她答應過我!」
沒錯,是朋友啊!吳樂樂曾經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朋友。雖然長時間聯繫不到她,我也有過懷疑,但每次我都會罵自己:「你怎麼能不相信吳樂樂呢?她是誰?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說吧!我洗耳恭聽。」他轉過身來,看著我。
我不知道在我睡著的這段時間里,對方樂此不疲地給我打了多少個電話,總之直到我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它還在自顧自地跳躍著。
我緩了緩,點頭稱奇。

當小說遭遇料理

「哪有為什麼,你這個笨蛋,當然是因為我吃飽了沒事幹嘍!」
他是除了劉暄之外唯一一個完全信任我的人。如果說劉暄的信任尚且摻雜了一點商業利益的話,那麼他對我的幫助卻是徹底的,毫無保留的。
這句話其實有點兒耐人尋味,我聽后只覺得渾身冰冷,唯獨頭部有一種微熱的疼痛感。
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陽光沒有我想象中的充足,空氣也沒有我想象中的乾淨,唯一和前一天相同的是,左凡柯對我的信任。
不過,即使不公平,又能怎樣呢?在感情交易中,或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輸贏。
站在空曠寂寥的原野上時,左凡柯就是這樣惡狠狠地對我說的。只是這句話的後半段被猛烈的狂風捲走,除了耳邊的「呼呼」聲,我什麼也沒有聽到。
我坐在沙發上,抱起雙臂,把這個突發事件在腦中好好思索了一遍。最後,我決定對它置之不理,或者說將它當作一條八卦消息,像我們經常在娛樂節目中看到的一樣。有些謊言隨著時間的流逝就會不攻自破,而有些卻不會,不會消失的那一部分便漸漸成為了事實。
我不禁想:「難道我在他的心中連個烏鴉都不如?」
我冷靜地答道:「去看中醫,針灸科啊!」
他說:「我寫不了,這隻是我給你的建議,至於要怎麼寫,還看你自己的意思。我相信你,你會寫得很動人的,將來會有很多人愛上你筆下的故事。而現在的我除了吃辣椒,還能做什麼呢?」
果然,我一點兒也沒有猜錯。
我打開窗戶,坐在沙發上,沒有開燈,任憑窗外的五顏六色進入我的世界。往常,我總是早早地就睡了,厚重的窗帘將我和外界完全隔絕開來。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認真看過,這個萬千紛雜世界的真正模樣了。
左拉看看我,又看看左凡柯,突然笑了起來:「他怎麼了,你不會自己問他啊,幹嗎來問我?我說,你們兩個人也真是奇怪,不為自己擔心,倒總是替對方操心!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貓兒膩?」
左凡柯快速地坐起來,隔著很遠的距離問我感覺怎麼樣。

當路痴遇上路痴

左凡柯嚴肅地回瞪了我一眼,我識趣地從他身上跳開,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只能說:「其實,我也是一個路痴,我們半斤八兩啊!」
「伍月,你不該做我的垃圾桶。我希望你可以開開心心地生活,而不是因為我的事情感到苦惱。你接近我,帶給你自己的只能是無盡的痛苦和折磨,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今天就算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吧!」
他並不提劉暄,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難道在愛情里受了傷,心就會跟著愛情一起死了嗎?不會!」
我離開之前,他問我這樣幫助他,需要什麼回報嗎?
我忍著難受,對他說:「左拉,真的特別對不起你!你放心好了,她欠你的那筆錢我來還!」
「嗯……嗯…和-圖-書…我現在腦子有點兒亂,你等我回家整理出一份詳細的書面文件,改天再來和你談。不過,你這樣問我,我就當你答應我的要求了?」
左拉絲毫也沒有聽進我說的話,反而是問:「我就是想來問問你,這種情況要不要報警啊?」
他大口吃著辣椒,我看到一顆汗珠從他的額頭流進眼角,後來一團一團又一團的汗珠聚集在眼角,匯成一大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后,慢慢從眼角滑落,然後被空氣蒸發。
一直到凌晨三點,車子才順利駛達小區的地下車庫,折騰了一整天的針灸治療計劃最終還是在倉皇中收場。
我突然來了興緻,開了瓶紅酒,一個人自斟自飲,欣賞著高樓層層重疊后的華影,思緒飄回到了左凡柯的身上。
左凡柯「撲哧」一下笑了出來:「謝謝你,伍月,不過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幫我,包括你。」
窗邊的風景從一開始的高樓林立慢慢過渡為黃沙漫天,後來就徹底變成了無人區。
緊接著,我房間的小檯燈不知被哪個調皮鬼關了,眼前忽然漆黑一片。再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聽到有一個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哥,這又不是世界末日,她也太過度緊張了吧?」
那一刻,我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自信,說出了這番話。
他們兄弟兩人都愣住了,我沖他們笑笑。
「左凡柯,我想喝水了。」
我撓頭問:「『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我心中的白鴿幾乎已經翱翔在天際了,如果在家,我恐怕早就歡呼起來了。不過在左凡柯的面前,我還是矜持一點比較好。
在和左凡柯商討方案實施細節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全方位的調查準備,包括百年針灸老店的選擇、催眠的技術性問題以及蹦極注意事項等。
他同樣沒有回答,我們相對而笑。
我反覆確認:「你說什麼?」
我空洞地看了一眼,點點頭,不再有剛才的興緻。
對,我原本打算用這種輕鬆的語氣嘲諷他。但再一次,我錯了。
「或許寫一個至死不渝的愛情故事也是很好的。」這是聽完左凡柯的建議后,我的第一個直覺。
「……」
我故作鎮靜,問:「接下來呢?」
在這種強烈的壓迫下,我不得不轉過身去面向他,思索了好久,終於一拍大腿叫道:「左凡柯,你以後有什麼心事能不能別老憋在心裏?如果你把我當朋友的話,你可以跟我說說嘛!雖然……雖然我幫不上你什麼忙,但你可以當我是垃圾桶!」
我很想回答「不會」,可是曾經和吳樂樂在一起的快樂時光總是在我的大腦中不斷重現,我沒有回答他,而是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左凡柯,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你還會聽我的話,還會吃辣椒嗎?」
對呀,寫小說和製作美食都是相同的,創作者們都在為了增添美好而努力。而美好,是永遠也不會被時間泯滅的。
他的一席話讓我的心冷了下來,就算是拒絕也不至於這麼直接吧?
說到此處時,他笑了幾聲,然後喝了口水接著說:「姐姐為替妹妹報仇,殺死了她的男朋友。男主角意外認識雙胞胎姐姐,漸漸愛上她。當他得知女主角是兇手時,沒有任何遲疑,製造了偽證,替她承擔下了一切罪責。而李警官呢,也陷入了正義和親情的兩難抉擇中。
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在我和醫學知識鬥爭了整整一周后,為了保證治療計劃順利實施,最後我還是忍痛暫時放下了寫作任務。
我背過身去,忍不住想要爆笑的情緒。
我停止了大笑,不知所以地望著他。一剎那,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起碼他的眼神是深邃的,是滿含誠意的。
我利落地把菜刀摔在案板上,叉腰問:「什麼建議,說!」
聽完我的敘述后,左凡柯突然認真起來,不要我打擾他,也不要我和他說話。他選擇一個人坐在露台上,喝著咖啡,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和左凡柯統一口徑:「是朋友啊!」
嗯,我好像聽明白了,轉而哈哈大笑起來:「左拉,你別開玩笑了,上個月我還見過她呢!她的電話打不通也是常有的事情,說不定她現在正在哪個小山溝裡帶旅遊團呢!」
凌晨,天剛蒙蒙亮,我剛剛睡著,走廊處就傳來了清晰的砸門聲。
哪有為什麼,你這個笨蛋!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嘍!
方案2:味覺刺|激法(猛吃辣椒、喝醋法)和圖書
「左凡柯,我想看電影,不對!不是這個!」
「什麼?」左凡柯調好電影頻道后,再次走到我身邊,問,「是這個台嗎?」
此時的我有些蹬鼻子上臉,除了嘲笑他,我還隨意地用胳膊勾搭住他的肩膀,一副要拜把子的模樣。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坐到沙發的另一邊:「伍月,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吧?」
眼下我很肯定,有關吳樂樂突然失蹤的這一消息一定是虛假的,因為我不敢相信假若有一天它成為了真的,我會做何反應,我又該如何對待曾經和吳樂樂在一起的時光?
再側頭,我看到左拉坐在我的床邊,在他的另一側,是躺在簡易彈簧床上的左凡柯。
與此相比,小說的寫作處境就比較尷尬了。稿子一個字沒寫的我,卻在熱火朝天地為他人做嫁衣。如果這件事情被劉暄知道的話,他恐怕會把我暴打一頓。曾幾何時,在他受傷的日子里,卻仍念念不忘我的寫作進度,隔三岔五就來催稿。若是能有一個「三好領導評選」,我一定會投劉暄一票。
我問左拉究竟借給了她多少錢,他低頭不語。但從他的表情我大概能夠猜出,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起碼和我的三萬塊錢相比,那應該是一筆天文數字。
左凡柯卻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在去往百年針灸老店的路上,他對我說:「伍月,你別灰心,說不定這段時間我可以給你一個爆炸性的建議,從此讓你一炮而紅也不好說啊!我們都是有合約在身的人,我會好好履行承諾的。」
「你這叫精神潔癖!」左凡柯一邊打著噴嚏,一邊指導我。
他說:「聽完你的敘述后,我發現你書中的每個人物似乎都透著悲涼。但在我看來,最悲慘的人是男主人公。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愛情在瞬間就灰飛煙滅,我相信他一定很愛雙胞胎妹妹。不管是李警官也好,姐姐也好,他們對妹妹的愛遠遠比不上男主角的十分之一。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如此,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陪在身邊的卻往往是容易被忽視的。」
左拉終於聽到了我細微的聲音,他拍拍左凡柯,說:「哥,她終於醒了!」
他答道:「可能我們永遠也無法找到她了,只要她不想讓我們找到。」
他把削好的蘋果放在我的手心。我想,原本應該是我安慰他的,沒想到卻是他在安慰我。不過我的確沒有看錯,他和劉暄不一樣,起碼他是一個不會輕易懷疑朋友的人,像他這樣的人在現在的社會上已經很少見了。
是一個熟悉的男人的聲音,語速很快,我只聽到了開頭的一個「我」和結尾的一個「嗎」,其餘的字眼兒通通無法依靠我還算敏銳的聽覺辨認出來。
他的臉是慘白的,猶如白紙,就連嘴唇都沒有一點血色。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他發生了何事,他就莫名其妙闖入了我的家中,捧起茶壺貪婪地喝了起來。
「兩人的最後一面,是在隔著厚玻璃的探監室。男主角說:『能夠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你要好好活下去,然後忘了我。』
「對,是的……她也答應過我。」
在這樣的猜想中,我一邊聽著歌,一邊哼著小曲,時間彷彿流逝得很快。在後半段行程中,左凡柯沒有再和我提起過小說的問題,他徹底沉默了下來,變得很像之前的那個他,冷漠而儒雅。
就在我彎腰駝背,滿頭大汗,被辣椒折磨到快要暈厥過去的時候,左凡柯突然起身走到我面前,對我說:「伍月,你這是一種精神潔癖的表現。」
為什麼左凡柯說的每一句話都那麼有哲理呢?他說自己除了吃辣椒,什麼也做不了。既然什麼都做不了,他便一心一意地吃辣椒。而我,除了寫作,還能做什麼呢?既然其他的事情都做不了,那麼我為何不去安心寫作呢?
想到此處,我落下了淚。淚水落在殷紅的酒杯中,我仰起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有關左凡柯的事情,我都無比上心。好像失去味覺的不是他,而是我。
在每一種方案下面都有詳細的過程和大夫建議。
「如果是真的,怎麼辦?」時間向後推移了幾天,我也有點兒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堅持了。
我腦袋一再短路,問:「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呀?」
「我……你……你們……」
簽完合同后,我們客氣地握了握手。
他躲開眼神,不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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