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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陪著你,過完這一生

作者:林辭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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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我的心,早已隨你步步天涯

Chapter 13 我的心,早已隨你步步天涯

我沒有回答她,因為如她所說,我並不敢相信自己,我的心靈同樣很脆弱。我知道那場災禍對於左凡柯和靜靜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我無法聯想到他最為糟糕時的狀態和模樣,那一定很慘不忍睹,無法被任何人接受。
在我合理的推測中,劉暄應該很討厭左凡柯,就算他們兩人有血緣關係,但為了一個女人翻臉也不是不可能。可事實恰恰相反,他們的關係卻出奇的好,是真心相待,還是佯裝客氣?直到現在,我仍然無法找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她說:「那場車禍后,他失去了他唯一可以信任的東西—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味覺。」
直到這時,大家的掌聲才慢慢稀拉起來,最後徹底偃旗息鼓。
我的眼光隨著她的離開而移動到咖啡館外,在乾淨鋥亮的玻璃窗后,劉暄帶著微笑注視著我。待靜靜出門后,他對我擠了擠眼睛,擁抱了靜靜,然後兩個人有說有笑地並肩離開了。
她嘴角微微扯起:「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過沒關係,我同樣也不喜歡你。」
自從我認識左凡柯以來,他就從未傷害過我。雖然他接近我的目的並不單純,但他也從來沒有在我這裏拿走過一分一毫。非但如此,他還多次救我於水火之中。
「什麼?」
我捧著電話,號啕大哭。
「媽媽不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但只要你無愧於自己的內心,把該說的話說了,把該做的事做了,就不會有遺憾。別人如何對你那是別人的事,你如何對待他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月兒,媽媽對你沒什麼要求,只希望你可以健康、快樂地生活,不要後悔,也不要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期間,我僅僅吃了一塊蛋糕。此時肚子已經開始咕咕作響,催促著我快些回去喂糧。我只能婉轉告別,隨便想了一個借口就準備開溜。
我不傻,我知道她的慌張是因為愛,不是因為討厭我。
他揉揉腦袋,似乎想起了些什麼,但很快就矢口否認:「我昨晚喝得太多了。嗯……我有沒有說錯什麼話?」
靜靜的突然闖入,使我加重了對這個社會的陌生感,它硬生生割裂了我和朋友之間剛剛建立的友情。
「什麼?」我茫然回頭,四處尋找著聲音的來源,最終將目標確定在熟睡的劉暄身上。
他笑了,睜開眼睛回答我:「你當成假的來聽也無妨啊!這不失為一個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吧?」
當然,我點點頭。
靜靜說,左凡柯一直很內疚,對比賽的失敗也好,開車的失誤也罷,他都無比內疚。在那場意外的車禍中,他的父母雙雙離世,這給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從那以後,他便失去了味覺,失去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
「隨你。」
在那個夢裡,我看到了久違的爸爸、媽媽和吳樂樂,當然還有靜靜和左凡柯。他們全部站在距離我很遠的地方,手中拿著武器,準備朝我射擊。我被他們五花大綁著,連一根腳指頭都動彈不得。
即使他這樣說,我也不打算原諒他。
「靜靜,你今天叫我來,其實就是想和我聊左凡柯吧?既然如此,幹嗎不開誠布公地講,偏要繞彎子呢?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和你搶他的,你以為天底下的男人都絕種了嗎?他有哪點好,值得我喜歡他?再說,我又不是沒人要。」
「是來者不拒的意思嗎?」
我像一個孤魂野鬼般,在街頭遊盪到深夜。街道冷寂,我再次想起靜靜對我說的話:「凡柯以為只要能夠認識你,和你成為朋友,能夠每天看到你,他就可以儘早恢復味覺。這怎麼可能?他太傻了呀!」
後來,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我大概可以猜出個八九不離十:「所以最後是你放棄了他。在他失去了雙親,失去了味覺后,你選擇離開了一個最為失敗的他。我說得沒錯吧?」
我心亂如麻,握著名片在客廳中踱來踱去。時鐘嘀嗒嘀嗒地走著,一分鐘、一小時……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他毫無羞恥心地躺在我新買的地毯上,把它揉得不像樣:「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一件東西是買不到的。」
「你的小說那麼紅,他自然會看到。後來他和我提起過這件事,他說那時的自己萬念俱灰,坐在機場卻不知該往何處去。無意間翻看了你的作品,其中有一句話讓他流下了眼淚。很意外,他嘗到了眼淚苦澀的味道。他跟我說,那是他失去味覺以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嘗到『苦』的滋味。原本,他已經絕望了,是你讓他產生了能夠恢復味覺的最後一點希望,所以……」
「沒有。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一陣騷和圖書亂過後,咖啡館重新回歸了安靜。
我及時抽回手,身上都冒出了冷汗:「你到底想說什麼,快說吧!」
自從她離開家后,十幾年來,我沒有主動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在她的話語中,吃驚之餘,更多的是擔心。
電話響了三聲,很快就被接起:「月兒啊,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可在看似平靜溫馨、充斥著明黃色燈光的咖啡館中,其實也存在著很多危險因素。看得見的,比如說鄰座女人七公分的高跟鞋,走路時一不小心就會崴傷腳腕,甚至會有骨折的風險。再比如,遠處朝我們走來一位服務員,他的托盤上放著三杯可口的黑咖啡,他的右手邊是電機房,從房間中伸出一根電線,一直連接到他左手邊的玻璃窗處,他只需稍稍抬腳就可越過電線,但有時路走得多了,難免會產生鬆懈的心理。一旦鬆懈,危險就會出現。
「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但你執意要聽,我只能滿足你這個小心愿了。」她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要了一杯果汁喝著,也幫我買了一杯現磨咖啡。
這樣看來的話,我二十多年的人生可真失敗啊!
我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左凡柯會站在我的對立面;我更加沒想到的是,他會欺騙我。
「我吃飽了撐的才會監視你!」我打了一個飽嗝兒,狠狠掛了電話,幾乎有一種想要摔碎它的衝動。
呵呵,我聽懂了她話中的深意,她今日之所以來找我,其實是把我當成了潛在的情敵。但任憑她再如何聰明,我也自有一套化解的辦法。
我吃得正香,從某一個角落處傳來一個聲音:「你應該不知道,曾經我是喜歡過她的。」
她遞給我一張紙巾:「看你臉色很不好,我怕待會兒說的話,你會承受不了。」
我的眼角還是濕潤的,但心中的雨早已在母親的安撫下停了下來。
夜已深,每每想到這些,我就無法安眠。
「車禍發生在他比賽失敗后的第二天。他輸得很慘,輸給了一個他曾經看不上的偽君子。我還記得,那是四月的澳洲,天很藍,草很綠,水很清,我和他的父母為了疏散他的心結,提議外出散心。他原本是不答應的,他說:『我只是想好好睡一個覺。』後來我想,如果那天他堅持待在家中,可能悲劇就不會發生。但他是一個孝順的孩子,他不想違拗父母的好意,這才導致了事情的發生。

安全還是危險

他說的這樣東西我也知道,是感情。
「你怎麼這樣小氣?我只是想知道一個小小的秘密嘛!你吃都吃了,還能吐出來不成?」
此時,我們正開車走在高架橋上,左凡柯和靜靜先走了,我因為陪著劉暄去醫院止血所以耽擱到了大半夜,已經困得不行了。
他把手中吃剩下的麵包塞到我手裡;「物歸原主,我不吃了還不行?」
他脫下一層又一層的外衣,最後只剩下了一件貼身的襯衫。我追在他屁股後面幫他撿衣服,他乾脆利落地抓著我,轉了幾個圈。
我不好意思地對靜靜笑了笑:「抱歉啊,我現在還不太餓,過會兒再吃吧!」
「伍月,我知道我不該和你說這些,我也知道你聽了這話,一定會恨我。但即使這樣,我也要告訴你。如果你不說放手,他是不會輕易離開的。看得出來,他很在意你。我沒有想過要挽回我們曾經的感情,我只是想贖罪,想盡自己的能力幫助他早日擺脫困境。我能幫他的,你永遠也做不到……」靜靜的話,失去了以往的嚴密和邏輯性,似乎是想到一句就說一句,前言不搭后語的樣子。
是他太傻了,還是我太傻了?這麼久,他就住在我的樓下,和我只隔著一層地板,可我連他的心思都看不透,還單純地以為和他的相遇是命運使然。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一場早就計劃好的陰謀。
在他喝牛奶的過程中,我早已構思好了一個絕妙的計劃。我慢慢靠近他,說:「劉暄,我的地毯不用你賠了,這頓早飯也算我請你的,好不好?」
「左凡柯已經有了靜靜,我要趁早催他搬走才行。」和劉暄分手后,我默默念著這句話。一直到晚上臨睡前我還在籌謀著這項重要的趕人工作,似乎進入了一場看不進刀光劍影的戰爭中……
「月兒啊,從小你脾氣就太倔了,誰勸都不聽。你認為天底下所有的欺騙都是不可原諒的嗎?可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事,能夠被欺騙、被隱瞞總是好的。有些謊言和欺騙並不是惡意的。有了愛,才會有隱瞞,我們更加沒有戳破它們的理由。如果你無愧於自己和_圖_書的內心,對得起自己的選擇,就不該怨天尤人,不該哭個不停。」
我暈倒在沙發上,天花板在眼前不停旋轉。
「你……哎!你這麼笨,這二十多年是怎麼活過來的?」
「我一直以為我媽會很後悔,但我猜錯了她的心思。我就是一個笨蛋,我看不透任何一個人的心意,也包括我自己的。如果我能早一點明白自己,事情就不會發展到如今這樣的地步。我不想再糊裡糊塗地活下去了,我……要做一件大事!請祝福我吧!」
她變得溫和起來,眼神中充滿了善意:「伍月,算我求求你了,你放了他吧!我在澳洲為他聯繫好了一家醫院,那裡的大夫是全世界最有名的。我幾次三番請求他和我一同回去,他都拒絕了。我始終不知道他拒絕的原因是什麼—直到遇見你。」
他躺倒在沙發上,雙手放在腦後,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你不早說,只要你不是想嫁給我,其餘的都好說,好說。」
「劉暄,你渾蛋,耍我啊!」我早就該猜到的,他是在騙我。
咳咳,他怎麼會產生這種想法?不是他瘋了,就是我出現了幻聽。
他的謊言對我沒有任何殺傷力,相反,在和他接觸的過程中,我漸漸明白了心中裝著一個人的滋味。認識他之前我只是一個略有才華的小作家,認識他之後我才真切感受到了世界的絢麗。我有勇氣走向密集的人群,有勇氣直面過去的痛苦,這一切還有賴於他。
我跑過去撕開他的嘴角,痛打了他一頓。
接著他的頭就重重落在了我的肩上。
但靜靜的出現徹底推翻了我之前建立起來的人生觀,她的出現讓我失去了一切辨別真假的能力。
約定的地點還是那個熟悉的咖啡廳,不過幾天的時間,那裡彷彿就改變了很多。
從咖啡館出來時,我已經把劉暄歸為「叛徒」的行列,即使他是我的老闆,我也不會給他留面子。
說到此處,她伸出雙臂來,捧著自己嬌小的臉蛋兒,把頭深深埋在臂彎中。
我根本就沒有給他準備早飯,但他厚顏無恥地把我的那一份搶了過去,我又爭不過他,只能認輸。
誰知靜靜仍然不依不舍地挽留我:「伍月,你就不想知道凡柯的秘密嗎?」
面對劉暄的質疑,我完全是可以囫圇矇混過去的,隨便找一個理由就好了。他問我為什麼幫他擦鼻血,我愣頭愣腦地說:「因為你在流鼻血啊!不止住,說不定會死人的吧?」
我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思考這個問題,她就站起身來,沖門外招了招手,然後遞給我一張名片,優雅地說:「三天前,凡柯去上海了,你恐怕還不知道吧?他一周后就回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在他回來之前你還想知道些什麼,隨時打電話給我。」
他一邊開車,一邊搖搖頭:「應該死不了。嗯……如果你知道我死不了,還會如此關心我嗎?」
沒錯,靜靜是這樣說的。
我扭過臉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咖啡喝光了:「服務員,再來一杯!」
他笑了起來,走到我身邊:「看你的反應,難不成我昨晚非禮你了?」
在這樣的基礎上,如果我能夠盡自己一份微弱的力量來幫助他恢復味覺,我情願,他永遠都不要開口和我講出真相。
我肯定不會相信啊,傻子才會相信他酒後的胡言亂語呢!
我抱著最後一點希望朝左凡柯大喊道:「快來救我啊,救命啊!」
我撓撓頭:「我有關心你嗎?哦,因為你是我的領導啊,我不關心你,你把合同撤銷了,我可怎麼活啊?」
那一刻,我真的是哭笑不得,所以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事情發生在五年前。那一年,左凡柯突遇車禍,在他人生最為落魄的時候,我的人生則恰逢光輝的頂點。我的第一部小說在一夜之間爆紅,各大書店、網店、飛機場零售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我開始理解靜靜,因為同為女人,又有哪一個不願意被人寵著、被人愛著啊?
我滿懷期待地望著他,他也同樣望著我。我的眼睛中是火,他的眼睛里全是冰。
最後我問:「你說的是真的?」
就這樣,劉暄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和我說了好多好多話。
我撿起地上的枕頭狠狠砸他的腦袋。
記憶中,我好像對她笑了笑,她哭著看著我走遠,看著我撞上迎面而來的服務員,看著我的衣衫被溢出的咖啡浸濕。而我只聽到一個極遙遠的聲音:「女士,您的咖啡來了!」
我摸了摸自己乾癟的肚子:「我可以吃點什麼嗎?」
像母親說的那樣,人活著,其實很簡單,無愧內心就好。
她抬起hetubook•com•com臉來,臉上的妝容還是一絲不苟的精緻:「你想嘲笑我嗎?想笑就儘管笑吧!你一定覺得我是一個勢力、冷酷的人,但換成是你,你能保證自己不會和我做出同樣的選擇嗎?伍月,人都是自私的。更何況,凡柯那時候的狀態真的很糟糕,你根本無法想象。」
「沒有我,」她凄慘地笑了幾聲,「從那以後,他的生活中就沒有我了。不,其實在我們認識之初,我就知道在他的心裏,料理永遠是第一位的,愛情不過只是生命中的點綴,像是裝點餐盤的聖女果一樣,可有可無。
在渾渾噩噩之際,我竟然第一時間想到了左凡柯。沒錯,他曾經來過我的心裏,住了很久,至於何時會搬走,我也說不清。

被拋棄的滋味

我走得太累了,已經迷失了方向。坐在燈光依舊閃耀的市中心商務大廈外,我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她是唯一一個在剛才的這場鬧劇中將自己置之度外的人,她展現了不同於往日的冷靜,當然,還有冷血。
人來人往的機場中,我的小說也在人們的手中不停輾轉。
我覺得氣氛不是很好,只能暫停追問:「算了,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你老爹這麼有錢,想要什麼買不到,你的人生還用得著發愁嗎?唉!和我比起來,你幸福太多了!」
幾個小時之前,我為了緩解自己心中的怒火,在街上開啟了暴走模式。我甚至不顧危險地闖紅燈、逆向行走、和飛奔的汽車賽跑。我能活下來,實屬幸運,可我不敢保證這種幸運能否光臨我第二次。
我說:「真是抱歉,恐怕他一點也不想看見現在的我。因為在他面前,我一直都是這副鬼樣子。」
她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當然了,你隨便點,我來請客。」
我打電話給顧西西,期望他可以給我一點兒,哪怕是最後一點兒的安慰。但電話接通了,我的希望卻徹底破滅了。電話那頭有眾人的嬉鬧聲,有轟鳴的音樂聲,有舞動的腳步聲,還有—靜靜柔美的嗓音。
我剛剛要起身,準備質問服務員一番,靜靜突然拉住了我的手,那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像是吸鐵石,將我牢牢固定在了座位上。
我坐在這裏已經足足有二十多分鐘了,她好像一直都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她放下杯子后,才恍然大悟:「伍月,你要喝點什麼?」
顯然,那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個個無比巨大的謎團:劉暄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假寐?他是在說夢話還是認真的?
「對於任何事情、任何人,你都是來者不拒嗎?包括……凡柯。」
她笑了笑:「伍月,你急了。」
求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誰讓他那兒有我想要的東西呢?我無法拒絕,只能乖乖接受。
我激動地沖身後的服務員擺了擺手,他此時剛剛越過地上的障礙,聽到我的問話,趕忙轉身,一個沒注意便摔了個狗吃屎。
唯一值得慶祝的是,他的雙手還穩穩地托住托盤,大家不禁為他的敬業精神鼓起了掌來。在掌聲還沒有落幕時,鄰座的女人在去洗手間的路上,因意外踢飛了高跟鞋,狠狠將自己拋在了服務員的身上。緊接著,托盤上的空茶杯落在地板上,一些杯子滾了幾圈便停住了,一些杯子卻直接摔了個粉碎。
劉暄的反常更加讓我確定,靜靜和左凡柯之間是有秘密存在的。可這些秘密為什麼會和我有關呢?她對我說出一番莫名其妙的話,是把我當成潛在的情敵了嗎?
他停止了大吃大喝,扭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摸了摸我的腦門兒,問:「你是不是瘋了?」
我坐起來,說:「像是靜靜拋棄了左凡柯一樣吧?」
「我不後悔,月兒。」
「我們也算不上敵人,你說是吧,伍月?」她猛然拉住我的手,像是要把我帶進深淵的感覺。
顧西西說得沒錯,我是不折不扣的醜小鴨,靜靜則是十全十美的白天鵝。稍微有點兒理智的男人都會選擇靜靜,而不是我。
劉暄的情傷、靜靜對於舊情的難忘,還有左凡柯的味覺,這一切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是感情,你知道嗎?我……我曾經深愛過的一個人,最後她……離開了我。你可知道被拒絕,被傷害的滋味?」
我真的恨死了靜靜的欲言又止。說白了,我還是討厭她這個人,討厭她的出現,討厭她身上的一切。
我們就這樣一直糊塗下去,其實也很好,不是嗎?
對啊,我好像真的生氣了。關於左凡柯的事情,她一句還沒和我提,我就急了。首先慌了陣腳的我,在這場對弈正式開始前,就輸了,而且輸https://m.hetubook.com.com得很丟人,很狼狽。
在我捕捉危險的過程中,她已經給咖啡加好了糖和奶,正在優雅地喝著。
「你……我……」我把比薩摔在桌子上,自己拿出一塊先吃了起來。但吃著吃著,心中的怒火就少了大半。可想而知,我這一身的肥肉恐怕都是在這種情況下積累成的。
你有後悔過嗎?有遺憾過嗎?
她的確夠直接,如果沒有左凡柯,或許我們兩個人會成為朋友。
「我們開車行駛在海邊的盤山公路上。一開始還是很開心的,但不知不覺就聊起了比賽。我們越是想要安慰他,他就越是掙扎、氣憤。在車裡,我們當著他父母的面大吵了一架。如果當時我沒有那麼固執,而是儘可能地順著他,他就不會因為和我爭吵而忽視了眼前即將到來的危險。
「當然沒有了!」雖然我沒有養成說謊的習慣,但我還是很自然地欺騙了他,為的是儘早麻痹自己的心。

真相

我愣住了,忘記了還沒有端上來的咖啡。
黎明時分,劉暄敲開了我的房門,他兩隻眼睛烏青烏青的,身上冒著一股子的煙味和酒味。我閉著眼睛都能猜出,他一定是剛剛從酒吧出來。當我和他抱怨起自己人生的坎坷時,他為了安慰我幼小的心靈,才這樣對我說。
我無法再咀嚼食物,他的話像一塊大石頭,堵住了我的胸口。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咖啡店門外他會如此親切地對待靜靜,那時候我就應該發現的,他看她的眼神不一樣,那眼神里有退熱后的餘溫。
據某項科學調查統計,每個人每天要說謊至少六次。因為有些事通過編造謊言的辦法可以得到有效的解決,而講出真相或許只能讓情況惡化。於是久而久之,大家便養成了說謊的習慣。這個習慣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
他在我後面喊道:「放心,我會給你買一條一模一樣的地毯的。」
半個小時后,他突然問我:「你心裏是不是除了小說、合同,就沒放過別的東西呢?」
是啊,我看不懂身邊每一個人的行為,聽不懂他們每一個人的話語。左凡柯、靜靜和劉暄似乎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都善於隱藏秘密,善於掩蓋內心。
什麼?他已經覺得我笨了,會不會打算像劉大肚一樣和我解約?
以上這般等等,不過都是我憑肉眼可以看得到的危險。看不到的,例如我對面坐著的這個女人。對,是女人,而不再是女孩兒,因為她的氣勢足以向我證明這一點。
可能這才是真實的她吧,我想。
真是最毒莫過婦人心啊!她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從一大早被靜靜的電話吵醒后,我們就一直面對面坐到了晚上七點。這期間沒有談到任何實質性的問題,所聊之話題無外乎就是一些小女生的愛好啦,像喜歡什麼顏色的唇膏啦、風衣和牛仔褲如何搭配啦……
母親思考了良久,緊張的空氣在我的周圍瀰漫了好久。
我慌忙轉身,尋找服務員的身影。我想要好好問一問他,為什麼我的咖啡還沒有端上來呢?
他頓了頓,如果是面對面的話,我一定可以看到他吃驚的表情。
我不是一個愛聽信風言風語的人,對八卦、小道消息也不是很感興趣。在我看來,流言只能是流言,不具備任何參考價值。
不得不承認,在我們的周圍有很多人一直生活在謊言構築的世界中。這些謊言一部分是親人、朋友,甚至是愛人編織的;一部分則是他們自己憑空想出的,用來自我催眠,自我療傷。
劉暄突然大笑起來,扶著地面爬到我的身邊。有一滴清清涼涼的東西落在了我的手背,我剛要低頭將它拂去,他就一把握住我的後腦勺,附耳說道:「你不懂。」
他們通通無動於衷,包括左凡柯。
他應該也是和靜靜在一起吧!
我也是沒辦法啊,都是被她逼的。她不惹我也就算了,她要是敢惹我,我也會用同樣的方法給她個厲害瞧瞧的。
「可他還有你啊!」我漸漸被這段往事吸引,即使它爛俗到可以在各種類型的偶像劇中看到。
「媽……他們都是騙子,他們都在騙我,都是錯的,都錯了……媽,我好想你跟爸爸,你們回來好不好?回到我身邊,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和十年前一樣,好不好?」
劉暄恐怕也很吃驚前一晚自己的所作所為。當他醒來后,我指著地板上被他弄髒的地毯說:「你看,這都是你乾的好事!」
「那時候,我們在一起已經五年了,對彼此都產生了厭倦的心理。他比賽前,我們之間已經出現了矛盾和分歧,為了讓他專心比賽,我們各自只能暫且把情緒都壓和圖書下來。但不滿並沒有消失,而是被暫時掩蓋,早晚有一天,還是會爆發……」
「月兒,你後悔嗎?」
我不想理他,轉身走進廚房準備早餐。
「後悔什麼?」我抹了一把鼻涕,抬頭看著那一輪明月,心中舒暢了很多。
他閉著眼睛,嘴唇一張一合:「曾經,我喜歡過她,比表哥還要早。有一段時間,我無法理解為什麼她會拒絕我,直到她握著表哥的手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才明白,她和我分手,不是因為不愛我了,而是因為她愛上了另一個人。她對另一個人的愛比我多那麼一點點,只差那麼一點點,我就輸了,而且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就在我想要伸出手去安慰她受傷的心靈時,她突然話鋒一轉:「伍月,你真的以為自己能夠認識凡柯,是緣分使然嗎?」
她轉了轉眼珠,笑了笑,暢快說道:「真應該讓凡柯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他又一次睡在了我的家裡。

有目的的接近

在我等待第二杯咖啡的過程中,她對我講了一個早已被時間埋藏的秘密:
靜靜呆掉了,她大概沒有料想到作為一名宅女作家的我會這般牙尖嘴利。
他開始擺起架子來,蹺起了二郎腿:「我剛剛沒吃飽,如果你能下樓幫我打包一份比薩的話,我說不定會考慮考慮哦!」
母親沒有回答我,等我哭夠了,她問我:「月兒,你失戀了嗎?」
「你怎麼知道?你監視我?」
那天晚上,我才發覺自己很孤單。走在街上,我是一個孤零零的人。回到家裡,我還是一個孤零零的人。可靜靜呢?她站在人群中,受到眾人追捧,她完全不用擔心「沒有朋友」這件事。
「可能我說的你不會相信,但這都是真的。他接近你也是有目的的,他為了恢復味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料理對他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愛情遠遠無法和它相提並論。」
後天左凡柯就要從上海回來了,為了趕在他回來之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只能在忐忑中撥通了靜靜的電話。
事情還要從我們第三次見面開始說起。在經歷過郊遊歷險后,靜靜打電話給我,約我在咖啡廳見面,我沒有多想就去赴約了。我傻傻地以為咖啡館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只要不是天崩地裂,就不會有意外和危險發生。
他突然坐起來:「你真的想聽?」
女人和女人似乎是天生的宿敵,與男人之間的友情不同,女人之間的友情大多都是建立在嫉妒和更加嫉妒的基礎上。
「你在哪兒?和劉暄在一起嗎?」
她握得我的手很疼,我想抽出來,卻使不上力氣。半晌,我才能夠開口講話:「這麼說,是我連累他了?他想走隨時都可以走,我絕對不會強留他。你與其來求我,不如去求他。」
每一個謊言都披著一層很漂亮的外衣,像是分量輕微的麻|醉|葯,經常用是會上癮的。
「你這就算失敗了?和我比,你還算幸福的,真的!」
「等到我們避過了一輛大卡車,正準備鬆一口氣時,車子因為轉彎過急直接朝護欄撞了過去。『嘭』的一聲,然後……一切都結束了。」
等到我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氣喘吁吁地從樓下便利店買來熱騰騰的比薩時,劉暄已經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當我坐上回家的計程車,眼睛透過茶色的玻璃觀賞這個城市時,耳邊似乎響起了母親肯定的回答。掛電話之前,我鼓起十萬分的勇氣問了一個很多年前就該問的問題:「媽,當年的事情,你後悔嗎?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和爸爸離婚嗎?」
「言歸正傳。看在我收留過你兩晚的分兒上,你能不能告訴我靜靜和左凡柯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之前在咖啡館,我看你和靜靜好像很熟啊,你一定知道的吧?」
凌晨時分,我在聊天網頁上發消息給顧西西。他的頭像一直是黑著的,等了好久也沒有得到答覆。
「好,你敢說,我就敢聽!」我扔下背包,做足了長期紮根此處的準備。
我關上電腦,揉了揉乾澀的雙眼,走到窗前,拉開窗帘,等待著屬於這個城市的第一縷陽光。
母親的安慰,或者說母親的聲音,對每一個孩子來說都有著天然的修復作用。我只要聽一下,就可以止住難過和消極的情緒。
房間內的燈光很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每一個微小的動作,但可以聽得出他聲音中的顫動和心中的無法釋懷。
「對啊,對任何人、任何事,我都是來者不拒的,但……除了你。」
天哪,她為了留下我,竟然使出了這麼一個大招。算了,既然她那麼喜歡和我說話,我還是坐下聽一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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