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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太認真了。

他扯唇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我又不是那種品行端正的好學生，你不是知道嗎？」

「暑假的時候，他就有點不對勁，天天和季時安在外面玩，玩到後面季時安家裡都著急讓季時安收心，靳嘉致家裡卻沒管他。艾伽，你說靳嘉致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哪怕他簽了京大也不能這麼放鬆啊，他還是要參加高考，得考到本科線啊。」

「我愛一個人，就會一輩子。」

靳修曄看了眼靳嘉致：「競賽那種東西，適當參加就行了。簽了京大為什麼不和我商量？我計劃是讓你出國。」

可能不是輕鬆，而是他迎來了遲來的叛逆期，他好像徹底放棄了自己。

「靳嘉……」

「這才幾天，這些女的真花痴。」

艾伽盯著他，又看向辜雨，忽然笑了，不知是對他失望太多，還是覺得自己太過可笑。

不知道為何，聽到最後三個字，靳嘉致的表情變了一下，流露出一絲受傷。

你看，誰還記得今天是除夕。

說到這兒，戚佳雪覺得可笑：「考第一這事，不本來就是他們要求的嗎？我們誰不知道，靳嘉致的爸媽眼裡只有成績，好像靳嘉致就是他們炫耀的工具一樣。如果我是靳嘉致，我早瘋了。」

她蹲得腿都麻了，樓上下來幾個染著黃毛，一看就流里流氣的小混混。

艾伽點點頭：「老師，兩天，兩天後我肯定回來。」

靳嘉致先覺得煩，他鬆鬆垮垮要走。

戚佳雪剛下晚自習，和季時安在一起。她聲音很沒精神，又細說了下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

她本想無論他多渾蛋，打他一巴掌，不行就多打幾巴掌。

戚佳雪驚呆了，跑過來抱著她就哭。

季時安幾次欲言又止，他心裏覺得靳嘉致苦，卻又無法埋怨艾伽。

靳嘉致將自己扔到床上，目光獃滯地看著天花板。

可眼前的靳嘉致……

「怎麼不一樣了？」艾伽擦了擦手，「是不是高三壓力太大了，誰都會變得有點……」

「別蹲了，今兒他不在。」

「離婚可以，我不需要房子車子，我要事務所上市后20%的股份。」

他還穿著和平和圖書日一樣風格的衣服，但整個人太頹了，眉宇之間又喪又冷，骨子裡浸出一種讓人心寒的壞。

「哪兒？」

他覺得真是沒勁，期待了很久的春節也不過如此。

「哪樣？」他突然問。

艾伽抓到一個關鍵點：「他家出什麼事了嗎？」

「說說看。」

前台氣笑了：「怎麼了小妹妹，你說說我這兒哪裡不正規了？」

樹下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爸媽好像離婚了，他爸好像出軌被曝光了。你上網嗎？當時熱搜都爆了，頂尖建築事務所內幕不雅照，都傳瘋了。」

「這話說得，我們可都是靳爺的死黨兄弟。」

她皺眉問：「靳爺，是靳嘉致嗎？」

靳嘉致不參与他們的話題，他倆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兩三年。

戚佳雪好像慌得要命，天塌下來了似的。

「事務所是我和你一起創辦的，按照現在的比例，上市后你持股52%，我從你的裏面分不到一半，已經很厚道了。」

需要的時候，將他放到貨架上炫耀；不需要了，就將他扔到一旁，多看一眼都覺得厭惡。

下了計程車，她臉熟，小區的物業沒攔她。她跑得很急，路兩邊的落葉打下來，刮到臉上也不覺得疼。

幾個小混混看見她的臉，被驚艷到。

頓了一秒，他目光還盯著她。

那個小混混盯著她，心痒痒的：「別找他了。人家是靳爺，眼高於頭頂，就算下凡也看不上別人，不如跟我，你看看哥哥我長得也不差啊。」

「怎麼不現實，事務所現在是上市關鍵時刻吧？如果這時候放出你和你秘書的婚外情，應該很受影響吧？」向宛之的聲音十分冷靜，她已經從丈夫出軌的事實里醒過來，她受過高等教育，一向自視過人，現在雖然挫敗，但她更知道如何為自己爭取更多。

艾伽突然想起，八月有放幾天假，她回家了一趟，當時好像看見了靳嘉致。

她仰頭看著他，發現自己已經不記得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了。

戚佳雪還沒回，他回來了，身邊跟了個女孩，是辜雨。

「所以你就逃課，去網吧，和小混混為伍，還談戀愛？」

比起其他人緊張的高三，早早拿到頂級大學入場券的靳ｈｔｔps://ｍ.hｅtubooｋ.ｃｏｍ•com嘉致輕鬆了許多。

她嗓子發啞地問艾伽：「你說靳嘉致，他是不是要毀了……」

「這妞，不會也是來蹲靳爺的吧？」

五個小時的路程，從天黑到天亮，她趕在早自習之前，趕到學校找到戚佳雪。

艾伽話比腦子快，理所當然地回：「我怎麼不能管你。」

怎麼可能呢，他可是明月，怎麼可能會被玷污。

艾伽渾身發軟，眼前浮現那晚的靳嘉致。

「別哭了，人找到沒？」

高二下學期，艾伽和靳嘉致沒說過一句話，偶爾在校園裡碰到，都將對方當作陌生人。

對面門打開時，她有一瞬間的恍然。

艾伽拉住他：「你明天去上學。」

她真不信靳嘉致會做這些事，他出了名的乾淨，他再放棄自己也不會變成那樣的。

「我倒是無所謂，就是你家秘書的肚子能等嗎？」

晚上時，她給戚佳雪打了個電話。

「艾伽，你最近都在外地集訓嗎？」

艾伽三兩口將包子吃完，又一口氣把豆漿喝了：「網吧地址發我。」

艾伽用力敲了敲他家的門，怎麼拍都不開，驚動了對門301的鄰居。

「你現在談戀愛你幼稚不幼稚？」

艾伽不跟對方抬杠，她往四周看了看：「就這一個門？」

手機在一旁一直在響，一條接著一條都是拜年的信息，他沒去看。

艾伽走得匆忙，隨便套了件衣服，連一件厚外套都沒拿。

房間門被打開，他剛要走進，向宛之叫住他。

她這次確定不是看錯了，他整個都在散發著受傷的信息，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半年前還在的意氣風發彷彿被一夜之間蒸發殆盡。

艾伽抬起頭。

十一月末的蘇城，溫度已經很低，晚上風很涼。

向宛之說完這句話，靳嘉致打開房間的門，走到冰箱拿了一瓶礦泉水。他沒什麼表情，似乎這對因為離婚撕破臉皮，為了利益互相攻擊的人不是他父母一樣。

靳修曄皺著眉：「說點現實的。」

「好。」

戚佳雪抹了抹眼淚，「嗯」了聲：「你說得對，我們都可以平庸，但靳嘉致天生就該高高在上。我去想辦法找他，艾伽你也想想辦法。」

靜了一秒，靳嘉致忽然勾唇笑，他眸光被冷色調的室光襯得更冷和*圖*書：「你也一樣，你倆挺配的。」

艾伽眉頭皺得更深：「他在哪兒？」

「你這是做什麼？不去教育資源最好的地方發揮你的作用，反而在國內浪費時間。」

其中一個上前來，踢了踢艾伽的腳：「喂，妹子，別等了…… 」

「靳嘉致可能真的變壞了。」

他不耐煩：「你憑什麼管我？」

靳嘉致低頭和辜雨說：「你先走。」

他每次都很奇怪地抓錯重點：「你覺得我喜歡她？」

一起生活這麼多年，向宛之自然知道他弱點在哪兒。

戚佳雪眼裡都是失望：「你知道我昨晚在哪裡見到他的嗎？」

「網吧樓下。」戚佳雪聲音拔高，「艾伽他完全像變了個人，他身邊都是小混混，他還給他們買東西，做他們的錢包。」

艾伽拿過包子咬了一口：「變壞了什麼是意思？」

「對。」

靳嘉致淡淡掃向他：「你的計劃和我無關。」

艾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以為你現在的愛情能天長地久嗎？你別那麼……」

「啊？」

艾伽待不住，當晚和老師請假說要回家一趟，老師苦口婆心說距離藝考沒多久，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放鬆。

艾伽飛快地跑回酒店。海城離蘇城不遠，但交通不是很方便，高鐵票已經沒有了，她買了最近的大巴票。

「不可能，別編了。」

她知道了，戚佳雪說的變了。

「不是的，艾伽，靳嘉致他三天沒來上課了，學校今天給了處分通告，特別嚴重。你不知道，前兩天摸底考成績出來，他從高中開學以來第一次不是第一，不僅不是第一而且還掉出了百名榜，甚至連去年的本科線都沒摸到。他不在家裡，季時安也找不到他。」

艾伽拿著地址找到那家網吧，想進去找，可是被前台用不到十八歲不得入內的理由被阻擋在外。

戚佳雪又給她發了學校對靳嘉致新一輪的處分，他向來是老師們的寶貝，要不是真的過分，學校哪捨得這麼對他。

他回頭垂眸看她，笑了：「你是我的誰？」

艾伽氣笑了。

「真的。」戚佳雪眼淚又要掉下來，她真的難過，「我不想他這麼墮落，可是艾伽我們到底要怎麼救他？」

艾伽看了他幾秒，控制著自己脾氣：「我知道你心情很差，你做什麼都行，你和圖書能不能別這樣。」

戚佳雪仔細地說著經過，她聽不進去，最後只聽到戚佳雪叫她，用一種不敢置信的語氣：「艾伽！」

艾伽點點頭，就在樓下等著，一等就等了一天，她給靳嘉致打了無數電話，他都不接。

向宛之嗤笑一聲：「你不是馬上還要有一個孩子嗎？你換個人培養唄。」

艾伽快速眨眼：「他們？」

艾伽接到戚佳雪的電話時距離高考還剩不到兩百天，她在海城集訓還沒結束。

她看著前台：「你這麼正規？」

艾伽抿著唇，不通道：「不可能。」

戚佳雪「哎」了聲：「然後他媽直接搬走了，他爸也不回來，他家很久就只有他一個人了。說起來他也挺可憐的，我和季時安聽到過他媽罵他，說他除了會考第一，其實一無是處，冷血又自私。」

除夕夜，靳嘉致家客廳內只看了一盞不太亮的檯燈。向宛之和靳修曄面對面坐在餐桌兩側，桌上沒有年夜飯只有一份冰冷的離婚協議。

打完電話，整個下午艾伽都集中不了精神，畫板就在面前，可怎麼下筆都不對，連老師都看出她心神不寧。

「真的，季時安也看到了，他去找靳嘉致，靳嘉致根本不搭理他，季時安氣得打了靳嘉致一拳，卻被靳嘉致身邊的混混給打了。」

艾伽站起來，往馬路邊跑，攔住一輛計程車，飛快地趕到靳嘉致家。

艾伽在衛生間洗筆，問：「怎麼了？」

「是啊，好像一男一女，和你年紀差不多。」

「嗯。」

「小姑娘別敲了，他們好像出去了。」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高三很快就到了。學校又進行了一次分班，這次靳嘉致和艾伽又分到了一個班。

戚佳雪看著一條街外的那個人，喉嚨被風吹到乾澀。

他們夫妻倆，哪個不是拿他做商品？

艾伽心情不能用惡劣來形容，她臉色黑得能滴水，又問了一次：「他在哪兒？」

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那天她趕著和奶奶逛街，所以擦肩而過時連餘光都沒給他。

艾伽手指摳著手機殼，聲音很低：「我也不清楚。」

辜雨對她的到來十分意外，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不會。」艾伽立刻反駁，手指摳手機殼的頻率卻變快，她的心亂糟糟的，且她在外地，根本不知道到底什麼情況，hｅtubｏｏk•com.ｃom「靳嘉致怎麼可能會毀掉，他就應該是天之驕子。」

戚佳雪情緒崩潰，大哭起來。她本來就情緒化，幾個朋友是在她心裏高過一切。她想起今天路過教室辦公室，聽到老師們的對話，他們說靳嘉致再這樣下去可能連普通大學都考不上，還說天才都容易這樣，哪個環節不對了，就突然崩盤。

艾伽不明白以為自己看錯了，只記得他再不回學校，要被退學。

他懶得理。

她眼尾很紅，老師被她嚇到，從來見過她這個模樣。

她心裏有千萬種預設，甚至給戚佳雪發了信息，問靳嘉致是不是談戀愛了。

辜雨猶豫地看了艾伽一眼，又將目光停留在靳嘉致身上，十分不舍。

老師不好再說什麼。

他望著她，眼底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戚佳雪給她買豆漿和包子，正在付款的手頓了一下：「找到了。」

風都靜了下來，兩人僵持了幾秒。

她在大巴上五個小時都沒睡著，腦子裡都是戚佳雪那句——「靳嘉致可能真的變壞了。」

艾伽心又軟了，無論他做什麼都應該被原諒，本就應該人人都愛他。

小混混還以為她質疑他們和不認識靳嘉致，隨口就答：「家唄。」

艾伽一整個暑假都在外地集訓，和他們許久沒見了，去年寒假的那場不歡而散的吵架后，就沒再聯繫，根本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

艾伽腦子「嗡嗡」地點了下頭，心跳得很快。她走下樓梯，準備在單元樓門口等他。

「你看你無論怎麼做，你爸也不會滿意，他的心和愛早就不在這裏了。」

靳嘉致回頭看她。

艾伽臉沉起來：「他真跟你們混？」

到了夏天剛放暑假，艾伽就去畫室集訓了，整個暑假都不見人影。

「我在畫畫準備藝考，每天都像在軍訓。」

這麼多年了，這個小區從當初的新貴樓盤熬成了老牌豪宅。她在這裏長大，和他一起長大。

戚佳雪鼻音很重，哭道：「艾伽，靳嘉致好像不一樣了。」

靳嘉致看見她很平靜，甚至冷淡：「你怎麼在這兒？」

「怎麼了，是家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兩人談得不投機，靳修曄態度強硬，其他的都無所謂，但在持有股的比例上，他不肯讓步。

「靳嘉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靳嘉致沒所謂地「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