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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焉獨臂持劍斜指龜裂大地，頭上是被硝煙瀰漫灰騰騰的蒼穹。

……

杜顧明微微苦澀地笑，望著華爾修毅然離去的背影，思緒突然平靜了下來，接受了這結局。

他的話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慕羽震驚地看著他冷峻的面孔，而華爾修沒有迴避他灼灼目光，毫不退讓地凝視著他。

事實如他所料想的一樣，在眨眼突進到終焉身前時，明顯可以感覺到終焉的光束劍能量開始衰落。凌若天狂笑聲中，黑色機體推進力突破極限，華麗的十字劍斜上橫掃，終焉的光束劍在他實體的十字劍面前竟然像一匹綢緞般被寸寸撕裂。

黑色機體詭異地強行改變軌跡，驟然折向殘破的終焉，十字劍在灰色的蒼穹下閃耀著強烈的光亮，森寒冰冷。眼看終焉近在咫尺，黑色機體卻極不自然地停頓了片刻，雖然並不明顯，但精神力極強的慕羽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

「可惡！」慕羽重重一拳錘下，瞬間關閉了通訊器。而終焉終於轉身，想著後方飛快地撤離。全息影像中，慕羽清晰地望見，因為他的撤離，發了狂的凌若天擊毀了一台又一台機體，每每試圖追上來，卻又被重新填上的機體攔住去路。

光一樣長的劍揮動，炙白的光波涌動，彷彿真的划斷了天地，引起圈圈漣漪。只是那漣漪之上，盛開著機甲爆體的焰火，帶著毀滅與悲鳴！

但彷彿這裡有一道黑洞，聯盟軍的機體如同飛蛾撲火般悲壯向這裏進攻。

慕羽掃了htｔｐs://ｍ.heｔｕｂｏok.ｃｏｍ•ｃoｍ一眼四周戰場，滿眼的硝煙升騰，大片機體如同流星雨般墜落向焦痕的大地，但越來越多的聯盟機師放棄了自己的陣地湧向這裏，在帝都近衛隊和雷若軍的強悍攻擊下轟然炸裂。

他顫抖著唇，道：「那麼……」

而終於在這時，無數聯盟軍的機體不顧一切的光束從四面八方射擊了過來，那些機師顯然是得到了指令，甚至放棄了躲避了雷若機師的攻擊，也拚死將光束與飛彈射了過來。

光束一路穿透無數機體，引得暴裂之火朵朵盛開。

隨著華爾修一聲令下，指揮部里人員動作迅速地執行完最後一個任務，然後紛紛站起身，向已經準備好的戰艦奔跑而去。杜顧明也站起身來，臉色卻蒼白如紙，心知這一次他大概就要完蛋了。主張強攻雷若的是他，這裏的最高長官是他，而聯盟需要背負罪責的最佳人選，也是他。

杜顧明回頭悲涼地看著他，苦澀道：「放心吧，我知道了。如果當時聽從你的建議，或許不會這樣……這次的決策者是我，與其他人無關。」

黑色機體從白光中突破，斬斷了光，斬斷終焉的光束劍。

終焉鋼鐵之軀剎那綻放出淡淡的柔光，右臂抽出光束劍柄，咻地一聲，劍柄的開關被打開，光束暴漲數丈，就如同真實的光，蔓延至沒有盡頭！

同樣是死，為什麼不慷慨激揚地死呢？這樣至少，他的妻子和兒子，還能享受到英雄之後的和*圖*書待遇。

「嗯，將指揮系統移至戰艦，我們，也準備撤離吧。」

失去了法爾斯坦，華爾修父子有足夠的理由可以將他送上軍事法庭，到時候他的生死只在這對父子的一念之間，並且註定成為歷史的罪人。而留下來引爆炸藥，與法爾斯坦共存亡，那麼所有人都會尊崇他為英雄。

——我……很擔心你。

杜顧明驚恐地瞪著眼睛，眼珠因為驚懼而幾乎快掉了出來。他看著眼前這位年輕而美貌的少將，心中充滿了震駭。在這張俊美妖艷的臉下，究竟藏著一個怎樣可怕的靈魂！他早已做好了戰敗的準備，他看似溫和，卻狠厲地可以輕描淡寫地毀滅一座城市與敵人陪葬。

華爾修不動聲色地走到杜顧明旁邊，輕輕拉住了他，低低地叫了一聲：「杜長官。」

灰眼號並未完全安全，是以彌蕾命令灰眼號所有引擎全都最大功率運轉，保證灰眼號以最快的速度撤離。

凌若天低聲咒罵了一句，眸子漸漸浮現一抹瘋狂的血色。若是平常，這些光束雖然密集，但他還是有機會奮力一搏擊殺慕羽。但此刻……他的身體……

「長官，您將名留青史。」華爾修鄭重地敬禮，發自內心真摯地道。

「該死！」

凌若天還未從被終焉擊退的震驚中清醒過來，一眼望見滿眼的白如巨浪般席捲而來，瞳孔猛地凝縮！手指頓時幻起道道虛影，黑色機體斜著身，剎那動如脫兔，擦著灼熱的光束能量向終焉高速衝擊而去。

「杜和-圖-書長官，抱歉，一直有件事沒來得及稟報你。」華爾修面容平靜，低聲地道：「這場戰鬥，也許我們還不算敗。」

他是雷若的皇族，骨子裡流淌的是好戰的血液！敵人越強，他的奮勇之心便越是強，他的靈魂燃燒地便越熾熱！

「這座城市，地下是空城。」

華爾修冷肅的面孔從通訊屏的另一邊彈出，他眼睛一眨不眨，鄭重地道：「所以請儘快撤離。」

而聯盟為了讓灰眼號擺脫帝都近衛隊，整整付出了超出帝都近衛隊十倍的機體部隊。

「不是你們，而是你。」

他滿身破損，折了翼，卻依然是從天而降的天使。

聯盟指揮部里，華爾修看著灰眼號正漸漸脫離戰場，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但下一刻，他的眼眸復又鋒銳如刀，容不得半點鬆懈。戰鬥還沒結束，他必須堅持到戰鬥最後一刻。

「是，所有能帶走的物資已經轉移完畢。」

「開什麼……玩笑！」慕羽的心忽然感到一陣冷意，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華爾修，不再溫和優雅，有的只是單純利害計算，冷酷的沒有感情：「快讓他們撤離！」

——慕霜，我記得你的聲音，請回答我！

慕羽咬著牙，在指定地點終於和擺脫了帝都近衛隊糾纏的灰眼號會合，並順利進入戰艦內部。

華爾修深深地看著慕羽，慕羽心中一沉，只聽華爾修用更加淡漠的聲音道：「抱歉，如果你不撤離，會有更多的聯盟機師為之戰鬥，直至你安全撤離為之。」

……

凌若天身https://www.hetubook.com.com軀微顫，猛地捂著嘴一低頭，待再抬頭時，暗紅色的血液從他的指縫間滲透、滴落。

好在也只剩下一點了……

慕羽忽然隱隱意識到了什麼，聲音微微發顫，道：「他們……是在掩護我們撤退？」

終焉這麼恐怖的攻擊能量，就算採用的是核動力，凌若天也不相信它可以持久進行！

集仁慈與毀滅於一身的天使。

無論怎麼用力地呼喚，所得到的回應都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波瀾。除了那一聲嘆息，慕霜彷彿從來沒有醒來過，但身體內還殘留著浩大的精神力量卻清楚地告訴慕羽，他來過。

「再接收法爾斯坦之時，為防將來不測，我已經命部隊挖通了法爾斯坦的地道，並裝置了大量爆炸設施。」華爾修望著杜顧明，看著他驚駭的表情，淡淡地道：

慕羽從駕駛艙走出，望著屏幕上密集如雨閃動不停的光束，在光束中，不斷有機體被擊毀，燃燒著從蒼穹墜落。這時已經夜裡，卻狠厲如白晝。

「可是死我一個人，總比這麼多人死去值得啊！為了我，他們不值得死！」

杜顧明悲涼地看著他，心裏已經寒冷一片，澀聲道：「我是這裏的最高長官，將軍守城死，如果這座城市註定毀滅，那麼我也只能跟著一起毀滅。」

——慕霜，你回來了么？

「羽，快趁現在回艦！」終焉通訊屏里，彈出彌蕾焦急的面孔：「帝都近衛隊已經被我們其餘機體部隊纏住了，灰眼號正在撤離，預計終焉將可以在32.1，76https://www.hetubook.com.com.8，56.5位置會合。」

「真是個……恐怖的機體。」

「為什麼？！」慕羽叫道：「讓他們撤退，我可以掩護他們！」

杜顧明吃驚地看著他。

「哈哈哈哈！」凌若天放肆地笑，白凈秀美的面上驟然變得猙獰，低吼道：「還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讓朕看看啊！！」

慕羽的眉悲傷地蹙著，他的牙齒緊緊咬著，絲毫不能放鬆。在身體內宛如沸騰的力量翻湧著，沖蝕著慕羽的每一寸肌肉，像只凶厲咆哮的困獸。

像是死亡之火燒盡了黑夜。

「值得。」華爾修冷酷地道：「羽，你是凌帝唯一的牽制，只要你還在，我們就能牽制凌帝。所以你不能死。」

他低低地吼了一聲，黑色機體不進反退，驟然加快的速度筆直地沖向終焉。但終焉在奮力格擋了他斬下的一劍后又趁機拉開了和凌若天的距離。

慕羽在他這樣的目光下，毫無選擇。

「後方部隊，開始撤退吧。」華爾修沉著地道，扭頭看下副參謀：「非戰鬥人員已經撤離了？」

華爾修打斷了他的話，他的眼眉依舊艷麗如桃花，只是嘴角卻竟然凜冽地讓人悸動，他緩緩地道：「只是如果全軍撤離的話，沒有人能引爆這些爆破，長官的意見呢？」

他喃喃地低聲道，眼眸卻愈發的明亮，充滿了戰意，就連嘴唇也都因為興奮而變得無比的鮮艷起來。

那麼，就讓那些雷若雜種們，一起來陪葬吧！

「那樣你會死。」

於是他的本能驅使著他緊緊抓著操縱桿的推進器奮力往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