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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作者: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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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蟲墓(下)

第一卷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蟲墓(下)

幸虧我見識過水池裡盤滿頭髮和蟑螂幼蟲的場面,否則現在馬上就得吐出來。白翌的臉色也很蒼白,他低聲地說:「這些成蟲都成精了,它們居然把這具屍體當作了產卵床,你看那具女屍體的臉上都是疙瘩,其實就是蟲卵,奇怪,這具屍體不是古代的,是現代的,你看她肚子上有破腹產的手術刀痕!」
六子終於回過勁來,看著我們賊笑但是手還是利索地背上背包。我們沿路返回,一路上就像是抗日戰爭時期逃難的。我們就在快要到村口的時候突然看見火光衝天,馬上意識到可能是我們前面燒喬二游房子的時候不小心著了別的地方。頓時心裏一跳,我可不想當縱火犯,萬一這山林子燒著了追究下來我可能下半輩子就得在牢里蹲著。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不說話看著他,他嘆了一口氣俯下身體用嘴唇試探性地碰觸我的嘴唇。這個時候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張開了自己的嘴唇,他低笑了一聲,然後就把舌頭伸了進來。頓時我全身一緊,他卻不著急,非常溫柔地勾纏著我的舌頭,引導我回應他的吻。他的眼神很溫柔,卻不是平時的那種溫和,而是透著一種淡淡的哀傷,在他眼睛里我看到了一種不舍的哀愁。我居然被他的眼神所感染,雙手抱住了他的頭。我想要安慰他,他好像有些意外我會如此,居然吻得更加激烈。我心裏罵道:「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上去老實,接吻都趕上牛郎水準了!對這小子果然不能大意。」
白翌馬上從背包里掏出打火機,但是我們沒有可燃物,我急中生智扯下背包邊的一捆備用麻繩,點燃了就扔過去。那些蟲子極易燃燒,一碰到火苗就燒起來。這為我們爭取了時間,我們連忙打開背包,把所有可以燃燒的東西都倒出來。意外的發現居然還有一個小型野外爐。裏面有一罐液態燃料。我馬上準備把它點燃了扔出去。白翌一把抓住我說:「這個燃燒得太厲害,扔出去我們也會被燒死,你把其他的東西燒掉,我用這個做一個火把,到時候用火逼退那些蟲子。」
最後我乾脆就和六子兩個人躲在角落裡看著他們忙。這個時候我卻一直沒有看到白翌的人,他身上還有傷,沒辦法做救火工作。我慌張地四處找人,發現白翌站在一個角落裡,此時我看到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人,樣子有些像周濤。他一步一步靠近白翌,白翌警惕地往角落裡退。我連忙扔掉臉盆朝他奔去,現在他身上還有傷,這樣實在太危險了。但是我跑到一半就停了下來,發現周濤說著說著就給白翌跪下了。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他跪在地上臉上充滿了恐懼。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更靠近,而是站在遠處看著他們的動靜。
我舔著嘴唇,點了點頭讓白翌先退,我拿著火把在前面,果然那些猴子並沒有進一步地攻擊,白翌在我身後替我看著後路,我倒退著走防止那些猴子突然偷襲。漸漸我們已經走出了十幾步,那些猴子齜著牙齒對我們咆哮可是並沒有衝上來,反而像是一種威脅和警告。
白翌拉著我靠近火堆,他們貌似對火還有著本能的忌憚,所以並沒有衝過來,我透過火光發現在一個猴子的爪子上掛著一隻瑞士手錶,我馬上認出那是六子的東西,在我們對付柩玉蟲的時候,六子他們說不定也遭遇到了這些猴子。
白翌此時難得的爆了一句粗話,我都不敢聽他說什麼就衝出了屋子,心裏早就慌得連自己老爸叫什麼都忘記了。
我打踏上這個村頭的第一秒就知道這裏肯定不正常,但是現在連六子也失蹤了,我不可能不管他的死活就逃命,我不死心地喊得更大聲,幾乎是吼出來的。白翌拉住了我說:「別叫那麼大聲,周圍可能還有野獸。」我拉著白翌的手說:「他們會去哪裡,不會出事吧!」
他的臉色十分蒼白,看得出他也萬分焦急,不過這真的是頭一次到了這種絕境,我都覺得我們沒有可能再活著上去了。這時我聞到了一股酸臭味,知道那些成蟲已經開始分泌腐蝕液體了,再這樣下去真的只有被活活化掉。人家毀屍滅跡,化的是屍體,我們可好,都是大活人吶!
他嘆了一口氣說:「如你所見。」
終於,接近洞口了,於是我們發瘋似的往上爬,當我的腦袋一冒出來,就感覺到一陣舒暢的冷風,白翌連忙把我拖出洞口,一上來我們兩個就趴在地上直喘粗氣,我貪婪地吸著夜晚山裡的冷氣,直到嗆得自己咳嗽。
我又連忙抓起隨身帶的一些易燃物,裏面還有一本筆記本和一張地圖以及一些紙巾。紙張燒得實在太快,很快就化作灰燼,但是白翌還需要至少三分多鍾的時間才能完成。我急得跳腳,沒辦法我乾脆把我的背包也扔到洞口的火堆里。這個東西稍微耐燒點。此時白翌終於做好了一個火把,他把多餘的燃料也倒在外面,火勢一下子猛烈起來,冒出的黑煙把我們熏得直流眼淚。他看燒出了一條道,連忙拉著我就往外跑。
他擺了擺手說可以了,然後就穿起了防護衣。我察看四周,這裏往下看可以看到山村的火光。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六子他們也遇到了那些被腐蝕了的獼猴。而那些獼猴彷彿被下了什麼咒,居然有意識地攻擊從墓里爬出來的東西。這種事情應該也是一開始並沒有出現,自從那具屍體封住壁畫之後才出現的。
他愣了一下說:「什麼猴子,不談這個!那個周濤根本不是人,我們都被他騙了!」
白翌在我耳邊低聲地說道:「這些猴子都不太正常,它們像是在守著這個墓一樣,我們不要在這裏,退回去看看。」
說完白翌硬撐著站起來,我一看他又動到傷口了連忙去扶他。我低著頭對他說:「靠我身上吧,你背上的傷得馬上去醫院處理,否則可能動到筋骨。」
六子看了看我們身後一把把我們拉到角落裡說:「因為真正的周濤已經死了。你們下去之後,我就開始拉著繩子注意你們的動向,他在一旁看著。後來感覺你們完全下到地下了,我這才有所放鬆,這個時候我注意了一下那個清朝舉人的碑文,那個清朝舉人也姓周,叫周榮,字啟寒。我一看居然也姓周,便看了一眼周濤,發現他的眼神有些冷,我就笑著說這個舉人居然和你是本家。然後我又低頭去看了那墓志銘,但是這個時候我突然注意到了一點!那就是上面說那個舉人被砍斷了一根手指頭,所以說那個人的小手指只有半截。我轉過頭去注意到周濤的手他的左手小手指套著一個套子,但是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真的手指頭。後來我繼續看下去,貌似說的是這個舉人死後的事情,那年大旱,所有的人都在找旱魃,大家都知道旱魃必定藏身在古墓之中那些有屍變現象的屍體身上。於是當時縣令就命人一個一個挖墳出來看,最後發現在這個舉人墓里的屍體居然沒有腐爛,身上的衣服都爛沒了,但是男屍卻猶如剛剛下葬。此時縣令下令毀去這具殭屍,最後的細節沒有說只說道遇到了詭事,最後倒讓他們封了棺材又把他埋了回去,此後在這裏的碑文上追加了這些詞。」
我們謹慎地退出耳室的時候,突然我在耳室的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張人臉,我一下子沒注意,以為是人,連忙往後仰了一下。白翌忙用手擋住我的背,我拉住他的手臂指著牆壁說你看呀,那裡有一張臉!
他搖著頭說:「不對,這畫有名堂!」
周濤此時有些歇斯底里,他瘋狂地給白翌磕頭,但是白翌沒有動,我看不清他的樣子。我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接下去的一幕讓我差點沒有叫出聲來。那個周濤不知道怎麼了,居然從他的嘴裏吐出了許多綠水,那種水就像是柩玉蟲分泌出來的液體。
白翌皺著眉頭臉色十分難看,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用火把去撩那具屍體,他的眼睛也忽然亮了起來!
我說:「你在幹什麼吶,還嫌蟲子不夠多麼!」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猛地注意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林子里一雙發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們。
周濤搖著頭說:「清代舉人……不……我不是什麼清代人,我是東周時期晉國的獻公的公乘,我算起來應該存在了至少兩千兩百多年了吧。」
他一副要曲子就用東西來換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他依然記著我那晚扔下他就逃走的事,不禁心裏暗罵,這傢伙怎麼就那麼小肚雞腸呢!
「我發現這種情況再惡化下去,你們現代的政府一定會派人下來,我的身份就會暴露。因為我並沒有現代社會任何可以證明我身份的證件,到時候可能會有殺身之禍。於是我又去了石室,想要取出那裡的石粉,不過還沒有下去就發現了大量的成蟲。雖然我體內也有,但是這些又有些不一樣……它們攻擊性很強,彷彿就是守在石室不讓人靠近或者說是離開的。我幾次都沒有成功,差點也死在裏面。直到你們來了,又說也是為了蟲禍而來,所以我就想要藉助你們的手來取得石粉,但是我發覺如果讓你們發現了程媛的屍體,你們必定會對我產生懷疑,於是我又後悔起來,想要……哎!都是我的錯啊,後來我比你們先回到了村莊,知道這裏已經沒得救了,我便打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村子燒了,然後讓這個秘密再次埋藏。我可以繼續以這種方式長生下去,沒想到我的行為卻被夜裡起來的孩子給發現了,看來想要毀了這裏也做不到了……哎!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
白翌走一步退兩步。這樣根本不是辦法,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被困死在這裏。最後我們又被逼回那個耳室。白翌皺了皺眉頭看著我說:「你有炸藥么?」
我突然想到什麼,拍著白翌說:「火!火!這些玩意怕火!」
他咳嗽了幾下,稍微抬頭看了看窗戶外的月亮,眼神有些迷茫,接著他緩緩地說:「是啊……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事情才能有一個了斷……」
一陣陰風撩過心頭,我汗毛一縮,冷汗頓時就下來了,意識到:「那個周濤可能有問題!」
我讓他別說話,叫六子快點聯繫趙老闆。就說我們給他找來了能夠對付那蟲子的東西,但白翌為此受了重傷,讓他快派人來。
因為大夥都在急著救火,四周吵得要命,我只能稍微聽到一些周濤歇斯底里的喊聲,他說什麼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沒有辦法。我想要聽得更加仔細只有靠近,但是注意力光放在眼前,居然忘記腳下,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腳踩在一個銅水壺裡往前滑了過去,摔了一個狗吃屎。這下他們都注意到我了,白翌看到我這樣子一下子驚了起來,連忙跑過來扶。我腳還卡在銅壺裡,拖了我兩次我都臉朝地摔下去,最後他沒辦法就把我整個人架了起來。
爬上來沒多久洞里就傳來了坍塌的轟隆聲。不知道是不是我幻聽了,我聽到了一聲類似女人的嬌笑聲,在這種情況下那種笑聲陰寒刺骨得要命。我看了看白翌,他也聽到了那個聲音,不過我們已經沒有力氣去琢磨那是什麼東西了,此時渾身都沒力氣。
我一聽連忙蹲下來看,果然在棺材的邊上有很多撬痕,而且釘子也太多了。彷彿是反覆封棺一樣。驀然我心頭有一絲古怪的念頭滑過,我抬頭看著白翌,他表情也非常不自然。那具並非古代的女屍,這口一直被撬開的棺材……盜墓賊的死亡……
我被他那麼一說臉都在抽筋,我挽回面子似的瞪他一眼低聲說:「別瞎說了,你有力氣說這些就說明死不了,給我撐著點,只要回去……你就沒事了……」說完就嚷著六子快點走。
他突然用手去摸那幅畫,我看得頓時炸了毛。然後他轉過身就想要再去抓那蟲子,我一看腳就麻了,人幾乎要暈倒,就感覺一股血氣往上翻,他想幹什麼?犧牲自己給我爭取活下去的時間么?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居然忘記第一時間去阻止他。但是就在白翌離蟲子不到三寸的時候。這些蟲子居然避開了他的手,我心裏咯噔一下,連忙也把雙手都蹭上畫上的顏料,一伸向蟲子堆,那些蟲子就像是蚊子聞到蚊香一樣的四周散去。
但是和岳蘭說的不同,這組畫感覺像敘述了一件連串的事。白翌盯著壁畫,他嘴裏說了一句什麼話,我沒有聽懂。我整個注意力都在這些壁畫上面,上面有一些字,我指著字對白翌說:「你能不能翻譯過來?」
白翌可能真的有內傷,他咳嗽著說:「快!等他燒沒了的時候把灰都埋了!這個東西存在在空氣里也有危害。」
第一幅就是畫的一個人,他指著另外一個人,在他的身後出現了青面獠牙的鬼差。此時這個人的眼睛里伸出許多手,那個人臉上淡漠得沒有一絲感情。而他的地位應該很高,至少是諸侯級別的。
我的臉幾乎是貼在洞口下方,此時我發現我的面罩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整張臉暴露在外面,難怪前面感覺視線突然好了起來。幸好我身上還有那些塗料,否則這樣一來我們身上肯定爬滿了蟲子。過了將近兩分鐘,上方好像沒有進一步塌方的危險。這讓我大大鬆了一口氣,白翌手裡的力道也放鬆了些許,此時我感覺萬分不妙,白翌肯定被大石頭砸中了。也許會有內傷,但是我背對著他無法查看他的傷勢。我連忙問道:「白翌!你沒事吧!」
我一下子懵了,這個時候那個孩子推開我,就拿著臉盆幫忙救火。我心裏馬上就意識到很可能我們一開始就被騙了,這個周濤根本就不是醫生,而那具石室里的女屍才是真正的程醫生。我還沒來得及思考更多,六子就塞了一個臉盆給我說:「快救火吧!別的先別管!」
我打斷他的話,然後說:「你的意思是說……周濤就是那個原本的舉人,周榮?」我就把那墓室里並沒有周榮的殭屍,而是一具現代女屍的事告訴他。六子一聽大駭,連忙哆嗦地說:「這事很可能真的有鬼!那個人的破綻太多了,我一發現他的小指有問題我就十分提防他。」
他繼續說道:「這種東西本身不會引起潰爛,但是成蟲分泌的液體有很強的酸性。幼蟲本身具有很高的吸水性,可以防止屍體腐爛。一具屍體在下葬時先做好脫水處理,然後在放入適量的柩玉蟲就可以起到防腐作用,因為幼蟲無法長成成蟲。但是這種工藝在戰國時期就絕跡了,沒有人敢拿自己先輩的屍體做這種實驗,萬一失敗,就可能繁殖大量的柩玉蟲,和瘧疾蔓延也沒什麼區別了。」
我心裏一沉,不過還好不是我們燒的,否則就麻煩大了。我問道:「他不是你們的駐站醫生么,怎麼你們說他是怪人?」
周濤見我們並不願意把藥粉分給他一些,眼中就閃出了一絲惡毒,他一下子發瘋似的衝過來,白翌拽著我一個閃身。他站起來我才發現他的隔離服已經鼓出來許多,就像是裏面塞滿了石頭似的。
我「我我我」了半天,最後紅著臉拉開他的手說:「我……我去給六子抓蜈蚣去……」說完甩開白翌的手逃了出去,差點被自己的鞋帶給絆死。
我萬分同意他的觀點,也幫著四處查看。但是因為光線有限,壁畫又淡,我們看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白翌打了一個手勢,他在牆壁上發現了我們之前看過的壁畫,一路看下去,這裏居然有完整的壁畫!
白翌靠在我身上,他氣喘吁吁地問道:「你們遇見了什麼事?」
第五幅是一個村莊,所有的人都在燒香拜佛,但是每個人身上都有黑色的斑點,看樣子像腐爛了一樣,棺材堆得比屋子還高。許多蟲子從人的口鼻之中鑽出來。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了一陣陰寒!因為我看到那些蟲子組成了四個人的身影,兩男兩女,彷彿就是前面四幅畫的那四個人!我不禁回頭一看,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柩玉蟲已經被我們的燈光吸引,爬滿了石壁,我倒吸一口氣差點呻|吟出來。
我慌忙拉住白翌,但是他把目光完全放在了最後三副壁畫上和-圖-書,我拉著他的手,此時的白翌彷彿進入了一種催眠狀態,身體都僵直了,完全沒有感覺到周圍的危險。我眼看那些蟲子像洪水一樣的逼近,只有拉著白翌往後退,最後那三副圖我只有看到一個輪廓,最後好像是一群厲鬼圍著一個人,這個人最後被什麼東西殺死了,而他身後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我根本來不及多看,拖著白翌就往沒有蟲子的角落裡鑽,但是來路卻被蟲子給堵死了。我額頭冒出了大顆的冷汗,突然想到絕對不能有水,否則這群蟲子就會變成硫酸溶液體,把我們兩個給活活的化了,於是連忙擦乾額頭上的汗水。白翌還在扭頭看著牆壁,臉色已經像死灰一般,我情急之下只有用手電筒照他眼睛,這一招果然管用,他啊了一聲終於回過魂來,問我怎麼了,我指著那堆綠潮,話都說不利索,只有嚷著蟲子!
我皺著眉頭問道:「難道他就是那個清朝……舉人?」
第三幅描繪的是一個臨產的畫面。一個女人痛苦地分娩,但是在她的床下是一個黑洞,裏面爬出來許多女人,表情和她一模一樣。此時我又看到了第一副和第二幅里出現的那個諸侯和戴面具的祭祀,同樣的他們都是虛影子。
說完他就發狠地給我們磕頭。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悔過,不過就他那想燒死整個村的心態就可以知道這傢伙絕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角色,此時我發現在他的隔離服下有許多疙瘩,在不停地蠕動,就像是裏面有許多蟲子。心想過去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這傢伙身體的這種變化呢?我還算和這個傢伙待了一個晚上啊,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渾身發癢。
他沒有理睬我,而是快速地把屍體邊上的玉給烤化,因為負重屍體一下子就落下來。我這才發現女屍渾身都是疙瘩,裏面還有細小的蟲子在爬,但是背後卻是完好的。心裏貌似也有了一絲想法,就看白翌到底發現了什麼。不過他也真夠不厚道,他一腳把那具女屍踢到了門外,女屍一個仰面躺在了地上。所有的蟲子都蜂擁到了女屍身上,這為我們爭取了時間。
我皺著眉頭說:「然後呢?然後你就逃了?」
說完我手裡拿著火把,用塗滿了顏料的一隻手伸向前,蟲子像是退潮一樣往後退去。我們很快就走到洞口,我拉了拉繩子,但是上面沒有反應,我們實在無法思考多餘的事,朝蟲堆子里扔下火把就手腳並用地往上爬。幸好這是專門的攀岩繩子,而且我們也做了簡單的攀爬梯子,雖然有些吃力但是好歹還爬得上去。
他臉色十分地愕然,說道:「這棺材過去被人撬了好幾次!」
我一側頭髮現他的臉就在我的肩膀上,我緩緩地低下了頭說:「這種日子要到什麼時候才是一個頭啊,到底最後我們會怎麼樣呢?老白,還是那句話,我連累你了……」
我連忙跑過去,果然六子的旅行背包還在,我對著四周的山林大喊了幾聲,卻沒有迴音。我回頭看著白翌,白翌蹲在墳邊皺著眉頭。
我啊了半天,他皺著眉頭繼續說下去:「周濤比我們早回到村子,他沒有想到我們能活著出來。他想要我們給他壁畫上的石粉。現在跪在我們面前的與其說是一個人,不如說他就是一隻柩玉蟲比較合適吧。」
六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一邊打招呼,一邊關上了門。我也迅速地穿鞋準備下地出門,白翌一把拉住我說:「你就這麼走了?」
他說:「果然是這樣的,當初我就奇怪為什麼那些盜墓賊下來的時候蟲子並沒有冒出來,原來就是因為有這畫,而盜墓賊帶著染有柩玉蟲的玉塊離開這裏,屍體卻暴露在外面,所以那些蟲子花了大力氣才把屍體堵在畫壁的凹槽里。這樣它們才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在古墓里繁殖。這些粉含有大量的石灰和一種特殊的草藥,是克制柩玉蟲最好的方法。西漢時期那些方士就是把柩玉蟲和這種草藥按特殊的比例混合才制出防腐劑的。」
我和六子使了一個眼色,我們連忙拿起旁邊的鋤頭。對準了那堆灰燼就開始刨土,直到地面上一點也看不見灰燼為止,果然……我們算把他變相地挫骨揚灰了。
「有幾次我被挖出來,可我並沒有蘇醒。所有的人都一致認為我是殭屍,但是都沒有什麼危險,我知道是我體內的蟲子在作祟。我安然無恙地一直以這種形式活了下去。直到前幾年又有人來盜墓,他們居然也探到了那間密室,從裏面帶出了許多柩玉蟲的幼體。我那時還沒有辦法清醒,這些事都是那個叫程媛的女人後來告訴我的。我醒來的時候被人捆綁著扔在野外,一群猴子想要撕咬我的肉身,他們咬了我之後馬上就發瘋似的逃跑。最後有個女人來我這裏,她救了我,並且訴說了她們村子所發生的怪病,我馬上意識到可能是柩玉蟲,我告訴了那個女人這石室下面有東西可以防止柩玉蟲的石粉。她非常興奮,就下到了墓地,然後她不知道怎麼了,進了石室后就變得瘋瘋癲癲的,最後居然要來殺我,說我不是人……我知道我也許已經不能稱為人了……但是她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好像是另外一個人,我沒有真的要殺她……實在是逼于無奈。我殺了她之後沒有心思收拾她的屍體,就爬了上來。最後我來到村莊,想看看蟲子到底造成了多大的災情,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這裏已經十分嚴重了,後來我通過閱讀那個女人所帶的書籍,知道了現代社會的很多事情,所以你們看到我的時候一定沒猜到我其實是一個活死人吧。」
白翌靠在一棵樹樁上喘粗氣,我埋完了土連忙跑過去看他的情況,他吐了口氣說:「沒事,前面硬撐著和那個東西對峙,現在一下子背後的傷又疼起來了。」
我們身上的裝備已經不全了,但是六子依然還沒有找到,如果他們也遇到攻擊很可能躲在周圍沒有走遠。在我們四處查看的時候,就看到六子突然衝出來,手裡拿著刀神情非常緊張,一看到是我們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我看他身後並沒有周濤,就問道:「周濤呢,你們也遇到獼猴了么?」
我用餘光查看著周圍到底有多少猴子,發現在林子深處居然還有許多黑影攢動,頓時覺得自己估計上輩子是屠宰猴子的,這輩子來還債的。我不敢離白翌太遠,他身上應該還有傷,動作明顯已經變得遲緩了。我手裡攥著登山刀,思量著有什麼辦法可以逃走,底下的盜洞已經徹底坍了,要躲進去根本不可能。
我連忙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真的在小腹那裡看到疤痕,這裏怎麼會出現一具現代屍體?太匪夷所思了。他搖了搖頭說:「我們先找壁畫,看看有沒有關於鬼咒的信息,這個地方太邪了,絕對不能久留。」此時白翌連忙用手電筒四處查尋。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只有順著他的意思點頭。他苦笑了一聲搖著頭說:「你不懂,不過你不懂也好。這樣就可以了,有你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我一看他主動來和好,也不能太臭屁,就認真地皺著眉頭說:「譜子沒有……要不……我唱給你聽?」
六子好像很受用這樣的歡送場面,還真的把自己當解放軍了,臨走的時候居然還給他們敬了一個禮,我差點沒笑出聲來。白翌終於又恢復了過去那種平靜的神態,不過他對六子總是有些小疙瘩,六子多次想要討好都被他的冷眼給堵了回去。不過他高興的是收到一個當地人特製的笛子當離別禮物,我跟他住了那麼久居然還不知道他原來會吹笛子。不過他吹的曲子我都不知道,我多次建議他吹幾首流行點的,實在不行月亮代表我的心這樣的也成……
等我們狂亂的心跳平靜下來,才發現六子和周濤都不在了,我費力地爬起來,蹣跚地往四處找著,但是怎麼也找不到他們的影子,心裏突然升起一股十分不祥的預感。白翌此時已經在查看四周了,他對我說道:「裝備都在這裏,但是人卻不在了。」
我蹲在牆角抽了四根煙才讓自己冷和_圖_書靜下來,不過臉上的熱度怎麼都退不下去,只有叼著香煙傻傻地瞪著月亮看。
白翌罵了一句很難聽的粗話。我們退無可退再這樣下去就得和那具女屍貼一起了。而那具女屍身上也到處都是蟲卵。沒辦法想象碰到了會怎麼樣。
六子拉了拉我說:「得了,得了,你相好已經走到前邊去了,估計還記得那晚的好事沒結果。男人嘛……我挺能理解的。還有你也不用在我面前逞能耐,走吧!山路崎嶇啊!」
「你們猜最後怎麼回事?那個人居然想要把我也推下去。幸好我有所提防,在他推我的時候我先閃身躲開,否則我直接那麼掉下去肯定是摔死。看來!他想要殺掉我們這三個外來人啊!」
我焦急地看著身後,那堆蟲子現在已經滿滿淹過屍體,向室內爬來,我著急地說:「你說有辦法!什麼辦法?別看畫了,再這樣下去就得見上帝了!」
那個小孩子說:「就是那個怪人呀!你們不是還去敲他家的門么?」
白翌搖了搖頭說:「這個人既然帶我們來這裏一定有他的目的,現在是深夜我們也沒有辦法找人,只有等到天亮……」
我們鑽進耳室,門口堆著一些雜亂的玉塊,我想要撿起來看看,白翌一把抓住我的手說:「別碰這些東西,這不是玉。」
一想到自己實在太大意了,這種什麼事都不經大腦思考的個性真的是害人又害己。不過現在再事後諸葛亮,事前豬頭三的思考問題和自責也實在沒有絲毫的意義,現在應該想對策,否則六子這條命就算交代在這裏了。
我悶哼了一聲,居然現在才發現他有鬼!第一他所謂的上告政府,但是政府如果知道是疫情不可能連一個專家都不派,只讓他一個駐點醫生守在疫區三個月。其次他說那些盜墓賊是在很久以前盜這個墓的,他三個月前才來的駐站醫生怎麼可能對這個村子內部隱秘的盜墓活動有所了解,而且感覺也太平常了吧。那麼容易就帶我們來到了這個墓,也實在太容易了點吧。
我甩了他一腦袋巴子,罵道:「你小子懂什麼!你當初聽我唱歌時我還沒發育好!聲音當然有些失真,現在老子今非昔比你懂么你!」
我們四個人八目相對,最後白翌嘆了口氣說:「我下去吧,你們在上面等著我。」
這個時候六子跑過來說:「山路沒法開車,趙老闆說了,明天一早就會有專門的傷科醫生來,順便還帶了幾個傳染病的醫生來這裏。總之我們先熬一夜,明天就會有專門負責後續的人員來這裏,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說完他又咳出許多綠色液體。他擦了擦嘴巴斷斷續續地說:「事情太久遠了,我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只記得當初獻公為了奪得大宗的地位,暗自在曲沃研製了許多秘術,其中我是負責蠱術部分的,這點你們可能不能想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當時天子最忌諱的就是這些所謂的陰邪之物,所以我們這些方士的研究幾乎都是在山洞密室里完成,最後我們研究了一種可以永久保持屍體不腐爛的方法,就是這種柩玉蟲。這種方法太冒險了,獻公並不看好,但是我覺得這可以代替過去的水銀灌體的法子,而且效果更好。由於廟堂並不支持,導致我最後的失敗,我渾身也都被大量的柩玉蟲侵蝕。我以為我死定了,因為柩玉蟲侵蝕身體是有一個過程的,人不會馬上死亡,於是我便想方設法的尋找可以讓自己逃過死劫的方法。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一次意外探穴之中發現了這個石室,就是你們下去的那個。那裡面有一種東西可以克制柩玉蟲的成長,使他們永遠成為幼蟲。並且在這裏也有關於柩玉蟲的記載。於是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投入了這間石室之中,並定時食用這些石粉。但是最後我還是死了,他們按照我的宗主制度替我安葬,怪事發生了,我在下葬后的第二年居然自己醒來!我又活過來了!不過此時我已經發現自己並不是過去的我了,我皮膚下經常有一種蟲子爬過的感覺,渾身奇癢難耐。我知道自己體內有許多蟲子,於是我用盡方法從自己的墓里逃了出來,最後又回到了這裏。不過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我過了二三十年就會無法活動,也就像死了一樣,於是他們都會把我下葬。但是在第二年我又會醒過來,然後又反覆著這種過程,你們想想我已經過了整整兩千兩百多年啊!到後來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是蟲子,還是人了。」
他啊了一聲說:「當然啦,不跑還等著被他做掉啊?在扭打中我的瑞士手錶也掉了。他媽的這個東西可值錢啦!」
直到倒退了二十多步的距離,我知道那些猴子絕對沒辦法一下子攻擊過來,這才拖著白翌發瘋似的狂奔,直到遠離了那個鬼地方我們才停下來。白翌捂著自己的背,臉色非常不好看,我撩開他的隔離服看他的後背,在他的背後有一大塊的烏青,傷得不輕,估計都傷到骨頭了。我連忙掏出包里的雲南白藥噴霧劑和繃帶,給他做了簡單的處理。
我看到有門了,趕緊興奮地和白翌一起往牆壁蹭,把身上都塗滿了這種稍帶熒光的顏料,那幅畫就那麼硬生生地被我們蹭得幾乎沒了。白翌又把刮出來的粉末都包好,塞進了背包。我咽了一下口水一腳踏出洞口。果然蟲子都從我身邊閃開了。我點了點頭說:「行,這種塗料對付得了這蟲子!走,快上去!」
第四幅里出現了一個美女,她妖嬈地在塗著胭脂,在她身後是一個口棺材,棺材里露出一隻骷髏的手,在這個女人的身後站著前三幅出現的那三個人。
我看到他抱著一個著火的大木頭,直接沖向周濤,周濤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木頭撞翻在地,身上開始燃燒起來黑色的火焰。他想要撲掉那些火苗,但是他的身體彷彿是紙做的一樣,一下子就燃起來。火燒出了黑色的煙霧,我連忙拉住白翌閃到一邊,那個火人開始撕心裂肺地狂吼,最後我就聽見像蟲子的吱吱聲音。
我拉住他說:「我和你下去,萬一下面有東西你一個人沒辦法應付,多一個人還可以照應。」
我接過他的藥包,分出一半用報紙包好交給了這村裡的一個老頭,那個老頭半信半疑地接過藥包,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又回到了屋子,白翌咳嗽里都帶了些血絲。我扶起他的身體然後給他順著背,希望他能夠呼吸順暢一些。他靠在我的身上,神情顯得有些茫然,就像是一天里接受了很多打擊一般。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目光那麼獃滯,他伸手摸著我的臉說:「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吧……」
我一聽他那麼說突然心裏又不是滋味起來,不過真的要我做什麼的時候我還真有些放不下架子。我敲了敲腦袋讓自己別再想什麼了,那事本來就不能怪我。難道被人看到了我還能當沒事似的和他繼續?又看根本沒人想聽我唱歌,我也清了清嗓子,罵了一聲粗話心說:拉倒,我自己哼給自己聽!
他拉著我迅速地退出了耳室,我問他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眼神有些吃驚,說道:「這就是那些蟲子的幼體,這種東西叫做柩玉蟲,是專門吸食墓室水份的寄生蟲。過去西周時期培育出一種方法可以保住屍體不腐爛,當中就用到了柩玉蟲,不過必須要在完全乾燥的情況下才有用,否則只要有水分,柩玉蟲就會由大量繁殖,最後長成實體的成蟲。此法盛行於春秋晉國,之後三家分晉就很少有人知道這種柩玉保屍的方法了。」
我們急忙衝下山去。這個時候很多老人都在撲火,我們三個二話不說也幫著撲滅,好在這裏比較偏,燒不到林子。我抓住一個孩子問道:「怎麼會燒起來的?誰縱的火!」其實我此刻心裏有一種賊喊抓賊的心態。
我眼裡閃過一絲不祥,頓時我居然也有了殺心,心想乾脆現在就做掉這個禍端。然而他說的秘密到底是什麼,那間石室應該是在周朝就存在的,那麼這又是一個怎樣的秘密,和我身上的詛咒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又發和圖書生在周朝呢?就在我們還沒有動作,猶豫不決的時候,聽見六子大吼一聲,罵道:「你們躲開!我來!」
六子連忙阻止道:「哎……兄弟你饒了我們吧,你那破鑼嗓子還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得了吧……你沒一個音在節拍上的。聽你唱歌還不如聽蟈蟈叫。」
火勢已經被控制住了,本來這裏就很荒蕪,也沒什麼東西被燒。周濤絕望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翌,他想要說什麼,又恢復了那種可憐巴巴的樣子,想要祈求什麼,跪在地上直給我們磕頭。
第二幅畫就是我們看到過的,一個戴著夔魁面具的祭祀,在祭祀一顆掛滿人頭的樹木。一個像是奴隸一樣的人跪著被劊子手砍了頭。而在第二幅上面也貌似出現了前面那個可以看見別人死亡的人,不過這個時候他的影子是虛幻的。
我發現這個時候的周濤,或者我們現在該叫周榮更合適。他內心有兩種性格,一種是膽小怕事,想要假借我們之手來得到墓室里的石粉,而另一種則是瘋狂的殺性,這種很可能不是他本身的個性,而是被蟲子吞噬后所產生的變態心理,正像白翌所說的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果然猴子只會本能地攻擊那些從墓室里爬出來的人,那麼那些猴子又為什麼會放我們走,難道說它們攻擊的並不是人?
我看著那些碧綠晶瑩的石塊,實在沒法想到這樣的東西會是那麼可怕的蟲子。我咽了下口水,問道:「這種東西還防腐,那麼那些村民怎麼還會渾身潰爛?」
白翌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又從黑影子里探出好幾隻發光的眼睛,顯然我們前面的打鬥使得它的同伴都圍了過來,這下情況就太不妙了。我心想難道說六子他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迫逃走么?但是還沒來得及思考完整,就發現當中的一個黑影子大吼一聲,其他的獼猴一個一個像箭一樣蹦了出來,速度十分迅猛。這也讓我看清了他們的樣子,他們身上大量的褪毛,有些嚴重到爛得骨頭都看得見,嘴巴都被爛穿了,看到黑色的牙根,因為疼痛他們都像夜叉似的向我們襲來。
那個孩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我們說:「你說的是程醫生啊,好些日子沒看到她的人影了,這個人不是我們的醫生呀。」
我連忙注意到一個細節說道:「白翌,你還記得么,那口棺材曾經被反覆地封棺。我覺得……」
我心裏一愣,難道說我們要學董存瑞,寧可被炸死也不要爛死?我搖頭道:「沒有,我所有的東西都燒沒了,再這樣下去就只有燒衣服了!」
白翌急促地呼吸著,他斷斷續續地說:「沒事……石塊……石頭沒砸中要害,快!趁現在快上去。」
我一邊聽一邊看著壁畫,這裏的畫面實在太詭異了,即使光用看的,都覺得背後像被潑涼水似的。
他點了點頭,我們四個人趕緊做了一個簡單的繩梯,把繩子的一頭綁在樹上,然後我們把登山扣扣在繩子上,把手電筒掛在腰上,讓六子和周濤在上面拉著繩子,我們一扯繩子他們就把我們拉上去,然後腳一蹬,一點點滑下洞去。四周的泥土十分乾燥,連一點水分也沒有,我們一蹭就刮下了一大堆的灰塵。白翌先下到了底下,我手腳並用地下來,他扶住我的腰讓我穩定重心,我一蹬地也跳了下來。果然這裏只是一個非常小的石室,四周空氣十分渾濁,視線也很差。手電筒照到的地方都是顆粒狀的灰塵。在北面的牆壁上有一個洞,估計就是當時他們給炸的。我們靠近一看還有一些玉器藏在裏面,白翌嗯了一聲,突然發現什麼說:「這些不是玉……」
我低著頭思考來思考去的,發現其實整件事情白翌都非常小心,幾乎沒說話,也沒有插嘴。這點上就可以肯定他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周濤的不對勁,不過我對人的思考太先入為主了,所以在我心裏根本從來沒有懷疑過周濤所說的話,幾乎毫無戒備。如果我聽白翌的話留在上面照應,說不定六子也不會落單,但是那樣白翌很可能就會死在下面,我又怎麼辦?那個時候我可能就會發狂了。
我回望著遠處的山脈,連綿的山裡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秘密,我擔心的有兩點,一就是那具女屍,她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周濤,變成一個半人半蟲的怪物。二便是那些已經走私出去的玉塊,這些東西有著大量的危害。不過趙老闆手裡有了這些粉,他應該不會坐視他最愛的玉器市場受到如此大的衝擊。不過,又想到了自己的麻煩,發現還真的沒心思來擔心別人的事,就在這幾天里,讓我此時居然做了一個十分荒唐的決定,準備自己去調查。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我要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因為我想知道這件事最後會以怎樣的一個結局結尾。現在的事情都直接關係到周朝,那些鬼咒貌似都是在那個時代出現的,還有就是我們祭祀的珗璜璧也應該是周朝時期的禮器,於是周朝就是我們最大的線索。我嘆了一口氣,周朝實在是太籠統了。不過不管怎麼說我都要去查,因為可能真的沒多少時間了。但是這件事卻帶給了我意想不到的經歷,當然這就是后話了。我又嘆了一口氣,此時白翌手裡拿著笛子說:「你說的曲子有譜子么?」
白翌搖著頭說:「你一定要消失,這個世界不是你這樣的怪物可以待的……我無能為力……」
他迅速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的身後。然後他拉著我一個閃身迅速地向有女屍體的耳室奔去,我們進入了耳室,蟲子像知道我們的方位一樣,又潮湧似的圍了過來。這個時候在上面我們聽到六子的喊聲,問我們怎麼了。我連忙喊道:「下面都是蟲子!」
我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時候跑出來,一緊張居然咬了白翌的舌頭,然後連忙推開他。但是他背後有傷又被我咬了舌頭,疼得在旁邊直抽冷氣。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紅著臉想要說什麼,指著白翌抖了半天。白翌咳嗽了半天也終於回過了神來,他臉色從沒那麼臭過,轉過頭對著六子說:「你小子沒見過蜈蚣啊,是男人還怕幾條蟲子?」
我估計他可能因為背後的傷沒有辦法睡著,我想要調整一下姿勢讓他靠得舒服一些,但是重心沒有吃准,我一下子往後仰頭倒了下去,白翌沒有拉住我,他撐著手臂就那麼俯視著看著我。我意識到這個姿勢有些微妙,頓時心跳加速好幾倍,他眼神有些迷離,隨後居然緩緩地伏下了身體。我突然心裏害怕了起來,他用手摸著我的臉,最後用手指擦了擦我的嘴唇,開口道:「可以么?」
周濤身體一顫,或許他存活了那麼久,都沒有想過自己了斷自己。所以他間接地就保留了那些蟲子的原蟲,讓它們也得以繁衍。我看得出他在內心有一種很陰暗的自私,這一點和過去的連永郝父子為了長生不死而培植九僰噬魂棘的事很類似。但是他既然不想要秘密透露,為什麼還要再告訴我們呢?
我不想告訴他他的手表現在穩當地戴在一隻猴子的手上,於是我回頭問白翌說:「你覺得這個人是不是那個舉人?」
就在我抱著他的頭回應著他的吻,而他的手扶著我腰部的時候,突然六子沖了進來吼道:「受不了了!我那屋子爬滿了蜈蚣!老子就說不要晚上熏煙吶,現在……可好……蟲子……都熏出來了……」
他搖了搖頭,我頹然地放下他的手臂。白翌示意先點上柴火。如果他們在附近看到火光也許會趕來,而且野獸也不敢靠近。我們快速找了一些枯樹枝,然後用一罐液體燃料點燃了柴火,頓時四周明亮起來。我們蹲在墳邊,不敢走太遠。我坐了一會實在有些坐不住,就在四周來回踱,一回頭髮現白翌在看那個墳堆里的棺材。
白翌捂著下巴點頭道:「沒錯,但是這個還不能說明什麼,我手裡颳了不少拿藥粉,蟲子我們已經不用懼怕了,既然現在找到了六子我們得馬上下山回村子,然後六子你快安排人來接引。」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屍體,發現屍體居然呈現出一和_圖_書種陰寒的微笑,此時她的手已經垂了下來,來來回回地晃,彷彿她是個活物,我嚇得連忙轉過腦袋,但是我們低估了蟲的數量,一走出去就發現外面的蟲子還要多得多。這時候我感到一陣鬱悶,為什麼前一批盜墓賊他們沒有遇到我們這種情況,難道是因為我們的到來,使得這些蟲子都湧出來夾道歡迎我們?
六子攙著我們進了房間,白翌拉住我的手說:「藥粉可以趕走那些蟲子,你……咳咳,你把這包藥粉分出三分之二來,給這個村裡,然後讓他們合著艾草一起焚燒。只要蟲子沒了,那些腐爛的癥狀就可以通過藥物治療了。」
白翌捂著傷口說:「不一定,因為殭屍是無法像活人一樣行動自如的,如果是殭屍我們第一眼就能看出來,但是他活動自如,一點也沒有殭屍的樣子。不過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對我們有所避諱,說的很多話都有馬腳。」
我扶著白翌,他的背脊沒辦法靠著,只有一晚上讓他腦袋靠在我肩膀上湊合一下。我一夜無眠,但此時的我並沒有過去那麼緊張,彷彿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死亡對我來說真的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事物,我隨時可能會死,白翌這樣強悍的人都會傷成這樣,我又能逃到什麼時候?
我納悶地看著他,心裏想什麼時候他會有那麼奇怪的想法,我當然一直都在他的身邊。突然我腦子裡滑過最後一幅壁畫的畫面,一個人被橫穿了身體,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難道說這就是我最後的結局?我心裏的不祥更加深刻了,如今八苦已經出現了五局……真的不知道接下去我們還會看到什麼東西,但是那間石室在我一踏進的時候居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裡也見過類似的地方。
我一站穩就警惕地看著他們,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皺著眉頭看著那個身體好像要膨脹崩裂的周濤,心裏也覺得他怪可憐的,不過正像白翌所說的,他早該在兩千多年前就死了。
白翌這個時候說:「雖然那麼說,但是你也知道你就是那些蟲子最大的寄生體,它們是通過你的身體來繁殖的。只要你真的肯死……這些蟲子會因為沒有寄生體而死亡。還有你覺得你現在還算是一個人么?」
第二天就有專門的醫生進來,我們三個人因為和這裏的村民接觸太多沒有辦法馬上就送我們回去。不過因為有了醫生,白翌的傷勢總算穩定下來,我也大大鬆了一口氣。但是他的心情一直不好,我也知道原因,此後的一禮拜我就再也沒敢進他的屋子。後來過了差不多一個禮拜后發現我們身上都沒有出現類似腐爛的現象,於是便整頓下行李就準備回城裡。村民因為得到了那些石粉都得到了救助,看到我們要離開了,就像是送紅軍一樣送我們離開,有一個老大媽臨走時還揣了一個拳頭大的鵝蛋給我,叫我在路上吃,我也不客氣地收下了。
他眯著眼睛說:「上面有些字已經磨沒了,我只能看出幾個。好像這裏的壁畫是記錄了一次西周時期在晉國引發的動蕩,最後周天子下令封鎖所有的消息,而這裏則是唯一一處記錄那事件的地方……」
我連忙接過臉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救,因為我連水源都不知道在哪裡,拿著個空臉盆到處跑。即使如此火勢也很快被村民控制住了,他們都知道大火對山區的影響,在這方面受過很嚴格的教育,比我們這些城裡來的能力強許多。
周濤陰鬱的眼神變得越發兇狠,他嘴裏都開始鑽出了綠色的蟲子,他的眼白里也有蟲子在爬。他冷笑著說:「你覺得如果你們不給我這些石粉,我會放過這裏的人么?到時候你們會和我一起死。甚至更多的人和我一起下黃泉。而且你們其實是想要知道那地下壁畫的秘密吧。如果我死了,這壁畫里的秘密永遠都不會讓人知道了!」
但是人倒霉喝茶也塞牙。就在我們爬到一半的時候我們最不想看見的坍塌發生了。
洞口處砸下了許多泥塊,劈頭蓋臉地往我們身上砸。我在白翌上面,第一個遭難,整個身體都在往下滑,頓時手上的力氣根本用不上來。眼看著泥土越來越多,當中還夾雜了拳頭大小的石頭。白翌大驚,迅速爬到我這裏,一下子抱住我的腰,然後盪到石壁邊上的凹陷處,用登山刀在洞壁上猛捅進去。他把我護在臂彎里,雙腳踩在凸顯的地方。我手裡死死拽著那根繩子,整個人貼在洞壁上。我此時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遇到這種情況的塌方真的是百死無一生。白翌抓著刀柄的手關節都突出了,我能感覺到有一些更大的石頭砸了下來,並且擊中了他。他悶哼一聲,把我往牆壁上壓得更緊。
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連忙一個激靈,神經又繃緊了,也死死地盯著那雙眼睛看。白翌緩緩拿起一根火把,那雙眼睛有些怕火,馬上就隱入了陰影之中,但是我們可以明顯感到它依然還在那個地方並沒有被嚇退。白翌示意我快背上包拿起裝備,我連忙背上六子的那份裝備,手裡拿著白翌的包擋在胸前。
白翌輕輕湊在我耳邊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還不想當鰥夫。」
此時牆壁上出現了所謂盤坐的怪人。光線實在太暗了,而且現在室內溫度極高,我們還穿著密封的隔離服。其實我都快急死了,大腦實在跟不上思考,有些按照條件反射行事的味道。白翌摸著牆壁,他說道:「你看這牆壁是凹進去的,這一大塊顏料都是有吸光的作用,只要有光線它們就可以恢復過去的顏色。所以才會有突然出現那麼一個盤坐怪人的畫像。」
白翌握住了我的手說:「別想太多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那雙眼睛一瞬間就消失在黑暗中,我們就聽到一聲怪叫,一個黑色的影子一躍跳到我們的頭上,我和白翌見機馬上就地一個側滾,那個黑色的影子給撲了一個空。此時我才注意到它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要撲滅白翌手裡的火把,那東西具有很高的智商!這一下我們陷入了更加被動的局面,很快那個黑影子果然又跳了出來,這次它可沒有留手,直接往我的臉撲來,我心一狠連忙掏出登山刀一刀刺了下去,黑影子大叫一聲又躲進黑林子里。我聞了一下刀口的血液,臭得和陰溝沒什麼區別,心裏想這到底是什麼怪物。我謹慎地靠近白翌,問他有沒有受傷,他搖了搖頭說:「這是獼猴,我們想辦法快點走,估計這獼猴已經被蟲子寄生了……」
我們兩人同時用手電筒照在墓室,發現居然是那具清朝舉人的屍體,他的身體被綠色的晶塊封在了牆壁上,一張怪異的臉就那麼死死地對著我們。我記得這個位置應該是老鸕子說的最後的那張盤坐壁畫,但是此時我們看到的卻是這麼個場景!一個半腐爛的死人貼在牆壁上,雙手抱住胸口,下半身幾乎都被綠色的蟲石給堵著,我們發現那些晶瑩剔透猶如水晶的玉塊里居然有無數條蟲子在爬動,我們恐懼地看著這一幕,我禁不住暗罵一聲:「他大爺的,我靠!」馬上握緊手電筒,屍體的頭髮已經像草芥一樣盤成一團,綠色的蟲子在裏面扎了窩,爬出爬進。此時我才注意到這具屍體是一具女屍,難道說清朝還有女舉人?
我們連忙調整姿態,我拉著白翌一點一點地往上蹭,爬得萬分吃力,我一摸白翌的背後他就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看又有小泥塊落下來了,我們沒有第二次運氣可以躲過再一次大坍塌。我拉住繩子把白翌推到上面,然後我們兩個手腳並用快速地往上爬。因為我們心裏很清楚前面那一次並非是真正的坍塌,如果真塌下來,我們兩個只有被活埋在這個盜洞里的份。
他也不客氣,一下子就壓在我身上,我心想這傢伙還真是不見外。我就像是拖著一個大麻袋一樣,對六子說:「先離開這裏,這裏還有一大堆暴走的猴子,白翌傷了,就靠我們這兩個絕對是閉眼等死。」
他猶豫著,我拍了拍他肩膀說:「沒事,一起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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