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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作者: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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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番外卷 第十一章 刀登(下)

第二卷 番外卷

第十一章 刀登(下)

我沒有在說話。
我說道:「巴桑本來想要用錢來懲罰自己的弟弟,但是弟弟卻想著用錢要消滅巴桑最後的靈魂,本來不想要殺他的巴桑,在最後也發瘋了。他發瘋的原因是感受到索旺的絕情,你害了他。」
我們心中抱著疑問,白翌說:「這件事達瓦肯定還有什瞞著我們,他是在很早以前就認識索旺的。」
我們把兩個人安置到里寺廟最近的房間。小喇嘛騎上了一匹馬就去找醫生。沒想到寺廟裡還有別人布施來的雲南白藥以及乾淨的紗布,這真的是救命的東西。我們把雲南白藥灑在索旺的身上。
我連忙背上達姆多吉往山下跑,白翌已經背上了索旺,沒跑多久就來了好幾個喇嘛和牧民。他們見我們這樣,趕快來幫忙,我放下達姆多吉對著那個懂漢語的年輕喇嘛說:「快找輛車,他們需要醫治!」
六子無奈地說:「我真的不知道達瓦打這個主意,當初和他說真的只是開玩笑,朋友之間沒有隱瞞啊。」
他他被我一吼,終於冷靜下來,他焦急地說:「這裏沒有下山的車。必須要走很遠的路。」
我連忙轉過頭,白在我的邊上,他見到我這樣,我問:「你看到了么?」
我說:「等回去,我們可以問六子。」
但是索旺的臉色依然非常嚇人,他一直都處於昏迷的狀態,即使醒過來也只是無意識地哼兩聲,達姆多吉包紮好腦袋之後就趕過來,他坐在索旺的身邊。摸著索旺的額頭開始繼續不停地念經。
我問道:「什麼意思?」
漸漸地,索旺開始安靜下來不再痛苦地呻|吟,他慢慢地睜開眼睛。我們覺得他差不多已經處於彌留之際了。他開口問達姆索旺說:「我會不會下千年地獄?我犯了很重的罪,如果我現在死了,我是不是自殺?我來世也許會變成一條狗。」
達姆多吉盤坐在索旺的屍體邊上,給他念誦著經文。屋外的怒吼漸漸地沙啞,漸漸地消散在風中。就像是人的靈魂,最後也會化為風飄散而盡。
那具詭異的屍體像是活的一樣,它慢慢地靠近索旺,索旺已經沒有力氣了。此時天空上也開始聚集起許多的禿鷹,黑壓壓地一片遮蓋了天空,頭顱重新爬到了索旺的身上。脊椎纏在了他的背後。索旺只能掙扎幾下,最後便昏死過去。天空中的白頭雕則開始不停挺落在了四周。發出了像是號集一般的叫聲,白頭雕開始騷動地不停鳴叫,拍動著翅膀。
我們把索旺放在安全的地方,我回身去抓達姆多吉,因為太多的白頭雕擋住我的視線,我幾乎看不到達姆多吉的人影,終於在一大群的黑色之中我發現了有一小塊的紅色,那是達姆多吉的袈裟。我連忙衝過去,幸好白頭雕並沒有攻擊他m.hetubook.com.com,只是他的頭上被查出了很多的血跡,也許是被飛過的白頭雕擦傷的,我見達姆多吉已經沒有意識了,再不拉他一把,可能他掛的比索旺還快。我連忙用手捂著頭,閉上眼睛快速的往前沖,我拉起達姆多吉,他的手上還拽著佛珠。我邊拉邊扯地把達姆多吉背道肩膀上,我發現在那些鳥最集中的地方,那隻笛子又想起了詭異的音樂。那些鳥開始漸漸地散開。
年輕的喇嘛點了點頭,倒是老喇嘛達姆多吉對生死看得一點也不重,我們在這裏焦頭爛額,他居然又開始抖著嘴皮子念經了。真是太牛逼了,這樣都可以靜下心來。
白翌說:「他最後還是救了你,不是么?」
白翌朝著達姆多吉看著,我說他就是我要找的喇嘛。此時達姆多吉從腰間拿出了佛珠,他盤坐在索旺的面前,開始念著經文,索旺還是昏迷不醒,而他背上的那具骷髏卻依然歪著臉像是在嘲笑,骷髏朝著我們看一眼,它把頭靠著索旺的身上。索旺整個身體像是觸電一般地顫抖起來,腹部的傷口更加嚴重了。
突然聽到有人喊道:「不要吃啊,他還沒有死去。他的靈魂還在,不要吃啊。」
我說:「遇到很多事情,索旺死了,總之有太多的事情一下子沒辦法說清楚。對了,六子,這是給達瓦的葯,你去給他弄。」
達瓦嘆氣搖頭道:「這都是命,包括你居然遇到了達姆多吉也是,他是巴桑的老師,巴桑當天葬師,由達姆多吉來佈道。在他們手上有多少人安然升天。哎,我也有罪。我接下來的日子要出家修行,來贖回我所犯的過錯。」
巴桑供給索旺錢,讓他做生意,自己不捨得花錢,又因為他是天葬師,找不到老婆。生活過的很艱辛,沒人照顧他。有的時候還得靠朝聖者的布施過日子,只吃一些糍粑和鹽粒子。
見我們回來,連招待所老闆也出來,他說:「嚇死我了,他們說你要去找達姆多吉,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白翌對著小喇嘛說:「先給他們做應急救助,索旺的傷口太大,禁不起顛簸,最近的救助站在哪裡?快去叫醫生來!」
達姆多吉則開始慢慢向我們敘說索旺的過去……
骷髏的臉上也開始變得猙獰起來,突然骨笛從骷髏的嘴裏落了下來,掉在了地上。達姆多吉整個人的身體也無法坐直。
白翌看著爐子,我開口問道:「既然巴桑沒有想要害死他,為什麼這次卻要讓他自殺?」
達姆多吉平靜地敘述著:「他年輕的時候不願意當刀登。於是他就選擇一個人離開這裏,去拉薩,在哪裡他過的也不如意,但是他有一個好哥哥,索旺的父親死後,他和_圖_書的哥哥巴桑就繼承了父親的工作,當起了一名天葬師,他和索旺不一樣,做的很用心,他把每一個死去的人都當做自己來對待,他覺得每一次都是自己被送上天葬台。所以他會特別的虔誠地祈禱,希望他們能夠升天。
索旺沒有回答我,只是一個勁的大笑。笑道毫無力氣,這才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我不能再遲疑,我一咬牙迅速地把背後的那個東西給甩了出去,讓我吃驚的是,我甩出去的竟然是一具只剩下骨骸和頭顱的死屍。石灰色的頭顱上沒有頭髮。只有一張被風乾了的臉,皮像是老牛皮一樣。而頭顱的嘴巴里居然還塞著一根骨笛。那惡魔般的聲音就是從這個笛子里傳出來的。只有一根脊椎連載頭顱上,骨頭上還能看到腥紅色的肉塊。
白翌跑到我邊上說:「你沒事吧。」
我呆若木雞地看著他,終於憋出一句話:「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都過了好幾天了!」
我心裏有些著急,白翌攔住我說:「也許這樣對於他們來說是最好的。」
白翌和我快速地把索旺夾在中間,我發現索旺原來醒了,他的臉上都是眼淚,他在不停地低聲嗚咽,就在我們把索旺拉走的后一刻,就見一大群白頭雕猛地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我和白翌兩個人捂著腦袋,把索旺擋在身後,那些鳥對我們沒有興趣,而是一窩蜂地圍著那具骷髏,它們瘋狂地撕扯啄碎那些骨頭,我手心都是汗,如果晚一秒,那些神的使者就要把我們撕得連肉絲都不存在了。
達瓦哭訴著說:「我和他認識了十多年,知道他哥哥的事情,我說只要他肯幫商兄弟你,就有人可以幫助他驅除巴桑的鬼魂,他很矛盾,我說只要沒了鬼魂,索旺就可以不用再痛苦了,可以重新開始生活。索旺心動了。」
回到比如縣,六子雇了好幾個當地人來守著達瓦,只要他一發瘋就一群人一起上,直接壓著他,那還真的是插翅也難發。
索旺繼續說:「我死了以後,我希望我可以平靜得升天,但我做過錯事。我肯定會下地獄的,我下地獄的話,巴桑也許會原諒我,他可以放下。不用再這樣,我知道他更痛苦。」
我喘著氣道:「你怎麼來了?」
達瓦悲傷地繼續說:「其實就是因為商兄弟曾經和我說起過你們兩個有驅鬼的能力,是很厲害的人。所以我才想要幫索旺擺脫巴桑的鬼魂,沒想到……」
達姆多吉搖頭道:「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去問問那個叫達瓦的人,他如果沒有接受過索旺的什麼東西,或者給了索旺什麼東西,巴桑的鬼魂不會發狂。」
我一個人根本無法驅趕那麼多的鳥,無論我怎麼趕,那些鳥最後都會聚集在我們的身邊,數量越來hetubook•com•com越多,躲到我幾乎看不見地面。我氣空力竭地看著周圍。
後來我聽說索旺發達了,很有錢。但是他卻不再做生意了,他死了好幾個老婆。孩子也死了,死的時候有人說聽到了吹笛子的聲音。我知道巴桑在報復自己的弟弟。他沒有害死索旺,而是給他很多很多的錢,讓索旺只能靠著他的錢活下去。別人不能用,用了就會發瘋,用多了就會死。最後索旺瘋了,他只有來到這裏,當一名天葬師,每當給別人割禮的時候,他才能夠得到片刻的安寧,他覺得那是贖罪,所以從來不收別人的錢,但也不給別人錢。他害怕別人提錢這個東西。他覺得就是這個東西害了他。」
年輕的喇嘛沒遇到過這種事,他先用藏語對我大吼一通,老子怎麼可能聽得懂?我衝著他大吼道:「我聽不懂藏語!」
沒多久巴桑也病重了,索旺趕回來,但是巴桑不肯見他。最後巴桑也死了,死的時候我去給他佈道,但是那天白頭鷹怎麼都不肯來吃,即使最後吃了也沒有吃乾淨。我知道巴桑在恨他的弟弟,他沒有升天。
他冷靜地說:「招待所老闆叫我來找你,他說達姆多吉在去年就已經死了。他給你的那張紙條上寫的是另一個活佛的名字。」
我聽到這句話,差點索旺就要從肩膀上滑下來,他比達姆多吉要嚴重許多,再不救肯定沒命了。如果真的下不了車那就待在這裏過幾個小時,準備給他舉行天葬得了。
鳥叫聲開始漸漸地平息,叫聲也越來越稀疏,但是那鬼魅般的笛子的聲音依然在響徹,節奏絲毫沒有因為達姆多吉的話而有所打斷。笛子的聲音彷彿是大地深處撒發出來的。與達姆多吉的聲音形成一種抗衡。
年輕的喇嘛還是沒有趕上,索旺他沒等到醫生來就死了。索旺沒有家人,他的屍體停留在寺廟的一個破屋子裡,只有一盞酥油燈為他點亮來世的路。小喇嘛都說他是自殺,沒有資格天葬,說得土葬,但是達姆多吉對小喇嘛所,索旺是贖罪而死的,他可以天葬,他讓小喇嘛去找一個慈悲的天葬師來。
周圍的白頭雕開始發出刺耳的叫聲,如此多數量的白頭雕,那聲音幾乎可以把我的耳膜給震破,但是即使如此大的聲音,卻依然無法壓制住達姆多吉一個人的聲音,好像達姆多吉的聲音是來自於大山之中。
在天葬前,天葬師給索旺的身上塗上了青稞,然後由達姆多吉坐在他的頭頂前佈道,我們坐在他的身邊。達姆多吉和我們圍在索旺的邊上,這一夜我們開始為索旺守夜。
後來他收養了一個孩子,如果他不收養,那孩子就會凍死。他把孩子當自己親生的。但是那個孩子的心不好,最後要死了,要很大一筆錢https://www.hetubook.com.com才可以治他的病。巴桑想到在拉薩的弟弟,弟弟現在過的比過去好很多,他應該可以幫自己。但是索旺那個時候需要有錢來結婚,他的第一個老婆很漂亮,他很喜歡。他覺得那個壞心的小子不是巴桑的親生兒子。不是他親生的侄子。
我想到白頭雕最後還是不肯吃索旺的肉,最後達姆多吉親自用嘴嘗了一口之後,那些神的使者才被感動。想到那一幕我就不禁拽緊了拳頭,我道:「他是一個大慈悲的上師。」
我們朝著他們行了一個禮,然後便坐上會比如縣的汽車,我看著那山頂上的白頭雕,覺得也許他們已經把索旺和巴桑的靈魂帶走了。只是我上車的時候,我再一次不舍地回頭,看到為我們送行小喇嘛已經回去了,而達姆多吉還在原地。但他身邊還有兩個人,他們蒼白著臉,就像是風乾了的蠟像。他們守在達姆多吉的身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就那一瞬間,我發現達姆多吉的臉也變成了那種風乾了的樣子,沒有眼珠,只有蒼白的面孔。他們三個站在原地,變成越來越小,隨後消失在那山崗之上。
他虛弱地對我們說:「快,趁現在把索旺帶走。」
我就看到了白翌和達姆多吉朝我這奔來,我沒想到白翌居然也在這裏,難道是六子那裡出了什麼事?
等一切都結束之後,我和白翌回到了山下,達姆多吉對我們的幫助表示感謝,他說我們都是開了天眼的人,有著很高的慧根,我的慧根是悟,而白翌的是慧。我和白翌合起來,正好是「誤會」的諧音,我說出來的時候,白翌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達姆多吉也和我們一起大笑。我把身邊的錢都留給了這裏,達姆多吉沒有接收,而是小喇嘛接過錢,他說了聲謝謝,說這些錢會留給那些需要它的人。
最後達姆多吉沒有再念經,我們守著索旺的屍體,聽著那樣的笛聲。發現那其實是一曲很悠揚的牧歌。直到最後太陽照到了這山崗之上,笛聲才消失在白霧之中。
達姆多吉平靜地對他說:「佛祖在天上,他的眼睛就是太陽。透過雲層看著這雪山。我們都在他的心裏,最後也都要回到他的心裏。」
回到上海,我們又開始正常的都市人生活,再看看天空,發現原來天離我們還是很遠的。至少和西藏一比,天空真的很遙遠。白翌對這次西藏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說要洗澡。他是潔癖我知道,不過不用兩個人一起洗……
沒想到過了好幾個月,我們居然收到了一封達瓦的來信,他說他現在藏北朝聖。在另一個天葬台上看到了一個很像索旺的身影,他喊了他的名字。但是那個人沒有轉過身。就像不認識他一樣,但是他可以肯定那個人是索旺https://m•hetubook•com.com。只是這個人一直都背著一個布袋。裏面像是還有一個人……
我看著六子說:「下次你再把我和白翌當賣點來顯擺,我就拆夥不幹了。」
小喇嘛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最後說:「謝謝你們,你們了卻了達姆多吉多年的心愿。他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苦,他是一個有大慈悲的上師。」
索旺沒有給錢,巴桑只有更加拚命地工作,孩子還是死了。他給孩子天葬之後,吹了很久的笛子。後來過了很久,依然可以聽到巴桑吹笛子的聲音,只要他吹笛子那麼就是他想兒子了。
白翌繼續說:「也許他就是那些白頭雕吧,誰知道呢?他是為了解救巴桑和索旺的靈魂而留在人間的。選擇解救別人,而放棄自我升華。也許這就是這些白頭雕的真諦。」
達姆多吉斷斷續續地說了很久,有的時候他會沉默很長時間,有的時候重複著說幾句話。彷彿是在說給索旺聽一樣。而索旺蒼白的臉顯得非常安靜,他像是安靜地聽著達姆多吉的敘述,只是我看到在他的眼角劃過了一絲血淚,達姆多吉便繼續給他念經。
達姆多吉虛弱地說道:「快走,不要再聽魔鬼的聲音。」
達姆多吉光著一邊的膀子,一隻手拿著伏魔杵,一隻手拉住索旺的衣服。大聲的念著咒。
達姆多吉沒有說話,他只是繼續念經,索旺平靜地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醒來。就在他斷氣的那瞬間,山頂上傳來了瘋狂的咆哮,那聲音非常瘋狂、絕望。鬼魅般的笛聲又一次響徹四周,和先前那種陰暗的聲音不同,這次是悲鳴的嘶叫。
達姆多吉的聲音漸漸地變得高亢起來,速度也越來越快,越來越激烈。
白翌說:「最後是你背著索旺趕下山,我沒有看到達姆多吉,但是當你回過頭看著我背後的時候,我才發現到他。他在為索旺贖罪和救你的選擇中,他選擇救你這個無辜的人。」
六子見到有東西可以救達瓦,也非常熱心的幫忙,在招待所老闆的幫助下,達瓦終於清醒過來,他直勾勾地看著我們,一句都不說就開始嚎啕大哭。
白翌說:「達瓦瘋言瘋語說了半天,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就是白頭雕要吃活人了。惡鬼來複仇了。所以我心想你一個人可能有危險馬上就跟來了。」
達姆多吉沒有和我們再多說什麼,而是專心地念經,偶爾會喝一口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我覺得在門口又聽到了那古怪的笛聲,只是這次透著一種訣別的凄涼。聲音中已經沒有絲毫的怨氣。
我們仨人在西藏待了沒多久就急著回去了,回去的路上達瓦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跑到寺里去梯度了,進去的是達瓦,隨後我們見到的就是一個光著腦袋的喇嘛。不過達瓦說這樣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我們也相信那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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