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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寬素以寬厚著稱，相關的軼事很多，其中一件便與他家的侍婢有關。

聽說河東叛亂，他原本還擔心王邑的安全。看到王邑出現在廷尉，又受了刑，他本能的覺得可能和叛亂有關聯。在了解真相之前，不能急於發表意見。

送走郭圖之後，他就患得患失，覺也睡不好。整天頂著黑眼圈，萎靡不振。

王邑拱拱手。「河東太守，北地王邑，奉司徒趙公命，自詣廷尉。」

這麼多關係摻雜在一起，楊修的確沒有見死不救的可能。

宣播提到了他的先師劉寬，他不太好回答。

「我欲獨對，奈何天子不準。」

你這蠢貨，一下子得罪了多少人。就算是你的老師劉寬死而復生，現在也救不了你。

聽到光華殿，劉協有點印象了。

司空張喜來問，也被他以身體不佳為由婉拒了。

宣播的眉頭漸漸皺起，待王邑說到蔡琰是衛氏之婦，面帶鄙夷時，宣播忍不住插了一句。

認出是王邑，張喜嚇了一跳，卻沒敢吱聲。

他在劉協面前停住，和_圖_書雙手執版，恭恭敬敬地施了一個大禮。

又是送車又是送馬，這要是傳到天子耳朵里，天子會怎麼想？

只不過時局動蕩，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宣播大怒，伸手一指。「衛氏叛亂，天子不辭勞苦親征，你不提正事，卻為一些小事大動干戈，何其糊塗。依我看，你不是君前失禮，你是心裏根本沒有朝廷。來人，給我拿下！」

王邑從容入座，整理好衣擺，才不緊不慢地說了起來。

原來與楊賜一起授講的還有劉寬和張濟。

光華殿是先帝讀書的地方，請了不少名師大儒授講，其中以楊修的祖父楊賜最為知名。

「拖出去，先打二十杖，殺殺他的威風。」宣播怒不可遏，厲聲大喝。

行軍途中，為了安全起見，三公九卿都離御帳很近，王邑叫得這麼慘，公卿大臣都嚇了一跳，或是派人出來查看，或是親自來問詳情。

劉協站起身。「走，去看看司徒。」

楊修胸有成竹，不緊不慢地說道：和*圖*書「著廷尉細細詢問，只是不可濫用刑罰，以免屈打成招之嫌。若王邑真與衛固有勾結，打死了他，豈不是便宜了他？」

王邑猝不及防，被拖了出去，摁倒在地上。

「不知。」王邑昂然道：「或許是君前諫言切切，不合大臣之禮。」

楊修身著朝服，冠帶整齊，緩步走入大帳。

「依你之見，當如何處置王邑？」

郭圖是得罪了，但天子那裡也沒能討得了好。

「是。」

王邑失聲慘叫。

「說說吧，怎麼個諫言切切。」宣播說道，命人做記錄。

「王邑之師，故太尉劉寬文饒是華陰人，與先祖伯獻公（楊賜）及故司空張濟元江一起侍講光華殿，亦曾與劉陶子奇共諫黃巾事。」

趙溫在帳中也聽得清楚，卻不為所動，甚至不準屬吏打聽。

反正幾次見面，宣播都覺得天子看他的眼神不善。

如此說來，自詣廷尉也就是走個過場，等天子氣消了，自然下詔放人。

「所犯何罪？」

劉協隨即想到，王邑敢於為衛固掩hetubook.com.com護，恐怕也得到了太尉楊彪的默許。如果楊彪不同意，王邑一個人是圓不了這個謊的。

他與王邑也有些淵源。

宣播一時沒反應過來，眨巴著眼睛，打量著王邑。

蔡琰的身份當然比婢女貴重，衛氏所作所為，的確有失厚道，與劉寬相比，不吝千里。

宣播很煩。

反覆權衡良久，他派人去楊定營中找楊修。

劉協嘴角抽了抽。「是么？」

劉協那時候還小，養在南宮董太后處，未能參与，只是後來聽先帝提及一些，印象不深。

司空張喜也在其中。

涉及到叛亂可是要族誅的，誰也救不了。

宣播對王邑的好感一落千丈，又問道：「你既是從安邑來，安邑叛亂的事如何，可曾彙報天子？」

「你與王邑亦有淵源？」

宣播聽了，不免心生同情。

一旁的屬吏也聽得不爽，如狼似虎的撲了過來，將王邑摁倒在地。

他也清楚張喜與王邑的淵源，想看看張喜如何解決這件事。

劉寬上朝前，侍婢奉主母之命，故意將肉羹ｗｗｗ.ｈｅｔｕbｏoｋ.coｍ•ｃom潑在劉寬的朝服上，看他會不會因此生氣。結果劉寬面不改色，反而關心侍婢的手有沒有燙著，一時傳為佳話。

「是司徒所命。」楊修說道：「臣剛從司徒帳中過來，司徒怒火攻心，情況很不好。」

「劉文饒號為長者，你怎麼如何尖刻？蔡令史以大儒之女，下嫁衛氏。衛氏子無福早夭，不知憐惜蔡令史少年守寡，反倒苛責於人。你身為太守，不知淳厚風俗，反為衛氏張目，難道蔡伯喈女竟不如令師一侍婢？」

正在審閱公文的劉協聽到聲音，抬起頭。

「誠然。」王邑傲然道。

師從劉寬是他在仕途上最大的資本，他一直引以為傲。

——

河東的叛亂因郭圖而起，王邑身為河東太守，居然為衛氏叫屈，自然也脫不了干係。他現在抓不到郭圖，卻可以拿送上門來的王邑撒撒氣。

他的兄長張濟與王邑的老師劉寬是好友兼同僚，他與王邑也見過很多次。

「爾是何人，敢在廷尉獄放肆？」

劉協吁了一口氣，臉色漸漸恢復。「他怎麼去了和_圖_書廷尉，是自己去的，還是司徒所命？」

「據我所知，你的先生是故太尉劉文饒吧？」

「臣不敢欺君。」

自從有了起居注，在天子面前進諫都要小心些，不能說錯話。王邑剛從安邑趕來，不知深淺，犯顏直諫，也是情有可原。

屬吏們嫌他嘴臭，也沒給他留面子。將衣擺掀起，露出白花花的屁股，連背都露出大半，操起棍子就打，下手極重。

正發愁間，看到王邑排闥而入，如入無人之地，頓時大怒，拍案而起。

該走的流程還得走。

「為王邑而來？」

劉協心中惱怒，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劉寬居然還是華陰人，與楊賜同鄉。

張喜站在帳中，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

王邑愕然，一時語塞。

河東太守？不是被叛軍拘禁了么，怎麼突然出現這裏，又來請罪？

為了如何稱呼袁紹的事，他現在不想看到張喜。

見楊修宛如上朝一般神情肅穆，他愣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平靜，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筆。

王邑為衛氏辯護，輕視蔡琰，當然也不符乎其師門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