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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孫瑞先斬後奏，放過了衛氏、范氏，迅速緩解了形勢，卻也留下了隱患。

至於裴茂推薦宋果，是不是有向關中人示好的成份，就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了。

裴茂的額頭沁出了冷汗，被城牆上的風一吹，遍體生寒。

真正的考驗來了。

劉協轉身記下張則的名字，命人去調取張則的履歷，又道：「還有一個呢？」

蔡琰看看裴茂，將楊修續的詩吟了一遍。

劉協轉頭，看到了遠處有些失魂落魄的楊修，招招手，叫過蔡琰。

二是士孫瑞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是主觀上有意抗詔，而是他覺得這麼做最有利。

如果真要派一個人擔任使匈奴中郎將，宋果還是能勝任的。

劉協眉梢輕挑。「如此，會不會適得其反，使河東形勢又生事端？」

本來他打算讓荀彧來衝鋒陷陣，既然裴茂與荀彧關係這麼好，又極力推薦荀彧，他不介意將裴茂也綁上戰車。

「令君父子忠勤，朕甚是感激。」劉協ｈtｔps://ｍ.ｈｅtuboｏｋ.ｃｏｍ.ｃom說道，神色凝重。

裴茂連忙行禮。「陛下言重了，這是臣等所當為。」

心裡有數就好。

「一是故涼州刺史、魏郡太守，漢中人張則。張則為官多年，多在邊郡，深得羌胡之心，廉而有威，人稱卧虎。若能以他為使匈奴中郎將，持節監美稷，不僅邊塞可定，亦能收漢中人之心。」

堅持追究士孫瑞的責任，只會讓老臣們心寒，不如順手推舟，解決另一個問題，延滯大臣們爭奪的計劃。

他沒有堅持之前的計劃，只是順勢罷免了士孫瑞，有兩個原因：

劉協並不著急。

土地還在他們手中。

待蔡琰走開，裴茂說道：「陛下，臣以為，北軍中侯宅心仁厚，不失為謀國老臣。只是衛范謀逆，影響極壞，如此處理，不足以警戒人心，尚須陛下再頒嚴詔，除惡務盡，以示朝廷律令不可輕犯。」

「可能是想請見吧。」蔡琰含笑說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臣正好遇見，說了幾句閑話，還提到了陛下的那句詩。」

但土地的問題還要解決，哪怕不那麼迫切。

你不是想要機會么？朕給你一個機會，看你能不能接得住。

一半的他直欲拍案而起，戟指大罵。

否則裴茂也不會說得這麼坦蕩。

裴茂心裏咯噔一下，驟然緊張起來。

劉協微微側身，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裴茂，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此刻突然問起此事，莫不是心有不甘，想再起波瀾？

當然，現在說荀彧結黨還為時為早。

劉協揮揮手，示意一旁的侍郎退下，左顧右盼，卻不說話。

劉協一聲輕嘆。「有一句話，朕想聽聽令君的意見，還望令君直言相告。」

相比之下，如果裴茂不假思索的答應，他反而會猶豫。

他一聲嘆息。「河東乃三代龍興之地，只是戶口太少，租賦有限。朕不敏，素無恩德于河東，又豈能連累河東士庶，與我共苦。」

河東大族獻m•ｈｅtuｂｏoｋ.ｃoｍ•ｃom糧，解決了當前的糧食短缺問題，可這隻是一時權宜之計，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就算荀彧要結黨，也是與張喜等關東籍大臣結黨的可能性更大，與裴茂結黨的可能性有限。

簡單地說，就是他的動機是好的，只是選擇了另一種方法。

「陛下何出此言，河東雖不富庶，卻是京畿所在，願竭孤忠，誓與陛下共進退。」

劉協滿意地點點頭。「聽令君一言，朕勝讀十年書。如此，便請令君與荀彧參詳，儘快拿出一個方案來，使河東成為首善之地。」

一半的他輕聲嘆息。

劉協雙手抱在腹前，想了想，覺得裴茂所言有一定道理。

「臣有兩個人選。」

他有足夠的耐心，哪怕裴茂最後選擇放棄，他也一點不意外。

「誰？」

裴茂鬆了一口氣，躬身領命。

一個回答不慎，不是引起殺戮，成為河東罪人，就是讓天子對他的忠誠有所懷疑，之前積累的好感毀於一旦。

「他有事？」

迅速權衡了和-圖-書一番后，劉協恢復了冷靜，若無其事地說道：「若依令君之見，委任使匈奴中郎將，平定匈奴叛亂，令君可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人無完人，宋果的確不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將領，但裴茂的幾點理由都是事實。

「對衛氏、范氏的處理，你有何看法？」

楊修的詩里透著強烈的功業心。如果天子給他機會，他會毫不猶豫的抓住。

這才是朝堂，哪有什麼純臣、孤臣。

不管是哪種結果，對他來說都非常不妙。

裴茂見狀，示意裴俊退到一旁。

「哦？」

「臣不敢當。請陛下示下，臣當竭盡所能，為陛下解憂。」

「不然。」裴茂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理政當寬嚴相濟，只要用心正，執法平，無偏頗之心，縱使嚴苛，亦是懲惡保民，毋須顧忌太多。若瞻前顧後，一意委曲求全，反倒會讓宵小之輩心生妄念。」

有那麼一瞬間，劉協幾乎裂成兩半。

聞弦聲而知雅意，裴茂一下子聽出了其中的危險。

「虎賁中郎將宋果和圖書。他的武藝、能力，陛下親眼所見，毋庸臣多言。他之前曾任并州刺史，對北疆的形勢也熟悉。如今受陛下器重，引為近臣，忠誠有目共睹。」

他沒有什麼選擇的機會。他不願意，天子立刻就會拋棄他，選擇其他人。

以平叛為機，打擊一批河東大族的計劃無疾而終。

士孫瑞刀下留人，放了衛氏、范氏一條生路，天子一怒之下，將士孫瑞免為北軍中侯，並因此與公卿僵持數日，可見他欲殺衛氏、范氏立威之心甚熾。

他之前就因為對衛氏、范氏有偏袒的嫌疑，遭到士孫瑞等人的嚴厲批評。

見天子頻頻點頭贊同，裴茂心中歡喜，語氣也輕鬆了些。

裴茂在一旁聽著，心中不免焦灼。

被人奉為漢室最後一個忠臣的荀彧也不能例外。

一是大量人口的流失使土地的缺口暫時沒那麼嚴重，拋荒的土地足以安置即將招撫的白波軍，所以沒必要在很多大臣都反對的情況下一意孤行，激化矛盾。

千防萬防，防不勝防。

裴茂暗自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