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望西北
第五十章 如日中天
天高雲淡，秋高氣爽。
袁紹劍眉輕挑。「公路的？」
劉備嘆了一口氣。「如此，則朝廷顏面掃地矣。」
陳琳也沒說什麼，天天和簡雍、孫乾飲宴。
換句話說，就算他肯冒險，也未必能影響局勢。就算大漢中興，天子還朝，他無功可敘，依然默默無聞，與庶人無異。
劉備稱臣的程序暫時停滯，袁紹進軍的步伐卻沒有停下。
臧洪棄守東武陽之後，袁紹的征服之旅一下子變得順利起來，幾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兗州、豫州，徐州同樣不戰而降，劉備雖然還沒有稱臣，但他出身寒微，受制於人，堅持不了太久。
「文明，這是何人蠱惑，令公路出此狂妄之言，逼我兄弟反目，欲我兄弟兵戈相見？」
至於袁術、曹操，同樣是釜底游魚，不堪一擊。
黃巾起事時，他有過類似的經歷。出生入死，大小十余戰才換來的安喜尉，說免就被免了。
八月末，因曹操委任的東平相程昱轉任河南太守，等於放棄了兗州中部，袁紹長驅直入。所到之處，各縣郡望風而降，夾道歡迎。
劉備和圖書眼神一閃，抬起眼皮，看著簡雍。
就在眾人各自想著心思的時候，有人來報，袁術派使者來了。
無數大臣穿著白衣，肅立在墓前，帶著悲切的面容，心裏卻充滿了歡喜。
「以徐州論，可能只是覆掌之間。以主公論，數年不足道。」
如果他退守泰山，徐州依然為袁紹控制，他又能對袁紹有什麼威脅可言呢？袁紹只要委任陳登掌徐州事，就能逼得他無所作為，而袁紹自己依然可以毫無顧忌的進攻袁術、曹操。
「那徐州將成袁紹眼中之敵，而袁術、曹操則可安坐。」劉備看著簡雍。「你覺得我能堅持多久？」
袁紹有些失望。他本來希望聽楊弘親口說出袁術請降的話來，不想楊弘竟是這般不知趣。
簡雍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明白劉備的意思，歸結結底，劉備還是捨不得放棄徐州。
祭祖只是第一步，等進了洛陽之後，還有更盛大的儀式需要進行。
這可不是成為公孫瓚下屬那麼簡單，袁紹的名望和實力絕非公孫瓚可比。
楊弘點點頭，將雙臂向前ｈetubｏｏｋ•cｏm.cｏｍ送了送。
楊弘擠出一絲極不自然的笑容，臉色更白了。他躬身一拜，送上一封書信。
三天後，當袁紹的使者陳琳即將到達郯縣時，劉備命簡雍接待，自己卻帶著人出城去了。說是袁術有用兵廣陵的可能，他要去查看個究竟，以備不虞。
簡雍有點失望，卻無計可施。「請主公三思而後行。」
——
「誠如主公所言。可若是徐州不稱臣呢？」
他還是這麼張揚啊。
要想在新朝出人頭地，就要有足夠份量的功勞，最好是攻城掠地的戰功。剩下的敵人不多，該選誰為對手，是每個人都應該考慮的問題。
不少人已經開始考慮到時候自己應該站在什麼位置了。
袁紹拜劉備為左將軍、徐州牧的使者隨時可能到達，一旦劉備接受了印綬，君臣名份已定，就很難再回頭了。
「主公不稱臣，陳登等人必不肯罷休，群起而攻之，則徐州不為主公所有。可若是主公退守泰山，與臧霸、孫觀結盟，袁紹又能奈何？眼下雖失徐州，但主公牽制袁紹有功，將來大漢中興和-圖-書，天子還朝，論功行賞，主公又豈止左將軍，徐州牧？」
「我再考慮考慮。」
在袁術、曹操、張濟三者之中，袁術無疑是名聲最響、實力最差的一個。拿下他，為袁紹除一心頭之患，出力最少，收益最大。
簡雍的辦法的確是一個選擇，只是風險極大。在袁紹的強大兵力面前，縱使退入泰山，也未必能策萬全。
「文明，別來無恙？」
九月初，袁紹到達汝陽，舉行祭祖儀式。
再者，簡雍的辦法還有一個破綻。
劉備屏住了呼吸，半晌才緩緩吐出來。
正值秋收結束，袁紹不僅獲得了大量的兵力，更獲得了充足的糧食，聲勢更盛。
聽到袁術的名字，好幾個人抬起了頭，眼中露出擔憂之色。
曹操迫不得已，只能收縮兵力，退守陳留、潁川。考慮到袁紹大概率會返回汝陽老家祭祖，曹操將大部分兵力都轉移到了許縣、長社一帶，阻止袁紹趁勢西行。
「若徐州附袁紹，袁紹無後顧之憂，可先破袁術，盡取淮南之地，再與劉表聯合，夾擊曹操，曹操又能守得幾時？長則一年，ｈeｔｕｂｏoｋ•coｍ.ｃｏm短則數月，洛陽便入袁紹之手。屆時，袁紹縱使不鼎立新朝，亦可請天子還都。」
簡雍盯著劉備，目不轉睛。
劉備嗯了一聲，卻沒說話。
袁紹目光一掃，便認出了來人，袁術的長史，弘農楊弘楊文明。
「憲和，若我拒絕了袁本初，如何立足於徐州？」劉備放下了水杯，眼睛看著杯中水，如倒映的燈光一樣明滅不定。「當然，我也可以如雲長一般離開徐州。可是你想想，雲長是河東人，有萬夫不當之勇，不過在軹關任一假都尉。我又能如何？」
袁紹素服，致哀于墓前。先祭了父親袁成、母親李氏，然後又祭了生父袁逢、叔父袁隗。他涕淚俱下，極盡哀婉，令人動容。
劉備愣住了，眼神中儘是不解。
不會是袁術請降了吧？
關羽向來與他不睦，突然給他寫信，他也很意外。但他更清楚關羽這麼做的原因，不敢有絲毫怠慢，第一時間來向劉備報告。
拆開書信，袁紹看了兩行字，嘴角的笑意便凝固了，臉色隨即變得血紅，隨即又變成蒼白，反覆數次。他抬起眼皮，怒視著楊弘。
劉備雖然沒有立刻接受簡雍的勸告，卻還是猶豫起來。
「憲和，坐。」劉備引著簡雍來到案前，對面而坐，又倒了一杯水，端在水中，淺淺地呷了一口。
汝南最是熱情，幾乎傾巢而出，四處攻擊曹操委任的官吏。
「主公，我亦覺得不宜離開徐州。」
簡雍伸手蘸了一點水，在案上畫了幾道線。「袁紹渡河，深入兗豫青徐。袁術在淮南，既無精兵，又無猛將，必然不是袁紹對手。曹操雖善戰，但殺邊讓，屠雍丘，人心盡失，恐怕也支撐不了太久。縱有朝廷的戰馬支援，也只能退洛陽，守旋門、轘轅諸關。」
袁紹卻很滿意，命人招使者前來。他打算在祖宗的墳前接受袁術的投降，讓列祖列宗為他做證，看著他向那個位置更近一步。
一會兒功夫，一個中年文官快步走了過來。也不知道是走得急了，還是天氣有點熱，他滿頭是汗，連臉色都有些蒼白。
——
他接過書信，一眼就看到了袁術那張牙舞爪的字，不禁冷笑一聲，嘴角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