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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道天下

作者:庄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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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風雲變 第八十七章 討價還價

第三卷 風雲變

第八十七章 討價還價

只有真誠,才有取得劉表的信任,才能說動劉表。
宴后,劉表將周忠請入書房,命劉琦在外面候著。
「朝廷還有我的容身之地嗎?我聽說三公皆不得伴駕,九卿也只有衛尉馬騰一人隨行。」
雖然他對劉曄其人不太熟悉,但周忠說的阜陵質王,他卻不陌生。
劉表微微頜首。「王道才是正道。」他吁了一口氣,又道:「君君臣臣,親親賢賢,便是王道,又何必外求諸子?孟軻狂人,荀況俗儒,又哪裡能及夫子微言大義?縱使返樸歸根,也當於聖人典籍中尋求,又何必諸子。」
周忠面不改色。「天子巡邊,西北苦寒,公卿不是老弱,便是書生,哪裡經得起那樣的辛苦。天子憐惜大臣,這才沒有讓他們隨行。景升久在荊州,不知西北之苦,有所誤會也是正常的。」
「我聽說了。」劉表笑笑。「但荊州不是豫州。若嘉謀此去豫章,能說服劉正禮與我并力,想必本初也會知道大勢如此,不得不三思而和圖書行。」
說了半天,周忠終究還是吐露真言了。
「待乘輿東出之日,你自然會看到公卿。」周忠幽幽地說道:「如果你有幸列身其中的話。」
茶來自江南,不加姜蔥,很是清淡,甚至有些苦澀。
周忠知道劉表的心思,將劉曄的事一一道來。起程之前,他曾和劉曄詳談,做了充分的準備。此刻所言,句句屬實,沒有一句是他瞎編的。
能否讓劉表向朝廷稱臣,不僅關係到天子能不能借荊州的人力、物力迅速平定山東,更關係到山東大臣能否在朝堂上重新取得地位,與山西武人分庭抗禮。
「那你只能看到守護天子的並涼鐵騎。」
劉表目光一閃,嘴角一抹笑意一閃而沒。
物是人非,這幾年的變化實在太大了。說到動情處,兩人都有些唏噓,潸然淚下。
周忠端起茶杯,先在鼻端聞了聞,然後淺淺地抿了一口,淡淡地說道:「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一地自有一地的飲食,不www•hetubook.com•com必強求一致。是不是為世俗所惑,在心,不在茶。」
劉表親自為周忠奉茶。
看來天子想重用宗室的心思並非作偽。
周忠打量著劉表,眉心微蹙。
「如果不在其中呢?」
劉表雖然沒有全盤接受周忠的說辭,但他感受到了周忠的誠懇,也意識到了荊州的重要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上書天子,由天子定奪。在此之前,景升可整頓兵馬備戰。天子雖年少,卻極果斷,或許我還沒有到豫章,詔書就會到襄陽。兵凶戰危,顏良又是河北名將,景升不可大意。」
劉表笑得更加燦爛。「如此說來,倒是我想差了?」
「阜陵質王之後,名曄,字子揚,曾佐劉子台定廬江,不久前去了行在。為人少壯多智,頗有才幹。」
他很清楚,劉表雖然是書生,崇尚儒雅,卻不是死讀書的人。相反,劉表非常精明,甚至有些過於精明。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一心想割據荊州。
周忠呵https://www.hetubook.com.com呵地笑了。「論水師之強,荊州何如江東?再說了,漢水再浩蕩,也有江心洲可以暫歇。襄陽渡不得,魚梁洲也渡不得?蔡洲也渡不得?一旦拿下諸洲,襄陽不過孤城而已,又有守得幾時?」
「聽說天子重西域蠻夷之學,我雖學力不能及,卻有效顰之心,讓嘉謀兄見笑了。」
劉表請周忠入座,命人上酒菜。
如果他說謊,只會讓劉表生疑,從而懷疑天子的誠意。
「你剛才也說了,親親賢賢,天子年少失怙,對親情尤其重視,欲使宗室并力,再興大漢。但凡宗室願為朝廷效力者,可既往不咎。所以劉公衡督散騎,劉子揚鎮金城,劉玄德守彭城。若景升、正禮亦能如何,天下指日可定,中興翹足可待。」
他打聽起劉曄的事。
「若天子果能不計前過,我願寫信勸本初改過自新。若本初不肯,我也顧不得舊情了,願統荊州之兵,為天子前驅,與本初一決高下。」
周忠深吸一口氣,又緩https://m.hetubook.com.com緩地吐了出來,反覆再三。
「還是嘉謀兄見多識廣,虛懷若谷,倒是我見識淺了,犯了我執之過。」劉表舉起茶杯,含笑說道:「還請嘉謀兄為我清心。」
「這種苦荼也不知是誰先創建,都說能清心明目,不為世俗所惑。」劉表輕笑了一聲。「我雖不以為然,卻覺得比河東所傳的奶茶更清爽一些。不知嘉謀兄以為如何?」
周忠的威脅之意已經很明白,不管他怎麼決定,蔡瑁之流十有八九是要跟著朝廷走了。
劉表整個人都輕鬆起來,笑容再次綻放。
劉表吃驚不已,隨即心中一松。
和劉延一比,自己那點小心思算什麼啊。
那並不是一個值得稱道的人物,嚴格來說,那是一個因涉嫌謀反被剝奪了王位的反面典型。他的後人也能得到天子的重用?
劉表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沉默不語。
劉表自信一笑。「冀州有名將,荊州也有名將。」
這次宴請的規模很小,除了劉琦之外,沒有其他陪客。
劉表臉上的笑容一hetubook.com.com僵,隨即又道:「漢水浩蕩,縱使並涼鐵騎精銳,也不能泅水而過吧。」
「天子身邊哪有夫子這樣的大儒,縱使孟軻、荀況輩也不可得。」周忠打量著劉表。「景升學養深厚,又是宗室,若能輔佐天子,或能有所改觀。」
「見劉正禮?」
對他現在說的事,劉表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求證。
「天子雖不拒西域蠻夷之學,但他用力最深之處還是在儒學,在王道。」周忠拿起一旁的蒲扇,輕輕地扇著。「只不過他對當前的今古經學都不甚滿意,這才放寬眼界,求諸百家,所謂禮失求諸野也。」
「景升,我這次來,除了要見你,還要去豫州,見劉正禮。」
「劉子揚……是誰?」劉表心生疑惑。
周忠一聲輕笑,放下茶杯。「你這是學老莊,不是修浮屠道,玄虛得很啊。」
「景升,我任豫州牧時,曾率部圍攻廬江,略知征戰之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容易。」
即使如此,劉表也沒有和周忠談太多的公事,只說些當年在洛陽的舊事,不時的感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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