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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侯松臉色愈發鐵青，程素心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閉上了嘴巴。

沒有意料中的暴怒，侯松只是慢悠悠地說道：「還能怎麼處理，自然是收拾包袱，離開此鎮啊。」

侯松苦笑連連，索性不再理會這個偏執的女弟子，轉過身走到劉奇面前，說道：「雖然我推崇你堅持本心，但陰陽界和人間一樣，也有屬於它的規則和律法，記住，下不為例。」

劉奇面無表情，既沒有犯錯后的愧疚，也沒有殺人後的得意。

老人「嗯」了一聲，看都不看程素心一眼，直接把目光投放在了劉奇身上。

老人撫須大笑：「不錯，和我想的一樣。」

儘管，殺人的並不是自己。

「報你畫符之恩。」劉奇笑著說道：「他老人家的本意，是讓我先請你吃飯，在吃飯的時候，不動神色地把功法演示給你看，這樣就不算壞了宗門的規矩……但我想了想，覺得太麻煩了，索性就跟你坦白了吧。」

「而且，還殺了很多很多人。」

一個身影，如柳絮一般掠上擂台，青蔥玉手猛地握成拳，朝著劉奇的天靈蓋轟了過去。

八境武道強者，這是什麼概念？

她刻意用上「侯長老」這個稱呼，而沒有叫師父，顯然是希望老人公事公辦，替那個死掉的少年討回一個公道。

這個之前還生龍活虎的少年，轉瞬間就變成了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傻，不過只是他的偽裝。

不等我開口，劉奇又道：「丁勉，希望你不要拒絕師父的好意，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沒辦法回去交差，到時候師父老人家發火，我就只好來找你這個老同學的麻煩了。」

「是。」劉奇點頭和_圖_書。

老人暗暗點頭，臉上有不加掩飾的讚美之色，笑道：「侯長老，你這次可真是撿到寶了……以此子的資質，未來的陰陽界，很有可能會再添一名武道八境的煉體士。」

這個曾經最老牌的天尊境強者輕咦了一聲，隨即眼中閃過一抹驚艷之色。

半天時間，對他來說已不算什麼，反正真正的大機緣，已經抓到手了。

劉奇略作沉吟，便離開了小屋。

拳頭，距離兩公分距離時停止。

老人點點頭，慢悠悠地走出了屋子。

而剩下的時間，就是用來還那位叫丁勉的年輕人的人情了。

程素心搖了搖頭，道：「我無法認同師父你的話，殺人，也要分善惡，那個被他殺掉的孩子，固然可惡，但罪不至死……他就這麼隨手一拳打死人家，死者的父母該多麼傷心，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感受，師父你又不是沒體會過。」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師傅收他為徒。

程素心一愣，指著劉奇道：「要帶著他一起離開？」

再說我正在店鋪里研究父親留下的那本陣法筆記，門忽然被敲響了，起身打開門一看，居然是劉奇。

少年的心中，其實藏了一頭惡狼。

「唉，如果你一定要我為難，那沒辦法，我只好把你打死了。」

侯松瞥了一眼劉奇，開口道：「我也殺過人。」

老人隨即看向程素心，笑道：「猜猜看，劉奇會傳授丁勉哪兩種武學？」

「明白。」程素心苦笑道，一向活得心胸坦蕩的她，第一次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一頭伺機而動，隨時都會撕碎對手心髒的惡狼。

程素心皺眉。

溫婉女子渾身顫抖，臉色悲www.hetubook.com.com憤，咬牙道：「為什麼不躲？」

「弟子愚鈍。」程素心冷淡道。

「劉奇，不得無禮。」侯松低聲訓斥道。

終於，還是收回了手，心中苦澀。

劉奇望著眼前幾乎要暴走的師姐，淡笑道：「師姐，你之前曾說過，每個煉體之人，都應該有一個自己的武道。」

劉奇笑道：「師姐要殺我，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當然，他是我新收的弟子，是你的小師弟，我帶他走，有何不妥？」侯松淡淡道。

「是。」

此人，便是蛟龍山莊的創派祖師，那個常年見不到影子的瘋癲老人唐龍。

更重要的是，她很不喜歡這個第一次殺人，就面不紅氣不喘，猶如吃飯一樣輕鬆的新師弟。

侯松道：「另外，還有半天時間，你可以去找一下你的老同學丁勉，以報答他畫符之恩為由，請他吃一頓飯……然後，在吃飯的過程中，隨意傳授他兩門武學，記住，不要太過明顯，最好是能有意無意傳授給他，至於是哪兩種武學，你自己看著辦吧。」

就這麼被一拳打死了？

程素心欲言又止。

但，眼下這種場面，已經不是他們心理所能承受的範圍了……

而現在這位新收的徒弟，就很有可能，會成為這樣的第二人。這如何能讓他不興奮？

……

「不是給我交代，而是給這個孩子父母的交代。」杜良沉聲道。

「不許走，他殺了張叢，是殺人兇手！」

我皺了皺眉，有些意外一向老實憨厚的劉奇，居然會說出「我只好來找你這個老同學的麻煩」這種話，沉吟了半晌，說道：「如果我不答應，你打算把我怎麼樣？」www.hetubook.com.com

程素心身子一震。

「明白了，現在跟我回去，這件事我會交給師父處理。」程素心臉色陰沉地說道，隨即看向不遠處躺在血泊中的張叢。

劉奇咧嘴笑道。

一個看似年邁，眼神卻透露著精光的老人。

侯松和那老人低聲說著什麼，身體微弓，不時點頭附和，模樣顯得十分恭敬，見程素心和劉奇回來了，侯松招了招手，示意兩個徒弟過來，然後對老人道：「前輩，這兩個就是我的弟子。」

溫婉女子雖然心情不佳，但也不敢在師父面前一直擺臉色，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傳一門心法，加一門拳腳之術——心法的話，以丁勉目前的身體狀況，自然是通脈法呼吸法最佳，至於拳腳之術，就有很多了，有虎嘯長拳，鯤鵬掌法，金蛇擒鶴手，武當綿掌，飛絮連踢，以及四十九式天罡掃堂腿……總之，一定是最上乘的。」

「我的武道，就是不出手則已，出手必殺人。」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看走眼了。

杜良看著地上已經不能用血肉模糊來形容的張叢，整個人宛如被一盆冰水澆身，大腦徹底處於一片空白。

普天之下，能將煉體術練至八境的只有一人。

「都一樣。」劉奇毫不猶豫地回答。

沉積許久的教練杜良，也是豁然轉身，厲色道：「明明只是普通的切磋，卻下這麼重的毒手，小小年紀心腸歹毒，長大了那還不成殺人犯？」

程素心閉上眼睛，左耳邊進，右耳邊出。

少年眯起眼，身體微弓，一隻腳毫無章法地向前踏出一步。

老人淡淡道：「那個被他殺死的孩子，我會親自派人去處理後事，不過ｈtｔps://wwｗ.hｅｔuｂook.coｍ.cｏm既然他入了你蛟龍山莊，那便屬於這片福地之外的人，按規則，殺人者，必須逐出此鎮……這樣吧，我給你半天的時間，半天後，必須立刻離開這。」

「多謝前輩寬宏大量。」侯松欣喜道。

「侯長老，這件事咱們要怎麼處理？」程素心開口道。

劉奇捂著腦袋，皺眉想了好半天，苦惱道：「這樣不好吧，畢竟都是老同學，再說了，咱們以前關係也不賴……」

死了？

有個和寸頭關係不錯的學員，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憤怒地吼道。

「是。」劉奇又恢復到了之前憨憨傻傻的模樣。

嗖——

其它幾個學員，要麼嚇得癱軟在地，有些膽子小的，直接嚎啕大哭起來。

「為什麼要殺人？」這位溫吞輕柔的女人，第一次幾乎聲嘶力竭地吼道，那張清秀的面龐，都顯得有幾分猙獰。

程素心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程素心嘆了口氣，道：「教練，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程素心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道：「按你說的，不出手則已，出手必殺人，那如果有一天，你面對的是我，或者師父呢？」

門外的劉奇，再沒有之前的痴傻之態，面含笑容地看著我，第一句話就是：「我師父讓我傳授你幾門功法。」

雖然那個叫張叢的少年有錯在先，故意羞辱劉奇，但這位練拳才不過兩天的師弟，終究是太過狠辣，連一絲求饒的餘地都不給對方，直接下重手。

練拳之人，多少都有一點戾氣，比尋常人更「陽剛」一點。

當程素心帶著劉奇回到臨時的住宅，準備等侯松發落這位新師弟時，意外的看到宅中居然多了一個客人hetubook.com.com。

待老人身影徹底消失，侯松這才看向劉奇，臉色一沉，道：「你好大的膽子。」

「我們煉體一脈，終歸來說也屬於術士一途，而要站在大道頂端，不就是靠諸多屍骸堆砌而成的嗎？」

老人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其實很簡單，劉奇現在還不算我蛟龍山莊正式弟子，所以由他去找丁勉，『無意』中泄露了幾招功法出去，然後又被丁勉『無意』給偷學到了，這樣一來，我既不欠他，也不算違背了山莊規矩。」

「教練，他已經是殺人犯了。」一個學員小聲提醒。

沒有任何威壓，卻讓劉奇如臨大敵。

……

我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道：「為什麼？」

「而且，那位守門人前輩不是說了嗎，他會派人，料理死者的後事，事後的賠償，相比世俗界只多不少，一定會讓那個孩子的父母滿意的。」侯松看了眼程素心，開口道：「素心，你知道為何到現在，你還無法踏入武道5境嗎？」

「前輩過獎了。」侯松微微笑道，心中卻是激動不已。

劉奇一動不動，閉上眼睛。

「他不同。」侯松嘆了口氣，就像打量一塊璞玉一般看著劉奇，喃喃道：「他是陰陽界百年來，最有希望成為第二個武道八境的天才，他也是我們蛟龍山莊成為大宗門的希望。」

「可是他殺了人啊！」程素心萬萬沒想到侯松的反應竟如此風淡雲輕，頓時驚怒交加。

「原來如此。」程素心恍然。

「因為你太執著于生死了。」侯松嚴肅道：「煉體之人，為武道者，需放開一切生死，你雖然已放下了自己的生死，卻沒有放下別人的，婦人之仁，一輩子也無法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