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歌布傾，天下定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九王妃來查賬了
他再去看白蓁蓁，「哪個樣子了？這不是挺好的么？」說完，下意識地也抬手抹了一把汗，再看看賬房老先生，後面的話就問不下去了。
回宮路上，白鶴染一直在想孟父說過的話。
閻王殿的卷宗里多涉及錢款，不但數目龐大，旁枝末節也多，所有案件都是曲曲繞繞，所有賬目都是不辨真假。從前閻王殿養著十五位賬目高手，專門查找賬目漏洞，專辨假賬。可即使是這樣，那些高手做出來的假賬也很難查，以至於許多案宗早都堆在那裡，最終都卡在查賬上，一拖就是幾年。
君慕凜走時她還交待了一個任務，讓他帶話給東宮元，請東宮元往歌布來，助她在鳳鄉城建立今生閣，以及天賜書院。這是那日君慕凜在鳳鄉廣場上允下的諾，天賜公主即位，上都城有什麼，鳳鄉城就會有什麼。雖不可能一一照搬，但是至少醫館和書院是一定要有的。
富可敵國，這話不是說著玩兒的，紅家確實如此。
正因為有了這個小姑娘的到來，閻王殿積累多年的陳案全部清審，且她還將自己總結出來的看賬目的方法和技巧教給了那十五個所謂的高手。別說，經她這麼一教，還真是高手了。
建立閻王殿沒有必要，她已經打算請閻王殿往歌布駐紮，就如天賜鎮的分殿一般，整體移交一批暗哨到她手裡，完全為她所用。這個閻王殿同時肩負間殿職能，她會抽調一部分人進宮，隨時隨刻聽候調遣。
她要紅家的人幫助孟家，也要閻王殿入駐鳳鄉。這是她給歌布的保障，也是給東秦天和帝的態度。讓閻王殿來，就說明她的心還是向著東秦的。
再者，這位未來王妃也確實惹不起，雖然文國公府沒了，但人家一個姐姐是公主，還是未來的太子妃。還有一個姐姐是郡主，未來保不齊就也是個什麼妃。外祖家是皇商，富得流油，別人不知紅家有多少錢，閻王殿可是一清二楚，那是個國庫加起來都比不過的存在。
君慕楚就不懂了，「那你慌什麼？那你為什麼冒這麼多汗？」
「倒也是。」默語認同建立一個組織，可是建什麼好呢？「與醫有關？小姐是神醫，與醫有關的更容易掌控。可是這樣一來殺傷力就小，醫總是救人的，奴婢覺得咱們應該建一個殺人的。」她眯了眯眼，「小姐醫毒雙絕，不如就建個毒堂吧！」
「恩？本王緊張了？」他不自知，「本王哪裡緊張了？」
另一邊，有屬下小聲問他：「九爺，王妃到底在查什麼啊？什麼時候能查完？」
孟家父子送她上了宮車，孟書玉一直站在府門口看著宮車拐了彎，這才對身邊的父親說：「相助姐姐是必須的事，可是眼下咱們還是想一想，如何過和-圖-書了母親這一關吧！」
就這個家世背景，誰敢招惹？何況這位未來王妃自己也牛比。
不過他們也慫，笑話，九爺好不容易找著媳婦兒了，誰敢招惹？這要是把媳婦兒給惹急眼了，跑了，九爺還不得把他們都給剁了啊！
正想著，白蓁蓁終於又開口了，就見她「啪」地一聲把手裡的賬冊往案上一摔，皺著眉道：「誰來跟我說說，為何閻王殿主殿的用度開銷，一個月用了三百五十兩銀子？」
這麼厲害的女主子，閻王殿里的人不服都不行。所以白蓁蓁坐在大堂上，沒一個人敢說個不字，沒一個人不是打從心裏覺得她就應該坐在那裡。
於是他小聲問那位老先生：「是不是賬目有問題？你在賬目上動過手腳？」
老先生一跺腳，「王妃那個樣子，誰能不慌啊？」
她很高興，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方向。人哪，不管身在何位，總要有自己的勢力才好做事。何況這個國家將來是留給她的子孫後代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子孫後代在打基石。這個基石一定要打得牢固，牢固才能堅不可摧。而她，也終將因為生死堂的存在，徹底摒棄白家嫡女的身份，重新做回一個毒女，做回毒脈白家的傳人。
這個小姑娘對於賬目有一種天生的敏銳，所有看過的賬目過目不忘，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場合，只要有人提起，她就能立即準確無誤地把賬上數額說得清清楚楚，甚至是在賬冊第幾和_圖_書頁第幾列記載著的，都能給說得明明白白。
君慕楚第一個閉了嘴，身邊下屬在心裏翻了一個鄙視的白眼，自家主子明明就是怕媳婦兒，偏還嘴硬不承認，結果媳婦兒一句話他就沒聲兒了，比誰慫的都快。
默語一愣，「小姐有這樣的計劃？」
東秦，她離開東秦已經很久了……
君慕楚也在下頭站著，跟他的一眾部下一起，大氣都不敢出。
「爺您都冒汗了。」
白蓁蓁端坐在大殿上，案前放著的是正月之後的賬冊，賬冊上記載著閻王殿總殿及分堂近幾個月的各項收入與支出。她一冊一冊翻著，時不時皺下眉，又動不動搖搖頭。這一皺一搖，把堂下站著的一眾人等整得一激靈一激靈的。
上都城，閻王殿。
「毒堂？」她搖頭，「名字不好聽，但思路是對的。不如我們換個名字，東秦有閻王殿，那我們就建立一個生死堂。生死堂侍毒，由我挑選一批弟子親傳，不外放，只為我所用。恩，這是一個好主意，默語，記你一功！」
她告訴默語：「幫我想著，回宮之後著人改建秋風殿，在側殿給我辟出一間葯室來，就按著從前國公府和天賜公主府的樣子來。有些葯我指望不上太醫院，我得自己動手。」
站在堂下的人們一個個心裏合計著這些事情，時不時小心翼翼地抬頭往上首看一眼，再時不時瞅瞅不停擦汗的賬房先生。所有人心裏都跟九皇子有著同樣的疑問：賬房先生不會是做假賬和_圖_書了吧？不然為何王妃看起來面色不善，而且越來越不善？
從孟家出來，宮車已經在外頭等著她了。
或者說，不只是人，而是機構。比如東秦的閻王殿那樣的機構，還有天和帝的間殿。
查賬幾乎成了閻王殿最頭疼的事，可自打白蓁蓁來了，不管是陳年舊賬還是熱乎乎的新賬，只要過了她的目，就沒有算不明白的。不但能算明白，算得還快，十幾位賬目高手幾個月都算不好的賬，到了她手裡，最多兩天，給你算得明明白白，且還能舉一反三。
默語點頭，「小姐放心，這些事情交給奴婢去做就好。」她看白鶴染一直皺著眉，就有些不放心，「小姐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十殿下也是的，突然扔給小姐一個國家，這國家哪是那麼好管的，這些日子小姐滿打滿算一天才能睡兩個多時辰，這樣下去真不行。」
「咳！」上首傳來一聲咳嗽聲，白蓁蓁的目光遞了過來，不善，「肅靜！」
寫給紅家的信和寫給九皇子的信一併交給劍影送了出去，君慕凜留了傳信的飛鷹給她，飛鷹傳書回上都城，來回只需六日。
當然還有癆病丸，如今歌布是她的了，歌布百姓儘是她的子民，癆病丸必須儘快發往各城池各癆病村，這是最能穩定民心之舉，耽誤不得。
他們慫啊，原以為九爺、十爺就已經是閻王殿的天了，沒想到來了個九王妃，簡直比九爺還可怕。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口子真真絕配。
和圖書那些假賬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無處躲藏，隨手翻一翻就給揪出來了。
朝中沒有自己的勢力不行，且不只朝中，在朝堂之外也要有計劃地培養可用之人。
屬下嘆氣，「知道王妃講道理，可是也控制不了緊張，九爺您自己不也緊張著么！」
白鶴染聽了就嘆氣，「我也困，但是沒辦法，新朝初建，不下點功夫是不行的。歌布這還算是省心的了，也幸虧當初我們採取的對敵策略是從皇族內部直接瓦解，而不是大軍壓境，所過之地寸草不生。否則我們就不是新朝初建，而是百廢待興，我縱是有一百隻手也是忙不過來的。」她問默語，「你說若是我想要依照閻王殿，也建立一個組織，一個由我一手創建，完全歸我個人管轄的組織，應該建成什麼樣子好？」
為什麼貪官最難辦呢，就是因為賬目難查，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她點頭，「是啊，東秦有閻王殿，上面還有個間殿，我是東秦人，卻掌了歌布天下，如果沒有一個組織傍身，只怕這歌布的日子會更不好過。何況這麼久了，也是時候為自己打算一番，也省得以後一需要用人就去跟閻王殿借。」
他搖頭，「本王不知。但她是未來的慎王妃，又一直參与閻王殿的案卷核查，那麼想來她查查賬冊也是應該的。你們不用緊張，蓁蓁是個很講道理的姑娘。」
他身邊陪著的是閻王殿的管賬先生，這會兒更是拿了個帕子不停地擦汗，時不時還要瞅他一眼，瞅得他心裏直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