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竇建德疑道：「哪來的貴客？」

「爹你怎麼可以這樣子，飛鷹馬場一年才出欄七百匹馬，還得上交朝廷五百匹，你要去了三百匹，高世伯拿什麼上交朝廷？」

竇建德皺了皺眉：「不關你的事，就別瞎打聽，一邊涼快去吧，爹不用你打扇子。」

蔡建德和王伯當本來已經憋得面色通紅，李密一鬆手，兩人頓覺肩頭上如山的壓力卸去，均暗鬆了口氣，老實地跟在李密身後走向藏馬之處。

竇線娘乘機告辭跳上了船駛離，高士達目送著竇線娘充滿青春氣息的背影遠去，這才意猶未盡地收回了目光，有點不滿地瞥了竇建德一眼，他曾經不止一次向竇建德暗示過「聯姻」了，可惜後者卻假裝不知，要不是必須得倚重竇建德，高士達用強的心思都有了。

竇線娘暗吃了一驚，原來此人就是李密？

竇建德哂然道：「寧為雞首不作牛後，咱們在高雞泊過得好好的，何必投靠瓦崗？合作的事倒是可以考慮。」

竇線娘擺了擺手道：「不用了，我就在這裏等他。」

且說竇建德離開不久，一艏小船便從蘆葦盪中駛了出來，船上都是身著勁裝，攜帶兵器的女子，為首之人身形窈窕，容色殊麗，赫然正是竇線娘，這妮子竟偷偷尾隨而來了。

李密微笑道：「原來玄藻也看出來了，高士達麾下兵少將寡，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這個竇建德。」

且說竇建德撐著船來到高士達的營區，靠岸后縱身上了陸地，守衛在此的嘍啰連忙恭敬地施禮：「參見大司馬。」和_圖_書

竇線娘勉強笑了笑道：「謝過東海公好意，線娘現在不愛吃菱角了，我找爹有事呢。」

且說李密等人乘船出了高雞泊，摘掉頭套和蒙眼的布上岸，走路前往藏匿馬匹的地方。

「不行嗎？」竇建德很光棍地反問道。

王伯當探手便握住了雙刀，輕蔑地道：「練就練，怕你不成，上次沒有分出高下，這次正好徹底分出一個勝負來。」

竇建德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李密為人詭詐，咱們不得不防。」

蔡建德不以為然地道：「俺倒瞧不出這個竇建德有何出眾之處，倒是他那個女兒竇線娘長得可真俊，水靈靈的，奶奶的，真是歹竹出好筍了。」

「蒲山公得罪了，頭套也得戴上！」竇建德命人給李密四人都套上了一個黑色的頭套，這才吩咐開船。

高士達聞言點了點頭道：「也對，對了，李密剛才說的事你怎麼看？」

高士達看了竇建德一眼，笑道：「有什麼事？高世伯不能知道嗎？」

「王伯當，是不是皮癢了想練練？」蔡建德手握刀柄，目露冷煞。

「在聚義廳中，今日有貴客來了，所以東海公召大司馬來相見。」嘍啰答道。

竇線娘摸著腦袋委屈地道：「那是爹你先搶了高大哥一百匹馬的。」

房玄藻有點輕蔑笑了笑道：「東海公高士達不過如此罷了，成不了氣候，倒是那個大司馬竇建德似乎不簡單，雖然外表粗鄙不顯眼，實際大智惹愚，頗有心計，不得不防。」

竇線娘甜笑著問道：「爹，那個李密來找東和-圖-書海公作甚？是不是有什麼大事？」

竇建德之所以突然跑去飛鷹馬場「收債」，正是因為戰場上失利，損失了不少戰馬，急需要補充。

守衛碼頭的嘍啰答道：「大司馬去聚義廳了，紅娘子找大司馬何事？要不要小的給您通報？」

竇建德擺手道：「蒲山公過譽了，女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玄藻，你怎麼看？」李密一邊行一問道。

「從瓦崗來的，聽他們說，好像叫啥蒲山公李密。」

蔡建德是最近投靠李密的，功夫了得，深受李密重用，與王伯當並稱為李密的左臂右膀，不過兩人都有點不服對方，經常暗地裡較勁。

竇線娘猶豫了片刻，轉身便跑去找曹氏打聽消息。

……

東海公高士達本來已經佔領了平原郡的部份州縣，但是近段時間朝廷派了重兵前來圍剿，與官兵戰鬥接連失利，高士達和竇建德權衡利弊后決定放棄佔領到的地盤，退回高雞泊中暫避鋒芒，然後再伺機蓄力反撲。

竇線娘正不知如何回答，竇建德輕咳一聲道：「線娘不要胡鬧，不見有客人在嗎？有什麼事等爹回去再說。」

只見一名黑衣高個男子正與高士達並肩而行，生得額銳角方，一雙眼睛黑白分明，赫然正是蒲山公李密，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三個人，分別是房彥藻、王伯當和蔡建德。

竇建德氣得直翻白眼：「那叫一點？你把爹的庫房都差點搬空了，更何況那小子把俺的寶貝閨女都騙走了，要他幾百匹馬算啥，得了，爹不跟你扯ｈttｐs://ｗwｗ.hetubooｋ.cｏm.cｏm，爹還有事，這段時間你留在家裡，哪也不許去，特別是河間郡！」

高雞泊方圓百里，蘆葦叢生，沒有熟人帶路，是很難找到這裏來的，李密之所能出現在這裏，顯然是東海公高士達派人接進來的，為免暴露營地的所在，李密等人進出都得蒙住雙眼。

且說一行人有說有笑地行到了碼頭，竇線娘本不欲見到東海公高士達的，豈料他會親自送客人出來，所以避無可避，只得迎上前行禮道：「小女子見過東海公，見過大司馬。」

竇線娘一挺胸，理直氣壯地道：「那女兒也是替高大哥向爹借一點錢開馬場而已，又不是不還！」

竇建德眼中閃過一絲訝色，飛快地往聚義廳方向走去。

李密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精光，微笑道：「這位應該就是竇兄的千金，赫赫有名的紅娘子了吧？果然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

竇線娘驚疑不定，隱隱覺得父親這次行動與李密有關，心中不由生出一絲不安來，又想起父親強調不許前往河間郡，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竇建德走到了一家茅屋前，彷彿這才回過神來，轉身問道：「你這妮子跟著為父作甚？」

竇建德回到營地，竇線娘立即迎了上來，不過見到前者面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倒是不敢貿然開口，一邊跟在老子身後，一邊討好地給老子打扇子。

嘍啰低聲答道：「瓦崗的蒲山公李密，這傢伙可有名了，甚至有傳言稱，李氏當為天子會應在此人身上，你說東海公能不和-圖-書禮遇嗎？」

話說竇建德十分敬重曹氏，一些大事都會跟她商量，所以竇線娘覺得曹氏應該會知道這次行動的目的。

竇建德說完氣咻咻地走了，召集麾下人手，當晚就乘坐數百艏小船趁著夜色離開了高雞泊，也不知去幹啥了。

李密微微一笑，縱身上了船，並且坐下，大方地讓嘍啰蒙上自己的雙眼，王伯當等人跟著上了船，同樣也被蒙上了雙眼。

高士達聞言放下心來，其實他也不想去投靠瓦崗，之所以發問，只是擔心竇建德被李密巧舌如簧說服了，如今竇建德可是他的得力大將，如果變節，那他高士達只怕要混不下去了。

眼看著船駛離了，高士達這才低聲道：「老竇，這個沒必要吧？」

竇然娘在碼頭等了半個多時辰，便見一行人從聚義廳方向行來，除了東海公高士達和自己的父親外，還有幾名生面孔，不由暗暗驚訝，低聲問嘍啰道：「那黑衣男子什麼來頭，竟然勞動東海公親自送出來？」

竇線娘撅了撅小嘴，哼道：「不打聽就不打聽，誰稀罕呢，爹你老實說，你今日是不是去了飛鷹馬場討要三百匹馬了？」

李密雙手一伸，分別搭住兩人的肩頭，笑道：「自家弟兄，何必傷了和氣，而且天氣灼熱，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樂趣，走，咱們到蓨縣城中喝酒去！」

竇建德點了點頭，問道：「東海公何在？」

李密原是楊玄感的謀主，去年投奔了瓦崗，據說還帶去了兩千匹戰馬的厚禮，被翟讓奉為座上賓，前段時間更是攻陷了滑縣和黎陽倉，開倉放糧www.hetubook.com.com，得兵十萬，瓦崗因此聲威大震，勢力也急劇膨脹，所以這個李密著實不容小瞧，此番突然前來也不知打什麼主意，竇建德有點擔心東海公高士達會在李密手下吃虧。

王伯當冷笑道：「蔡建德，敢情你那雙招子都放在女人身上了，能瞧得出來才怪。」

竇線娘靠船登船，問道：「我爹呢？」

竇建德黑著臉道：「爹哪叫搶？是借，懂嗎？」

竇建德皺眉點了點頭，高士達眼前一亮，「慈祥」地笑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線娘你了，個子好像又長了些，世伯屋裡有新採摘的菱角，線娘要不要嘗嘗？」

東海公高士達約莫四十許歲，說話時有點兒歪嘴，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更歪，而且一口黃牙參差不齊，甚是醜陋。

……

竇線娘不想見到東海公高士達，這老色胚明明年紀比自己父親還要大，每次見到自己都兩眼放光，甚至還暗示父親將自己嫁給他，真是老不臉，幸好阿爹沒理會。

李密呵呵一笑道：「竇兄過謙才是，在下早就聽聞紅娘子所率的娘子軍戰力不輸男兒。」

「那是別人抬舉了，當不得真，蒲山公請上船吧，在下讓人送你們出泊。」

「你這個臭丫頭，搬空爹庫房時也不見你肉疼，現在知道知道肉疼啦，爹白養你了！」竇建德輕戳了一下女兒額頭痛心疾首地道。

曹氏是竇建德續房，也就是竇線娘的繼母，是一個性格很好的賢惠女子，對竇線娘也很好，不過竇線娘由於心理上有抵觸，所以跟曹氏並不算親近，此時為了打聽消息，也只好跑去找曹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