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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裳本來被搞得禪心有點亂了，聞言既好笑又好氣，合拾道：「阿彌陀佛，堂堂齊王，豈能口出粗言俗語。」

高不凡轉頭迎著白雲裳的目光，後者明眸如星，可比月色亮多了，高不凡一時間竟看得有點失神。白雲裳皺了皺眉，移開目光轉過頭去，彷彿瞬間又回到了如坐雲端的狀態。

高不凡搖頭道：「本王還想再吹吹風，再待會，白姑娘先走。」

高不凡也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寧願相信崖下有寶藏，那樣本王就能一夜暴富了。」

龍吟崖約有八九十米高吧，這是從江面到崖頂的高度，跟龍虎崖差不多，高不凡之所以決定夜探這裏，自然是為了尋找佛門秘藏了，因為根據那幅地圖顯示，佛門秘藏應該就在凌雲山一帶，而今日白天聽鍾老六提起龍吟崖下有龍吟聲，高不凡便直覺這裡有問題。

今日白天的時候，高不凡同蕭瑀等一眾官員遊覽凌雲寺，便沿著這條小路走過一遍，而且在眾人的要求下，寺僧搬開了攔路的障礙物，引導高不凡等人到凌雲崖上逛了一圈，回來后，寺僧又把障礙物搬回來，把小路給重新封堵上了。

咦，白妞兒似乎生氣了，不過她走了正好，和*圖*書自己可以仔細查看此崖，於是點了點頭道：「白姑娘請自便。」

白雲裳頓時被咽得無言以對，卻也意外地從那種境界中走了出來，又變成了鄰家大姐姐，淡道：「世間僧俗在脫去皮囊成佛之前，都還是肉眼凡胎，不食人間煙火是不行的，世人之所以念佛，正因為本身不是佛，通過念佛修行，最終得以成佛。」

白雲裳看了一眼天上黯淡無光的新月，又看了一眼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某人，輕念道：「阿彌陀佛，齊王果然好雅興。」

高不凡點了點頭，轉首望向疏星點點的天空，淡道：「世人都相信有神靈，卻沒有人見過，僧尼都相信有佛，同樣也沒人見過，也許這世間不能有真神，也不能有真佛，他們只能活在人們的心中，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是完美的。」

白雲裳微笑道：「還是叫聽濤崖合適一些。」

白雲裳不由愣住了，陷入了沉思當中，良久才抬頭深深看了高不凡一眼，目光複雜難明，高不凡今日白天所講的那番話充滿了禪理，但現在卻又似乎在諷刺神靈，諷刺佛，甚至是否定神靈，否定佛……這傢伙，想法真是古怪。

「齊王是不是也聽說了聽濤崖的和_圖_書傳言？」白雲裳忽然問道。

高不凡兩手一攤道：「白姑娘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家大業大開銷也大啊，其實本王很窮的，你看本王的穿著就知道了，今日進寺時還被攔了，要不是手裡正好有一份白姑娘給的請帖，只怕寺門都入不了，連佛都得吃人間煙火，更何況本王這樣的凡夫俗子。」

夜風迎面吹來，高不凡似乎聞到一陣淡淡的香味，不禁用力吸了吸鼻子，臉上隨即露出一絲古怪之色，轉過一棵樹木，崖頂在望了，只見微弱的月色，一條白色的窈窕身形正靜靜地佇立在崖邊。

殊不知高不凡白天所講那番話只不過是一本正經地胡扯，現在所講的才是他的真正價值觀。

高不凡笑道：「世間萬物皆是虛妄，所謂雅俗也是如此，白姑娘著相了。」

「那白姑娘相信這崖下藏有惡龍嗎？」高不凡問道。

龍吟崖位於凌雲寺的東南側，約莫數百米的地方，瀕臨岷江邊上，即是高不凡等人今日白天乘船路過時，水勢最是湍急兇險的位置。

高不凡笑道：「雲裳仙子又何故來此？莫非此地有妖魔惡龍出沒，仙子打算降妖伏魔？抑或仙子果真不食人間煙火，所以來此吞食日月和*圖*書精華？」

白雲裳頓時又為之語塞，稍傾才淡淡地道：「夜深了，雲裳告退。」

湍急的岷江水搗在山壁上，發出陣陣海浪一般的浩大聲響，隱約可見微光點點，那是江水對微弱月色的返照。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高不凡是不相信這世界上有真龍的，既然鍾老六言之鑿鑿地說，曾經在龍吟崖上聽到過龍吟，那麼「龍吟」肯定是存在的，只是還不清楚「龍吟」形成的原因，或許跟所謂的佛門秘藏有關也說不定。

白雲裳作勢走了兩步，見高不凡還站在原地，也不出言挽留，便又走回問：「齊王還不回去？」

白雲裳轉過身去，看著遠處默不作聲，高不凡伸了個懶腰走上前，與前者並肩而立，望向崖下的江面。

月暗星稀，夜色如墨，但是對高不凡這樣的高手來說，並不成問題，功夫到了頂級的程度，六識已經遠超常人，更何況高不凡的六識本來就十分靈敏，眼力耳力嗅覺都極強，即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依然能夠如履平地，所以很快，高不凡便來到封路的障礙物處，只見他輕輕縱身一躍便越了過去，直奔龍吟崖。

高不凡不由暗汗，面上微窘，輕咳一聲道：「這裏不是和_圖_書龍吟崖嗎？什麼時候改名叫聽濤崖了？」

白雲裳心中一動，顯然聽出了高不凡語氣中的不滿，無奈地白了某人道：「真拿你沒辦法！」

高不凡眼中閃過一絲訝然，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緩緩地走了過去，佇立在崖邊上的白色身形也慢慢地轉過身來，赫然正是白雲裳。

高不凡不由心中一喜，卻也假裝不知，笑道：「開個玩笑而已，白姑娘不要當真。」

不過，高不凡不喜歡這樣的白雲裳，這樣的白雲裳過於莊嚴聖潔，雖然看著和藹，但卻有著一種無形的距離感，可遠觀而不可親近。

只見此女白衣如雪，如瀑長發垂在腦後，綰髮用的飄帶在崖風吹拂下，隨同長袖和裙擺獵獵輕揚，俏臉如同明月一樣，一如既往地含著微笑，目蘊悲憫，彷彿手持凈瓶柳枝的觀音菩薩，又像一朵盛開在天山上的潔白蓮花，讓人目眩神馳。

白雲裳反問道：「齊王你相信嗎？」

「夜靜更深了，齊王何故來此？」白雲裳含笑問道。

且說龍吟崖的土質是紅砂岩，性軟，所以一路上的樹木還是不少的，而且長得鬱鬱蔥蔥，不過越接近崖頂，樹木就越少。

說話間，白雲裳已經從那種境界中走出來，傾間從雲端https://www.hetubook.com.com回到人間一般，由萬人膜拜的觀音菩薩，變成可愛可親的鄰家姐姐。

從凌雲寺有一條小山徑可通往龍吟崖，但是龍吟崖地勢險峻，下面就是水勢湍急的岷江，為免香客擅自闖入發生意外，所以寺僧用一些障礙物把這條小路給封堵了。

這時，高不凡忽然意識到自己講得太多了，於是笑了笑道：「我這個人喜歡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就胡言亂語，白姑娘當本王放屁就是了。」

「是本王先問的白姑娘，不是應該白姑娘先回答？」

高不凡皺眉道：「那白姑娘你成佛了嗎？」

白雲裳目光一閃：「齊王身為齊國之主，國土遼闊，治下百姓數百萬計，難道還缺金銀財寶？」

高不凡隨口道：「今晚月色正好，本王夜不成眠，便出來走走，順便來此賞月。」

是夜，萬籟俱寂，新月如鉤倒掛。高不凡輕輕推開禪房的門閃身出去，縱身躍上牆頭，幾個起落便離開了凌雲寺，向著龍吟崖的方向奔去。

「自然未曾。」白雲裳答道。

所以，高不凡第一時間便把龍吟崖列為頭號懷疑的地點，白天的時候人多眼雜，高不凡也不好仔細堪查，只能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再來了。

白雲裳含笑道：「信則有，不信則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