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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紀柳並沒有直接回答，稍事猶豫了片刻，隨即重重的點了點頭。

戴紀柳淡淡的回應著，絲毫沒有因為長官居高臨下的態度而有所不滿。

戴紀柳聞言帶著部屬向在場的長官敬禮後轉身離開了指揮室，隨後李過命令道。

李維翰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輕哼了一下，這些模稜兩可的話讓他很是不滿，但這是情報處的共同判斷，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再說作為戰區副司令長官的李過都不作聲在聽著，他自然也是不好過於僭越，因此，他只能把一絲不滿隱藏在心中。

李過冷冷的掃了顧品南和李國藩一眼，大熱天的，兩人背上卻泛出了一陣冷汗。

「李國藩，你立刻率第239師開赴沁源，控制沁縣至沁源、平遙至沁源，以及屯留至沁源間公路及山體要隘。」

「真要到了那一步，我不會自裁嘛？」

戴紀柳早知道自己提拔得過快外人會有什麼樣的看法，對此他早就視若無睹了，話又說回來，再快他還能快過現任西北軍政委員會副主席張學良嗎？那才是真正的火箭式幹部呢。

按照這位參謀或者說由戴紀柳一力主導的副長官司令部情報處的分析，日軍能在沁縣、武安投入萬人其實已經很誇張，事實上日軍的兵力只可能更少而不可能更多，除非日軍有足夠的信心確保廣大佔領區的安全。

「戴參謀，你先下去。」

眾人一陣大嘩，這些儲備打一場中等規模的戰鬥是夠了，但目前可是三路有警，一旦戰事激烈起來恐怕就遠遠不足了。

敦促第50軍加速行軍，務必在一周內抵達安澤，隨後依託沁河西岸設防。

李過的命令還在繼續，幾個副官快速記錄著他的命令。

戴紀柳的話引起了一陣騷動，真要按他的所想，恐怕再多兩個師也未必能擋得住翻山越嶺而來的日軍大隊和圖書。

最後命令吳化文部，務必在晉城、高平之線堅持十天，期滿之後可由高平撤往沁水但不得提早撤退，否則軍法從事……」

「而眼下日軍那須支隊和吉田支隊相加已有8000餘人，因此，再度增兵的可能性不大。

畢業於西北陸校一期的第239師參謀長顧品南上校看到自家師長臉色不豫，於是急忙站出來，作為學長，他質疑晚輩學弟也許並無不妥，但李維翰一介少將揪住戴紀柳區區一個中校不放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他此舉也算得上為長官分憂了。

「得了吧，他們倆憑什麼對咱們不屑？我們雖然軍銜晉陞得快了點，可是哪個不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新任戰區副長官司令部中校主任情報參謀戴紀柳正在大地圖上指指點點著，作為戴季良的長子和張自力的女婿，他的身份在軍中是個秘密，只有極少數的高級將領才知道一二，當然號稱戴季良手下哼哈二將的李過正是其中之一。

李過在這邊調兵遣將，而從指揮室里退出來的戴紀柳卻在平房外意外的看見了板著臉的副長官司令部警衛營營主任參謀李樹青在前後徘徊，於是他笑著打著招呼。

兩個情報參謀交替講述著，嚴峻的局面讓下座聽講的人都一臉的凝重。

「通知第221師方面，立刻撤出傷員及重武器，除留下必要之阻擊部隊外，其餘部隊依次後撤，逐步撤向長治並轉往沁源。

戴紀柳拍了拍李樹青的肩膀。

「執行命令！」

「你不是也一樣？我就不信，老頭子敢放你去第一線。」

「玉屏兄，怎麼看上去情緒不太高啊，是不是想去第一線，老爺子又沒有答應啊？」

「當前我軍處於日軍三面圍攻當中。」

言語中看得出李樹青還是有些不服氣。

眾人都知道這是李和圖書過在做最後決定前的再次推演，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你我的身份不同，真要是殉國了倒還沒有什麼，萬一被鬼子俘虜了，對你我的家庭來說，那才是真正的悲劇呢。」

李樹青是李過的獨子，雖然李過妻妾成群，但和連私生子都有好幾個的戴季良不同，李過的十幾個妻妾只為他老李家生下這麼一個獨苗，自然是不會輕易同意其上火線的，不過對於李樹青就是李過兒子這個消息，整個副長官司令部里也只有戴紀柳這個來頭更大的衙內才清楚其間的內幕。

「你不必為了證明什麼就要上第一線。」

再命令續儒林，預備第12師可以節節抵抗但務必在北線堅持一周以上的時間。」

「北線，預備第15師自師長王子修以下4500人傷亡后不聽號令自行撤往沁源，致使襄垣一線暴露在日軍兵鋒之下。不過閻長官已經勒令預備第12師續儒林部在襄垣及城南沿濁漳河谷及公路兩側重新設置了若干道阻擊線，而為了預防日軍可能從襄垣至屯留之間公路迂迴，該師第3團也已經進駐西周、灰堖、侯堡之線。」

「北線的問題到底大不大？咱們的兵力有限，情報處認為在不增加援兵的情況下，北線到底能堅守多久？」

「南線第172師在日軍的攻擊下損失慘重，當前該師只剩下不到2000人，已經無力堅守土門一線，而土門失守將導致澤州門戶大開，晉城已經直面日軍炮火。」

「而且據皋蘭轉發的軍情局通報，日軍第一一零師團已經抵達安陽地區，未來不排除接替第廿師團防區的可能，如此一來，日軍就可能再抽出兩個聯隊用於澤州方向，所以就算吳化文能暫時擋住了關原支隊這一波進攻，未來也不容樂觀。」

「命令張清秀立刻放棄墳上和-圖-書、白家溝之線陣地，率部開赴高平充當南線預備隊。

倒是南線的問題可能更加嚴重一些。」

「李長官，戴參謀的判斷只不過是一家之言。」

「我還詢問過聯勤方面，由於戰事爆發突然，我軍儲備的彈藥不足，除了各師目前各有1～2個基數以外，總兵站只有6000發75公釐山炮彈、2.5萬發82迫擊炮彈、機關槍及步槍彈也不過6百萬發，最關鍵的藥品不足3000人份。」

戴紀柳笑了起來。

「日軍的行動尚有許多不確定性，如此決斷是不是過於匆忙了。」

「目前第8軍團第56軍第174師王毓璋在黎川西北的李寨、周村之線設防，以防備日軍可能向陽城、沁水方向的襲擊，第56軍軍部及軍屬補充團江保元部，以及第12軍軍部及軍屬輜重營傅國曾部則在陽城充當第174師的預備隊，可以確定將無法用於晉城一線。」

所以除非發生不可判斷的意外變化，否則北線確保當前勢態應該還是有把握的。

由於第七軍軍部剛剛入晉，對山西情況尚未十分了解，所以李過安排李松年等人連同第205、第244在運城、平陸、解州、蒲州一線待命，而他親自指揮第8軍團及第221、239師在晉東南的作戰，這當然也有政治上的考慮，畢竟孫蔚如作為老資格的軍長、現而今的第8軍團軍團長，絕非李松年這個普通中將可以輕易指揮調動的。

雖說還可以通過沁源、安澤一線的公路運輸補給，但晉方一是缺乏足夠的運輸工具，二來遠水也解不了近渴。

「戴參謀，你的判斷是晉東已經守不住了？」

「增兵的可能性不大？不可判斷的意外？有把握？」

是的，在李過已經做出決定的此刻，質疑戴紀柳其實就是否定李過本人的判斷，這在和圖書官場上不能不說是個大忌。

「為了防止晉軍再次過快崩潰而導致長治北大門頓開，戰區已經調用第12軍補充團張清秀部、第2392團在店上以南、黃碾以北的墳上、白家溝、楊家莊、大常、小常一線依託山地地形構築第二道防線。」

說話的第239師長李維翰，他是浙江樂清人，保定第3期步科畢業，1927年1月起曾任北伐軍東路軍浙江游擊隊司令，當年4月所部被遣散后匿居上海，30年後由保定的同學、學長介紹進入西北軍服務，歷經中校副團長、西北陸校教員、上校參謀署參謀、團長、玉門省保安司令部參謀長、第一軍作戰參謀等職，這才以少將的身份升任一師之長，可謂是一步一個腳印，因此，在戴紀柳這個小中校面前擺擺上官威儀也屬正常，這也是他對戴紀柳的身份不了解，否則他斷然不會有這樣的態度的。

「是！」

良久，李過站定了下來。

在一眾竊竊私語聲中，李過站起身子，一步邁到大地圖前，死死的盯著地圖看了好一會，隨即低下頭，背著手在地圖前踱起了步。

「前期日軍進犯忻口、太原時損失超過四萬人，至今尚未完全補足，據有關情報顯示第一零八師團、第十四師團在發動晉南作戰前每個師團都只有1.5萬人左右，尚不足其編製的七成。」

「當前西線日軍在中陽、介休之線都與晉軍形成了對峙，再加上梅津美治郎還要確保在晉中、雁南、晉東等地的廣大佔領區，因此，情報處分析認為，北線日軍最多只能在襄垣一線投入萬餘人的部隊。」

另一位情報參謀補充著。

「看看，李師長跟顧參謀長看咱們的眼神，就是一個詞：不屑！」

再命令第15軍團向育仁部開赴沁水以東里必、鄭庄一線，並於沁河西岸布防，控制高https://m.hetubook.com.com平至沁水間公路，確保第8軍團所部撤退通道。

「第12軍預備第3師吳化文部雖然就在晉城，雖然該師得到了第12軍軍屬重迫擊炮團2個120公釐重迫擊炮連及第172師殘部的加強，但因為物資匱乏、人力有限，該師至今尚未構築起完備的防禦工事。而僅憑上述各部萬把人要想在沒有堅固工事的山谷平原地帶擋住2個多聯隊的關原支隊，難度是顯而易見的。」

戴紀柳的指揮棒向下移動，在晉城縣的位置上圈畫著。

「而且即便續部意外崩潰了，我們在二線的陣地還可以再堅持一周左右的時間。」

李樹青撇著嘴不屑的說著，期間還站直了給匆匆而出的李維翰、顧品南兩人抬手一禮。

「東線我就不多說了，相信第221師可以利用有利地形遲滯日軍進展，但關於第一一零師團是否僅是單純的接替第廿師團在黃河以北的防區，情報處也有不同意見，就我個人認為，日軍還可能自衛（輝）長（治）公路向陵川東南方向進犯，進而迫使我軍分路據守，達成以優勢兵力消耗我為數不多的守軍，最終實現各個擊破的目的。」

李過盯著戴紀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著，此刻在李過的眼裡已經沒有了戴季良的兒子，在他面前只是一名普通的中校軍官而已。

「情報處的判斷，若是日軍不再向襄垣方向增調支援部隊，僅以當前兩個支隊約8000人的規模保持進攻的話，預備第12師可以再堅持一周的時間。」

「好了，安心做你的警衛營參謀吧，你以為咱們就真是在安全區嗎？我看不見得，鬼子、漢奸、心懷叵測的友軍，到時候萬一有事，仗自然是有得你打的！」

「一發炮彈過來，把你震暈了，你拿什麼自裁？」

李、顧兩人不敢怠慢，立刻站了起來，敬禮后匆匆退出指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