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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前還有另一個黑袍怪人單膝跪地，聲音沙啞刺耳，說道：

食灰鬼一蹦，抱上了馬腿，只聽駿馬一聲高嘶，四蹄甩動，頓時耳邊一陣風馳電掣。

「江舟」想要仔細去看實，卻發現這高樓越來越遠，漸漸不可見。

他抬頭看到城門上有兩個古樸大字。

有道士，有僧人，有俗人，甚至還有些穿著官服之人。

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聲談論，或高聲討價的。

男女不分的黑袍人沉沉一笑：「能尋到此處來，這位肅妖校尉果然不是那些個無能的，我倒是很好奇，他到底能尋到哪一步。」

一個整個身形籠罩在黑帽黑袍中的人影，發出不分男女的怪異聲音。

時而在左，時而在右，吹得他幾欲離地飛起。

「最近肅靖司實在是太鬧騰了，我在此地也待得著實煩了些。」

黑袍人擺擺手，不在意地道：「區區一個肅妖校尉還翻不了天。」

破船浮橋似乎功成身退，又擠開如黏稠如黑泥般的冥河河水，潛下河中不見。

撲稜稜一陣響，「江舟」抬頭，一群怪鳥正撲棱著翅膀，從他頭頂飛過，迅速沒入前方的幽暗之中。和圖書

「山市？」

「引渡橋浮出冥河了？除了幾位座尊，誰有這般大的面子？」

黑袍人只是淡淡地哼出個音，沙啞聲音便連忙低下頭顱，不敢再言。

每一層樓上，都隱約可見有人影走動。

冥河？引魂燈？

樓閣幢幢，街巷相連，坊市星羅。

「嗯？」

「是那個追到了谷村的肅靖司小子，食灰鬼親自去接的人。」

竟是一匹泥塑的馬。

「便是陽世之人常說的鬼市，不過這裏喚作山市。」

似乎想要抓住他的腳裸，但每次碰到油燈昏暗的燈光，便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去。

「江舟」根本看不清四周景物。

這樓一層層疊高，不知有幾層。

「座使大人，山市到了。」

「若不果決些，出了岔子，恐怕會惹上大麻煩啊。」

走在破船浮橋上，「江舟」只覺腳下虛不受力。

只有一條蜿蜿蜒蜒的小路，延伸進那無盡幽暗之中。

一旁的引路的食灰鬼也不蹦跳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可「江舟」估摸也趟過了上千條船，才看到了對岸。

「座使大人，這冥河乃是陰世黃泉滲出的陰屍血肉等污濁m.hetubook.com.com之物，又與陽世種種人慾穢氣混雜，匯聚而成。」

「正好來了個有意思的玩物，讓我出口悶氣。」

儘管他沒有走過雲端，但感覺大抵就是這樣。

座下馬已經重新變成了泥塑的。

沙啞聲音有些猶疑道：「陰先生，此人既然能令引渡橋現，迎接他的還是食灰鬼這不要臉的卑賤貨，怕是與那幾位尊座有些關係。」

食灰鬼又拿出那個鈴鐺搖了起來。

「……」

眼前所見，儘是一片幽暗。

「江舟」這時才感覺風漸停息，睜開眼來，發現他此時已經站在了一座城門下。

「事關重大，陰先生……」

江舟上岸后，這些影子在黑水中如同一顆顆水草般搖曳。

在岸上時不覺得，上了這浮橋，才感到黑河之上，一陣陣怪風不知從何處吹來。

「江舟」還不至於這麼矯情，直接翻身下了泥馬。

「放心，我只是想會會此人罷了，呵呵……」

沙啞聲音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食灰鬼見他不踩自己，反而還有點失望。

雖然令人發自內心的冷，卻在庇佑著他，不讓這種怪風吹跑他，也為抵禦著腳和*圖*書底下的陰寒。

若是他沒有遇上灰袍老者，不得其法，即便真找到了法子進入這裏，也不可能找到那鬼市。

灰律律一聲馬鳴，座下駿馬停了下來。

不由背透冷汗。

那種虛不受力，而且隨時會被陰風吹走的感覺，實在是太不踏實了。

內中一切人事物，都不過一二寸上下。

只覺那兩邊瘋狂倒退的視野中，有無數影影幢幢的魔怪。

在「江舟」騎上泥馬之時，在蜿蜒小路上疾馳之時。

……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低起伏，連綿不下數十里的的城牆。

城牆中，能見碧瓦飛檐，樓閣殿宇。

每一次都門窗大開，內中燈光點點，有如星辰。

食灰鬼恭敬道：「座使大人，請上馬。」

「自然不會是幾位尊座，渡個冥河罷了，這幾位都不是喜好排場的，還不至於要用到引渡橋。」

一進其中，「江舟」又驚詫起來。

「江舟」隨他穿過城門。

只聽一陣馬嘶之聲，「江舟」又看到有東西從泥土中翻了出來。

熱鬧繁盛，竟絲毫不下於郡城之中的集市。

三教九流，貧富貴賤，各色人等，一應俱全。

「……」

「唏律律～！httｐs://ｍ.ｈｅtuboｏk•cｏｍ.ｃoｍ」

「江舟」騎在泥馬上一陣風馳電騁，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颳起一陣大風，眼前的幽暗忽然大亮。

儘管如此，仍然是每一步都走得極為難受。

「座使大人請！」

還有一股陰冷自腳底下鑽進，直竄上來，直似能刺入人骨頭、刮人魂魄。

轉瞬又諂笑著頭前領路。

「陰先生，要不要派人找個機會……」

「最是陰毒邪穢無比，若沾上一點，能陷生人肉魄，能污仙人神魂，妖魔鬼怪，觸之必沉，座使大人千萬小心著點，不要離了引魂燈的燈光。」

又是一陣馬嘶，他驚奇地發現，座下泥馬竟然變成了一匹通體如美玉，鬃尾赤紅的駿馬。

……

忽然一陣狂風再起，塵氣飛揚，迷得「江舟」雙目難睜。

「江舟」感覺這泥馬的眼睛似乎在跟隨著他轉動，讓人發毛。

幾乎都是一些令他心悸的影子。

這些還不足為奇，其中竟然還有不少半人半獸，或乾脆就是禽獸之流，能如人般直立行走。

「江舟」才發現，在每艘破船上懸挂的油燈，昏暗微弱的燈光，似乎在散發著一種弱有弱無的陰冷。

此間某處。

好容易才踏過破和-圖-書船浮橋，上了岸，「江舟」終於重拾安全感。

「灰律律～！」

前方塵氣瀰漫之中，出現了一座高樓，高不知幾許，直衝雲霄。

食灰鬼從馬腿上跳了下來，呸呸幾聲吐出幾口黑泥，露出一臉諂笑，趴在地上，似乎在等「江舟」踩著他下馬。

高樓似遠似近，忽遠忽近，根本就看不真切。

這些人與非人，或是行人，或是買家，或是賣家。

哪怕他這具幻夢身也有百年功力在身，在這陣陣怪風之下，仍然像是毫無一絲抵抗力。

短短片刻，「江舟」只覺見識大漲，不由點點頭，腳下也更加小心了些。

有挑擔子的，有擺攤的，有拉著有車的，有牽驢馬駱駝的。

見「江舟」四處張望，一臉好奇的模樣，諂笑道：

他沒有看見，在他走過一艘艘破船時，那些破船下的黑水中總會探出有一隻只蒼白的手。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如果不看其中的人、物，「江舟」還真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人間。

最終不甘地沉沒。

「江舟」索性不去想，翻身跨了上去。

走了也不知多久，岸上看，只有數百隻破船。

眼前所見，看起來竟和人間鬧市並沒見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