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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作者:牛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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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月下謫仙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月下謫仙人

怕是要讓他獨佔鰲頭了。
偏偏字字放光,句句如仙。
彷彿面對天下群英皆束手,無可堪一戰之人,寂寞難耐,只能邀明月共飲……
「莫入紅塵去,令人心力勞。相爭兩蝸角,所得一牛毛。且滅嗔中火,休磨笑里刀。不如來飲酒,穩卧醉陶陶。」
自有人喝問了出來。
其餘眾人也是眼中一亮。
「酒興既盡,月未出,何如?」
又有人高聲吟誦。
那楊省本來已經掩面而去,這時足下一滑,險些摔倒,急急狼狽而去。
神秀猛地一頓,如受當頭棒喝,喃喃重複著。
世間怎會有如此之人?
本來他到此處,是另有要事,也是恰逢其會,碰上江舟被人為難。
江舟劈手奪去酒杯,王晉也是微微一愣,卻也沒什麼不滿,反溫然一笑。
無人應答,尚沉浸在那邀月共飲的謫仙身上。
「祭月秋會,當筵歌詩,有這位……斗酒百篇,真真是謫仙人在世,有此百篇,世間祝酒之詞,自此盡矣!」
又聽得蘇小小之語,都是一驚,道此人名不見經傳,竟還是繡衣郎?
一隻手卻擋在了酒杯前。
「還有誰來?」
是天上仙謫落凡塵!
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眼中越來越亮,忽然哈哈一笑,竟一把抓過酒觴,一飲而盡。
白麓岩上,一片死寂。
那人羞愧抱頭而去。
畢竟江舟在許多人眼裡都陌生得很,除了少數一些人心中憤恨,無人在意。
幾步行來,滿面羞愧,躬身一禮,嘴裏卻道:「江兄,今夜此舉,非我所願,身不由己耳,還望恕罪。」
「崔麒麟的酒也是誰都能喝的嗎?」
「在下能否與江兄喝這一觴酒?」
白石台上一眾大人物,也不由面面相視,紛紛起身,凝神注視著場中那舉壺暢飲,身形搖晃,步履錯亂,對月起舞之人。
此時此地,能說出這般話的人,只有燕小五這個不學無術的了。
眾人紛攘,或冷眼相看,或言語譏笑。
這個傢伙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白石傳https://www•hetubook•com•com觴,觴至而不飲,便自承不如人罷!莫要丟人現眼!」
他興奮地捅了捅江舟:「你是不是認識他?」
便一把奪過蘇小小手中玉壺,在她的驚愕之中,仰頭痛飲。
「此時無一盞,爭奈帝城春。此時無一盞,何以敘平生。此時無一盞,爭過艷陽天。此時無一盞,何計奈秋風。此時無一盞,爭奈去留何。」
此人相貌雖不俗,但行走之間,自有一股不羈豪邁之風,更令人矚目。
楊省臉色微白。
琢磨著那看似隨口而出,卻回味無窮的一句。
「太他娘地威風了!」
尤其是剛剛上前的,渾身冷汗涔涔,幾疑身在夢中。
江舟卻是旁若無人一般,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與大師久別重逢,本該喝上一杯,不過,江某有一友人,遠道而來,該先敬他一杯才是。」
王晉手執酒觴,朝江舟微笑點頭。
眾人回頭,只見山階之上,一個白麓書院僕從身後,此著一人徐徐而行。
李孟陽站了出來,乾咳一聲。
下方的朱元皓很是善解人意,一邊擦著滿頭大汗,一邊低聲解釋道:「此人是江舟小兄托我引入會中,應當是他的友人。」
斗酒百篇,珠玉在前,誰還敢在他面前言詩?
根本就是來砸場子的!
「我看是不敢吧!」
聲中有人驚呼:「是岳陽蕭離!」
一方巨石上,韓延信微微皺眉,朝身邊一個意態閑適,頗為不羈的青年道:「這個王晉怎麼會突然出現,還出手幫那小子?」
眾人雖有遺憾,無熱鬧可看,卻也很快忘了,繼續期待下一人。
青年聳聳肩,毫不在意地道:「王晉此人,文才過人,猶擅文字之道,經文雄辯,我勝於他,詩文之道,我不如他,他若真有心維護,還真拿他沒辦法。」
神秀怔道:「江居士,你……」
走到來人之前,正好吟畢,拱手道:「兄台請歸還玉壺。」
「大和_圖_書胆!」
不過,其中卻也有僥倖欲趁機邀名之輩。
他要再不出來,這詩會不用開了。
來人搖頭醉笑,似乎為難逢敵手,意興闌珊。
看得白石台上一眾師長連連搖頭,暗罵不已。
來人醉眼迷濛,頭也不回:「休得多言,擾吾酒興,速速道來!」
這詩會還有意義嗎?
來人仰頭暢飲,隨口吟了一句便懟回去:「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里……」
「狂妄!」
楊省神色陰沉。
蘇小小驚醒,忙道:「繡衣郎此句言簡意賅,頗有智慧,自是飲得。」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如此急才,倒也勉強當得。
與玉京神者另一位有著「鳴鳳」之名的崔思鳴並稱,也是其同屆解元。
江舟聞言一笑不語。
「你呀,還差點。」
怎麼又是這小子!
文字還是那些文字,但在此人嘴裏吐出來,卻像是沾染了仙氣一般。
眾人嘩然。
但此時此刻……
眾人一愣,卻見正是剛剛躲過一「劫」的江舟。
大袖飄搖間,已經漫吟出口:
畢竟相對於「名不見經傳」的江舟,堂堂佛心雕龍更引人注目。
江舟眉頭微揚,這小子眼光還真毒啊。
每人上來,不管是誰,他都是看也不看,張口便來。
「名列玉龍冊,果然無易與之輩。」
就在此時,一人忽然挺身而起。
「……」
「哈哈哈哈!」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雖只寥寥幾句,但他們豈能聽不出其中玄妙來?
「我來!」
「你是何人?」
上屆成州解試的解元魁首,位列玉龍冊上,稷下學宮親筆書寫佛心雕龍之稱。
這一番舉動,自是引起眾怒。
那人一身白衣,大袖飄搖,如乘風而來。
「……」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
蘇小小沉吟片刻,吟道: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胭脂何事,都做顏色染芙蓉。放https://m.hetubook•com•com眼暮江千頃,中有離愁萬斛,無處落征鴻。天在闌干角,人倚醉醒中。」
楊省有些灰頭土臉,想要掩面而走。
這玉壺傳了這麼久,裏面的酒居然還是滿的一般。
一口飲盡,只見他面色微酡,臉上狂態愈顯。
燕小五忽然在江舟身邊小聲道:「以前跟你說過,那位《龍女別蕭郎》里的蕭郎,便是此人兄長,名聲可大著喲,有好戲看了。」
「這位繡衣郎什麼來頭?竟然連麒麟子也要與他過不去?」
便想為其解圍,王晉是他好友,知曉他意,便先他一步出手相助。
大笑聲中,如口吐珠玉,驚得在場眾人紛紛吵嚷。
蕭離神色一白,怔然許久,嘆了一聲,搖頭轉身而去。
「咳咳!」
哪怕是石台上的那些,也沒有避過。
文字絲毫不輸,意境相當,皆是禪意盎然,當著楊省這前吟來,更有諷刺之意。
他竟是順著王晉的幾句吟了下來。
青年給了他個「你有病」的眼神:「齊名而已,為什麼要知道?」
「太差太差,去休去休!」
「既意境不凡,又暗藏告誡譏嘲之意,那楊省確實是有些咄咄逼人,毫無我輩之風。」
此時已經無人敢再上前自取其辱,全都靜靜地看著那人伴月獨舞。
想著即便不敵,也能在詩會上一展名聲。
「好!」
一人吟罷,得意四顧。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見了此人,眾人不約而同在心中贊了一聲。
江舟看了崔行之一眼,搖頭道:「你既是身不由己,再是美酒,也是澀苦之味,實是暴殄天物,這酒不喝也罷。」
「是了,是了……」
「……」
匆匆吟罷,連連揮手,像是揮趕蒼蠅一般。
「竟是麒麟子!」
韓延信頓時破口大罵,青年也只是掏掏耳朵,只當不知,堂堂小侯爺,也拿他沒辦法。
江舟笑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大師,你著相了。」
世間怎會有這般人?怎能有這般有?
短短片刻,他已經喝了不下百和圖書觴酒,斗退了數十人。
她這一出聲,果然喚得眾人回醒,微微提起神來。
腳步凌亂,抱壺揮手。
若給他們充足時間,未必不能一戰。
此詩除一個酒字外,已與此情此景無關,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人在意。
眼前這個白衣秀士,他也曾有耳聞。
遙不可及,高不可攀。
原本有許多無心爭鬥攀比的名士俊彥,見來人如此狂妄,舉止無禮,也心生恚怒,紛紛長身而起。
不由苦笑一聲,脆聲道:「小小也有意向謫仙人討一杯水酒,不知可否?」
韓延信怒目道:「你答應過我,要給那小子一個教訓的!」
「不愧盛名,果無虛士!」
酒液順著嘴角流下,磊浪不羈。
不是人,不是人……
神秀看著江舟眼中毫無遲疑畏懼,更驚覺一段日子未見,這位江居士竟像是脫胎換骨一般,心中嘖嘖稱奇。
「臭不可聞,敗吾酒興!」
來人連聲大笑,只將在場之人盡皆視若無物般,來到江舟面前,嘿嘿一笑。
說的是其文才之高,出口成章,下筆有神,有如雕龍。
深吸一口氣,擠出個笑容道:「王解元請。」
「不如爾等都不要喝了,還有誰想喝,都一起來吧,且待吾暢飲百杯!」
「哈哈哈,果然狂妄之人自有天收,這回我看還有什麼人來替他擋酒!」
他們只想看到這個如仙般的男人何時詩盡!
另一邊。
一邊喝,一邊大笑,一邊伸手,環指白麓岩上眾人。
意態疏狂,卻透著寂寥之意。
過得片刻,平地之上,一眾年輕俊傑,個個面如土色。
這樣的人還不少,見眾人寂靜之時,都紛紛站起。
「哈哈,江居士,對不住了,小僧一時欣喜,搶了這觴酒,居士好友何在?快快喚來,小僧敬還一觴!」
好氣度!
王晉環揖一禮,想要將酒觴隨意遞給下一個人。
韓延信對他的無禮竟然不計較,瞪眼道:「你與他齊名,怎麼不知?」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邊上怔怔呆立,看著那獨舞獨飲之人,蘇小小猛地回過m.hetubook.com.com神。
沉吟半刻,又看向楊省,頗含不滿與告誡之色,然後朝周圍環顧一禮,朗聲吟誦:
「嗯?」
此人非人……
所謂佛心雕龍,鳴鳳吐珠。
一陣疏狂的大笑之聲傳來。
還真是有好戲看了。
能來此地,在場之人,就沒有幾人草包的,幾乎都是各地名秀俊傑。
一人振袖而出,大步而來。
實非人間世俗之句。
「這酒傳來傳去,太也小氣,白嗜酒如命,可等不得這許久!」
來人卻看也不看一眼,張口便來:「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飲三百杯……」
「已聞清比聖,復道濁如賢。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
其他人見狀,除了部分白麓學子怒目而視,也都將注意力轉到新至的王晉身上。
「莫上青雲去,青雲足愛憎。自賢誇智慧,相糾斗功能。魚爛緣吞餌,蛾焦為撲燈。不如來飲酒,任性醉騰騰!」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沒有,沒有……
邊走邊吟。
「哈哈哈哈!我遠道而來,也想討一杯水酒潤潤喉,閣下可否成全?」
又來!?
過得這許久,白石台上的人終於看不過去了。
看了看周圍一片沉寂,這般下去,這祭月詩會恐怕是不用再往下辦了。
也知他定有計較,便笑道:「出家之人,本就不便沾酒,江兄自便。」
「……」
楊省邊上,有幾人忍不住高聲叫道。
幾番受挫,難得有一人能治他,他們又如何肯放過?
來人一聲笑問,卻無人敢應。
大喇喇地伸手過去,提醒驚愕的蘇小小:「蘇大家,我可喝得這一觴酒了?」
卻見來人斜睨了蕭離一眼,哈哈一笑,舉起玉壺又是傾出酒液淋漓。
青年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有些不耐煩道:「我哪裡知道?我又不是他爹。」
「好一個佛心雕龍,心中有佛,詩中有禪,文可雕龍,名不虛傳!」
人人面色蒼白。
蘇小小心中微感遺憾,卻也不曾遲疑,及時捧上玉壺。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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