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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一秤賣兩千銀幣，這價格可不便宜。

「陛下已經開始放煤了，今天放出去那麼多，明日里是不是煤的價格會降下來一些啊？」于謙疑惑的詢問道。

這場角力，在朱祁鈺開始放煤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他們估計就這麼以為，覺得陛下就是個暴發戶，一朝得勢，僥倖贏了幾場而已，到了南衙，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有的煤山覆蓋著厚厚的雪花，有的則是剛堆出來煤山，並沒有多少的雪花落在上面。

興安猶豫地問道：「那煤市口呢？」

朱祁鈺站在乾清宮的月台上，看著升起的暖陽，笑著說道：「天晴了。」

「明天朕打算放出去兩百萬稱！」

兩個人把惜薪司六萬斤紅籮貢炭、五十六萬斤的黑木炭、三十六萬斤的黑煤炭、三十六萬斤木柴，全都放出去了。

朱祁鈺丟掉了徐州，然後被南衙叛軍，圍困濟南府，最後乘勝北上，圍困北京。

朱祁鈺官放，有幾個條件。

只要，只要在煤價降低或者降低之後不久，拋出去，就大賺特賺。

陳廣祺嘆息地說道：「那咱們去煙雲樓押了咱們的田契？」

大明的南北戰爭，于謙手持的是南衙，朱祁鈺手持北衙，兩個人殺的難解難分。

三人起身，向著煙雲樓而去，為了放煤，朱祁鈺解開了宵禁。

對於南衙的煤炭的價格，于謙現在真的看不懂了。

岳謙眉頭緊皺地說道：「陛下這餌不夠明顯嗎？若是北衙的商賈，帝一動，臣惶恐的氛圍下，不是應該能躲多遠躲多遠，生怕著了陛下的道兒嗎？」

于謙滿是感慨的俯首說道：「陛下英明。」

「現在這些巨富豪商們，怕是以為這煤炭，是隨便散落在街頭的金子吧，而且是沒人看管的金子。」

于謙停下了排兵布陣的手，滿臉笑容。

「陛下初來乍到，從哪裡弄那麼多煤？堆在哪裡？堆在皇宮裡？別鬧了，那可是皇宮。」

「陛下把煤送入皇城，不就是不讓人看到陛下有多少煤嗎？」

「人家坐在煙雲樓上，就能把錢賺了，雖然和-圖-書一分利，但是耐不住人家折的少，六折。」

陛下寬仁，不坑窮人。

岳謙和季鐸來到了這南湖別苑，他們輾轉騰挪之間，躲過了幾個護院的巡視，來到了書房周圍。聽到了嘈雜的說話聲。

朱祁鈺的信譽在北衙，那都是一顆一顆人頭，一樁一件事，累積下來的，說殺頭，死了也要再剁一次。

不得不說，這三個人的邏輯，雖然清奇了些，但是很有邏輯。

否則那身後的煤山，就把他們直接壓死了。

雪停了，開始化雪的時候，就要開始凍死人了。

直到這個時候，朱祁鈺依舊沒有露出自己的獠牙。

吳炳建附和地說道：「我知道陳老兄擔心那朝陽門外，絡繹不絕的俘虜營送煤入城，但是我不認為陛下會有三億斤煤。」

朱祁鈺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地說道：「他們在追漲。」

太少了，杯水車薪。

一，只收御制銀幣，朱祁鈺還是要推廣自己的御制銀幣成為南衙的流通貨幣，二，整批購買，一次萬稱。

「南衙北衙實力差距還是太大了。」于謙投子認輸，北直隸有義勇團練可以徵調，南衙只能拉壯丁，軍事上再天賦異稟，也沒有獲勝的可能。

其實說明了現在兩淮鹽商、湖廣田商、兩浙海商的一個現狀。

陛下的英明就保住了。

所有的商賈、行商、百姓都在等待著煤炭。

朱祁鈺的表情變得兇狠了起來，這是七百五十萬稱，每一萬稱十五萬斤。

朱祁鈺第一天到日暮的時候，放出去八十萬稱，大約六百萬斤。

袁彬去跟著李賢去了。

但是他們依舊吃下了。

朱祁鈺嘆息地說道：「這幾日，神樂仙都，怕是每日都在擺流水席，因為算賬的話，會賺極多極多。」

朱祁鈺搖頭說道：「于少保，你太小看這幫人逐利的性子了。他們現在已經紅眼了。」

「朕來南衙，本來打算去讓這邊用御制銀幣，然後去西湖遊玩幾個月的。」

「春秋齊國有一個渴望得到金子的人，清早穿戴整齊來到市場上，走進一家賣金子的店和_圖_書鋪，抓起一塊金子就跑。官吏捉住了他，責問道：這麼多人都在那裡，你為什麼還偷人家的金子？」

陛下在南衙如此放煤，他們居然悉數吃進，價格只是穩了下來，居然沒有任何的下降的可能。

「我先壓上自己一半的身價。」

「煤市口還在擴大，只要他們能吃，朕後日就放四百萬稱出去，就一直放，放到他們吃不下為止！」

「他們不大行啊，朕就放了七百五十萬稱，不過區區一億一千多萬斤，他們吃到八千萬斤的時候，居然都吃不動了。」

而岳謙、季鐸跟著胡瑋銘等人來到了三川門外南湖湖畔的堆煤場。

季鐸拍了拍獃滯的岳謙，笑著說道：「走吧，去聽聽這三人到底在商量著什麼。」

吳炳建嗤之以鼻的搖頭說道：「膽小鬼一個罷了，陛下一入京，他就開始拆煙雲樓，聽說頂層已經被拆掉了，就再也窺不見皇宮裡面了。」

于謙是個學富五車的進士，他或許不懂財經事務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但是于謙很懂史，列子的這番話，的確充分的形容了此時這幫人追漲的心理活動。

朱祁鈺滿是笑意地說道：「煤市口今天取消了宵禁，日夜放煤，而且增加了幾個阜口，今天會放最少一百五十萬稱。」

「他們不是要吃嗎？撐死他們！」

大雪已經變小了一些，于謙也希望煤價能夠降下來一點。

胡瑋銘卻不以為意的笑著說道：「陳老兄，我來問你，你信陛下有三億斤煤嗎？」

朱祁鈺點頭說道：「大約就是這個想法，他們覺得那是沒人看管的金子，卻從沒想過，這種事，做不得。」

「改悔是在未咬鉤之前，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煤市口收銀幣，寶源局放銀幣，朱祁鈺第一天放出去了，近二十萬枚御制銀幣。

「這本來就是宵禁的時間里，他們舉著從寶源局換來的銀幣，還聚在煤市口要求放煤。」

岳謙滿是疑惑地問道：「哦，怎麼說？」

無數人在期間奔走。

「咱們這南湖堆煤場，可是有將近一億斤的煤，https://m.hetubook.com.com陛下說他有三萬斤，我是不信的，你們信嗎？」

陳廣祺已經開始驚恐了，他大聲地說道：「陛下今夜放夜，解開了宵禁，就是為了放煤啊！幾位哥哥，今天大約要放百萬稱煤，一千多萬斤煤！」

放眼望去，這裏至少有兩億多斤煤炭。

在陛下英明不在，識人不明之前，把李賢殺了。

岳謙和季鐸來到了南湖旁的堆煤場，瞠目結舌。

「所以說衍聖公害人啊。」季鐸嘆了口氣。

他們三人有兩人，依舊認為李賢有盯一盯的必要，畢竟南衙不如北衙，誰知道李賢會不會奢侈慣了，回不到清貧的日子了呢？

「陛下放煤，在他們看來，幾乎等同於在給他們錢一樣。」

「今天說上樓去看看陛下有多少煤，結果他都拆完了！」

「他們太讓朕極為失望啊。」

這是因為朱元璋和朱棣手中只有那麼煤炭。

在洪武年間到永樂年間，放煤也是幾十萬斤的放。

他們跟過來的時候，完全沒想過，會看到煤山。

「倒是陳兄說的沒錢了的事，我也沒錢了。」

是陛下釣魚技術提高了嗎？在於謙看來，陛下還是一如既往的餌咸鉤直。

再等幾天，煤炭的價格，就會飛上天去！

岳謙獃滯地說道：「陛下說南京好富有要搶他一票，這真的是太有了！」

大丈夫說話，一口唾沫一顆釘！

陛下的比喻很是有趣。

大中祥符五年冬天，開封城「民間乏炭，其價甚貴」，眼見民眾實在熬不下去，朝廷出炭四十萬，將自己控制的部分木煤拿出來，半價投放到市場上，民眾蜂擁搶購，結果發生了「有踐死者」踩踏至死的慘事。

除了南京的煤市口，廬州、安慶府、太平府、池州府、寧國府、徽州府、杭州府、寧波府的煤市口也開始放煤。

「他們已經沒有改悔的餘地了，事實上，魏國公對他們說，讓他們改悔，是最後的機會。」

無論是南衙的虹吸現象，還是北衙附近的百萬寒食之家，都不是百萬斤的煤炭能夠解決的。

「我們還要吃ｈｔtｐs://www.ｈｅｔuｂoｏｋ.coｍ.cｏｍ進嗎？我已經沒錢了啊。」

朱祁鈺滿是笑意地說道：「一個價，四文每斤。」

如果這些商賈這個時候意識到了不妙，和陛下一起放煤，那麼煤的價格會到八、九文一斤，雖然會賠錢，但是決計不會破產。

岳謙和季鐸聽聞他們離開，便幾個騰挪離開了南湖別苑。

「朕還專門找到了西湖遊記，打算每個地方都不放過。」

陛下對李賢信任有加，一旦李賢做錯了事兒，那陛下豈不是英明不在，識人不明？

朱祁鈺收起了兵推棋盤。

「今天以四文每斤，開始放煤，讓掌令官推著排車上街吧。」

「陛下明日還放煤嗎？」于謙笑著說道。

于謙敗了。

「但是他們此時不下死力氣拉魚線，就會被朕釣出來。」

不用興安，朱祁鈺也能贏。

岳謙和季鐸走進了風雪之中。

在朝廷的眼裡，這些商賈可以有效配合朝廷放煤。

朱祁鈺聽完了這個故事。

一億一千二百五十萬斤煤。

胡瑋銘搖頭說道：「我其實也沒錢了，但是沒關係，我們可以去煙雲樓抵押，魏國公果然是國公啊，居然能放銀幣錢，哪像我們這般辛苦，還得奔波賺錢。」

于謙滿是笑意地說道：「但願他們能夠及時改悔吧。」

朱祁鈺擺手說道：「不不不。」

臘月二十九日，南衙飄飄揚揚的雪花終於停了，冬日陽光雖然不暖，但是也破開了天空的陰雲，照在了宮城之上。

朱祁鈺的目光看向了神樂仙都，這幫商賈，會在那裡徹夜狂歡。

「朕放煤，張的皇榜，明明白白告訴他們，朕有三億斤的煤，會在十多天的時間里放煤。」

那就是他們此時必須要維持住煤炭的價格，不低於他們買入的價格，否則他們就會賠錢。

「如果按照釣魚的說法，就是他們此時已經咬住了餌，進入了朕與他們這些魚相持的階段，如果說朕力虧，他們就可以把朕的魚竿拖入水中，甚至把朕拖入水中。」

因為大家都知道。

這也是朝廷每次放煤的時候，都有的相似操作。

「膽小鬼，當初建的時候，那種和圖書膽氣呢？」

陳廣祺無奈地說道：「皇城無人居住的時候，他建了也就建了，現在陛下都來了，他要是再不拆，那不是新賬老賬一起算？」

沒錢了，但是陛下還在放煤炭，陳廣祺已經開始顫抖了，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是，只能用有限的銀錢，去維持那漲到半空中的煤價。

他笑著地說道：「魚餌很明顯啊。但是南衙這幫人，對陛下毫無恭順之心，他們不信陛下。」

興安俯首說道：「陛下，掌令官入城了。」

二十多座高約百尺的煤山堆積在這裏！

已經紅了眼的諸多商賈，變得瘋狂了起來，他們在煙雲樓以五成甚至四成的價格，抵押了自己積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財富，換成了銀幣，去煤市口換取一秤又一秤的煤塊堆積如山。

于謙嘆息地說道：「唉，列子云：取金之時，不見人，徒見金。」

「但是他們要麼是不信朕有三億斤的煤可以放，要麼不信朕這三億斤的煤放出去會有什麼惡果。」

朱祁鈺萬稱的放煤，是官放，在煤市口，量管夠。

「他回答說：我拿金子的時候，沒有看見人，只看見金子。」

宋仁宗嘉祐四年冬天，陰寒雨雪，薪炭、食物價格倍增，寒凍之人，死損不少，放煤八十萬斤，但是很快就被採買一空。

「如果這個時候，他們肯收手的話，現在開始跟隨朝廷一起散煤，並不會破產。」朱祁鈺和于謙在下棋，這次玩的是南北戰爭。

然後被北直隸的義勇團練給推了回去，和朱祁鈺在濟南的大軍兵合一處，直推南衙，摧枯拉朽。

胡瑋銘思考了很久說道：「我還有點，但是我也得抵押了，明後日便吃不進去了，據說現在煙雲樓去借錢的人，很多很多，咱們現在就去吧。」

朱祁鈺的預計不差，胡瑋銘、吳炳建、陳廣祺，的確是在擺流水大席，附近的一些乞兒都會給碗飯吃。

這裏面，胡瑋銘的身價最高。

季鐸看著身後那高聳的煤山，無不感慨，陛下這次發了大財。

但是百姓依舊難捱。

季鐸無不感慨地說道：「衍聖公不是說了嗎？鳳陽朱暴發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