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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朱祁鈺手中的這份襄王送來的博頭條的題本，就是成果。

養濟院是當年高皇帝設下的賑濟機構，若非陝西行都司冒賑案爆發，朱瞻墡在邸報上看過，察覺到了養濟院不對勁，他們老朱家那點善名，都被折騰乾淨了。

陛下沒有對他動手的理由，當然他要是造反，想從四方凳上挪到寶座上，那活不了。

朱祁鈺和朱瞻墡聊了很久，尤其是在大寧衛和和林的見聞。

朱瞻墡去養濟院打個窩，等到陛下南下的時候，朱瞻墡就可以撈魚了。

朱瞻墡作為嫡親王，錢財從來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些許錢財，換保命符，再賺不過了。

其中確定的已經有貪腐善款，養濟院、東西舍飯寺，每日每人約十八文，結果實際走訪，這官舍年久失修，蓋的被褥早已破敗不堪，從無湯藥，吃糠喝稀。

比如在瓦剌南下之時，山西行都司、宣府、京畿、福建等地縉紳南逃之後，陛下讓縉紳不得返鄉，返鄉者斬的禁令。

朱瞻墡在泰安宮和陛下用了一頓午膳，才回了自己的王府，等在外面的羅炳忠等到了朱瞻墡的身影，才露出了笑容。

朱瞻墡之所以去高調捐贈，就是為了讓養濟院這筆盤不清楚的爛賬，查清楚。

在陛下沒有南下的時候，把這個窩養好，就是朱瞻墡這段時間給自己的任務。

「殿下高明。」羅炳忠立刻送上了一句馬屁，捧哏就要有捧哏的覺悟，京師這潭水太深，羅炳忠也不希望朱瞻墡摻和的太多，弄不好就是掉腦袋的事兒。

只要他不造反，他這條小命是絕對保得住。

朱瞻墡回到了自家王府，看到緊閉的大門，頗為滿意，負手而行說道：「羅長史啊，你和錦衣衛的左都督盧忠一起，查辦養濟院之事，陛下南下，就是收網之時。」

朱瞻墡的奏疏名為《論公德》，討論的內容為公德。

在朱瞻墡看來，公德和私德之間，並不是矛盾和對立關係，公德和私德是對立統一的道德問題。

朱瞻墡這可是用自己私利去查案，最後能ｈtｔps://m.heｔuｂｏoｋ.com•ｃoｍ追回多少，尚未可知，朱瞻墡履行了自己在奏疏里的要求，先公后私。

錦衣衛的左都督辦案是一把好手，若是能得到更多的罪證和錦衣衛的配合，辦這個案子，就輕鬆了許多。

在中原王朝的歷代道德約束中，最多的就是關於私德的約束。

第二次是關於是我、有我、無我的三種人生境界的定性，而這種通透的理解，讓朱祁鈺感觸頗深。

朱瞻墡走了幾步說道：「養濟院的案子，一定要盯緊了，這次一定要連根拔起，藉著我們老朱家行善的名頭，賺一家之私，膽大包天！」

倫理道德和個人道德修養，都是私德的範圍，但是縱觀整個中原王朝進程，很少有人提筆論公德之事。

私德是公德基礎，沒有私德無法討論公德；

始終如一、保命手段點滿的朱瞻墡，在求活這一條路上，已經走到了大明的最前沿，論保命，整個大明朝沒有人是朱瞻墡的對手。

朱瞻墡從朝陽門入京之前，收到了大明皇帝的聖旨的同時，也收到了大明皇帝一大堆恩賞之物，表達親親之誼。

最後，朱瞻墡描述了他的理想國，他的大同世界，公私分明，各司其職、明確權利與義務的世界。

累的。

羅炳忠恍然大悟地說道：「還是殿下思慮周全！」

不過名聲這東西，對於嫡親王而言，不要也罷，反正陛下也不要。

在公德的誕生、定義、性質、公德與私德關係、個人與朝廷關係之後，朱瞻墡在論公德最後一段討論了權利和義務。

朱瞻墡立刻搖頭晃腦地說道：「這你就不懂了！」

「阿剌知院這段時間招兵買馬，按兵不動，既不聽大明調遣，也不聽也先政令，盤踞在和林的瓦剌諸部，不得不防。」

朱祁鈺拿起了筆，硃批之後交給了興安說道：「人群之所以為群，國家之所以為國，賴此德焉以成立者也。」

「謝陛下。」朱瞻墡就坐，謝過了興安端來的茶，也打量了下自己這個侄子，和上次和圖書見面幾無差別，依舊是英氣勃勃。

每一個無我之人，在朱祁鈺這裏幾乎都有名號，他們共同的特點就是堅定，目標明確，不忘初心。

朱祁鈺一聽立刻瞭然，頗為認真地說道：「朕亦有所聽聞，盧忠也盯上了這賊窩，既然皇叔要打，那就留給皇叔吧。」

但每年養濟院實報藥石就有七萬銀幣之多，這筆錢去哪裡了？

羅炳忠立刻附和地問道：「哦？」

而且朱瞻墡瘦弱了許多，之前頗有福相的面龐，變成了三分凌厲七分正氣。

一個人，生活在群體、國家之中，享有整個社會賦予個人的權利的同時，也應當履行社會所賦予義務。

朱瞻墡笑著說道：「陛下南下是急務，臣為陛下分憂乃臣之本分。」

作為至德親王，朱瞻墡要在道德這一領域深耕，爭取死之前，搞一本襄王文集，也間接實現著書立傳，青史留芳的成就。

朱祁鈺食指敲著桌子，他向來料敵從寬，眼下朱瞻墡提起，朱祁鈺對其更有防範之心，頗為認可地說道：「死掉的瓦剌才是好瓦剌。」

朱祁鈺看著滿臉寫滿了風餐露宿的朱瞻墡，頗為感激地說道：「這次皇叔前往和林，是真的辛苦了，五千里路，一年輾轉，王化韃靼之首功，皇叔思慮周全，做事妥帖，朕心甚慰。」

朱瞻墡並不意外，從大寧衛到京師，也知道自己那個臭弟弟不中用，跟隨陛下理政，差點把陛下給惹惱了。

比如個人道德修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作為大明朝最尊貴的嫡親王，深受皇恩和百姓供養，他獲得了極大的權利的同時，也需要承擔許多的責任。

在討論了公德性質之後，就不得不討論公德與私德之間的關係。

「臣打算把這些墩台遠侯的事迹彙集成傳，再找人潤筆，著《英烈傳》，警示後人。」朱瞻墡了解了很多英雄事迹，想要把他們的故事留下。

朱瞻墡一副好為人師、誨人不倦地說道：「咱這趟回來，是幹嘛的？監國。」

而討論公私關係，必然引申到一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比較敏感的問題，那就是個人與朝廷的關係，在這個關係的討論中，朱瞻墡非常謹慎，多數借鑒了關於于謙的天下為公的國家之制理念。

朱祁鈺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剛登基的時候的初衷，搭一個檯子，將人才篩選出來，給他們舞台，讓他們發光發熱。

商業互吹，互表親親之誼。

朱瞻墡抿了一口茶，想到了在和林的種種，憂心忡忡地說道：「武清侯在韃靼諸部的剿匪頗為順利，韃靼諸部其心不一，一些部族看大明兵鋒強橫，跑去了和林投奔了阿剌知院。」

為了表達親親之誼，這次朱祁鈺的封賞格外的恩厚，朱瞻墡的這次捐助養濟院的行為，再次坐實了朱瞻墡至德的美名。

寶源局進行了大範圍的投資，而且收穫頗豐，並且每年的利潤呈現了出一種指數增長的趨勢，王復說皇帝與民爭利，的確如此。

而公德是私德的延續和發展，是對私德的進一步闡述和表達；

兩者的關係是相互聯繫、相互作用、密不可分的。

人是善群的動物，基於此，朱瞻墡衍生出了關於公德第一條定義：公德利群。

夜不收被俘之後，被集中關押在了北海，王復和賽因不花解救了八十一人，可埋骨北海的至少有兩百餘人，這裏面有很多的故事，鐵骨錚錚的大明好兒郎。

「臣辦事，殿下放心。」羅炳忠在入京之前，就已經查了不少內容。

而朱瞻墡從朝陽門入，就把皇帝的恩賞全部捐給了養濟院，以資助無法過冬的大明百姓、鰥寡孤獨、老弱病殘的畸零戶。

「不負陛下所望，全仰陛下聖德，奴酋畏懼，方得周全。」朱瞻墡趕忙說道，這種商業互吹是必要的客套，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縉紳平時享有司法、徭役、賦稅上享有特權，法司不得擅捕，深受皇恩，享受了大明社會賦予的權利，在面對瓦剌南下的時候，卻不肯履行守土牧民的責任，這就是沒有公德。

「韃靼無大礙，陛下，臣擔心的阿剌知院這個人，他很有野心，擅長審和_圖_書時度勢，可不服王化。」

「這養濟院本是洪武年間，太祖高皇帝所設，為了天下鰥寡孤獨、老弱病殘所設，卻逐漸成為了藏污納垢之地，臣甚是憂慮，但背後利益，盤根錯節，臣去養濟院捐贈，自然是為了清查此事。」

「尤其是有人提移宮之類的事，就直接送東廠番子！」

「皇叔請起，賜座。」朱祁鈺打量著自己的這位胖皇叔，相比上一次見到，這一次的朱瞻墡滿臉的疲憊，即便是在驛館沐浴更衣，依舊不減疲憊之色。

不過朱瞻墡也知道，自己辦的事，得罪了不少的讀書人，到時候他在歷史上評價可能好不到哪裡去。

「陛下南巡，咱監國，那肯定是得罪的人越多越好，得罪的人越多，陛下就越安心不是？」

朱祁鈺十分鄭重地說道：「皇叔所思所想，朕頗為欣慰，朕以為此舉甚善。」

朱瞻墡樂呵呵的回答道：「阿剌知院尤擅審時度勢，他要是知趣，看到在大明手裡討不到便宜，韃靼王化也無什麼可乘之機，自然會西進與也先匯合。」

第一次是利柄論，指出了大明朝廷不應該恥于言利，在供應側改革上提出了具體的比例，朝廷應該至少把控三成以上，才能實現調控物價。

「那就快去！」朱瞻墡極為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道：「這可是下了血本的餌，要是不釣出幾條大魚來，孤唯你是問！」

朱瞻墡前往貴陽之後，上過兩次邸報頭條。

「是。」羅炳忠走出了王府，朱瞻墡直奔著書房而去，他已經寫了論公德，腦海中有了新的邸報頭版頭條的內容，那就是論私德。

朱瞻墡打了個激靈，俯首說道：「陛下容稟，臣有苦衷。」

相比較在京師如履薄冰，羅炳忠更喜歡在貴州和大寧衛的日子，雖然辛苦，但是哪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

朱瞻墡對京師也不是兩耳不聞，他知道最近有人準備上奏請把陛下搬回皇宮，這是找死。

大明朝上上下下，除了陛下沒有魚獲以外，其他人打窩釣魚，那都是收穫滿滿。

公德的性質是利於群體，將群體利益放在個和*圖*書人利益之前。

朱瞻墡提到了北海那些被殘害的墩台遠侯，老淚縱橫。

朱祁鈺客套完之後，正色說道：「皇叔，朕這次將皇叔從大寧衛宣來，是明年春闈之後，朕要南下應天府，京師監國，就有勞皇叔了。」

朱瞻墡聞言，立刻眼前一亮，俯首說道：「陛下明鑒，洞若觀火。」

「臣拜見陛下，陛下千歲永固，聖體躬安。」朱瞻墡從燈市口下車駕，昂首挺胸的步行至泰安宮前，在泰安殿見到了陛下，三拜五叩行大禮。

人是群而居之，個體組成戶，無數個戶組成了各種的群體，群體群之則為國，因此公德對於群體、對於國家、對於所有人都有著重要的作用。

陛下所賜之物，都是宮廷御制用品，民間罕有，價值幾何，羅炳忠都有本賬，只要弄清楚了這批御賜之物的流動方向，就可以盤清楚利益輸送的方向。

朱祁鈺在泰安宮等著朱瞻墡的拜見，聽聞朱瞻墡捐贈御賜之物，就有點莫名其妙，朱瞻墡什麼時候有了樂善好施的習慣？

羅炳忠愣了愣神說道：「殿下，不是臣多嘴，這事兒，還是讓錦衣衛辦吧，得罪的人太多了！」

朱瞻墡一進門就命令門房，關上了大門，對著羅炳忠叮囑道：「閉門謝客，無論是誰遞來拜帖，一律以舟車勞頓，身體抱恙推脫。」

和林一趟可不輕鬆，看似瀟洒，可是輾轉了三四千里路，對於養尊處優的襄王而言，若非此前有貴州之行，這一趟去和林，得要朱瞻墡半條命。

比如倫理道德：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等等；

朱瞻墡也不矯情，反正三讓不就，至德奇功牌在手，相比較上次監國的忐忑不安和膽戰心驚，這次朱瞻墡已經想明白了一件事。

朱瞻墡對養濟院藏污納垢之事是有怒氣的。

「皇叔入京，先去了養濟院捐贈？」朱祁鈺十分平靜地問了一句，捐贈皇帝所賜之物，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全看陛下是否要追求。

朱瞻墡趕緊說明了自己去養濟院高調捐贈的原因，簡而言之，就是去打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