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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越判斷，這批奴隸軍團，就是決戰的主力，雅迪格爾的精銳，大概會從王越判斷的那個路徑，跑進呼羅珊山，回到黑羊王國。

這種軍制普遍存在於西域這篇廣闊的土地，比如薩曼王朝、伽色尼王朝、喀喇汗國、塞爾柱王朝、花剌子模王朝和現在的黑羊王國與奧斯曼王國。

報廢和保養軍備的成本，遠高於將箭簇、鉛彈、火藥打出去的成本。

王越並沒有反對，他也有些奇怪，黑羊王國的雅迪格爾難道是個傻子，要出城送死嗎？

王復想了想，斷言道：「奴隸兵。」

于謙樂呵呵的看著一幕，不做表態，陛下說的狐假虎威，和于謙一直提到的神器假手於人、僭越都是一個意思。

你若是問他，為何就是這樣？

「若是細細想一下，太史公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這天下利來利往之事，似乎皆是如此。」

「一個奴隸主失去了奴隸，便失去了所有，即便是他仍然叫黑羊王國，但是主人已經換成了他人。」阿史那合霍作為昭武九姓之一的肉食者，知道奴隸制的所有弊端。

雅迪格爾知道康國大軍來襲之後，組建了一批奴隸軍團，將所有城中的男丁做了簡單的訓練，意圖以數量取勝。

「但實際上，朕是狐狸，這些出海的勢要豪右們才是老虎啊。」

王復的意思是他臨陣指揮不行，可是他抓耗子，那是一抓一個準，若是他去追擊，必然將雅迪格爾給擒殺掉，永絕後患。

伯顏帖木兒認真地說道：「赫拉特有郭瓦沙古學府，臣以為應當改建為像撒馬爾罕那樣的大學堂，移風易俗。」

撒馬爾罕的大學堂的先生太少了，有的時候還得請大明使者、曾經的內閣首輔陳循去上課。

興安聽完了故事，沉默了片刻說道：「陛下啊，尼古勞茲這個《伊索寓言》，三經廠正在印，要不要暫時停下？」

阿史那合霍是撒馬爾罕大學堂里的優等生，他很喜歡中原文化，他說的就是東晉和南宋。

這不是不講武德的偷和*圖*書襲，大家約好的次日決戰，只是戰場是赫拉特城。

伯顏帖木兒、隔乾颱吉等人，對王復的這個觀點，頗為認同。

深夜的時候，王復擰亮了自己的石灰噴燈，相比較大明輕油短缺，撒馬爾罕和赫拉特並不缺少這些，石油在大明約等於黑金，在赫拉特並不是緊俏貨。

搞奴隸制的結果，最後往往都是奴隸爬到他們頭上，作威作福。

軍事天賦在臨戰的表現，大概可以解釋為在無數冗雜的信息中，尋找到關鍵信息，並且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最優解。

雅迪格爾聽到了攻城的喊殺聲之後，立刻就跑了，沒有任何猶豫，他知道守不住，康國的輜重還在身後，眼下只是投石機。

一個王，不是那麼容易就做了俘虜的。

而無我至上，仍有真我。

是嗎？

「想來是知道了他想要依仗的奧斯曼人不會來了，所以打算棄守，等到大軍撤退後，再做圖謀。」

有些人天生就會打仗，王越就是如此。

康國的軍備遵循陛下料敵從寬的原則，軍備都是能多不能少。

「狐狸說：都是老虎大王的！」

像稽戾王那樣，亂軍叢中、在李賢、袁彬、楊翰接連勸他喬裝打扮逃跑的時候，稽戾王卻抱著朕與凡殊的心態，不肯逃跑、不敢逃跑的人，是罕見的。

經過了整整一夜的戰鬥之後，康國大軍佔領了整個赫拉特，取得了所有的控制權，將早就準備好的柵欄，放置在了城中。

赫拉特並沒有坊牆，不能關閉坊門，但是這大柵欄，已經足夠用了。

能夠剝離外在的「秩序」找到真實的「秩序」，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到底是誰，那這一生便不會再有任何的迷惘了。

從古羅馬到東西羅馬，到東羅馬、再到神聖羅馬、奧斯曼、埃蘇丹、似乎都在踐行著一個道理，那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尼古勞斯翻譯了伊索寓言，朕知道一個故事，名叫狐狸分獵物。」

「贊同。」阿史那合霍立刻說道：「可是大學堂的先生，很難請到。」

而此時www.hetubook.com.com的朱祁鈺的車駕，已經離開了福建，順著官道驛路，一路來到了廣州府的範圍。

朱祁鈺說的就是廣州府電白港，在廣州市舶司沒有恢復的時候，萬帆競流，明面上深受大明海禁，大明朝廷似乎是那頭老虎。

王越看著面前的堪輿圖和沙盤，沉思了片刻，用手中的長桿，畫出了一條線說道：「他有可能是想要趁亂逃跑。」

赫拉特是一座美麗的城市，早晨，西方的呼羅珊山在朝陽的映照下散發出薔薇色的光芒。傍晚，東邊的雄鷹山則承受著夕陽而泛著紫色。

「老虎咬死了驢，驢也成為了獵物的一部分，就問狐狸：現在獵物怎麼分？」

次日的清晨，在破曉的晨光，剛剛灑過沙漠，狂風裹著飛沙走石途徑赫拉特的時候，戰鬥已經打響。

王復能夠剝離這些虛名，而認清自己的本來面目。

王越手中長桿在沙盤上繞了很久，不停的規劃著雅迪格爾的逃跑路線，最後點在了一個山谷說道：「無論從哪裡逃跑，這裏都是必經之路。」

萬民臣服跪拜、文武眾臣的擁戴，有沒有讓王復的內心產生一些漣漪，比如：就留在撒馬爾罕，成為西域的王，永遠享受這些朝拜。

「答應雅迪格爾，明日決戰！」王越十分堅定地說道。

「狐狸指著驢的屍體說道：是它教我的。」

哪怕是雅迪格爾把整個赫拉特都綁上了戰車，前來決戰，康國大軍也不怕他。

負責追擊雅迪格爾的是隔干長子，康國公王復門生、康國大軍先鋒答亦，此人勇猛有餘，可是智謀稍遜，這追擊了整整七日，最終還是把雅迪格爾給跟丟了。

數十台投石機進攻著赫拉特的防守的薄弱點，大軍執行了王越這位邊軍都督，副征夷將軍的軍令。

奴隸軍團的戰鬥力，和有糧有田的良家子組成的軍團，戰鬥力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正如所有人都認可冠軍侯霍去病的勇猛和無敵，但是沒有人會否認給了霍去病一切支持、為戰爭得勝先決條件的漢武帝劉徹和圖書。

其實伯顏、隔干、答亦、阿史那合霍，也都是在王越點出來的時候，才看了出來，必經之地。

襄王殿下曾經說過，從人生的迷霧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並且為之而不懈努力，是無我之人。

城堡中的最頂層空中花園，種滿了灌木、草坪和花。

阿史那合霍略微有些謹慎地問道：「雅迪格爾手中馬穆魯克軍團，戰鬥力如何？」

赫拉特，「就如同天上的仙都」。

羽毛被切掉一部分的孔雀，在裏面活動，池子里有色彩鮮艷的游魚悠遊自在地游弋。

興安這一個暫時，怕是不知道要暫時到什麼時候了。

但是細細看去，到底誰才是老虎？

作戰的那匹黑色斑點的後山馬，因為長得不好看，安靜的在馬廄里吃草料。

比如他們都是從奴隸變成主人，這種既視感，不僅發生在奧斯曼、埃蘇丹身上，也曾經發生在西羅馬和東羅馬的身上。

王復騎著高頭大馬趾高氣昂在街上遊走，接受著赫拉特萬民的跪拜，與當年朮赤征服此地不同，大明遠征軍、康國的十二個團營，並沒有發生大規模的劫掠，這給穩定統治赫拉特開了個好頭。

一個會騎馬的王，真的放下了一切逃跑，是很難抓得住的。

「如果把海貿比作是狩獵，表面上看朕是老虎，出海的商賈們是狐狸，而累死累活的百姓們是驢。」

王復很快就從那種心動中剝離了出來，剝離了康國公、康國奠基人、咨政大夫、保民大臣、赫拉特的征服者這些虛名，他首先是大明的臣子，是大明的墩台遠侯，這才是王復的真我。

羅馬如此，奧斯曼如此，埃蘇丹也是如此。

所以，王復提出的編民齊戶和分屯別居的時候，撒馬爾罕的那些肉食者們，擁戴王復的決議的同時，堅定執行。

「說的是老虎、狐狸和驢，一起去打獵，驢呢，將獵物分為了三等分，說：老虎大王，請您先挑吧！」

軍事天賦是一種天賦，並不會因為你的名聲、身份、所讀兵書寡眾，而有任何的優待，無論是紙上和圖書談兵趙括、飛將軍李廣，還是宋太宗趙光義都用自己的行動，踐行了這一道理。

這一仗首功自然是王越，但是沒有人會否認王復為這仗戰爭提供了得勝的先決條件。

「老虎大怒，說道：你現在就敢說這種話了，以後想要幹什麼我都不敢想了，一口把驢給咬死了。」

「這一戰，該怎麼打？」王復有些疑惑地問道。

「真是太可惜了！」王復站在書齋之中，看著塘報，無奈地說道：「早知道我就應該親自去追擊雅迪格爾，居然讓他給跑了！」

比如耶尼切里軍團通過扶持蘇丹來爭取王位，而馬穆魯克軍團乾脆顛覆了阿尤布王朝，建立了自己的王國。

第一批的馬穆魯克軍團因為一些原因被閹割了，但是被閹割后無欲無求的太監武裝，最終被歷史所淘汰，而現在的馬穆魯克軍團，已經和耶尼切里軍團，沒什麼區別了。

馬穆魯克軍團，是源於沙里亞法的古拉姆軍制，本意就是經過訓練的奴隸，通常情況下，被看做是一種職業化的精銳軍隊。

依託城牆還能苟延殘喘一陣，決戰不是送死是什麼？

奧斯曼王國有赫赫威名的耶尼切里軍團，就是從被征服的巴爾幹斯拉夫人的東正教家庭中，選擇一些強壯的男童，在改信后，成為耶尼切里軍團。

康國同意了次日決戰，所以在破曉的時候，發動了赫拉特的突襲。

相比較康國大軍的井然有序，雅迪格爾的奴隸軍團的反應，就只能用拖拖拉拉去形容，當康國大軍撲到了城牆上的時候，守城的奴隸軍團，才慢吞吞的準備防守。

「臣倒不沒什麼想法，就是覺得最近加印《景泰文選》，這話本就先不印了吧。」

這伊索寓言，一個故事話本，被陛下講成了禁書。

像中原那樣，一個跑到南方的宗室弟子，振臂一呼就可以恢復實力，還能反攻、甚至能夠反攻成功，在奴隸制下是不可能存在的現象。

康國大軍超過了十八萬人，而黑羊王國的雅迪格爾手中馬穆魯克軍團，不過才三萬人左右。

「找死還和圖書有這麼上趕著的嗎？」王復聽聞有戰書，自己就笑了。

王復是人，自然也曾有過一絲心動，不止在征服赫拉特的這一刻，在和碩請他入康宮的那一刻，在他在咨政院穹頂大禮堂落錘的那一刻，他都曾經心動。

赫拉特的階梯宮殿是當年帖木兒在此建造的王宮，王宮位於俯視赫拉特街道的偏北方的高台上，是沿著半山建造的城堡。

康國公王復認真的堪輿圖，捫心自問，他一點都沒看出來……

毫無疑問，什麼都很厲害的康國公王復，在軍事天賦這件事上，和平常人一樣，但是王越顯然有著極強的軍事天賦。

「老虎大喜，分給了狐狸一點點獵物，笑問：是誰教你這麼分的？」

雅迪格爾帶著近千人的嫡系，從圍三缺一的缺口處，逃入了王越的口袋裡。

顯而易見，奴隸軍團的調度上，遠不如康國大軍那般得心應手。

廣州府的電白港，是自唐初就十分繁榮的海港，可是因為大明皇帝忌水的緣故，朱祁鈺的行程大多數都是陸路。

陳循是個老夫子，對撒馬爾罕大學堂的重重亂象，痛心疾首，也就勉強答應了下來。

在進行了七日的梳理之後，王復作為康國公，換上了戎裝，騎著一匹棕紅色的高頭大馬，開始入城。

大明朝廷應該是老虎的，只是虎皮被人扯了去罷了。

他或許答不上來，只會如同岳飛回答宗澤時候說的那句：陣而後戰，兵法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在一個儒學士的面前，把大學堂辦成那個鬼樣子，陳循自己都無法忍受，那是對文脈的羞辱。

這一切，都是康國公的戰利品。

王復處理著赫拉特的政務，軍事征服只是開始，按照大明對勝利的要求，接下來是政治勝利、文化勝利等階段性勝利。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自己在赫拉特得勝的消息。

而此時的朱祁鈺和于謙在大駕玉輅上閑談。

「有道理。」先鋒答亦，壯的像一頭熊一樣的答亦這次搶先回答，他的父親隔乾颱吉並沒有打他，顯然也認為王越看的更加通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