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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回來了。」她緩緩吐了一口煙，飽滿的紅唇看上去很迷人。

一夜無夢。

她化了很濃的眼妝，整個人看上去像頭桀驁不馴的獅子。想不到孫晴去了一趟西藏，再回來已經變成了這個模樣。

機會來了，現在還要回憶做什麼呢？

第二天庄離買回來很多化妝品，都是我叫不出名字的。他還買了專門的化妝箱回來，裏面什麼工具都有，一應俱全。

孫晴微愣，隨即罵道：「你果然很賤，利用庄離過上好日子嗎？我偏偏不如你意！」

當光頭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扭頭去看他，帶著幾分笑意戲謔道：「如果你喜歡孫晴，拜託你給她幸福。」

孫晴的話語帶著刺，我便知道她還在怪我。

晚上他抱著我看電視，電視里放著三亞的海景風光，那樣的藍天大海、溫柔細沙是我從來不曾見過的。

我臉色蒼白地搖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不去了，大概是涼了胃，緩幾天就好了……」

庄離一夜未歸。半夜的時候有個陌生號給我打電話，接起來，那邊傳出一陣歡愉的笑聲。靡靡之音，曖昧低吼，我閉著眼睛都能夠想象到那邊「戰況」激烈。

大概光頭是沒有機會的，因為我深知道有些東西永遠不可能與死亡相比。

我扭過頭，看著他的眼睛，問道：「真的嗎？」

可是庄離，我們都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光頭送我出來的時候，帶著歉意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會變成這樣，原本只是想讓她能夠開心一點。」

死亡才是永恆。

事實上，這是懷孕的妊娠反應。孩子彷彿知道我做了什麼決定一般，在肚子里鬧騰得很厲害。

原本以為她已經恢復成那個高傲的人，卻想不到內心還是如此脆弱。

聽我這麼一說，孫晴哈哈大笑起來，那笑容帶著幾分狠戾：「丁藍尹，你這副白蓮花的模樣可真讓人噁心，我孫晴早就毀了……」最後她呢喃道和*圖*書，「我們都沒有資格愛蘇經年了……你不配，我也不配！」

我開始穿寬鬆漂亮的裙子，化最嫵媚妖艷的妝，臉上總是帶著柔柔的笑。對著一朵花笑，對著庄離笑，對著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笑，彷彿要將這麼多年的冰塊臉融化，讓生命里只剩下笑。

她繼續曖昧不清地說道：「經過昨晚，我好像有點喜歡庄離了……」她勾了妖媚的眼線，那麼一笑，更顯得嫵媚。

「我會給你一個難忘的回憶。」

「孫晴，你怎樣報復我都無所謂，請不要傷害你自己。」

光頭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道：「這個不用你說，我都知道。還有，對不起，她回來是因為我發簡訊說看到你和庄離很幸福。」

現在我的肚子只是微微凸起，不明顯。懷孕的事情我隱瞞得很好，庄離也沒有發現。

她真的變了很多。

我看著淺藍色的天空，緩慢地說道：「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我看著她，不說話。

我說道：「對我最大的報復就是你過得比我幸福，不是虛假的，而是真正的幸福。」

要是我從來沒出現過，不會遇上任何一個人，沒有生離死別，沒有痛心絕望，那該多好。

「大概有幾天了。」

她終於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冷聲回答道：「自從我在你酒里下藥的那一刻起，我和你之間註定做不成朋友。還有，丁藍尹，你別裝作一副白蓮花的模樣，你這個樣子只會讓人更加噁心。」

這戲劇化的發展其實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眼前的孫晴像是舞台上的小丑一樣，硬生生地把我拉進她自導自演的悲情劇中。

「沒用的。」我老老實實說道，「我不愛庄離，所以你沒辦法通過他來讓我傷心難過。」

大約是孫晴的裝扮讓我動了化妝的心思。

自從我答應不去實習，庄離就把手機還給了我。

光頭滿臉真誠與歉疚地說道：「我保證會負責的https://m.hetubook.com.com。」

「這不是你的錯。」

光頭低垂著頭，依依不捨地看著孫晴，欲言又止，卻不得不轉身離開。

她的話我沒有接下去，而是說道：「光頭其實挺不錯的。」

「孫晴回來了。」

光頭一臉無奈地領著我走進修車廠的地下室。

「滾！」孫晴加重語氣，沉著臉說道，「你再不滾，我永遠不會見你！」

「還是叫光頭比較順口。」

大約庄離察覺了我的心思，說道：「過段時間我們去三亞吧。」

大三的課不多，五月中旬的時候，已經全部結束。雖然沒有正式放暑假，但是已經可以不用去學校了。

孫晴問道：「昨天晚上的戲好聽嗎？」

於是我發簡訊說：「她的軟肋是蘇經年。」

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的庄離家。

「晚了……晚了……我在西藏……」後面的話她哽在喉頭，沒有說出來。孫晴臉上的妝全部哭花了，那麼狼狽。

庄離也很開心，他覺得我在慢慢變好。其實只有我知道，驚艷的外貌下有一顆腐爛流膿的心，那樣溫柔的微笑是對這個世界的告別。

孫晴已經變得喜怒無常，讓人捉摸不透。明明她臉上帶著笑意，卻是冰涼刺骨。如果她的回歸只為報復，其實沒這個必要。

「我沒買到。」

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那個修車廠。

「你想買什麼？我買給你。」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有些鬱悶地說道：「我已經長出頭髮了，早就不叫光頭了。」

我欠孫晴一句對不起，也欠她一生的幸福。可是，我的幸福也同樣沒有了。

「所以，你何必管我用什麼辦法來報復呢？」說著，孫晴又「咯咯」地笑起來。

整個過程，我的心裏沒有絲毫波瀾。

「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做回朋友嗎？」我最後一次看著她的眼睛，悲傷地問道。

我在心裏冷笑。

「你回來有什麼目的？」

那麼久沒見，也不知道孫晴www.hetubook.com.com究竟成了什麼模樣。

她的外貌變了，毒舌這一點還是沒變，損起人來含槍帶棒，毫不客氣。雖然說話難聽，但我不得不承認孫晴一下戳中了要害。

我完全沒有預料到會這樣，稍微愣神之後，便笑著打招呼：「你回來了……」

光頭髮簡訊問我要怎麼追孫晴，我拿著手機不知道該回什麼才好。

我恨不得每走一步都抱著馬桶，所有東西都吃不下去。可是只要庄離在，孩子就不會太鬧騰，偶爾想吐也被我硬生生壓回去，庄離也沒懷疑什麼。

光頭給我發這條簡訊的時候，我正在喝水。看到簡訊，我的手居然連水杯都拿不穩，水杯碎了一地。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庄離。」孫晴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和魅惑。

孫晴捂著臉，低聲抽泣道：「我一直嫉妒你……包括現在……蘇經年那麼愛你，庄離也是……為什麼我卻得不到這一切……丁藍尹，要是你從來不曾出現過該多好……」

光頭遞過一瓶礦泉水，我急忙接過來漱口。吐過之後，光頭扶我在路邊坐下，關切地問道：「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來到地下室的時候，我看到孫晴斜靠在一輛車上抽煙。

昨天早上他穿著襯衣西裝出去，回來的時候裏面換了件衣服。

襯衣是庄離的。

「我叫左志勛。」

回去的時候是光頭開車送我回去的。走到半路，我胃裡一陣倒騰，急忙叫停車，然後下車扶著一棵樹吐起來，似乎要把五臟六腑全部吐出來一般，眼淚都流了出來。

「那你叫什麼名字？」說實話，跟他認識這麼久，除了知道他叫光頭，還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孫晴站正，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說道：「原來還以為你有多麼愛蘇經年，想不到也不過如此，我真是替他不值。丁藍尹，你就跟一條哈巴狗一樣，誰丟你骨頭，你就跟誰。」

她毫不客氣地撕開我的傷疤，我也毫不猶豫地和*圖*書回擊。

孫晴變了，我也變了，誰都回不去當初。

「丁藍尹，你欠我的這輩子都別想還清！」

此生和她看來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於是我平靜地回答道：「誰也沒辦法控制另外一個人愛誰。還有，如果我沒記錯，蘇經年是你親手推下樓摔死的。」

「對不起，這輩子我欠了你……」

出門的時候我跟他說去買點東西，回去的時候兩手空空。

孫晴穿著寬大的白色襯衣，留了兩顆扣子沒扣，能夠看見那個曖昧的痕迹。

她笑靨如花地回答道：「我要你和庄離去陪孤單的蘇經年！」

我難得露出笑意，朝他打招呼：「嗨，光頭，好久不見。」

「我知道。」

孫晴原來及腰的長發變成了乾淨利落的短髮，還染成了酒紅色。左耳打了五個耳洞，戴著耳釘，鼻子上還戴著閃閃發亮的鼻釘。指甲塗成了寶藍色，看上去十分妖媚。她穿著黑色的T恤，外面套了一個小馬褂，下身穿著黑色緊身褲，將雙腿包裹得玲瓏有致。腳下踏著一雙馬丁靴，走起路來，鞋上的流蘇不斷地晃蕩。

「她臉上的笑都是假的，讓人心疼。」

我點了點頭，收拾好出了門，因為大清早孫晴發了條簡訊約我見面。

我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麼再問什麼，我和她之間已經生疏到如此程度。

如果離幸福很近，你會不會伸出手？

孫晴的報復來得那麼直接，卻絲毫不管用，她選錯了方式。

「我可不敢，你身後有那麼大一座靠山，我可惹不起。」她俯身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你知道我和他曾經有過什麼骯髒的交易嗎？」

原來，在旁人眼中我依舊是幸福的。只可惜，那些都是假象。

孫晴吼走了光頭，才回過頭來，自嘲道：「你是不是幸災樂禍？昨晚上跟我在一起的人不是庄離。」

於是我換了衣服，打了輛車，去修車廠。

孫晴去了一趟西藏，原諒了她自己，卻沒有原諒我。忽然我很想知道，她在西藏hetubook.com.com發生過什麼。

第二天的時候，庄離才滿身酒氣地回來，他解釋道：「昨天去應酬喝醉了，在賓館將就了一晚。」

「我想買……化妝品吧。」這個想法來得莫名其妙。

最後四個字擲地有聲。

三亞是幸福的天堂。

果然，孫晴聽到最後一句當即變了臉色。可是她沒有發火，反而問我：「我曾經唯一的好朋友，你不如猜猜我這次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孫晴臉色一變，張牙舞爪地吼道：「你滾啊！」

話音剛落，突然出現的光頭就跑到孫晴面前，緊緊抓著她的手，堅定地說道：「晴晴，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會負責的。」

她抱著手臂，圍著我轉了兩圈，嘖嘖道：「你還是那麼漂亮，風騷得跟朵花一樣。」

我面色如常地喝了一杯牛奶，然後洗漱安眠入睡。

他問道：「你不是說去買東西了嗎？」

偶爾光頭會在節日的時候發來祝福簡訊。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孫晴還會回來。

光頭似乎知道我要去一般，早早地在修車廠的門口等著。不過，他蓄起了頭髮，再也不是光頭，看上去還是帥哥。

光頭說修車廠還在開，只是已經沒有地下賽車了。最近幾年交通管制嚴，法制也很嚴格，他的兄弟們除了偶爾在深夜裡飆車，都四散去干正經的事情了。少年時候的熱血早已不在，現在老老實實地向現實低頭。

後面我也沒在聽。

其實掙扎了好久，我是不想去的，我們倆已經成為陌路，當年的好友情誼早隨著蘇經年的死而一同死亡，見著了又該怎麼面對，又能說些什麼？我怪她害死了蘇經年，她也怪我奪她所愛，但綜合種種來看，其實她付出的代價比誰都慘重。在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之後，也許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心裏有些東西慢慢地淡化了，又或者內心深處我還是想見見她的，所以我還是去了。

「你還在怪我？」

如果光頭能解開她的心結，孫晴終究會走出她自己建造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