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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教堂的另一端，眸中滿是憂傷與凄涼，只出神地望著頂端的彩色琉璃瓦片，安靜得彷彿不存在一樣。

倪諾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生怕我情緒失控。可我只是坐在廳堂的後面，無聲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心中無法得到紓解的痛苦終於在這一刻全部釋放，耳邊都是其他人高低不一的哭聲，只有我的哭泣，猛烈而安靜。

「姜幸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的……」他頓了頓，還是決定繼續說下去，「她在另一個世界會擔心的。」

許澤君渾身酒氣、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他身上悲傷絕望的氣息讓我感到瘋狂，我慌忙別過頭去和*圖*書，調整紊亂的呼吸。

難道我要像他們大聲哭號，生無可戀嗎？

「這些都是我的錯嗎，倪諾？」我的聲音很輕，因為許久沒有說話，聲音顯得有些嘶啞，「如果沒有我，姜幸就不會離開這個世界了，對不對？」

他無神的目光落在姜幸的照片上，邁開大步走去，最後「撲通」一聲跪在那裡，雙手捂住臉，劇烈地哭泣著，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了整個教堂。

姜幸離開了，我又需要多少時間才可以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姜幸的葬禮被安排在不遠處一座安靜的教堂里，我們都希望這個生前是那樣明媚的少www.hetubook.com.com女可以走進天堂，她會變成最純潔的天使，乾淨的雙眸藏在雲朵之上，俯視著這些牽腸掛肚親人好友。

這個世界好像也在以這種方式來與這個美好的女孩告別。

「真的不是嗎？姜幸會不會怪我……」我雙手扯住倪諾的衣衫，聲音也顫抖得厲害，「我明明是她最好的朋友卻沒有給她帶來幸福，她離開前都還在想著我，努力讓我開心……我、我真是個壞蛋……」

我緩緩搖頭，卻沒有回答。

「聞鈺，你哭一哭，好嗎？」他在我耳邊勸道。

他問我：「要去追嗎？」

我收回目光，將頭靠在倪諾和_圖_書的肩上，覺得疲憊萬分。

我面無表情地起身，在衣櫃里找到黑色的衣褲，動作僵硬地穿好，鏡子里自己的臉也帶著死人般的蒼白。

倪諾握住我的肩膀，聲音也因為悲慟而完全變了調。

最重要的是，我根本哭不出來。

一滴眼淚滾落，帶著滾燙的溫度砸在我的手背上。

如果沒有他的陪伴，我一定沒有辦法邁進葬禮的場所。

「不……你不要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倪諾注視著我，「姜幸有她的選擇，或許這是必將承受的結果，不是任何人的過錯。」

姜幸走後的一個星期，持續下雨，天空烏雲密布，讓人透不過氣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

砰的一聲巨響，門被狠狠撞開。

「沒關係，哭吧，聞鈺，哭出來就好了……」倪諾終於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用寬大的外衣裹著我冰冷的身體，不停安慰著。

姜幸的父親頭髮幾乎全白了，他臉上淚痕猶在，對著女兒黑白的遺像發獃；薑母神色渙散，已經接近瘋狂的邊緣，雙眼腫得好像兩隻核桃。

腳步聲由近到遠，最後消失不見。

還有向南風，他身上裹著黑色的風衣，猶如暗夜裡緩步行來的死神。

我雙肩一動，完全失去了力氣，更沒有抬起頭來去面對向南風。

就算真的追了出去，又會有什麼改變呢？

「該說對不起的https://m.hetubook.com.com人是我才對吧……」我把腦袋埋在倪諾的懷中，卻模模糊糊地聽到了向南風的聲音，忽遠忽近，時真時幻，「從一開始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吧，不僅是姜幸，我該道歉的人，還有你，聞鈺。」

我在家中收到了姜幸葬禮的邀請，握著冰涼的手機，看著窗外細密的雨絲，我只覺得自己好像被封在一個沒有縫隙的塑料袋裡，空氣是如此的稀薄，我在裏面無聲地看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窒息。

倪諾也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手中撐傘，站在門前等待。

聽了這樣的話，我的眼珠終於轉了轉，可還是沒有什麼情緒的波動。

「不……」過了很久，我輕聲吐出這樣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