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快嚇死我了知道不！
怎麼擔？
就在我心懷感激，揮動筷子打算大快朵頤時，突然又聽到對方飄來一句。
「滾出去！」
但對方似乎已經看出我對他的筆記本電腦圖謀不軌，這一點讓我甚是煩惱——要怎麼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到那份演講稿呢？
不用回頭，我都能猜到這個人是誰。
「走走走！吃吃吃！玩玩玩！」
「我們不要你這種絆腳石！」
「怎麼啦？」我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番——我穿的是校服，和大家沒什麼兩樣，無非就是多踩了一雙鞋套，圍了一個深色大圍裙，套了一雙袖套，頭上也帶了一頂防塵帽子，外加手裡提了一個桶，裏面裝滿了掃除工具。
然後我就飛快地溜了。
凌寒楓的笑容也越發親切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你是有什麼事想求我嗎？」
「……」
我：「……」
「池珺珺！你剛才為什麼突然撞桌子？」她似乎真的很生氣，甚至都不顧及往日的淑女形象，直接對我大吼道，「你害得我這邊的電源線鬆了，電腦重啟了！」
「怎麼回事？都在吵什麼！」
「淘金小姐，既然你這麼勤快，那就好事做到底，順便把活動室里的電腦都清清灰吧！」
關鍵球打出！
他大概是打完了電話，一回來就見到這副混亂的場面，連忙過來制止。憤慨的大家立刻七嘴八舌把發生的事情說給凌寒楓聽，在一番添油加醋下，我無意中撞到桌子的行為已經被詮釋成了有意之舉，此時的我儼然成為了居心叵測故意來破壞學生會工作的大反派。
周翔大張著嘴，似乎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指著我結巴了半天：「你……你穿的這身……」
陸宇翔嘿嘿笑了兩聲，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對我挑了挑眉。
凌寒楓：「沒錯。」
這邊的動靜早就把全屋子的人都吸引過來了，聽到莫芊菁的話，立刻有人輕呼了一聲。
何止是不利，簡直是慘敗。我一個人打掃完活動室的衛生后，累得腰酸背疼腿抽筋，下樓梯時都是顫巍巍的。
就像突然被推進了冰窟，我從頭涼到腳。新仇加舊恨，本來就對我有意見的莫芊菁此時說起來話更加不客氣。
凌寒楓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大概是沒看出哪裡不對勁，他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屋裡頓時噓聲一片。
我也嚇了一跳好嘛！過去的我哪裡會想到，有朝一日我竟會在學生會裡當個跑腿的！還是免費的！
「老大，我們愛你！」
足足過了一刻鐘，寂靜的活動室里才傳來眾人的竊竊私語，雖然湊成一團的他們竭力壓低了聲音，但那些話那是一字不漏地傳進了我的耳朵。
凌寒楓也離開了。這間空蕩蕩的活動室里，終於只剩我一人。
「總算有反應了！我剛才叫了你好幾遍，你都沒聽到。」
我的眼睛頓時一亮：「可以算工傷的嗎？有補貼嗎？能報銷嗎？」
「啊？」被叫到名字的男生一臉茫然。
我心中頓時狠狠咯噔了一下。
自從成為學生會的「免費勞動力」后，我的苦日子就正式開始了。每天被人呼來喝去使喚得像個小跟班似的，就算心裏有千萬頭神獸呼嘯而過，臉上還必須帶著笑容，用凌寒楓的話來說就是——「就算你是臨時工，也代表了學生會的形象，『微笑服務』是必需的。」
我：「……」
大概是被我的肉麻震驚了，莫芊菁張著嘴，愣是沒再說出一句話。凌寒楓看向我的目光越發意味深長，但我只是笑嘻嘻地看著他。
我心中腹誹，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如沐春風的親切笑容。他們在那邊嘰嘰咕咕向凌寒楓反映情況，我就在這邊擦擦掃掃忙得不亦樂乎。過了一會兒，屋子裡似乎安靜些了，然後我感到有人走到我身邊，停下了。
我沒好氣地拍掉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問：「你不會就是為了打個招呼，特意跑到我面前來的吧？」
凌寒楓的笑容始終和煦：「雖然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但你盯著我的筆記本時，表現得和一隻狗盯著肉骨頭的樣子差不多。這種蠢乎乎的表情和_圖_書只有在你又想到什麼賺錢的餿主意時，才能見到呢。」
她大概是很不忿自己漂亮的發卡居然頃刻間被拉低檔次成為了遍布全校園的低廉貨，她治不了那些用山寨品的女生，只能來找我這個製作者撒氣，但我的理由也很充足——同學們有需求，又買不起你那種高檔貨，我自主創業，辛辛苦苦熬了三個通宵才趕製出那批水晶發卡，這種服務大眾的精神多可嘉！
「大家輪流來錄入，辛辛苦苦，數天的努力，就這麼沒了。」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滿憤恨，「淘金小姐，這個責任，你打算怎麼擔？」
「會長大人，要不要我也幫你把筆記本清清灰啊？」
「呵呵。」我回過頭，笑容就如我愛錢的心一樣真誠，「哪裡哪裡，為人民服務罷了。」
「免費幫筆記本清灰，機不可失哦！」
「哎喲，這敢情好！」周翔頓時喜笑顏開，「大掃除還連帶幫我們做個人衛生嗎？那就拜託你了。」
「你還沒吃晚飯吧？趕緊趁熱吃。」
落日西沉，天色漸晚。狂風暴雨般的抨擊和譴責終於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走向尾聲。人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活動室，到最後，留在屋子裡的人只有我和凌寒楓。
我驚魂未定地一扭頭，就看到陸宇翔嘟著嘴，一臉不滿地看著我。
「不、不必了……」我訕笑，裝作突然想起什麼事似的，用拳頭一敲手掌，驚呼道，「呀！對了，周翔讓我去統計學生活動室里的器材，我、我先走一步！」
「拼了！」為了鼓舞自己的士氣，我對著堆在桌上的資料做了一個奧特曼的攻擊手勢，同時大喊著口號。
一片混亂中，突然插|進來一個聲音。
在一片熱情的歡呼和讚揚聲中，學生會活動室瞬間就清場了。凌寒楓走在最後，臨出門前，他還回頭給了我一個微笑。
「她這幾天為什麼面若寒霜，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嗎？」
「到底怎麼回事？她以前不都是一副死人臉的嗎？來免費幫忙像是殺了她一樣難受，今天怎麼轉性啦？」
我沒有去吃晚飯，一個人留在活動室里默默地進行著資料錄入的工作。直到指節開始發酸發痛，我才意識到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了。
「哇！老大請客！好幸福！」
「所以你就不用再惦記我的筆記本了，淘金小姐。」
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的莫芊菁突然不冷不熱地插話了。
「我的確一分鐘都不想在這裏待下去。」我沒有回頭，只是一直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手下的動作也高效而利落，「但我們有過協議，你是我的僱主。雖然賺不到錢，但交易一旦達成，我就一定要努力去完成。這是我的原則，是我的責任，更是一種做人的底線。何況數據損毀本就是我的錯，他們罵我指責我完全合情合理，我有什麼理由扔下爛攤子一個人懦弱地逃走？」
凌寒楓面無表情地睨我一眼：「有飯不吃是自虐，自虐不算工傷。」
第二天放學，我去了學生會活動室，神采奕奕，喜氣洋洋。
「我不想有人拿『在學生會工作到胃疼』的理由來找我算工傷。」
身後冷不丁傳來一個調侃的笑音，嚇得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我驚恐地回過頭，就看到凌寒楓推開門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揶揄的笑意。
「好可憐……是不是免費服務了太久，終於把她逼瘋了？」
我立刻打了個寒戰，但話都放出去了，只能硬著頭皮，僵硬地點點頭。
這個責任，我完全擔不起。
「再過一個月，就是學生會的年終述職演講了，這個你是知道的吧？」
陸宇翔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他警惕地朝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人後，才湊近我的耳朵，壓低了聲音開始說話。
「凌寒楓！你說誰蠢呢？我和你沒完！」
是凌寒楓。
出師不利。
「池珺珺！」
聽完了來龍去脈的凌寒楓面色微沉，他看了我一眼，已經不再有過來勸阻的意思。我一個人被圍在圈子的中間，繼續接受著眾人的譴責。沒有辯解，沒有反駁，自始至終，我只是在重複一句話——ｍ•ｈｅtｕｂｏｏk.cｏm•com
「你剛才說有事情找我，到底是什麼？」
空蕩蕩的房間里沉寂了幾秒，然後傳來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
世事無常啊……
莫芊菁搖了搖頭，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低頭去擺弄了幾下電腦。突然，她愣了一下，表情越發焦急，敲擊鍵盤的動作也越發急躁起來。有幾個人已經繞到了她身後，在看到屏幕上反饋出的信息時，那幾個人也都大吃一驚。
「莫非是吃錯藥了？否則真是沒法解釋了。」
這筆生意如此成功，我是很得意的，不料，沒多久莫芊菁就找上門了，她一見面就氣憤地甩出一句——山寨可恥！
不止是周翔，活動室其他人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我聳了聳肩，沒理會這群大驚小怪的人，從桶里掏出一個雞毛撣子，開始到處拂灰。
天音學院有個由來已久的傳統，每年年末，學生會都會進行一場述職演講，一方面是對過去一年工作的總結，另一方面是介紹學生會在新學年的活動計劃，以便讓大家更好地了解學生會的工作內容，並進行監督。每年的述職演講活動，學生會都會舉辦得十分隆重，而學生會會長，更是每屆演講活動的核心人物。
「據我所知，應該就在他的筆記本電腦里！池珺珺，你現在在學生會裡做事，接觸到他電腦的機會非常大，看準時機把那份稿子弄出來，這對你來說不太難吧？怎麼樣，要不要接這一單？」
「我突然想起來，前幾天我自己才清過灰的。」男生溫柔地笑著，鏡片后的目光顯得純良而無辜，他突然傾身靠近我，在我耳邊輕語了一句。
是我表現得太明顯了嗎？為什麼他能看穿？
但最可恨的是，第二天凌寒楓以「在角落裡發現三根頭髮，在桌子下面發現幾片紙屑，你打掃得怎麼這麼馬虎」為由，把我的免費義工時間又延長了三天。
摞在桌子上的資料依舊很多，果然，靠我一人之力把錄入進度彌補回來是有點困難。揉了揉疲憊的眼睛，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我決定——今晚通宵！
「我想讓你偷走凌寒楓的演講稿，讓他到時候出個大洋相！」陸宇翔得意地宣布了他的計劃。
沒有任何人會站在我這邊，更不會有人替我說話。因為我是淘金小姐，是和這群人對立的公敵——這個覺悟，從我來到學生會的第一天起就有了。
「沒問題呀！」我回給莫芊菁一個燦爛得勝過24K金的超級無敵大笑容，「感謝你對我清掃工作的理解和支持！莫女神么么噠！」
我：「……」
大哥，乖乖交出演講稿我就饒你不死！
我差點就把盒飯砸了。
我雖然嘴裏不滿地嘟囔著，臉上卻忍不住地浮出了笑容，像個傻瓜一樣。心底有種奇異的感覺在蔓延，那麼溫柔，那麼溫暖。雖然不願承認，但我的確是被感動了——這個總是為難我的傢伙，或許……也沒表面看上去那麼討厭？
「滾出學生會！」
「現在外面只能買到這個了。」他十分自然地從袋子中取出一次性筷子，掰開，然後遞到我面前。
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走到門口按動牆上的開關，屋頂的白熾燈被點亮，一室的通透光明。我重新開啟了莫芊菁的那台電腦，從柜子里搬出厚厚的資料，開始從頭進行資料的錄入。寂靜的房間內，很長時間里都只剩急速敲擊鍵盤的嗒嗒聲，如果不是突然聽到了說話聲，我甚至以為這裏只有我一個人。
「就是學生會啦！」陸宇翔用力地拍著我的肩，「你不是一直嚷嚷著他們是你不共戴天的死敵嗎？我當初聽別人說你在幫學生會做事，真是嚇了我一跳呢！」
「雖然很樂意為您服務，但亂噴水是浪費水資源的不道德行為，知道嗎？」
「我想整一整凌寒楓，挫挫他的威風！」
第一句：「你再做這種投機的事情，咱們的合約就作廢。」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我真是和凌寒楓拚命的心思都有了，那一刻，我真是充分體會了陸宇翔的心情——凌寒楓這個可惡的笑面虎，一定要狠狠挫hｔtps://ｗwｗ•hetｕｂook.cｏm.cｏｍ挫他的威風！
機會！
我敲擊鍵盤的手停了停，半晌，才重新又開始進行錄入。
凌寒楓始終面帶微笑，但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得讓我不敢同他對視。
「姿勢很標準。」他的目光仍停留在我的手勢上。
「不是那種事啦！」陸宇翔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我們，直接拉著我鑽入了路旁的灌木叢。一站定，他立刻轉過身，兩眼放光地看著我。
「我看像。」
「池珺珺，我聽說你已經打入敵人內部了？」陸宇翔的語氣聽上去很激動。
「幹勁很足嘛，不錯。」
我抿了抿嘴唇，再沒有說一句話。
「周翔學長，喝水要專心啊。」我十分順手地拿過一塊抹布，幫這位體育部長擦乾淨桌子，然後對他粲然一笑。
我望著那個放在桌上的筆記本，心裏一陣激動。因為只有凌寒楓的那台筆記本裝了無線網卡能上網，大家在活動室里需要上網查資料時，一般都會去借用他的電腦，他本人也從沒拒絕過。如果我現在走過去用那台筆記本，其他人頂多就以為我是在查資料，根本不會有別的懷疑。
後半句他沒說完，因為直接被我打斷了。我痛哭流涕，我決定痛改前非，我哭著喊著發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會有下次了！再也不會有了！」
「數據損毀，之前的資料存檔都打不開了。」莫芊菁終於放棄了操作，推開鍵盤，重新直起身看向我。
「池珺珺！」
至於大驚小怪成這樣嘛！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小角色！
莫芊菁在學生會裡的威望僅次於凌寒楓，她一張口，圍觀者紛紛附和。一時間，我成為了千夫所指，在莫芊菁的煽動下，群情激昂，甚至有人開始推搡我。
「你上次不是說你的筆記本運行時特別卡，機身溫度也很高嗎？肯定是太久沒清掃裏面的落灰了，等會兒我幫你掃掃灰吧！」
我愣了一下，倒也沒有很意外。陸宇翔有多喜歡莫芊菁，就有多討厭「疑似情敵」的凌寒楓，以往他也曾暗搓搓地給凌寒楓使過絆子，不過都沒鬧出太大的風浪——我估計凌寒楓都不知道這號人的存在。
「今天不是活動室大掃除的日子嗎？我是響應號召積极參与啊！」我興高采烈地宣布。
「消滅資料大魔王！哦哦哦——」
遊戲里不如意，現實中的境況也不容樂觀。
最近一直被凌寒楓壓制得死死的，我心中的怨氣值早就蓄積滿了，能利用這個機會挫挫他的銳氣，的確很讓我開心，但我現在有把柄在凌寒楓手上，如果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就註定沒有翻身之日了，這實在是個讓人糾結的選擇啊……
「我知道你現在很缺錢，事成之後，報酬我一分都不會少你的。」陸宇翔說著，亮出五根手指。
而更讓我怨艾和發狂的事情馬上就到來了——學校網站的建設工作，正式展開了。這項工作是由學生會全權負責的，在經過前期的一系列討論和策劃后，方案終於被敲定。因為網站里有一個「資料庫」的版塊，需要錄入大量的資料，所以各個部門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我這個編外人員自然也被抓了壯丁，一放學就要百米衝刺奔到學生會的活動室，坐在慢得堪比老牛拉破車的台式電腦前，苦兮兮地錄入密密麻麻的資料。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這幾天做了什麼嗎？」
於是凌寒楓滿意了，舒坦了；而我抑鬱了，憂傷了。
「加入學生會好呀，能和莫女神共事，是不是很幸福？」陸宇翔雙手捂胸，做陶醉狀。
我：「合著我不管吃不吃，都要再當三天的免費苦力？」
「為什麼不在大家趕你走時，順勢離開？」那個人問，平靜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你本來就不願意待在這裏，剛才的情況豈不是個順水推舟脫身的好機會？為什麼不走？」
我平時就喜歡做些小手工，在學生會幫忙的時候，我更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用各種借口黏在莫芊菁身邊，把她頭上的發卡仔仔細細觀察了個遍，回去就畫了個製作草圖，利用從小商品市場購置的材料，最終仿製出了一批和*圖*書造型相似的發卡。這批發卡一經推出，立刻受到了校園中女生們的追捧，一夜之間，長發女生的頭上都戴著與莫芊菁款式相似的水晶發卡，儼然掀起了一股水晶髮飾的新風潮。
「今天怎麼這麼積極？」凌寒楓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會讓人有種他很真誠很溫柔的錯覺——但如果因此放鬆警惕，你就完蛋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世上沒有免費的晚餐，凌寒楓，你個剝削成性的資本家！
「重啟？那你保存了沒有？」
身後不再傳來聲音，但我能感到凌寒楓的視線一直投在我身上。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一聲輕輕的門響，然後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我吞了吞口水，扭頭裝作沒聽見。
「你在說什麼？哈哈哈……」我尷尬地強笑著，「我只是單純地想幫忙清清灰而已，什麼惦記不惦記的？」
我假裝沒看到眾人各種質疑的目光，豪邁地揮著手裡的雞毛撣子：「今天活動室的各項打掃任務，都由我池珺珺承包了！」
我心中狂喜，看著他從書包中取出了電腦筆記本，看著他把筆記本遞了過來，看著他……他的嘴角突然浮起一抹奇異的笑意。
「我才不會採用那麼沒品位拉低我檔次的暴力手段呢！」陸宇翔不屑地揮揮手，「這次咱們玩點高智商的！」
連續幾天，我都在琢磨這個問題，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在外人看來，我這幾天異常安靜，學生會的成員們對此甚是滿意——比起我的笑容燦爛熱情積極，他們還是更適應我的心不甘情不願當免費義工的哀怨風格。
「我會彌補這次的損失的。」
在我被責難的時候，凌寒楓一直冷眼旁觀，什麼都沒說。我對他置身事外的行為沒有絲毫怨艾，嚴格說來，我和他的關係只能算是冤家，他沒有像莫芊菁那樣落井下石，我已經很感激了，怎麼還能指望他來幫我呢？
學生會眾成員立刻像見了救星般，迅速圍住了他們的會長大人。瞧那個迫切的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大惡霸把他們欺負慘了，連凌寒楓都罕見地露出了幾分茫然的神情。
「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因為年末學生會事情多，凌寒楓一般都是提前一個月就準備好稿子，去年他就是這麼做的。」陸宇翔說，「哪怕他在演講開始前幾天突然發現稿子不見了，到時候也肯定會手忙腳亂大大地慌亂一番，咱們挫挫他威風的目的也算達到了，哈哈哈！」
最後我們自然是不歡而散。這件事很快又被凌寒楓知道了，他當時只對我說了兩句話，哦不，是一句半。
「要整他？怎麼整？」我說，「雖然我也學過一點空手道，但打架的事兒我可不幹啊！」
「沒有啊！」我無辜地眨著眼睛，「我只是看到你們兢兢業業為同學們服務，辛苦操勞，鞠躬盡瘁……讓我十分感動，所以想幫你們分憂解難，以表敬佩之情，不行嗎？」
「你要怎麼彌補？」莫芊菁冷笑，「用錢嗎？」
「偷演講稿？」我愣了半晌，「你怎麼知道他現在就準備好了演講稿？」
不得不說，那個發卡真的十分漂亮，令人髮指的漂亮！戴在莫女神烏黑柔順的長發上，更顯璀璨奪目。陸宇翔那小子暗裡地拍了好幾張美照發給我，一個勁兒地誇讚他的女神。班裡的女生們也在談論莫芊菁那隻漂亮的發卡，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羡慕和感嘆聲，我突然就有了靈感——居然有這麼多人喜歡這種發卡，這可是巨大的商機啊！
我心裏很緊張，非常緊張。編排這齣戲就是為了自然而然地引出這句話，這會兒，周翔已經積極地把他的筆記本送到我面前來了，另外幾個學生會成員也順水推舟地表達了希望自己的電腦能被清理一番的請求，我都用笑容一一應下，然後不動聲色地又催了一遍凌寒楓。
凌寒楓挑眉，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然後微微一笑：「有些人？你是說莫芊菁嗎？」
去你的！那誰還會吃啊！
「哦？你是打算智取了？具體怎麼做？」
「今天既定的任務就是大掃除，既然有人代勞，那大家就都閑著了吧？我
和*圖*書請客，咱們去聚餐。」不是有意貶低陸宇翔，但我真覺得「高智商」這種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喜感十足，於是我沒忍住笑了。
凌寒楓：「不能。」
「當然不是。」陸宇翔揮揮手，然後咧開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找淘金小姐，自然是有業務要委託你！」
「如果是代寫作業的業務，我不接——我最近很忙，這項業務暫停了。」
「那你知道這份稿子在哪裡嗎？」
「不吃的話，就會浪費。浪費行為在學生會裡是被不允許的，如果你浪費，免費義工的時間也要被延長三天。」
「哈？」我呆了呆，「什麼敵人內部？」
「大掃除就交給你了，淘金小姐。如果打掃得不好，義務勞動的天數要增加哦！」他笑眯眯地關上了門。
凌寒楓沒理會我的反應，直接抓起我的胳膊，把筷子塞進我手裡。
我愣在了原地。對面那台電腦後的人已經站起來了——是莫芊菁。她臉色鐵青，一副瀕臨爆發的樣子。
說實話，我很心動。
大門突然被推開，凌寒楓走了進來。
事不宜遲，我果斷就要衝過去。但或許是因為太興奮，起身時我不小心撞到了桌子，在一陣劇烈的搖晃后，就聽到坐在對面的人發出一聲驚呼，隨後是憤怒地大叫。
凌寒楓突然轉過身，對屋子裡的人揮揮手。
凌寒楓手裡拎著一盒東西，他把這個套著白色塑料袋的盒子放到我面前時，我立刻感受到了熱騰騰的溫度，聞到了四溢的香氣——竟是用塑料飯盒裝著的關東煮。
「這不是免費服務，吃了這一頓，你在學生會當免費義工的時間要延長三天。」
又要尋找各種機會去偷演講稿，又要把身心投入進枯燥的資料錄入工作中，幾天下來，我倍感心累。
我覺得我還是別告訴這傢伙，我已經因為山寨了莫女神的發卡而與她反目成仇的事好了……
我咳嗽了一聲，果斷轉移話題。
「你這幾天一直心不在焉的，你不想在這邊當免費義工，可以，但不要糟蹋別人的心血和汗水！你是不是對我們早有怨言，所以故意弄這麼一個么蛾子？你說啊！」
——我當然沒膽子這麼說。
我火速收起了動作，臉卻開始發燙——有什麼是比被冤家看到了自己幼稚的一面更丟人的事呢？
我目光一轉，突然點名道：「周翔！」
「你就知道盯著我挑刺，有些人面若寒霜完全不微笑，你怎麼不去管管？」我抗議。
就在我打算和這盒關東煮撇清關係發誓從此相忘于江湖時，又聽到那人語氣涼涼地補充了一句話。
這天，我又如往常般坐在學生會活動室的電腦前進行資料錄入，同時不斷偷瞟著在對面的辦公桌上使用著筆記本電腦的凌寒楓。突然，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凌寒楓接了，一邊講電話一邊走出了活動室。
「大家下午好呀！」我熱情洋溢地對著屋裡的人打招呼，卻引來一片不可思議的注目，尤其是周翔，他似乎正在喝水，一個沒留神直接「噗」一聲全噴出來了。
「成交！」我爽快地拍板，聲音乾脆利落，蕩氣迴腸……
第二句：「合約作廢后，我就會舉報你違反校紀的行為，你的獎學金……」
但把「整一整凌寒楓」這件事當成一件業務鄭重其事地委託我，這倒是我認識陸宇翔以來的頭一遭。
「好吧，那你也幫我清一清。」
「凌寒楓這個渾蛋，就會斷我財路……」一想到這條被硬生生切斷的財路，我的心就拔涼拔涼的。正沒精打采地在路上走著，肩頭突然被人重重一拍，然後是一聲嚇得我差點跳起來的大喊。
雖然我也試著去操作莫芊菁的電腦，但誠如她所說，斷電造成的強制重啟導致的不僅是數據流失，還有資料庫的損毀。之前大家在這台電腦中錄入的資料，已經全都付之一炬。
其實不能怪我哪壺不開提哪壺，關於莫芊菁的事，我是真心覺得自己很冤。具體的情況是這樣的——上周莫芊菁戴了一枚漂亮別緻的水晶發卡來學校，據說那隻發卡是她爸爸從國外帶回來，還是限量版。
我：「……還能講點理嗎，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