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何蔚寧客氣地笑著，抬頭看了一眼梁小嘀，旁邊的梁小嘀也剛好轉過頭來，一下就跌進了他深邃的目光。

「是他調我過去的？」

自從經歷了何蔚寧發火事件，辦公室比平時安靜了一倍。大家的話都變少了，工作也勤快了起來。每個人對梁小嘀都恭恭敬敬的，咖啡間里再也沒有嚼舌根的聲音。

看梁小嘀一臉天真的模樣，何蔚寧搖頭一笑：「工作這麼忙，我哪有時間天天泡在遊戲里，當初陪著你玩，已經耗費了我很大一部分時間了。」

「問他！」禾良月色看了看陸錚。

「小嘀？」他又敲了敲。

「咳咳！」梁小嘀隨手拿起一本雜誌擋住燒紅的臉，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今天幹什麼去了？」

「我媽今天打電話問我，回家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何蔚寧想了一下，嘴角揚起一個狡黠的笑：「你是說知道你喜歡我，還是知道彈你家玻璃就是你？」

「禮物？」蕭韻菲皺眉，並沒有接，「謝謝你的一番好意，你先放在桌上吧，我現在真的要走了。」

何蔚寧雙手插袋，挑了挑眉，問：「你還記不記得，幾個月前公司大樓停電的事？」

禾良月色佩服得五體投地，就差給何蔚寧鼓掌了。不止他一個，在座的其他幾個原本義憤填膺的人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禾良月色一看這架勢，馬上嚷嚷道：「既然大神都讓你走了，你就快走吧！看在你這麼可憐的分上，照片我就不外流了，你可以繼續回到遊戲做你的女神。」

「就在這個時候，彈你家玻璃出現了。她的出現，打亂了我所有的陣腳。何蔚寧不再和我一起打競技場，他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她。我真的好嫉妒。我在他身上花了兩年的時光，竟然抵不過一個剛出現的女孩。」

何蔚寧皺起了眉頭：「禮物？七夕那天我的確收到了很多禮物，但沒有你的。」

「哦……生日快樂。」梁小嘀由衷地說，可不知怎麼的，這句話出了口就變了味兒。

他牽起梁小嘀的手，來到眾人面前。

「我跟她說，我有男朋友了。」梁小嘀聲音極低，扭過頭去，羞澀地看著窗外，「所以，我不能回去。」

「是。」

這邊梁小嘀和陸錚他們聊得愉快，那邊，天馬流星拳等人與何蔚寧也聊開了懷，話題轉到了梁小嘀身上。

何蔚寧被他撲得身體一震，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再抱你嫂子要生氣了。」

「難道你不知道？」琴姐一臉疑惑，「何總監沒告訴你嗎？」

聚會地點是本地一個有名的酒樓。

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何蔚寧大步走了過來，把一堆文件「啪」地摔在蕭韻菲的桌上。梁小嘀一怔，抬頭看向他精緻的側臉，只見他薄唇抿著，冷淡的表情像一潭死寂的池水。

蕭韻菲迅速轉身，拎起包就向門外走去。

「你說什麼？」何蔚寧以手抵牆，把梁小嘀圈在自己的臂彎下。

這樣極具遊戲風格的介紹讓梁小嘀很快就認識了大家，當聽到「樓千景」三個字時，她不由得一愣。陸錚起身，伸出手，微笑著說：「你好呀，小嘀，初次見面，倍感榮幸。」

「我才不像兔子！」梁小嘀努了努嘴。

陸錚燦爛一笑：「哦，聽說月色他們要來，我就把這裏包了下來。」

「為什麼？」

「總監你別怪她，是我主動幫她買東西的！」梁小嘀上前，忙拽住他的手腕，「是我不好，我以後保證按時回公司！」

「你別看她平時呆呆傻傻的，心思手段多著呢！這次出差本來她都分到另一組了，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招數，忽然就跑到總監那組去了。更不可思議的是，和她一起出差的人說，看見她大清早從何總監的房間出來，你說她要不要臉！」

「你……你是特意跟著我出來的？」

「嗯。」何蔚寧很坦誠。

這四個字在梁小嘀腦中轟然炸開，剎那間，心上像是掛了一塊巨大的岩石，拽著她，猛然向下墜。

「真的嗎？」梁小嘀驚喜不已，拿著單子看了又看。

「你怎麼打算呢？」何蔚寧握著她的手更緊了一分。

「還好，就是……」她咬了咬筆桿，「好像我走到哪裡，都會惹來大家異樣的目光，你說，他們是不是發現我和你在一起了？」

「我今天有約了。」不等她說完，蕭韻菲表情平靜地打斷了她的話，冷漠的語氣讓梁小嘀一愣。

「別緊張。」何蔚寧低聲說。看著他俊雅的側臉，梁小嘀咬著牙，推開了門。

「我剛回來不久。」

「這些事啊，你還是去問他吧。」琴姐曖昧地笑了笑。

「她還不知道你是董事長的兒子？」陸錚拍案而起。

眼眶莫名酸澀起來，她站起身，在原地踱了兩步，輕聲說：「原來你都知道，那……那我在你眼裡豈不就是個笑話……」

梁小嘀反應了兩三秒，吃驚地問：「月色？他來這兒了？」

「不得不說，嫂子真的很漂亮，剛一進來的時候，我們都愣住了，都沒想到嫂子這麼美。」

行且歌與芥末如血，也就是彈你家玻璃的大號，再次結婚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伺服器，甚至有人還截出了他們婚禮的照片發在了論壇上。這次的婚禮盛況空前，一夜之間，帖子爆紅，數以萬計的人直呼，我又相信愛情了！

他的笑容異常閃亮，讓人移不開眼。原來，這就是何蔚寧的弟弟，他們長得還真ｈttps://ｍ•ｈｅｔuｂｏok.cｏｍ•com是有些像。

何蔚寧微微側身，眸如寒冰，目光牢牢地鎖定在那兩個人身上。

禾良月色在一片寂靜中，撥通了一個號碼，按下免提鍵。眾人不明所以，只見他目光筆直地看著門口，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沒有……」梁小嘀下意識搖了搖頭，「可是說到時機……七夕那天你收到禮物后，至少應該給我一個表示啊。你沒有給我任何回應，還改了出差的時間，我當然會多想了……」

「小菲，你看，你要的幾樣東西我都幫你帶回來了！」說著，梁小嘀把袋子里的東西一一掏出來。蕭韻菲放下鏡子，掀了掀眼皮，這才轉過身，像挑菜一樣看了一遍她帶回來的東西。

禾良月色見人到了，立刻拿起手機，又撥了一遍號碼，幾乎是同一時間，蕭韻菲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接聽了電話，禾良月色淡定地走到她身前，臉上揚起狡黠的笑：「你好啊，雲音女神！」

「我要的是提子不是葡萄，你怎麼買葡萄了啊！」

「哦，好！」梁小嘀連連點頭，蕭韻菲看也沒看，拎著包就走了。

蕭韻菲沉默了半晌，笑了起來：「對，你說的沒錯，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

陸錚雙手贊成：「好啊，這兩天吃素吃得我都要吐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剛才快遞是來給我送蛋糕的。」

梁小嘀先是一愣，繼而有些懊惱：「什麼時候知道的？」

憤怒的眼神瞬間變得悲戚，蕭韻菲立即抓住他的胳膊，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哽咽地說：「我知道，你還是把我當朋友的，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我、我喜歡你……」梁小嘀聲音極低。

一來二去，梁小嘀人生中第一次出差生涯結束了。

「哈哈，我要是他，絕對不敢說這話，萬一真的把你惹毛了，後果不堪設想呢……」

「你這麼狠心啊，媳婦剛到手，就讓人家干這麼累的活兒，嘖嘖嘖。」

陸錚被她的表情逗得一樂，說：「怪不得我哥常說你像兔子，這麼一看，果然像。」

蕭韻菲被面色如霜的何蔚寧嚇到，立刻收斂起剛才的表情，緩緩站起身，幽幽地說：「為什麼？我花了好久才完成的……」

剛剛蕭韻菲還有點底氣，現在她的腿立馬軟了起來：「我……對不起，對不起！」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何蔚寧伸手想摸她的額頭，卻被梁小嘀躲開了。

「難道不是嗎？」她抬起頭，眼神里是說不出的委屈，「你對雲音渺渺很好，帶她打競技場，對白惠子也很好，還帶她出差……」

「等等。」何蔚寧叫住她，蕭韻菲的腳步下意識停下。

看著蕭韻菲離去的背影，梁小嘀有些納悶，她是不是心情不好？這樣想著，梁小嘀把禮物放在蕭韻菲桌上擺好，希望她回來后看到能喜歡。

梁小嘀睜大眼睛，只見平日里生意火爆的酒樓，現在只坐了一桌，而那桌上的人，正用打量的目光看著自己。接著，她聽到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聽到這裏，眾人先是一驚，然後都露出了憤怒之色。

何蔚寧定神看著她：「沒有別的要問了？」

「什麼笑話？你不要妄自揣度。」何蔚寧臉色一沉，扳過她的肩膀，表情認真地說，「梁小嘀，你真的以為，我對誰都可以這麼好嗎？」

就在他準備敲第三次的時候，門突然開了，梁小嘀站在他面前，嘴角牽起一個極其不自然的微笑。

「那你想怎樣？」梁小嘀手足無措，緊張地看著他。

「你到哪裡了？」禾良月色聲音平靜，眾人跟著屏住呼吸。

「雲音渺渺，面對我們，你有什麼想說的嗎？」禾良月色握住拳頭作麥克風狀遞到蕭韻菲面前。蕭韻菲瞪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兩年前，我開始玩這個遊戲，是為了何蔚寧。我喜歡他，但我不敢告訴他，因為我是個胖子，長得也不好看，我沒有勇氣。也許是在生活里不如意，常常被人看不起，所以我在網路中塑造了另一個自己。我PS照片，冒充美女，用YY變聲器裝可愛。過了兩年，我幾乎成為了所有男玩家心中的女神，但……我卻依然沒有走進何蔚寧的眼裡。雖然外界都認為我們兩個很曖昧，但事實上，在他眼裡，我和其他幫眾沒什麼兩樣。」

太絕了！

「你知道什麼。」何蔚寧起身，斜睨了他一眼，「她說我在她面前，她總忍不住看我，時間久了容易在公司惹來非議，所以她就主動提出要替我跑些不重要的外勤。」

手上傳來梁小嘀的溫度，何蔚寧的氣稍稍消了些，視線從蕭韻菲身上移開，冰冷地巡視了一周，語氣冰冷：「以後，把你們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要是再讓我聽到誰在我背後說些閑言穢語，後果就不只是挨罵了！」

他好像生氣了？

何蔚寧瞥了他一眼：「有話快說。」

「什麼？」梁小嘀猛地站直了身子，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不去！萬一我去了，人家說我配不上你，我多鬱悶啊，你還是自己去吧！」

何蔚寧忍不住笑了：「怎麼說得我們好像見不得光？他們知道便知道，沒什麼好顧慮的。」他拍了拍身邊的椅子，沖梁小嘀招了招手，「過來。」

還是沒反應。

整個聚餐進行得非常愉快。

何蔚寧表情故作深沉：「剛才在遊戲里，我放了hetubook.com.com9顆山盟海誓，你卻連一個表示都沒有。」

工作氛圍變了，梁小嘀的心情也跟著變好了。回到辦公室，她剛想跟何蔚寧說這件事，卻被他搶了先。

「原來這就是你的辦公室啊，環境不錯哦！」

他不走，梁小嘀自然也是不能走的，整個晚上，偌大的辦公室里就只剩他們兩個。何蔚寧的襯衫沒有完全扣上，在溫潤的燈光下露出誘人的鎖骨。他認真地辦公，專註迷人的樣子讓梁小嘀兩眼發直。

「說實話，你們倆真的很配！」

「我好不容易來看看你，你居然用這種態度對我，傷心……」陸錚裝作一副苦兮兮的樣子，目光卻忍不住朝隔壁看去。

何蔚寧不語，啜了一口茶。

「啊？」梁小嘀的嘴巴張成了O型。

梁小嘀與何蔚寧在一起這件事只用了一天就傳遍了整個公司，大家看他們的目光頓時複雜起來。不過，和眾人相比，作為當事人的梁小嘀仍然懵懵懂懂。顯然，她還沒有適應兩人關係的轉變。在公司的時候，她會下意識迴避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如果非得接觸，她也只會略顯生硬地喊他「何總監」。

「哎呀這個化妝棉好貴的，你怎麼給我買了這個！」

「我喜歡她的頭髮……很仙女好不好！」

她也跟著笑。

一桌人馬上歡呼起來，大家嚷著終於見到大神真人了。禾良月色回到了座位，為梁小嘀一一介紹起來：「這個是天馬流星拳，花狐九尾建幫的功臣；那個是天仙婆婆，最愛在遊戲里泡妹子了；那邊的漂亮妹子是沐薄森森，我們幫的犀利醫生；最右邊那個，你肯定認識，就是水性楊花的樓千景同學！」

「我馬上就到了，你別急。」對方是個急促的女聲，不知為何，梁小嘀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這句話彷彿一道驚雷，在蕭韻菲腦子裡閃過。她半張著嘴，徹底懵了。這時，周遭又傳出了倒抽冷氣的聲音。

「你好。」梁小嘀握住了他的手。這次，何蔚寧沒有打斷，他笑著，目光中滿含溫柔。

直到下班前，何蔚寧才回來，他白天請了假，於是決定晚上加班。

「哦……這樣。」她尷尬地笑笑，「那……我給你帶了點禮物。」說著，她把包裝精美的禮盒遞到蕭韻菲面前，「希望你喜歡。」

梁小嘀的嘴巴下意識張成了O型。

「這次我帶大家來，見見心中的大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想給大神和嫂子一個驚喜。」

「演技真差。」豐盈的唇抿成微笑，此刻的何蔚寧就像書里的狐仙，輕易地窺探到她的心。

「什麼……」蕭韻菲轉過身，難以置信地看著何蔚寧，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下來。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之火被澆滅，她彷彿聽到耳邊有個聲音對她說，蕭韻菲，你徹底輸了。

寒暄了一陣，服務員開始上菜。大家一一坐下，七嘴八舌地聊起天來，何蔚寧更是被大家纏住。梁小嘀有些疑惑地問：「這家酒樓今天怎麼這麼少客人？」

她選了一條白色連衣裙作為打底，外面套了一件粉色針織衫，長長的黑髮披散下來，恰好垂到腰間，配上她白皙的肌膚，顯得清純又不失活力。

「沒有通過當然要重寫！」何蔚寧冷冷地說，「你這個月多報的打車費我還沒跟你算清楚，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蕭韻菲重心不穩，向後一個趔趄，她的目光變得虛浮，每一個人的身影在她眼中都開始模糊，有兩行滾燙的東西從雙頰滑落，她伸手一摸，已是潮濕一片。

「怎麼了？」梁小嘀的心很沒底，還沒等何蔚寧回答，一個穿著T恤、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孩跑了過來，一下就撲在了何蔚寧的身上，大喊道：「且歌！你終於來了！」

眾人臉上震驚，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所有人心裏都是一個想法，這個又胖又普通的女孩子，怎麼會是遊戲里那個呼風喚雨的女神雲音渺渺呢？

「今晚禾良月色約我們吃飯。」何蔚寧放下電話，面色平靜。

「左邊抽屜里什麼都沒有，我記得非常清楚。」何蔚寧神色篤定。

「先不說以前的事，就說今天吧，你以為我真的那麼巧能碰見你們？」

這個照顧可不是口頭上的照顧，說到做到的何蔚寧回到X市就開始實行。

「是他們。月色組織了一個聚會，時間就是今晚8點。那傢伙威脅我說，若是我今晚不出現，以後兄弟也大可不做了。」說著，何蔚寧嘴角揚起一個無可奈何的笑。

「她一直覺得我在這邊離家太遠，想讓我回去工作。」

「我跟她們什麼都沒有。」何蔚寧的表情嚴肅起來，「就因為這些，你就抹殺了我對你所有的好？」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誰？」她眨著又黑又亮的眸子，臉上滿是疑問。

「原來是這樣……」梁小嘀表面淡定地應著，心裏卻掀起了千層浪，原來何蔚寧這麼在意自己。突然，她想到了一個能讓他安心一點的主意。

梁小嘀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說：「所以他這次來是為了……」

禾良月色拉開椅子，對面如死灰的蕭韻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蕭韻菲深吸一口氣，動作僵硬地坐了下來。

「你的反應還可以再慢點。」何蔚寧搖了搖頭，「遲遲不告訴你真相，是覺得時機不到。你以為我在耍你，但你見過這樣耍一個人的嗎？」

「夠了！」何蔚寧目光冷若寒冰和-圖-書，他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走到蕭韻菲身旁，遞給她一包紙巾。這個舉動太過意外，以至於所有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梁小嘀錯愕地看著她：「怎麼了？你怎麼生氣了？我……」

「當我看到那個帖子時，我很氣憤，雖然我不知道實情是怎樣，但我相信嫂子的為人。她是一個很單純很可愛的女孩子，且歌喜歡她，自然有他的道理。因為有這樣的相信，所以事發當晚，我就著手調查這些事。這兩件事看起來證據確鑿，但事實上，卻有很多疑點。」

當何蔚寧看見她以這樣的形象出現時，雙眼不禁一亮。

梁小嘀猛地睜大雙眼：「那天……你……」

陸錚看到這個帖子的時候，正在打吊針，他身子一個不穩，差點滾了針。他拿起電話就給何蔚寧打去，可那邊遲遲不接。他心裏有種預感，看來老哥真的淪陷了……

「好，我等你。」說著，他掛了電話。時間彷彿靜止，眾人都期待地看著門口。

話音一落，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笑聲像是一把鋒利的劍，一下子扎進了蕭韻菲的心裏，她想維護的最後一絲尊嚴也土崩瓦解了。

梁小嘀被她這一番連珠炮的話轟得傻愣在原地：「你之前沒跟我說清楚啊……提子已經賣光了，我只好買了葡萄，費列羅是我送你的，不用……」

梁小嘀已經在廁所待了10分鐘了，「行且歌和何蔚寧是同一個人」的這個消息似乎給她帶來了巨大的衝擊，這令人有點擔憂。何蔚寧想了想，又走到了衛生間門口，輕輕地叩了叩門：「小嘀？」

「我不渴，你不用忙。」他走近她，坐在她身邊，「你什麼都不問我嗎？」

「大家都知道前段時間在伺服器鬧得特別嚴重的那幾件事——彈你家玻璃盜竊幫會倉庫，以及彈你家玻璃其實是半步天涯派來的姦細。作為嫂子的朋友，我很了解這件事，也很遺憾這些事情的發生，因為我當時在忙，有幾天沒有上線，這才導致嫂子被人冤枉。」

她心虛地咬著嘴唇。

「喂，你聽說沒有？梁小嘀好像和何總監在一起了！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都傻了！韻菲，你跟梁小嘀挺熟的，這事她跟你說了嗎？」

「哎喲，你們倆甜蜜蜜的還真讓人嫉妒呢。」陸錚捏著嗓子女里女氣，倒是惹得何蔚寧一樂，「不過話說回來，就算被大家非議又怎麼樣，難道你會允許爸開除她？」

誰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什麼看，今天她跑外勤去了。」

「大家好。」梁小嘀羞澀地笑笑。

她長舒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你知道我喜歡你，也知道我要錯了你的遊戲ID，還知道彈你家玻璃就是我，可你卻一直沒有告訴我，對嗎？」

「今天換了新辦公室，感覺怎麼樣？」何蔚寧敲著鍵盤，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天。

梁小嘀臉一紅，老實了。

吃完午飯把陸錚送走後，已經過了12點。

聽到她這樣說，何蔚寧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他這個小徒弟，有時候脾氣來得還真是急。他嘴角一彎，揚起一個戲謔的笑：「哦，只說對不起就算了？」

何蔚寧的表情極淡：「你誤會了。」說著，他抽出了手，「這場鬧劇我已經看夠了，帶著你哭花了的妝，迅速從我眼前消失。」

禾良月色喝了一口水，繼續唾沫橫飛。

梁小嘀糾結了半晌，最後，所有的困惑都在他的循循善誘下迎刃而解，此時此刻，她心底只剩下深深的震撼與感動。她抬起頭，眼睛里滿是尷尬和後悔：「那個……師父，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

雲音女神？

這句話彷彿一根針，猛地扎進了梁小嘀的心。她咬住唇，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就是個座位，哪有那麼多說法。」何蔚寧牢牢握住她的手。

梁小嘀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何蔚寧卻抽出了手，指著桌上的文件，厲聲說：「這個策劃案重寫！」

「可是公司明文規定不允許發展辦公室戀情……」梁小嘀在他身邊坐下，「對了，我聽琴姐說，是你把我調去S市的？」

何蔚寧點點頭：「前幾天月色告訴我，花狐九尾四分五裂，當初很多跟隨我入幫的人紛紛退了幫。他們重新建了一個幫，想讓我回去，但被我拒絕了。」

梁小嘀臉一紅，男孩鬆開何蔚寧，有些激動地來到梁小嘀跟前，笑容滿面地打招呼：「嫂子，我是月色啊！」

「你少調皮。」何蔚寧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今晚你也一起去。」

此時此刻，飯桌上一片死寂。

「我也喜歡你。」何蔚寧貼在她紅透了的耳邊，一字一頓地說。

「就你有錢是不是！」蕭韻菲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手一推，巧克力全掉在了地上。剎那間，偌大的辦公室都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這邊。

梁小嘀表情麻木，眼裡映著蕭韻菲扭曲的臉，卻什麼話都說不出。

「後來，我調查出了她的真實樣貌。有了這張照片，我就有了底牌，所以我直接找她，要求她來參加聚會。」禾良月色拍了拍蕭韻菲的肩膀，「雲音，你說我分析的對嗎？」

何蔚寧本想直接回公司，但經過一家蛋糕店的時候，想到小嘀可能還沒吃午飯，於是便推門進去。何蔚寧選了幾樣她愛吃的，付了款，就站在一旁等了起來。

「拜託我說吃巧克力不是費列羅啊！」

「第三，彈你家玻hｔｔｐs://www•hｅtuｂｏoｋ.cｏｍ.ｃom璃的小號在花狐是普通幫眾，並沒有存取倉庫的許可權，而幫會裡能給別人許可權的只有三個人，找風箏，巴扎紅，以及雲音渺渺。如果嫂子是賊的話，那其中一定有一個指使者。當然，我也設想過，嫂子和我一樣是黑客，可以盜竊別人的賬號信息。於是我讓且歌給了我一份嫂子的資料，我才知道，嫂子是中文系專業的學生，計算機……哦，不好意思爆個料，只過了國家一級。因此，黑客論不成立。」

新辦公室是總監辦公室里的一個隔間，門是玻璃門，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何蔚寧有事離開了公司，梁小嘀收拾好東西后，一個人乖乖地坐了下來。陽光透過百葉窗灑了進來，留了一身的溫暖，她深吸一口氣，享受著屋子裡的淡淡花香。

「誰告訴說我跟她關係好啊？以前只是坐得近，逢場作戲而已。現在人家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哪裡還會理我啊。」

一聽到有驚喜，眾人開始蠢蠢欲動。禾良月色神秘兮兮地笑了：「待會兒會有個重量級的嘉賓到場，請大家安心等待。」

飛機起飛之前，何蔚寧特意把座位換到梁小嘀身邊，眾人心如明鏡，但誰也不敢開口議論。

「由於以上疑點，我開始調查到底是誰給了彈你家玻璃許可權，經過我的不懈努力，我終於查出來，那個人正是雲音渺渺。」

她咬了咬唇，眼神閃爍，輕輕地問：「你……真的是我師父？」

「大家好，我是行且歌，這是我的女朋友，芥末如血。」

「琴姐，有什麼事嗎？」梁小嘀開門見山。

「我說，我喜歡你！」梁小嘀閉著眼，大聲喊了出來，下一秒，雙唇就傳來柔軟的觸感，她睜開眼睛，看見何蔚寧近在咫尺的臉。

蕭韻菲猛地站起身，指著梁小嘀，眼中燃燒著嫉妒之火，大聲道：「你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他那麼喜歡？你呆呆笨笨的，連策劃案都沒我做得好，但何蔚寧卻從來不看我一眼，憑什麼我付出了這麼多，他最後卻選擇了你！」

沒反應。

何蔚寧坐在沙發上，有些心神不寧，他起身來到衛生間門口稍停了片刻，最後又回到原處。

大家酒足飯飽，已經開始商量要去哪裡唱歌了。就在這時，禾良月色看了看手錶，讓大家安靜下來。眾人疑惑，不知道他要搞什麼鬼。

「我……」灼熱的溫度遍布全身，梁小嘀的神情開始不自然起來。

就在兩個人進來的一瞬間，正聊得熱火朝天的眾人頓時安靜了。

這時，一個熟悉的女聲在背後響起。

為了不給何蔚寧丟人，梁小嘀很認真地打扮了一番。

「第一，當初所有人都認定嫂子就是盜竊倉庫的賊，因為客服查出彈你家玻璃把東西郵寄給了芥末如血。大家都知道，客服能查出保留時間超過半小時的信件走向，但查不出交易記錄。換句話說，如果嫂子真的想盜竊倉庫而不被發現，為什麼不選擇雙開交易，或者等信件到達后，立刻轉手呢？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嫂子不可能不知道。」

「回家？」何蔚寧有些意外。

「牙膏我不要這個牌子的。」

陸錚是何蔚寧的弟弟，患有尿毒症，這些梁小嘀是知道的，所以也沒多問。她只覺得陸錚有些可惜，這麼年輕就得了這種病。

「你你你……聽見了我和小夏姐的對話？」梁小嘀連聲音都在顫抖，恨不得立刻找個洞鑽進去。

何蔚寧點了點頭：「正因為這樣，我才對你有了深刻的印象。其實我第一次遇見你，是在電梯里，當時你的衣服破了一個洞，樣子很囧，當時你耳朵紅紅的，很可愛。」

「嗯？」何蔚寧挑眉。

何蔚寧眼裡是滿滿的寵溺：「當時你出了事，我聯繫不上你，只好用這種辦法把你帶到我身邊了。」

何蔚寧輕笑，「嗯。」

「是好事。」琴姐笑了笑，遞給她轉正申請單，「你的實習期到了，今天就可以轉正了，職位也正式確定了，從今往後，你就是何總監的助理了。」

「是嘛。」

「明天記得把辭職信給我。」何蔚寧不再看她，徑直回到座位。

「這蛋糕是怎麼回事？」梁小嘀指著桌上的生日蛋糕。

「好，你不說，我來說。」禾良月色輕笑，清了清嗓子。

他、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歡他？

兩天後，休息過後的梁小嘀如期回到公司上班。打開QQ界面后，人事部經理就發來消息，讓她過去一趟。

時針滴答滴答勻速前進。

梁小嘀搖了搖頭。琴姐若有所思：「上次他讓我把你調過去出差這件事，也沒告訴你？」

他在笑。

「我臉上有東西嗎？」梁小嘀下意識摸了摸臉。

梁小嘀是最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的人，她臉色慘白，雙手冰涼。何蔚寧見狀，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他知道，這個時候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脆弱。但即便這樣，他還是要讓她聽下去，小嘀太過單純，不受過傷害，她就永遠不知道該怎樣保護自己。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她還有些適應不了，想找個人分享。一到午休時間，她就衝出辦公室，跑到蕭韻菲面前：「小菲，我回來后還沒來得及找你，不如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吧？我帶了……」

「你坐在這裏不好吧？快回去！」梁小嘀壓低聲音。

「於是，我開始注意彈你家玻璃，利用幫眾對我的喜歡，變著法子去陰她。直到某一天，梁小嘀，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嫂子和-圖-書，親口告訴我她在玩遊戲，以及她的遊戲ID。不瞞你們，當時我的第一感覺是，老天都來幫我了。說起來，她還真是單純呢，一直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什麼都跟我說，我連她的開機密碼都知道。她有一個習慣，就是把所有和網路相關的賬號和密碼都記在一個記事本里。我趁著她不在的時候，偷偷弄到了她的賬號和密碼。」蕭韻菲扭頭看向梁小嘀，又笑了起來，「後面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把她害得體無完膚。我把她送給何蔚寧的禮物扔了，還把她的照片和手機號碼掛在了論壇上，讓無數人去攻擊她、辱罵她，而我，就躲在旁邊看她哭，看她難過。你們心裏一定非常鄙視我，但我就是不服氣！」

「好吧，你贏了。」

梁小嘀一驚，毫無預兆地紅了臉，慌忙說：「不是這個啦！我是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那個小天機的？」

「公司的資源不是讓你這麼浪費的，我的助理也不是聽你使喚的！」

「陸錚做透析，我去陪他了。」

何蔚寧忽然回頭，對上她花痴的目光，梁小嘀當即嚇到，猛灌了一口水，認真研究起水杯來。

為此，何蔚寧很不滿意，一下班就「教育」她，可梁小嘀冥頑不靈，以「公司明文規定不允許發生辦公室戀情」為由搪塞他，再不行，就開始撒潑耍賴。何蔚寧對她沒辦法，只好由著她去了。

何蔚寧點了點頭：「你告訴我你怕黑，我就馬上趕了過去。後來你在遊戲里亂花錢，我怕你吃不好飯，所以專門讓你幫我去食堂買午飯。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在這家公司待了這麼久，我從來沒吃過食堂的飯菜。」

「第二，嫂子的大號雖然是半步天涯的，但嫂子來花狐九尾的這段時間，幫會沒有任何秘密被泄露出去，不管是野外打架，還是戰場發揮，都和平常一樣。而且，每次和半步天涯打架，芥末如血幾乎都不在，唯一在的一次，還發揮失常。這又何來嫂子做間諜之說？」

「查到這裏，我對雲音渺渺來了興趣。大家都知道，雲音渺渺在網上人氣超高，憑藉著一套漂亮的寫|真在論壇上紅透了半邊天。在遊戲里，她為人仗義，操作好，幫會在她的帶領下如日中天。當年有多少人為了聽她的萌音，眼巴巴跑去跟她打副本啊！可這樣一個幾乎什麼都有的人，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去害彈你家玻璃呢？我想了想，答案顯而易見，當然是因為男人……大神和女神的佳話，因為彈你家玻璃的出現，一下就被打破了。換成是我，我也恨。」說罷，禾良月色諷刺地看了一眼蕭韻菲。蕭韻菲表情麻木，沒有任何反應。

「還沒吃飯吧？」何蔚寧看了看表，拎起外套，「走，吃飯去。」

「啊？」難道是她弄錯了？

話音一落，蕭韻菲的臉唰地白了，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突然鬧這麼大的脾氣，是在幫梁小嘀出氣。白惠子嗤笑，自言自語地說：「有些人還真是不識好歹。」

「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說去忙了嗎？」

蕭韻菲怎麼會來到這裏？

門就在這時被推開了，一個身穿牛仔短褲和運動鞋的女生走了進來。她扎了一個辮子，臃腫的身材讓她看起來有點笨重。她走到前台，好像在詢問什麼。看到這個身影，何蔚寧頓時愣住，梁小嘀更是一下子就認出了她，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被這股神秘的氣氛感染，眾人立馬噤聲，梁小嘀更是一臉好奇。

何蔚寧笑了，眼神堅定地對她說：「幫我轉告伯母，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其實不光梁小嘀，所有人都不知道何蔚寧的真實身份，一直以為他只是一個事業有成的有為青年。何蔚寧也不想讓大家知道，如果身份泄露的話，所有人都會認為他如今的事業，是靠裙帶關係才得來的。

「你第一次給我發信息的時候。」何蔚寧晃了晃手機，「我有兩個手機號，其中一個是行且歌。」

「沒有。」他搖了搖頭，自然而然地牽起了她的手，「走吧，他們等很久了。」

「你那天和小夏的對話我都聽到了，所以我知道會有人接近樓千景，果不其然，當天晚上，你就出現了。你給我號碼后，我找了公司員工的聯繫方式核對了一下……」

「月色，你好，我是梁小嘀，你叫我小嘀就好了。」梁小嘀甜甜一笑，伸出手，禾良月色剛想握上去，卻被何蔚寧搶了先，他絲毫不顧禾良月色一副吃了癟的表情。

於是，第二天，他早早就出現在了何蔚寧的辦公室里。

「不說就算了。」何蔚寧起身就走，梁小嘀猛然拽住他：「不要走！」

「你……你坐，要喝點什麼？我去給你弄。」梁小嘀乾笑，下意識絞起了手指。

梁小嘀回到公司時午休已過，她連飯都來不及吃，就拎著一包東西衝進辦公室。

「這件事，以後再告訴她。」

事實上，一切都沒有何蔚寧想象中的那樣順利。梁小嘀看見來人是他后，第一個反應是愣住，第二個反應就是鑽進了廁所。

何蔚寧倒也不急，雙手抱臂注視著她，嘴角始終掛著一個不深不淺的笑。被他這樣看了足足有一分鐘，梁小嘀終於敗下陣來。

「什麼？我明明放在左邊抽屜里了啊！」梁小嘀握緊拳頭，「怎麼會這樣！」

酒樓並不大，只有一層，以古色古香的裝修風格聞名。進去之前，梁小嘀非常緊張，下意識抓緊了何蔚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