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幸福的含義
「我跟老闆說我和你是一起的，老闆也認得我，就給了我一把備用鑰匙。」
可她等啊等啊，卻等來了和他的分手。
被那雙明亮的眼睛看得慌亂，她語無倫次：「就、就那個又瘦又高又漂亮，然後拉著你的手和你一起吃西餐的那個……」
住院第一天，何蔚寧一直抱著她，握著她扎針的手腕，生怕她滾針。
「起來，別睡了，走，我帶你出去玩。」陸錚拉她起來，這時，電話卻響了起來，一接通，居然是何蔚寧。
何蔚寧倒也不急，看著她折騰。
「我們都好，但你爸比較惦記你。X市現在天氣變冷了吧，衣服夠不夠穿？」
氣氛尷尬不已，兩人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
「因為她簡單。」
陸錚打開一包感冒沖劑之後，又把一瓶水送到她嘴邊，輕聲說：「小嘀，快把葯喝了，馬上就不難受了。」
說著，他拉開窗帘，大片的陽光涌了進來，整間屋子通透明亮，正是養病的好住處。梁小嘀吞了吞口水，難以置信地望著何蔚寧。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表姐昨晚就到了，昨天吃飯時你沒來，她想見見你。」
不到一周，她就把酸甜苦辣嘗了個遍。
「為什麼突然不走了？」何蔚寧的臉色越發柔和，聲音也跟著柔起來，心跳快得不能自抑。
這不是傳說中的水痘嗎？
梁小嘀若無其事地說：「我錢包丟了，交不了房租，所以就搬了出來。來這裏的時候巷子很黑，我摔倒了，不過沒什麼事。」
梁小嘀只好繳械投降：「好了，我不走，你去做飯吧！」
「怎麼回事，這麼急？」陶然滿臉疑問。
「這間房很貴吧？我住普通的就行。」
「租，我租。」梁小嘀連忙點頭，房租她早就準備好了，就怕被房東催。拉開背包的拉鎖，梁小嘀開始找錢包，但悲劇的是，錢包不見了！她的心一沉，開始恐慌起來。她拎起包，又重新翻了翻，還是沒有找到錢包。
鬼使神差地，她轉過身，跟了過去。黑色轎車在一家餐廳前停下，最先下來的是一個打扮貴氣的女人，她撐開傘，笑容迷人。駕駛座上的人也下了車，他的眉眼還是那樣好看，身姿還是那樣不凡。女人挽上他的手臂，就像當初梁小嘀那樣自然。
「這是你的房子？」
咦，怎麼這麼眼熟？
「難道要你這個病號做嗎？萬一水痘破了，水流出來怎麼辦？」
「徹底死了心？是因為陸錚那件事嗎？」
「那是因為你還喜歡他。」陸錚停下筷子，眉間閃現出一絲陰鬱，「就像我還喜歡你，看到你難過，我也跟著難過。」
看來，她已經懶得解釋了……
「阿姨，是你啊。」梁小嘀的笑容有些尷尬，這一看就是要收房租的節奏。
「看我？」
不管怎樣，他都要找他們問個清楚！
何蔚寧聳聳肩，嘴角綻放齣戲謔的笑，趁她不注意，他伸手把她扛在了肩上，另一隻手拎起她的行李。
被這番話深深觸動，梁小嘀看著他炯炯有神的雙眼，陷入了沉思。
梁小嘀頓時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半晌，才聽到他在耳邊說：「這樣，才叫臉皮厚。」
「啊！」她猛地拽下鏡子，一點都不想看自己的臉。
話音剛落，梁小嘀正好轉過頭，看見何蔚寧，她眼睛一亮，忙沖他揮手。
「真的？」她眼睛一亮，自然而然地接過豆漿喝了起來，「那你待會兒可不可以把我送回旅館。」
「那個霹靂嬌娃？」對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怎麼想的啊？」
何蔚寧被梁小嘀的聲音驚得渾身一震，陸錚的電話里怎麼會傳來她的聲音？看樣子，陸錚約的人就是她！
梁小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勉強笑著說：「沒有，他對我很好，他昨天還帶我去吃飯看電影呢……」說完，鼻子一酸，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謊話精。
住院第二天，何蔚寧見她吃不進葯，便一勺一勺地喂她吃。
本以為何蔚寧會帶她回到以前那個和陸錚住在一起的家，沒想到，他卻帶著梁小嘀來到了X市三環路以外的一棟小型別墅。這棟別墅，是他前幾年靠做策劃案賺來的錢買的，是真正意義上屬於他自己的財產。
「我保證絕不告密。」陶然舉起雙手。
從小到大，她最怕喝中藥了。何蔚寧倒是不理她，看了看表，起身來到廚房，把火關了，盛出一碗濃湯藥。
是這樣？何蔚寧皺緊的眉鬆開了，心頭堵著的那口悶氣也驟然消散。看著她倔強的側臉，他的嘴角揚起一個爽朗的笑，說：「出院可以，但你必須跟我回家。」
陸錚笑笑，給她夾了一塊肉，說：「小嘀，你們和我不是一類人，所以你理解不了我。」
忘記一個人需要多長時間，梁小嘀不知道。
「沒有。」她搖了搖頭，搶過菜單，仔細研究了起來。
梁小嘀靠著地鐵里的欄杆，垂頭喪氣。她終於明白蕭韻菲為什麼會用那麼憤恨的眼神看她，因為自己不光搶走了她的愛人，還讓她丟掉了工作。地鐵到站，梁小嘀隨著人群走了出來。在外面隨便吃了點東西后，梁小嘀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讓她意外的是，房東正站在門口。
「好久不見啊，最近聽說你休假了？」
身體一晃，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光顧著找工作，卻忘記畢業論文還沒有敲定，如果不能畢業的話……梁小嘀不敢再想下去。
「其實從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有了好感，後來再一接觸……」
說罷，他掛了電話，留下一陣嘟嘟的忙音。何蔚寧看著手機，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原來，在費盡心力尋找她的這段時間里，她已經和陸錚在一起了嗎？
「現在總可以說了吧？為什麼要走？」何蔚寧冰冷的目光移到梁小嘀身上，她打了個寒戰，太久沒看到何蔚寧生氣了，她和*圖*書還真有點不適應。
這孩子？梁小嘀難以置信地望著美女。
「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子讓我兩個弟弟都這麼魂不守舍。」說著，陶然摸了摸梁小嘀又黑又長的頭髮，「你很漂亮，很單純，很可愛，這幾樣，都是他所喜歡的。」
「你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今早就這樣了，現在高燒不退。」陸錚聲音里滿是內疚，「你快來吧，我不敢碰她，她渾身都是水痘……」
陸錚見她同意了，這才放下心來，說：「你去洗個澡，然後我帶你去吃飯。」
她猛然回憶起出地鐵的時候，正巧被人撞了一下。
「你看你這個樣子，應該先洗個熱水澡。」陸錚把她推了進去，「至於錢的事，等你以後有了再還給我就好了！」
「嗯，最近你和男朋友相處得怎麼樣？他有沒有欺負你？」
「水痘，她怎麼會突然得水痘？」他憤怒得握緊電話，「你怎麼照顧她的？」
「哦？怎麼說？」
「蔚寧！」陶然神色不悅，「你冷靜點，小嘀又沒說和你老死不相往來，你急什麼急！」
梁小嘀用半小時就收拾好了所有行李，一個人拎著偌大的行李箱，狼狽地在大街上遊盪。
疏離的語氣讓陸錚一愣，但他顧不得這些，指著旁邊的行李問：「怎麼回事？你搬家了？還有，你這腿是怎麼回事。」
「找到沒有？」房東聞聲進來，一眼就看見臉色慘白的她，「怎麼，找不到了？」
就這個反應？梁小嘀又來氣了，拿起一個枕頭朝他的背影扔了過去。
「同不同意是你的事，喜不喜歡是我的事，至於我哥哥，我對不起他，他也曾對不起我，不過扯平罷了。」
「真的不能再通融了嗎？」梁小嘀急得哭出來了，房東卻已經開始翻錢包了。
梁小嘀放下行李，走到他面前，義正詞嚴地說：「你死心吧，我絕對不會跟你回去的！」
梁小嘀傻傻地看著陶然，啞口無言。
「喝了它，很快就能好。」何蔚寧循循善誘。
這句話一下子把她難住了，一天之內讓她上哪兒借這麼多錢啊？
天空飄起了細雨，雨水紛紛，模糊了她的視線。
梁小嘀一想到這裏，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被她錯愕的目光看得一愣，美女笑了笑，向梁小嘀伸出手，輕聲說：「你好，我是何蔚寧的表姐，陶然。」
「我……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所以我不會走了，不會離開你，不會和你老死不相往來。」梁小嘀被他專註的眼神看得臉發紅，不由得別開目光。誰知何蔚寧手突然一用力，把她拽進了泳池。梁小嘀尖聲一叫，下一秒，就被他結實的雙臂抱住。
陶然點點頭：「還有一件事，我想你也不知道。蔚寧和陸錚，都是D.X集團董事長何令忠的兒子，蔚寧為了和你在一起，還和我舅舅大吵了一架……」
在醫院躺了整整三天，梁小嘀的燒才退。
與此同時，何蔚寧正開著車在大街小巷穿行，電話響了起來，他單手接了，陸錚在那邊急躁地哇啦哇啦。聽到「水痘」二字，他下意識踩了剎車。車子猛然停下，慣性使得他身體一震。
「阿姨，您再給我幾天時間不行嗎？我沒地方住，錢包丟了，我也沒辦法啊！」
陶然點點頭：「我回來的那天晚上，蔚寧就都跟我說了。」
何蔚寧衝進房間，看到躺在被窩裡的梁小嘀。他幾乎想也沒想，掀開被子，打橫抱起她。
「這樣……」梁小嘀一時間沒了話，只好沉默。
「我身上有錢。」推開她的手，陸錚毫不猶豫地起身，跑到前台給她開了一間最好的房間。接著，他拎起她的行李就朝房間走去，梁小嘀亦步亦趨地在後面跟著。
「別說了！」她捂住耳朵，不自覺想象出畫面了，「我去睡了，你要把飯做得好吃一點！」
梁小嘀馬上抬起頭，瞪大了眼睛，還想問什麼卻被何蔚寧打斷。
「不然我住哪兒？」叼著豆漿袋，梁小嘀開始收拾衣物。
笑聲在寂靜的夜裡分外明顯，一下子就驚醒了何蔚寧。他猛然挺起僵直的身子，打開燈后，發現她正抱著膝蓋眼睛盈亮地望著自己。
「好，我們這就去，我知道前面有一家火鍋特別好吃。」陸錚揚起了大大的笑臉。
然而，急火攻心的何蔚寧並不知道，梁小嘀已經由低燒轉到高燒了。
就在剛才，掛了電話的陸錚本想叫醒她，結果卻發現她的額頭已經燙得不成樣子了。她半眯著眼，有氣無力地趴在床上起不來，虛弱的樣子嚇壞了陸錚。他叫了她幾聲，她像聽不到似的，只是喘著粗氣。
車裡的美女見狀，馬上下了車，走到梁小嘀身邊。梁小嘀錯愕地看向美女，這不就是那天晚上與何蔚寧一起吃飯的人？
「不想毀容就不要碰！」
不會是丟了吧……
「怎麼，不走了？」
「我是一個病人，每周都要做透析，要忍受打針吃藥的痛苦。可你們不同，就像我們在一起吃火鍋，你可以蘸各種調料，而我只能過水吃。你們健康，你們的人生充滿希望，但我卻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活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腎源，更不知道換了腎以後能堅持多久。所以，我的人生是自私的，我喜歡了，就會去追逐。」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她問出了心裏一直想問的話。
「其實今天來，我主要就是想看看你。」
他買了感冒沖劑，止咳糖漿，還有一大堆說不上名字的退燒藥、消炎藥。
梁小嘀低頭，聲音糯糯地說：「對不起……」
梁小嘀光潔的小腿泡在水裡，月色下，她那張清純的臉顯得分外美麗。她踢了踢腳，水花四濺，何蔚寧停下，目光冷然。
「小嘀，阿姨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我這次來啊，就是問你要下個季度的房租的。你看，和圖書下個季度，你是租還是不租啊？」
「小嘀啊，最近怎麼都沒有給家裡打電話呢？」電話那頭的聲音夾雜著炒菜的聲響。
「你這是什麼意思？」何蔚寧怒氣沖沖，嚇得梁小嘀向後一個趔趄。
梁小嘀看見他推門進來，直往被子里鑽。
說完，房東遞給她800塊錢。
「呃——」
掛了電話，手機里突然收到一條簡訊，發件人是她的論文導師——「論文內容不合格，要麼重新選個題材，要麼你就重新再寫一遍。快答辯了，大家都準備好了，就差你了，抓緊時間！」
不到半小時，混著咖喱味的飯香就從廚房傳了出來。梁小嘀受香味吸引，情不自禁來到廚房，一眼就看見何蔚寧清洗餐具時專註的側臉。陽光漫進來，整個畫面寧靜又美好。
梁小嘀面無表情：「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
何蔚寧心裏的波濤洶湧漸漸平息了下來。他原本有九成篤定，篤定她和陸錚什麼都沒有。其實他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可她連這個答案都不願給他。
「什麼？」梁小嘀不可思議地轉過身，「回你家？」
「喂，媽媽！」梁小嘀提高音調，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
「丫頭，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實在因為我最近也是手頭緊啊，我現在就把押金還給你，你拿著這些錢先找個旅店吧。」
猛地坐直身子，梁小嘀想也不想就說：「去陪你的新女朋友？」
看著這棟裝修精緻的房子，梁小嘀不禁傻了眼。
她睜開迷濛的雙眼，月亮的清輝灑了進來，依稀可以看見坐在床邊的人的睡臉。梁小嘀靠著牆，抱著膝，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這幾天，雖然半夢半醒，可發生過什麼，她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接到梁小嘀的電話時，陸錚剛剛打完針。早就得知她與何蔚寧分手還辭職了，他也顧不得護士的阻攔，拎著傘打車衝到她所在的地方。
「呃……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想……」
梁小嘀搖搖頭。
「陶然姐都告訴我了。」梁小嘀迎上他溫熱的眸光，「她跟我說了好多好多，那些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她都告訴我了。你怎麼那麼傻？如果你都告訴我了，就算你讓我走，我也不會走的……」
聽陶然這麼直白地誇獎她，梁小嘀有點不好意思。
正想著，副駕駛座上的人推開門，怒氣沖沖地朝梁小嘀走過來，一把拽過她的行李。
「時候不早了，你早點睡。」何蔚寧摸了摸下巴的胡楂，眼神閃過一絲慌亂，「我該回去了。」
「夠穿。」說著，夜風吹來，梁小嘀打了一個冷戰，「你不用擔心，衣服缺了我去買就好了。」
好在一路上紅燈不多，他很快就到了。他衝上樓，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焦灼等待的陸錚。
「知道知道。」
一股火湧上來，梁小嘀冷起臉指著門：「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回那裡幹什麼？」何蔚寧神色一滯。
開了門，看了一眼環境，陸錚比較滿意，梁小嘀卻皺起了眉頭。
「陸錚沒有水痘抗體，又見不得密密麻麻的東西，一發現你得了水痘，就給蔚寧打了電話，他才找到你，把你送到醫院。但你可知，蔚寧也沒有水痘抗體？」
很多人都以為何蔚寧不會做飯，事實上……他們是對的。何蔚寧真的不擅長做飯。望著冰箱里的眾多蔬菜，最終他只選了土豆、洋蔥、胡蘿蔔，還有雞肉。黃金土豆咖喱雞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咖喱這類菜，做不好也做不壞。
房租就要到期，辭了職的她必須馬上找到另一份工作。她沒有想過回家，自尊心不允許她這樣做。X市的工作並不好找，她一直是知道的。只是離開了D.X，她才發現外面的世界比她想象中還要殘酷。
「怎麼了？」房東見她表情不對，忙問。
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她垂下頭不看他。
因為淋了雨，深夜裡，梁小嘀毫無預兆地發了燒。跟著，她做了一宿的夢，夢裡渾渾噩噩的，儘是何蔚寧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預料到他不會同意，所以她打算悄悄地走。
袖子一挽，菜刀一揚，很快，廚房裡就傳來了忙碌的聲音。
推開門，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沙發上呆若木雞的梁小嘀。長發濕漉漉地搭在身上，露出的小腿青一塊紫一塊，她的身邊是一大箱行李。
「你怎麼說？」
梁小嘀看著這800塊錢，又抬頭看看表情陌生的房東，看來，真是一點寰轉的餘地都沒有了。
「你知道為什麼自打你生病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陸錚嗎？」
「想哭就哭吧，放心，我不會笑你。」陸錚的聲音傳來，透過熱氣，他帥氣的臉顯得不真實起來。
「幹嗎住普通的？」陸錚一把攔住她，「錢我已經付了，你就安心住吧。」
「什麼新女朋友？」何蔚寧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你說的都是真的？」水汽溢滿何蔚寧黑亮的眸子，梁小嘀從未見他有過這樣不確信的表情。
何蔚寧嘴角噙起一個微笑，坦白道：「梁小嘀，就是上次你跟我在電梯里遇到的那個。」
「好了？」他直接拿出一面鏡子放在她面前，「那你下巴怎麼又長出一顆？」
「這就好，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媽媽，媽媽明天就飛過去揍他！」
其實鬧到現在，她和何蔚寧的事根本不怪陸錚。兩人分手，歸根究底，不過是愛得不夠罷了。
梁小嘀心虛地低下了頭。何蔚寧看出她的小心思，冷哼了兩聲。
何蔚寧心潮起伏，她這是在吃醋？
「回來再說。」說話間，何蔚寧拎起外套，轉身出了門。
「不、不會吧……」她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他竟然、竟然一點也不怕被傳染，還夜以繼日地照顧自己這麼久……
「大夫說要中西結合，這樣你才能好得快。」他攤開報紙，繼續和_圖_書看了起來。
白了他一眼，梁小嘀有氣無力地躺了下去。
「當初他在醫院照顧你，我們都勸他隔離，可是他不肯，非要留在你身邊。那時候你發高燒神志不清，他擔心得整夜都睡不著，就怕你一不小心再也醒不過來。蔚寧不像陸錚那樣會說甜言蜜語，他只會用行動來證明自己。」陶然見她發獃，拍了拍她的手，「你說他不在乎你，可在我看來，他把你看得比自己還要重。和他相比，陸錚自愧不如，所以他主動跟蔚寧道歉，答應以後不會再橫在你們中間了。」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急了，何蔚寧臉色緩了緩，又回到了椅子上。但只要一想到陸錚的電話里傳來了她的聲音，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就那麼想見他嗎？」何蔚寧聲音里有壓抑不住的醋意，說話間胸口劇烈地起伏。
「我不想花你的錢。」梁小嘀冷下臉。確切地說，她不想花何蔚寧的錢。
梁小嘀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我說，對不起，我……不走了。」
何蔚寧笑笑，走進了廚房。
「嗯。」梁小嘀點點頭，「不是說帶我去吃飯嗎？」
「陸錚，你可不可以用身份證幫我開一間房，我的身份證丟了，老闆說什麼都不同意給我房間。」說著，她遞給他100塊錢。
何蔚寧不說話，還是死死地盯著梁小嘀。
他在幹什麼呢？他還好嗎？正想著，手機震動起來，來電名顯示是媽媽。
不行，還是先找到住的地方，然後把論文先寫完。
何蔚寧點點頭，不由分說帶著她進了卧室，說：「你這段時間就住這裏。」
「哦，最近工作比較忙呢！」她笑了笑，「你和老爸最近身體都還好嗎？」
在何蔚寧的精心照顧下，梁小嘀的病日見好轉，還長胖了幾斤，連論文也寫得格外順利。對此，何蔚寧很是滿意，不過梁小嘀卻開始計劃著走人了。
「這就是他最近都不出現的原因？」梁小嘀不覺好笑。
人言可畏，他可不想讓她一上去就遭受一堆異樣的眼光。
一句話堵得何蔚寧啞口無言。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見他沉默，梁小嘀癟癟嘴，往被子里縮了縮，這麼久不見，他就沒別的話跟自己說？
梁小嘀氣結，手指著廚房，問：「我問你熬中藥幹嗎？」
夜色微涼，城市裡霓虹閃爍。萬家燈火，竟沒有一處是為她而亮。
他來找過自己？梁小嘀一瞬間失了神，原來，他沒有拋下自己。
「不浪費。」何蔚寧淡定地給葯吹氣。
「怕傳染就別跟來。」說話間，何蔚寧已經下了樓。陸錚錯愕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明白，為什麼梁小嘀喜歡的自始至終都是他。
梁小嘀局促不安地坐在沙發上，一會兒看看冷著臉的何蔚寧，一會兒看看笑容滿面的陶然，總覺得自己在做夢。陶然怎麼會是何蔚寧的表姐，這件事她從沒聽說過啊！
「怎麼了？」陸錚著實被嚇了一跳，第一時間去握住她冰涼的手。溫暖的觸覺把發獃的梁小嘀拉了回來，她心頭無端一跳。其實她並不想向他求助，但在這個城市裡，除了他，已經沒人會幫她了。
何蔚寧點了點頭。
「可我是你哥的女朋友，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不對嗎？」雖然這樣問，但梁小嘀的聲音還是很淡定。
完了！肯定是那個時候丟的！
是啊，為什麼單單選了她？何蔚寧笑著搖頭，說：「很多人都問過我這個問題。」
房東阿姨一看見她回來了，立刻親切地迎了上來：「小嘀啊，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呢！」
好的公司競爭極力，一個小小的職位，面試的人都能排成一個隊。一般的公司工資低，福利差，還要她做各種本職以外的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適的，也通過了面試，誰知過幾天晚上就接到了電話，對方告訴她，這個職位有了另外的人選。
偏偏這時候梁小嘀又問：「陸錚呢？」
「不行，這次不行了，丫頭。最近我一個親戚家的孩子想租這間房子，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還租不租，你不租我就租給她，她也等著住房子呢。」
這頓晚飯吃得有些沉悶。何蔚寧一直冷著臉，梁小嘀也心不在焉，陶然夾在他們中間，也吃不下什麼。飯後，陶然待了沒一會兒就走了，她知道，這個時候，最應該讓他們單獨談談。
「您都知道？」
他抬起頭，搖了搖報紙。
「那……你的意思是，沒錢交房租了？」房東的聲音沉了下來，哪裡還有剛才笑臉迎人的模樣。
梁小嘀猛地推開他，登時紅了臉。何蔚寧擦了擦嘴邊的葯，笑得十分得意。
「不會的。」何蔚寧抱緊她，「就算你今天離開了，明天我也會去纏著你的。」
「是嗎？」梁小嘀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抬起頭，頂著他的下巴，「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梁小嘀張開嘴，艱難地把葯吞了進去。陸錚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放在床上，本想給她掖掖被角，卻驟然發現她原本光滑的小臂上平添了許多紅色的水狀痘痘，不只這裏，梁小嘀的小腿，脖頸，甚至臉上，都莫名長了許多痘。
「可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啊！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你凶什麼凶……」剛才的心情被他氣沖沖的語氣衝散了，梁小嘀努了努嘴。
泡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梁小嘀慢吞吞地下了樓。讓她驚訝的是，不管她怎樣拖延時間，陸錚仍然坐在那裡等她。也許是等累了，他竟然靠著椅背睡了過去。暖黃的燈光打在那張與何蔚寧極其相似的臉上，梁小嘀一陣失神。
「蔚寧，你怎麼可以對女孩子這麼凶？」美女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身溫柔地拍了拍梁小嘀的手背，「你別介意，這孩子生起氣來就是這樣。」
梁小嘀氣鼓鼓地坐在床上，瞥了他一眼和_圖_書，又轉過頭去。
「你笑吧，我都覺得自己可笑。」梁小嘀垂頭喪氣，「我本來以為能很快忘了他，可當我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時，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樣，疼得我都不敢呼吸。」
「那件事的確是他不對，如果他當初態度堅決一點，你就不會走。這一點，我站在你這邊。不過，你也應該理解他一點，畢竟陸錚是他的親弟弟，而且，他還做過虧欠陸錚的事，心裏糾結一番也在所難免。慶幸的是，你走後，他就想通了。他四處找你，但你把他的電話拉黑了，也搬了家，一時之間，他根本找不到你。」
陸錚沒有得過水痘，何蔚寧是知道的。沒時間再廢話了，他丟下一句「在那兒等著我」，車子掉個頭就往梁小嘀的住處駛去。
「所以就想一走了之，老死不相往來嗎？」何蔚寧的聲音里伴隨著濃重的怒意，嚇得梁小嘀不禁打了一個激靈。他說的沒錯，梁小嘀是打算老死不相往來的。既然得不到他全部的愛，那還不如離開算了。
陸錚匆忙說道：「你幫我轉告表姐，明天我再去看她！」
說著，梁小嘀張開雙臂，慢慢抱住了他，喃喃地說：「如果你不說，我永遠失去你了，那可怎麼辦？」
她一走，偌大的房子里頓時空了不少。
「你不回家嗎？」
陸錚皺起英挺的眉，想看看她的腿，卻被她猛地推開。
因為沒有空余的手打傘，頭髮都被淋濕了大半，梁小嘀的腳步不由得加快起來。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車從她身邊掠過，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視線。
「誰做飯，你嗎？」梁小嘀用不信任的眼神看他。
梁小嘀的東西並不多，一個紙箱就裝滿了。何蔚寧抱著箱子走進電梯，卻碰巧遇見了市場部的主管。
「阿姨，你等我一下，我錢包可能落在卧室里了，我去找找。」說著，她打開門，馬上衝進了卧室。但一切都是徒勞，她仍舊沒有找到錢包。
眼睛有些發酸，梁小嘀揉了揉。陸錚看出她的不對勁，眼神探究地問：「不喜歡這裏？」
「嗯，女朋友生病了，照顧她去了。」何蔚寧倒也不掩飾。
梁小嘀想躺下，卻不小心碰破了胳膊上的水痘，疼得叫了一聲。何蔚寧握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拿起桌上的葯，動作溫柔地塗抹起來，嘴裏還念念有詞：「起了水痘就要乖一點，不要總是亂動。」
一聽到「水痘」兩個字，梁小嘀皺起眉頭，伸手想摸自己的臉，卻被何蔚寧一把拽開。
不知過了多久，她拿出手機，翻了翻電話簿，在何蔚寧的名字上停下。
「咦，你好啦！」陸錚察覺到身邊的動靜，睜開了眼睛。
第二天，梁小嘀早早就起了床，不顧護士反對，就要去辦出院手續。正僵持著，何蔚寧拎著熱騰騰的早餐走了進來。他一掃前日疲憊的模樣，衣冠楚楚，英姿颯爽。護士見他來了，也不跟梁小嘀廢話，識相地走開了。
動作停住，梁小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沒好氣地說：「我沒錢交房租，房東把我趕了出來，只能暫時住在那裡了。」
事實上，她根本沒有時間感受。
梁小嘀一看那碗黑乎乎的東西拔腿就躲進了卧室，還鎖上了門。誰知何蔚寧竟陰魂不散地端著葯來到房間門口，掏出一串鑰匙，輕而易舉地開了門。
她下意識抽出了手，扯了扯嘴角，說：「你來了，不好意思，這麼晚還麻煩你。」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一睜眼，她就看見陸錚的身影在屋裡忙裡忙外。
雨越下越大，視線被雨水沖刷，漸漸的，她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淚水。
何蔚寧還沒消氣，獨自一人來到泳池，不知疲憊地游來游去。梁小嘀躲在門后偷偷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忍住，走到泳池邊，坐了下來。
這天，趁著何蔚寧不在，梁小嘀拎起行李就出了門。因為別墅在三環路外，車很難打到，她等啊等，結果等來了一輛白色跑車。車窗慢慢搖了下來，駕駛座上露出了一張美女的臉。
正是傍晚，夕陽的餘暉浴滿整個客廳。
「怎麼樣，還要不要我陪著你一起喝？」
她記得，前面不遠處的巷子里有一個便宜又乾淨的旅店，於是便拖起沉重的行李往前走。
跟何蔚寧和好后，梁小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留在公司里的一堆東西拿回來。軟磨硬泡下，何蔚寧終於同意帶她去公司取。到了公司樓下，他卻沒有讓梁小嘀上去，而是自己替她拿了下來。雖然沒有解釋，但梁小嘀還是理解他的苦心的。
「不行，我最近急著用錢，要不然也不會這麼著急找你要的。」房東面露難色，「真的一天也等不了了，我要是同意租給她，明天她就能把錢給我了，不然，你能明天把錢給我嗎？」
她笑，他也笑。
「我才不要喝什麼中藥！」梁小嘀搶過他的報紙，以示抵抗。
何蔚寧游到她腳邊，用冰涼的手握住她的小腿，目光直直地看著她，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她木訥地站在原地，看見他們相依相偎，走進了餐廳。
「你先去休息，等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豈止是不好對付，和他打交道，我裡外都不是人！」
「是嗎？我不覺得。」何蔚寧低下頭，雙唇毫不猶豫地印在她的唇上。
「好，看你過得不錯我也就放心了，你爸催我吃飯了，我不和你聊了，有空多打電話回來，知道嗎？」
心裏猛然泛起一股酥麻的恐懼感，這一幕對於有密集恐懼症的陸錚來說簡直是巨大的折磨。他猛然起身，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想也不想就打給了何蔚寧，張口就說：「哥，小嘀得水痘了，快過來，我們在新陽路89號！」
何蔚寧寸步不離地照顧她，短短几天，人就消瘦了好幾圈，身體的疲倦一眼就能看出。第三天晚上，梁小嘀終和_圖_書於清醒過來。
陸錚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當即慌了神，拿了一瓶冰鎮水放在她手裡，便火急火燎地跑出去給她買葯。好在藥店不遠，不到十分鐘，他就提著一袋子葯回來了。
她突然覺得，和他生活在一起，感覺真的很好……
梁小嘀被他的樣子弄得有些惱，乾脆走到他身前，可憐兮兮地問：「真的要喝嗎？我每天打針吃藥就行了，真的不用再浪費錢買這個了！」
不知不覺，雨已經停了，空氣里繾綣著清新的味道。
幸福不過如此，她在你眼裡，你在她心裏。
「怎麼？」說話間，兩人出了電梯，一起向停車場走去。
菜很快就端了上來，一向不吃辣的梁小嘀把肉都放在了辣鍋，就著濃濃的麻醬，吃得津津有味。宋言說過，如果難過就去吃火鍋，那樣就算流眼淚，也可以跟別人說是被熱氣熏的。
「就這樣？」對方愕然。
「哥你幹嗎？」陸錚拉住他，「你也沒得過水痘，不要碰她，我們打120就好了！」
想到這裏，何蔚寧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他轉過身，背對她，聲音輕輕地說：「你好好休息吧。」說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出院也要先吃飽了再走。」他放下食物，拿出一袋熱騰騰的豆漿，替梁小嘀打開，送到她嘴邊。
「你在幹什麼呢？」梁小嘀捂著鼻子從卧室衝到客廳，只見何蔚寧正淡定地看著報紙。
住院第三天，何蔚寧和護士吵了起來，因為護士塗藥的時候弄疼了她。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快就到了火鍋店。一進門，梁小嘀就愣住了，這家店，正是何蔚寧口中常說的那家很棒的火鍋店。他常常說，等我忙完，就帶你去吃那家的火鍋。
梁小嘀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哇哇大叫，醫院走廊里傳來了一陣憤怒的叫喊：「何蔚寧，你不是好人！」
可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當天下午，何蔚寧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袋子中藥，回到家就開始熬了起來。濃重的藥味跑得滿屋都是，直接把午睡中的梁小嘀熏醒了。
想著想著，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因為這件事，梁小嘀好一陣子都不想理何蔚寧。何蔚寧倒也不氣，依舊耐心地給她熬藥、做飯。時間一長，梁小嘀的心就軟了下來，也不再和他拌嘴吵架了。閑暇時，兩個人會一起看看電視，晒晒太陽，給花花草草澆點水。
「對，但這一點，很多人都做不到。」
「都大晚上了，你就這麼招待你姐姐啊！」陶然的語氣軟了下來，拍了拍何蔚寧的肩膀，「今天我們就不去外面吃了，聽說你最近廚藝大增，那就給我露一手吧！」
「怎麼，阿錚不來看我嗎？」一旁的表姐陶然皺著眉頭問。
「和他分手，雖然是我主動提出的，但歸根究底，原因在他，是他的不在乎，他的不挽留，讓我對他徹底死了心。所以我才放手的，但他卻又覺得我負心薄情。」
「阿姨，對不起，我錢包丟了……」梁小嘀話語裡帶著哭腔，懊惱與悔恨在心中一併湧現，為什麼她就不能小心點呢！
「不要了，不要了！」說著，梁小嘀滿臉通紅地端過葯碗，大口大口地把葯吞進了肚子里。
陸錚面露難色：「可我今天約了朋友出去玩啊！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迷糊中的梁小嘀聽到陸錚這麼說，馬上說了一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有些難受，也不想出去玩。」
「你和陸錚為什麼會在旅店？」他的眼角眉梢都帶著不爽。梁小嘀自然聽出了其中的意味，頓時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在他眼裡，自己就是那種隨便的人嗎？
那時候她被吵醒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憤怒得眉毛都快飛起來的他。想到一向待人謙和的何蔚寧居然會針對一個小護士。
「喂，你怎麼在這裏？」梁小嘀嚇得猛然坐起身，鼻音濃重。
「我無意冒犯啊，不過我不明白，喜歡你的女人那麼多，你怎麼單單選了她？」
一起喝？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何蔚寧挑眉，端起葯，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大口。梁小嘀當即被震住，沒想到他會真的喝。下一秒，她轉身就要跑，誰知何蔚寧一把抓住他，把她摟在懷裡，剎那間，兩片柔軟的觸覺傳來，唇齒被何蔚寧靈活的舌頭分開，一大口葯就這樣灌進了她的嘴裏。
他看了看前方不遠處坐在車裡那個熟悉的身影，沉靜的目光溫柔起來。
「好啦，我知道媽媽最好了。」梁小嘀不敢再說下去，因為此時她的聲音已經哽咽。
梁小嘀實在忍不住，開口道：「您是他的姐姐，我本來不該在您面前說他壞話的，但我實在忍不了了……」
「他不來了。」何蔚寧清醒過來，「姐，我還有點事，今天不能陪你了。」
「女朋友？哇，你這塊千年寒冰也被人焐熱了？誰有這麼大能耐啊？」
梁小嘀面如死灰，身上的力氣一下子就被抽幹了，她癱軟在床上。
「真的。」她點點頭。
「可是真的好苦啊！」梁小嘀擰巴著臉，「光聞著我都要吐了，除非你也一起喝，要不然我絕對不喝！」
梁小嘀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什麼？陶然？D.X集團的執行董事陶然！
去哪裡呢？她不知道。她現在的心情沉重到極點，每走一步，都費勁了所有的心力。她坐在公交站的長椅上，望著來往的人流和車輛發獃。長發被風吹亂，眼角的淚水一點點乾涸。
「怎麼了，有事嗎？」陸錚的聲音低了下來，轉過身，不想讓梁小嘀知道他在與何蔚寧通話。
「能不能通融幾天？我去找人借錢，然後馬上給你！」梁小嘀舉手保證。
何蔚寧聽后，神色鬆懈下來，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走進了廚房。他一走，梁小嘀不由得長吁一口氣。陶然被她的樣子逗樂了，打趣地問：「我這個弟弟，不好對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