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RY Seventeen 太多太多的對不起
「希雅……喂！喂！你們放開我，我說了不去排練啦。」
逐漸清晰的，是手機上那幾個刺痛眼睛的字——
真的死了嗎？
可是那個日記本在我送給他的那天丟失了，而我自己的那個在他離開的那天也沒有送出去。
這個時候，如果被薇薇看到，她總會特別曖昧地在一旁偷笑，然後別有意味地取笑我：「你的死忠飯來啦。」
我喘著氣用力朝辰嘶吼，是的，一定是辰在說謊。辰在說謊！
我就勇敢地說我還愛著你
「希雅，你在幹什麼？怎麼好久都不來找我？」
「嗯。」我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我想介紹辰認識許翼，而且覺得他們一定會合得來。
有時，我也會望著他的側臉發怔。黑色柔軟的頭髮，帥氣溫柔的臉龐，還有讓陵南高中全校女生為之瘋狂的燦爛笑容，這樣優秀的人為什麼會偏偏喜歡我呢？
呼嘯的風從窗外吹進來，冷冽如刀刃。
看著你看著你
「你默念什麼？」許翼一邊清理著碎雞蛋殼一邊對一旁念念有詞的我發問。
「是不是那個叫許翼的男生？」辰問我。
我清晰地聽見自己身體里緊繃的一根弦驟然斷裂的聲音。
「呵呵，他們是普通朋友，但是希雅你是特殊朋友，所以優先順序高些。」
眼眶卻不爭氣地開始發熱……
說是「交換日記」，其實根本就沒有「交換」，不是嗎？
「那麼對希雅來說，我是不是也是特殊的存在呢？」許翼接著問，雙眼定定地凝視著我，「如果希雅不好回答的話，就用搖頭或者點頭來代替。點頭就表示我對希雅來說也是特殊的。」
原澈野。
思維好像停止了一樣，風聲好像也幻化成了那個人戲謔的聲音，在一遍遍地呼喚我：「呵呵，笨蛋。」
何況是這麼殘忍的謊言，他騙我幹什麼呢？
是的，我知道澈野要給我的是什麼。
半個小時之後，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鬼使神差地就來到了半山腰。
卻不是從期待的那個人嘴裏說出來。
「你把他關在外面了……」
太多太多的對不起……
「要考試了，我買支好寫的筆行不行？」
「空氣……澈野……」我無助地低聲呢喃，「你把澈野關在外面了……」
時間彷彿停止。
「希雅，你堅強一點。原澈野是真的死了，就是在離開的那天……發生了車禍……」辰扶著我的肩膀，急切地解釋，「那天，你待在浴室里的時候，我在外面接到了原澈野父親打來的電話。他大概是看到原澈野最後的那條信息是要發給你的，所以才打電話給你。我知道你那麼喜歡澈野，聽到那樣的消息一定會很難過，所以我就沒有告訴你，自己去見了原澈野的父親，還取回了原澈野的手機。我想先假裝原澈野的名義給你發簡訊，暫時瞞你一陣子，等你慢慢忘記他了再……」
「呵呵，是嗎？」
如果我不提出來，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呢？
雖然我已經猜到了，但是親耳聽到這個消息，我還是震驚得幾乎暈過去。
當他轉過頭，發現我正望著他，立即尷尬地笑了笑：「呼呼……差點被逮到。偶爾撒謊不算壞孩子吧？」
我用顫抖的手拿起了它，緩緩打開收件箱，立即無比震驚地捂住了嘴巴！
「你這個臭小子，老是重色輕友是吧？剛剛我們只是打電話試探一下你，就知道你一定是裝病，沒想到，一出來就逮著你這小子了！看你這生龍活虎的樣子，病了才怪！」
預先選好十年的生日禮物，竟是為了迎接這樣的結局嗎？我抱著玻璃魚缸坐在地板上用力地哭泣起來。
「呵呵，好吧。大不了我以後不再唱歌，就沒有人傷害你了。」許翼沉思的樣子看起來非常認真。
我顫抖著嘴唇，用陌生的眼神死死地盯住眼前的人影，聲音徹骨地寒冷：
對不起，自私地享受著你的關愛。
而漸漸地，在連我也沒察覺到的情況下，他已經越來越多地佔據了我用來思念原澈野的時間。日記里記錄的發生在我們之間的趣事也多了起來。
想到這個可怕的字眼，我的手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的肌膚，隨即頹然地癱倒在地板上，用盡全身力氣也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
辰剛剛說了什麼？他剛剛……說的「原澈野離開這個世界了」是什麼意思？「去了天國」又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不能愛你，卻又不想失去你；
我愣在原地，終於明白了他用嘴形說的那句話。
「呵呵，你知道希雅最愛吃什麼菜嗎？」辰在旁邊溫和地笑著，趁機向許和-圖-書翼出賣情報。
「煎蛋，問這個幹嗎？」
「喏，戴上。」每次一見面，他就第一時間脫下手套讓我戴上。手套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瞬間就溫暖了我。
心已經破碎成一片一片，痛到麻木。鋪天蓋地的悲傷牢牢地抓緊我，可我還是頑固地拒絕相信。
只要能遠遠這樣看著你
那個時候是夜晚，而現在是白天。最不同的是，現在我的身邊沒有任何人。
「可能吧。不過我不會，因為只有這樣才會多點時間待在希雅的旁邊啊。」他又開始了一貫的許式「告白」。
我將目標鎖定在辰的背包里，朝它詭異地笑了笑，然後將魔爪伸了進去。
連那個人的離開我都感覺不到，失去了那麼珍貴的東西，連一絲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希雅，你答應過不讓我擔心是嗎？」
我只能用開心的笑聲掩飾我的心情，因為我和辰都知道，我真正想賴住一輩子的人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我沒有辦法再賴住他。
他對我說對不起，是對不起剛剛問我那個問題嗎？還是對不起一個人先離開？
曾經，澈野載著我來到這裏；而現在，我站在相同的位置向下看城市的風景。
對不起，自私地享受著你的關愛；
不分離……
我的表情，因這句話而失控。在還沒想清楚之前，那個曾經問過原澈野的問題已經脫口而出：
「呵呵。以後辛苦你了。」
許翼搭著辰的肩膀，兩人相當默契地搭檔做菜。
和辰打電話的時候，我也會經常聊起一直在我身邊的許翼。辰總是耐心地聽，從來不打斷我。
「嗯。所以什麼菜不會做都行，但是這個菜一定要會。想不想學？機會只有一次哦。」
「希雅，等等我，你去文具店幹什麼呀？」
心在那一刻爆裂般疼痛，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遠離了我，讓我無法呼吸。
當然，有時我也會明哲保身地對許翼抱怨幾句：「你說這種話如果讓你的粉絲聽到，我大概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原澈野……
就算分手還是選擇喜歡你
我無語，掉頭走進了一家文具店。
「那薇薇一定氣得跳腳吧？」想到那個場景我不禁輕笑起來，一偏頭，看到辰別有興味地看著我，於是不好意思地乾笑，「改天再去那裡吧！如果你沒吃飯的話，就來我這裏吧。我帶你認識一個人，他做的飯很好吃哦。」
「是嗎？沒辦法，這個麻煩太可愛了。」許翼看了我一眼，裝做無奈地搖搖頭。
心一下子空了，頭腦一片混亂！
「葉希雅……我是第一次做菜嘛。」許翼楚楚可憐地撇著嘴。
怎麼會？！這裏面存著的竟然都是我最近發給原澈野的信息！
於是除了對不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知不知道馬上就要正式演出了？臭小子！」
他經常對我說著「喜歡」，好像永遠說不完似的。即使我無數次地提醒他我們只能做朋友，他也依然不放棄。
「笨蛋。」
「沒有，我今天感冒了，所以才不能去樂團排練……」
終於，終於有個人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如果你不曾回頭，就不會遇到車禍了。
許翼對我這樣介紹他有一點點失望，但還是燦爛地笑著：「呵呵，你就是顧皓辰啊，早就聽希雅提起過你的大名了。」
「辰！」
只要能靜靜這樣陪著你
「放開我啦！一天不去又不會死人！希雅！」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對著他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
我想，我永遠也不能在腦海里抹掉有關澈野的記憶。
辰溫和地伸出手：「你好。知道嗎？你碰上的可是一個大麻煩。」
手機？在看清楚那部手機后，我的心不安地一震！
一種莫名的恐懼攥住了我，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形成一個飛速旋轉的旋渦，旋渦中心的黑洞就快把我吸入裏面……
「希雅，如果你不相信，就看看原澈野最後想要發給你的那條簡訊吧。在手機的草稿箱里。」
他燦爛地笑起來，那笑容比冬日的陽光還要耀眼。
「好吧，來我家，我做飯給你吃。」
有樣東西……
「沒有沒有！」我連忙否認。
我最想要的那樣東西，為什麼要在那時候提出來呢？
「宮保雞丁。」
我的心跳在這一刻如擂響的戰鼓，怦怦怦怦……
我搖晃著頭，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辰在這時走了進來，看到我手裡拿著原澈野的手機，他的表情漸漸僵硬。
「呵呵。以前也辛苦你了。」
「沒關係。」我輕聲說，臉上ｈｅｔｕbｏoｋ.cｏm.coｍ浮起一個蒼白的微笑，「我知道。」
真是的，一回來就損我。我假裝不高興地捶他。
瞳孔放大，心彷彿被一隻大鎚狠狠敲了一下。
我不理他，接著問：「你等下要做什麼菜？」
也就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臨近期末考試，學校難得地放了三天假。
在我傷感地和回憶拔河的時候，斷斷續續地聽見離我三四步遠的許翼正在接電話。他一邊咳嗽一邊用低啞的聲音裝可憐：
「哦！我也一起去！」
「是嗎？那樓下交給你照顧的小狗呢？現在狗屋裡可是一隻小狗都沒看見了，難道藏在你的口袋裡了？」
原澈野，傻瓜！
我驚喜地大笑著跑過去，給他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
我笑著搖頭，無聊地晃進辰的房間。這半年來，也不知道辰交女朋友沒有？嘿嘿，需要偵察偵察。
因為它……和原澈野的手機很像！雖然同一個型號的手機都會很像，但是某個人曾經在上面留下的氣息和痕迹，是瞞不過我的眼睛的。
「葉希雅！」許翼不滿地抗議。
太多太多的對不起……
「空氣……澈野最後要給我的東西，是空氣啊！！！」
但他臉上的擔憂表情刺傷了我，於是我用力甩開了他！
「哪有，在我心中希雅永遠是排第一位的，呵呵。你現在吃飯沒有？一定沒有對不對？」他不等我回答就接著說了下去，「我知道一家新開張的西式咖啡廳，那裡的西餐很好吃哦，而且我偷來了阿傑的打折卡，哈哈哈……」
「你們現在是不是……」辰笑得別有意味。
我趕緊拉著許翼的手走到辰面前：「許翼，給你介紹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他是我從小到大最信賴的哥哥和朋友——顧皓辰。」
「不是的，原澈野離開了！」辰急忙阻斷我的話。
「澈野滿足了我的要求，他把自己變成了空氣，送給我……呵呵……」說到這裏，我顫抖著笑起來，笑聲蒼涼而嘶啞，「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把空氣放進來，還是覺得要窒息了呢？」
「呵呵。」我輕輕地笑起來，但是尾音落在空氣中卻異常落寞。
12月30日 星期五 晴
長久的靜默。
身後傳來許翼掙扎的聲音，我轉身就看見了他被阿傑以及樂團的人抓住的一幕。
聽到這句話，我迫不及待地翻開了澈野手機的草稿箱，裏面真的保存著一條沒有發出的簡訊——
「好啦，沒事啊，我知道你沒辦法，排練重要。」
真是拿他沒辦法！
許久——
我不再回憶也不再傷心
封面上，漫天飛舞著天使的白色羽毛，還有女生伸出的落寞的手……
「什麼？希雅，你說什麼？」許翼詫異地瞪大眼睛。
「原澈野，你這個混蛋！既然不想和我聯繫，為什麼不直接把手機丟掉？為什麼要串通辰一起來欺騙我？！為什麼要這麼殘酷地對待我……」
「原澈野的父親說，原澈野本來是坐著大巴離開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半路換乘了回來的車，然後就是這趟車出了意外……」辰的話在耳朵里越來越模糊。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早。
只是，不是我期待的那個人，不是澈野……
寒冷的冬天，休息的時間我都縮在溫暖的圖書館里學習。而許翼則會在固定的時間來這裏接我，然後送我回家。
永遠不變的一張臉。
「什麼？這不可能！」
最近的一次，他在快要掛電話的時候忽然很欣慰地告訴我：「希雅，看來你已經找到了你的快樂。」
澈野，我在我們一起來過的半山腰上看城市的風景。
就算傷心心裏還是好想你
嘣——
我記得這張照片還是我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抓住怎麼也不肯照相的他照的一張。他的臉上還有彆扭的神情，只是那雙溫和的眼睛綻放著微笑的光芒。
而是你已經永遠地離開，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許翼，為什麼你要這麼寵我呢？我不值得你這樣做的……
……
靜默。
「不！不可能！你說謊！你說謊！你說謊！」
辰也沒有再繼續詢問，只是溫柔而憐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去冰箱里找原料做飯了。
「不知道。」許翼搖搖頭。
「不！你在光景大橋附近的KFC等我，我們一起去逛街哦。」
不一會兒，許翼就氣喘吁吁地跑到了樓下，我下樓把他領了上來。
「希雅！」
想交給你……
答案！他的答案到底是什麼？
m•ｈｅtubｏｏk.cｏｍ.ｃｏｍ「希雅，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其實……一直以來和你發信息的是我。」
「男生不是最不喜歡陪女生逛街的嗎？」
原來我真的很笨，笨得無可救藥。
看著外面陽光美好的天氣，我決定去街上隨便逛逛。許翼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為什麼要蹺掉排練？」我忍不住問。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我都沒有收到回復。
對不起，辜負你一直以來的付出；
陪著你陪著你
可是……
「他死了！希雅！原澈野死了！你要接受這個事實！你遲早要接受這個事實！」
和我曾經送給澈野的那本交換日記本一模一樣！
「對不起，希雅。」辰走過來，試圖拉我的胳膊。
「咦，手機信號不是很好，你們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也許是我病得太嚴重了，喂喂喂……哈哈，掛了！」他拿著手機自顧自地狂說了一通后，迅速地蓋上了手機。
原來一座城市白天和夜晚的風景真的很不一樣，沒有了夜色的掩蓋，能夠看到很多高高的大樓，但是反而找不到家的方向。
「剛打算去逛街。因為考試快到了啊，要忙著複習。」汗，我怎麼覺得他剛才的口氣很像深閨怨婦？
這部手機真的是原澈野的那部嗎？可是原澈野的手機怎麼會在辰這裏呢？
「喂，希雅。對不起，白天沒有陪你好好逛街，你的假期就這樣被我破壞掉了。」
「嗯？」我不解。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一個人影從陽台上的窗戶翻進來，我才微微動了動。
忽然，他蹲下身，緊緊地抱住了我，那麼用力，用力到整個身體都不住地顫抖，似乎在訴說他害怕失去我的恐懼。
「夠了夠了！！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不相信……」
辰一貫沉穩溫和的聲調因為著急而提升了幾度：
接下來，他們非常默契地走進廚房。我不放心，也跟著走了進去，果然，一進去就看到了許翼打蛋笨拙到捏碎蛋殼的樣子。真是心寒啊！
那麼原澈野他……死了？
我看著他被殘忍地丟到車上，臉被身邊的兄弟使勁抵在了玻璃上，都擠壓得變了形。
這個時候，我深刻地明白，無論多麼完美的偽裝都會有破綻。
無法確認澈野此刻的心情，他在想些什麼？是終於鬆了口氣，還是會悵然若失？或許，這樣無言的沉默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辰！我現在已經不會讓人擔心了！」
「好耶！」我歡呼著跟在辰身後，朝他家走去。
直到這一刻，一直積蓄在眼眶的淚，才瘋狂地宣洩下來。
我的眼睛憂傷地凝望著對面那張笑容燦爛的臉，一遍又一遍期待地追問：「我對你來說，是不是特殊的人呢？」
啊，果然跟料想的一樣，他們兩個相當投緣。
每天，我都這樣開心地面對生活，在爸爸和同學面前，我的笑容燦爛耀眼。
「你去幹嗎？」
背包的內側有個夾袋，也許重要的東西會在這裏面。我好奇地拉開拉鏈，卻失望地發現這裏並沒有我想找的東西，只有一部手機。
為什麼要回頭？既然對我說了再見，為什麼還要回來？
「因為想陪希雅逛街啊。」
「希雅。」許翼用溫暖的手把我凍得冰涼的手緊緊捂住，扣在胸前，聲音充滿了憐惜，「別鬧了，希雅。這樣吹冷風也無濟於事的，我們先把窗戶關了好不好？」
「搞清楚比較好，等下我就不會夾錯菜。」
這句話讓我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辰的話和澈野曾經對我說的話那麼相似。是不是澈野也覺得，如果我有了新的戀人，就可以不讓他擔心了呢？
「辰，這是許翼，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這樣說了出來。
可是我了解辰，他是從來都不會說謊的。
就像有人說的「指縫太寬，而時間太瘦」，日子真的過得很快。
「希雅！」
「嗯，是的。」
冬天淡淡的陽光撫弄我的眼睛，很溫暖。
澈野，我再也不會問令你困擾的問題了，因為那個問題的答案，以及你的心情，我全都知道了……
「是嗎？我馬上來！10分鐘。」許翼的聲音顯得格外興奮，馬上就掛掉了電話。
「我在為這些雞蛋超度，念一段大悲咒。」我以無比憐憫的目光審視著那堆雞蛋。
因為答案……一定是我無法接受的……
「今天出去玩了嗎？」
我沒好氣地邊回答，邊走到擺放鋼筆的木架前仔細挑起來。沒有看到中意的，我抬腳準備離開，卻被一旁貨架上擺放的日記本牢牢地吸引了視線。
我從書桌抽屜里拿出澈野送給我的那些生日禮物，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撫摸著，m•ｈetuｂoｏｋ.com.ｃom彷彿上面還存留著澈野留下的氣息和……承諾。
好累……
「真的啦，你殺了我，我也趕不過去……而且這樣勉強，會影響排練的質量的……」
我好希望我會忘記你說再見的聲音
拿出手機，青蛙吊墜在空氣中劃出一條孤單的弧線。
心臟緊縮，窒息般地疼痛，疼痛得快要死掉。
我好希望時間能重來一次，這樣在你說離開的時候，我一定會緊緊抓住你的手……
錢包裏面確實夾著一張照片，可是——
無法改變的對話。
這麼說來，一直以來寄託我所有思念的簡訊全部都是辰接收的？而我真正想念的那個人根本就沒有跟我回過隻言片語？這實在太荒謬，太殘忍了！
「我不懂！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瘋狂地搖頭，拒絕接受這樣絕望的答案。
奇怪的是，麻木的我竟然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寒冷。是因為……靈魂已經冰冷得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冰雕了嗎？
「辰，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心裏有些感動，但是我想到了我的任務，於是放棄錢包，再往裡翻。
櫻花花瓣般的唇輕揚出魅惑人心的弧度。
「買什麼？我可以幫你一起買。」
「對你來說，我是特殊的人嗎？」
「希雅，對不起，原澈野的父親也不知道原澈野想交給你的東西是什麼，所以……」辰看著神情恍惚的我，小心翼翼地措詞。
外面隱隱傳來許翼和辰大力敲門的聲音。
「不用跟我道歉！你只要告訴我，原澈野的手機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雖然許翼還在掙扎，但是終究難敵眾人的力量。他被架走的時候，還非常不舍加可憐地不斷回頭叫我的名字。
首先翻出的是他的錢包。呵呵，一般人都會把重要的照片放在錢包里，辰會不會也把和女朋友的合照放在這裏呢？
那個日記本……
對不起，辜負你一直以來的付出。
當我下山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遠遠地，我就看見家門前的院子里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連背影都那麼溫暖，那麼令人心安。
「那就考慮考慮他吧，呵呵。」
因為他離開那天，我向他提出過那樣過分的要求啊！
感動的酸潮又在心中蔓延。
「我要買東西。」
終於等到了那個肯定的答案，
希雅，如果這樣走掉，我一定會後悔。我現在回來，有樣東西想交給你。
許翼幾乎毫不遲疑，沒有思索地點頭：「嗯，對我來說，希雅當然是非常非常特殊的人。」
聽到他說阿傑，薇薇立馬紅著臉落荒而逃。唉，在損人這方面，薇薇怎麼比得過許翼這傢伙呢！
我有些著急，急忙拉拉他的衣袖：「喂，你歌唱得那麼好，不唱了很可惜的。」
許翼緊跟著我走了出來，在後面著急地呼喚我的名字。但是我走得很快，似乎在無形中，我很害怕他會追問我那個問題的答案。
只剩下我和你，
「說什麼傻話，希雅？」許翼有點生氣了，他一隻手扣住我掙扎著阻止的身體，另一隻手砰地關上面前的窗戶。
流動的冷冽空氣一下子靜止下來，我愣愣地盯著許翼，隨著最後一滴劃過眼角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木偶一般頹然地跪倒在地上。
「我知道他離開！他還帶著女朋友來跟我告別，他是個冷血無情的混蛋！他怎麼可以利用你來騙我？」我悲憤地大聲咒罵，淚眼矇矓中隱約看到許翼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卻只是神情複雜地凝視著我。
喜歡你喜歡你
而許翼每次都笑得一臉燦爛，絲毫不介意地幫我拿好書包，然後半正經半調侃地回應：「沒辦法，我這輩子中了一種叫葉希雅的毒，註定是葉希雅的死忠飯了。而你的死忠飯現在在校門口等你哦。」
他的一頭金髮在我的眼裡跳躍，就像在風中飛舞的金色麥穗。
可是我什麼都聽不見了，我不想再聽見那些聲音。只要有那張對我微笑的臉就夠了，金色的頭髮，褐色的眼睛，把孤單藏在心裏，常常對我綻放出滌凈一切的燦爛笑容，只要有這些……就足夠了。
我無語地看著他們。什麼嘛，都無視我的存在，好像他們才是認識了很久的老熟人，而且怎麼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對不起，不能愛你，卻又不想失去你。
「嗯！」我猛地站起來，趁他們來不及反應，跌跌撞撞地跑出辰的家，一口氣回到自己家，把自己鎖進房間。
我好希望整個地球
「嗯，不過如果知道辰今天回家，我一定會乖乖待在家裡。對了，你回來怎麼也不提早告訴我？我hetubook.com.com好去接你啊！」
「不是！希雅……」辰頓了頓，終於咬著唇狠下心，對我吐出了一句殘忍無比的話，「原澈野離開這個世界了，他去了天國！」
「希雅，你怎麼把窗戶都打開了？外面這麼冷，你這樣會生病的！」是許翼，他擔心地說著就要關上窗戶。
「希雅，是你的朋友來了嗎？」辰聽到開門聲，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原來你對我做的最殘忍的事情不是給出那個只做朋友的答案……
穿過一條條有著各種風情的街道，我疑惑地問看起來閑得發慌的許翼：「不無聊嗎？」
好想你好想你
發現我在看他，他的嘴唇動了動，像在說一句話。我搖了搖頭表示不懂，他就又說了一遍，然後車就開動了。
我的嘴角抽搐，顯然，我又掉進了一個他精心設計的陷阱。
溫熱的淚水從眼眶裡流出來，立刻變冷，滴落在魚缸里，轉瞬便消失不見。
「呵呵，那就還是唱吧，不過只唱給你一個人聽。」
「你去接我，我除了照顧行李之外還要照顧你。」
原澈野，你就是為了交給我這樣東西，才半路返回的嗎？
用力打開房子里的所有窗戶，將窗外刺骨的冷空氣全部放進來，讓它們洶湧地包裹住自己。
「你知道？」辰驚訝地低呼。
「不可以！」我大聲阻止著，雖然視線找不到焦點，但還是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抓住他的手，「你不能關！不能！我不許你關！」
「呃……」我愣了一下，腦袋突然一片空白，既沒有辦法點頭也不能搖頭，只好逃避地往外走。
許翼凝望著我，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燈光從窗外透進來，籠罩在許翼那麼憐惜、那麼憂傷的臉上，在他身後的地板上投注下一小塊心碎的暗影。
偶爾我也會懷疑，我是不是對他也有一些動心了呢？
「你是小豬，你是小豬，小豬快接電話……」剛踏進辰家的客廳，我的手機就響了，是許翼打過來的。
太多太多的疑惑朝我席捲而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抬起頭，空洞的眼睛已經乾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水：「我曾經對澈野說，他就是我的空氣，沒有他我會漸漸不能呼吸……所以他離開的時候，我對他說，我還要一件禮物，我要空氣……」
聽到我走路的聲音，那個人回頭時溫柔的眼神讓我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心越來越冷，血液也越來越冷，整個人好像掉進了冰洞一樣，周身刺骨地寒冷，疼痛。
「呵呵……它們……去找狗爸爸了。辰，我好餓。」我吐吐舌頭，搖晃著辰的手臂開始轉移話題。
不知道誰家正在播放音樂，那樣悲傷的歌聲，如泣如訴，和我此刻的心境竟是如此貼合……
只有在晚上，在夢裡，當思維不受自己控制的時候，我才不得不面對那張從記憶的溝壑里爬出來的令我心痛的臉，它不斷地提醒著我——澈野，原諒我，我一直沒有辦法忘記你。
要我怎麼相信？辰，你要我怎麼相信？！這麼殘忍的事……一直那麼喜歡的人，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而我直到現在才知道這一切……
澈野，如果我不提那個過分的要求，不要那樣東西，你是不是就可以繼續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笑著……即使你不再陪著我，但只要我知道你依然和我仰望著同樣的天空、同樣的月亮，就會覺得幸福和滿足……
「希雅！」
「呵呵，放心，辰，我會一輩子賴住你的。」
真希望我的手指也帶有魔法，能夠將要說的話準確地表達：
「想，不是有句古話說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個人的胃嗎？」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忽然間我聽不到聲音了，就像以前耳疾發作了一樣，什麼也聽不到。
「可是他們是你的朋友，這樣沒關係嗎？」
這一刻，我突然間明白了那個時候澈野為什麼一直拖延回答這個問題……
我趕緊打開錢包，才看了一眼就張著嘴巴愣住了。
曾經相同的感受被我感知，
長長的鏡頭。
那唯一的照片為什麼是——我和他的相片？！
我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哭著，哭到窒息，哭到麻木。
這是一部看上去非常舊的手機，但對我來說，卻非常熟悉。
「不！不行！」我拚命地掙扎，眼淚在臉上無聲地流淌，「不可以把他關在外面！不可以！沒有他，我會窒息的啊！我會窒息……」
我看見他的嘴唇美好地張合，卻恐慌地聽不到他的聲音。
「喂……」
只有水中的黑蝶尾，仍然不知道我的哀傷，擺動著尾巴自在地游來游去。
「對不起！」
「呵呵，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