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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心而棲

作者:西小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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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花

石楠花

現在正是放學的時候,留在學校晚回家的幾個學生一起從校園裡走出來,一路打鬧嬉戲,好不快活。
他的嘴翹起老高,覺得自己努力了這麼久,還是沒能比得過那朵石楠花。

奚茹嘆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往回走。她邊走邊扭頭看筆記本丟失的地方,心裏有微微的不甘。筆記本丟了,鋼筆也丟了,這讓她覺得那些往事也丟了。
紙條上有一行用圓珠筆寫得工整的字,奚茹看到紙條上的內容時,頓時吸了一口氣。她慌忙站起來,下意識地看看來往的行人,又慢慢地坐回原處。
外人的七嘴八舌,他都不在意。他只想陪陪奚茹、幫幫奚茹,以此來表達內心的愧疚。
「同學,水果還要嗎?」身後商販的聲音將沉思的他喚醒。
「呀——」奚茹驚呼一聲,連忙站起來。
「不會是情書吧?」向晴猜測。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次際遇如同一場美夢。
「有啊有啊。」隊友們將姚安往前一推,嬉笑著跑開。姚安差一點撞上奚茹,奚茹微微一躲,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打從一開始就曉得姚安的心思,就算自己感受不到,也從別人的嘴裏聽到了。
聰明如奚茹,在慕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便猜到了些什麼。可她到底是個矜持的女孩,即便想到了,也不敢貿然地回答,於是便躲閃著目光,問:「怎……怎樣更近一點?」
一個溫暖的,可以從青梅竹馬走到白首天涯的故事。
從高一開始,姚安就喜歡在奚茹面前獻殷勤,整個高中部的人都知道。聞言,姚安臉色一變,將飯盒一丟,匆匆地跑了出去。
奚茹臉上一燙:「不告訴你。」
我最後設定他墜機是因為沙千鳥的那句話:我要做那青空上的飛鳥,永遠高高在上,讓所有人都仰望我、欣賞我,我不想跌進泥沼,永遠也不要。
「奚茹,他不會不來了吧?」向晴問。
「啊,蠢蛋!」姚安一邊罵自己一邊騎上自己的單車,往二中的方向追去。一路上他像燒了尾巴似的,不顧一切地瘋狂往前衝去。
「老師,我可以帶班長去給她補落下的功課嗎?」
一直以來,我都很想見你一面,不曉得你的樣子,卻總是忍不住地期待。所以,你能再等等我嗎?
中午,奚茹還沒吃飯便準備騎車去二中了。見車鏈條被破壞,她三下五除二便重新裝好,當時也並沒有產生什麼懷疑。
奚茹坐在長椅上,微微仰著頭,看著臉部稜角比以往更分明的慕楠,微微笑著,笑容比時光還溫柔。
向晴往這邊探了探身子:「你昨天放學不是帶回去了嗎?」
從撿到這個筆記本開始,他的心就一直忐忑。這樣的忐忑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個素未謀面的女生。這樣的情緒,對於當時不過十六歲的他來說,根本就說不出個所以然。
奚茹不回來拿筆記本了,慕楠將它藏在抽屜的最深處,就好像把某個人也藏在了內心最深處。他偶爾路過石楠花公園,還是會忍不住駐足,思索一會兒又走了進去。
縣上有一個文學杯比賽,老師都推薦奚茹去參加。

爸爸媽媽走後,奚茹特意將門反鎖起來,然後懷著忐忑的心情撥通了紙條上的那個電話號碼。
「要我說,你直接去學校找他不就好了?」向晴一直都知道奚茹對這件事情念念不忘。
慕楠的心在胸腔里「咚咚」地跳著,他輕輕咬著嘴唇,一時間有點不敢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可掛上之後她就開始後悔。忘記說謝謝,忘記說再見,就這樣不等對方回答就掛了電話,未免也太不禮貌了吧?
盛情難卻,奚茹同意了。
終於,它等到了被人發現的那一天。
二中一年級呢,跟自己差不多同歲吧?明天周一,明天去找他,可是,找到他該怎麼開口才好呢?他又長什麼樣子呢?他說頭髮最短的那個人是他,是個小平頭吧。
這時,爸爸媽媽從外面走了進來,對奚茹說:「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東西收拾好了嗎?小茹。」
於是,我就有了下面這個故事。
「不說就不說。」向晴哼了一聲,指著奚茹面前的冷飲,說,「趕快喝吧!」
彷彿一道閃電在腦海閃過,在小店面買水果的少年愣了片刻,從水果店裡走出來。
奚茹望著他,眼眸如清泉:「石楠花?」
「奚茹,奚茹,恭喜你啊。」姚安遠遠地跑過來,卻看見少女的眉頭緊緊鎖起。
奚茹——
奚茹是一個非常嫻靜的人,在班上,與文藝有關的任何工作,老師都會很放心地交給她。教室的黑板報是她寫畫的,校園廣播站每天下午適時響起她那溫柔甜美的嗓音播音,學校張貼欄上每個月都有她手寫的詩行,在學校里,無論男生女生都很喜歡她。
她走過去將紙條抽出來,看見上面仍舊是自己的留言,不免有些失落。過了一會兒,她將那張紙條塞進自己書包,又重新拿出紙筆寫了一張紙條:

又一次回到學校的時候,同班的男生扎堆打趣他:「慕楠,又去等漂亮的女失主啦?」
慕楠一隻手捂著臉,苦惱道:「真的是……」
那張紙條安穩地待在長椅的縫隙里,沒有人發現它的存在。半個月里,小鎮上下過雨、刮過風、出過明媚的太陽,那半截裸|露在外的白色紙張慢慢地變硬、泛黃。
文學杯比賽過後半個月,名次下來了。奚茹不負眾望地拿了第一名,小鎮上的喇叭響了一上午:一中三年級(1)班的奚茹同學和二中三年級(5)班的慕楠同學參加縣文學杯比賽並獲全縣第一名,小鎮所有人對此表示祝賀。
當心裏如小鹿亂撞的時候,她才發現,這次「見面」,原來不僅僅是為了丟失的筆記本,也許還有一絲絲因為那個叫作「石楠花」的少年的緣故吧。
奚茹有些懊惱,四下張望不知道該怎麼辦。
向晴靈機一動,一臉壞笑道:「那要不要去打聽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朵石楠花?」
不過好在奚茹沒有生命危險,池塘的水不深,但是奚茹掉下去的時候腦袋撞上了護欄樁子,恐怕要留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了。
「她什麼時候出院的?」他問。
僅僅如此,就足夠了。
「為什麼不讓我跟著你,你是嫌棄我是個差生嗎?」姚安不解地問,按道理來說奚茹不會的啊,奚茹對每個人都很好,為什麼就是對他不好?
留有慕楠聯繫方式的紙條也在那次落水后被打濕,字暈成一團,根本就看不清。她只記得他的學校,但也不知道如今到高二了,他是否還在那個班級。
只是她不知道石楠花的真實姓名,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可能以後再也不會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
她到底為什麼沒有來呢?慕楠始終想不明白。
奚茹緩緩偏過腦袋:「就是不能說。」
「喲喲,慕楠,寫情書哪。」身後的壞小子們又像牛皮糖一樣湊了上來。慕楠捂住紙條,扭頭沖他們喊:「煩死了,走開啊。」
原本不想錯過,可最後還是錯過。
「奚茹,你在找什麼?」唯一走得近的好友向晴從前桌轉身,好奇地問。
他看著她,眼底流光清澈真誠,期待著她的回答。
奚茹停住步子,與少年對視。他緩緩站起來,身旁的落葉喬木飄落下一片片落葉,在兩人之間打著旋兒。
是的,一定是這樣。他如此安慰自己。
讓沙千鳥墜機?不能,因為她墜機了就沒有辦法成長了,於是我就選擇了薛壤。薛壤是她年少時真正喜歡過的人,代表她的柔軟與美好,還有過去。薛壤替沙千鳥承受了「高空之難」,讓她明白真正的青空之鳥面對任何險阻,都能展翅高飛。
時光乍起一圈漣漪,將二人裹在最美好的歲月里,靜待未來雕琢。
每個夕陽染紅天際的傍晚,她都會帶著一本牛皮紙筆記本和一支鋼筆來到公園。公園的深處有許多白漆長椅,她會選擇朝西的方向坐下,讓暖人的夕陽餘暉照在自己的身上。
奚茹從圖書館回來,特意拐了個彎去石楠花公園。
終於,在半路的時候,他看到了前面蹬著單車的少女。彼時,少女前方是一段下坡路。姚安朝少女揮著手,大聲喊:「奚茹!停下,快停下!危險!」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奚茹篤定地認為慕楠一定是被自己嚇著了,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是姚安沒有將真正的信送到慕楠的手裡。
正準備去打飯的「肇事者」看到向晴身邊沒有奚茹時,裝作無意地問了一聲:「向晴,奚茹不去吃午飯啊?」
奚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從病床上爬起來,跟著他們離開病房。
對了,那封原信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又有什麼不好說的呢?連對我都不說。」向晴癟嘴,咬了一口飲料吸管。
那次的擦肩而過是他們高一學期的最後一次遇見。
初秋的街頭飄滿了金燦燦的樹葉,奚茹踩著樹葉往石楠花公園跑去。石楠花已經早早地謝了,果實將枝丫壓得低低的。
慕楠、慕楠、慕楠。
「是是是,你是奚茹,你說什麼都對。」向晴不再糾結,伸手挽著奚茹的胳膊,「明天是周末,一起去看電影?」
護士抬起頭:「就是今天。」
竟然還這樣一次又一次錯過。
石楠花,對不起,我失約了。
不知不覺地,奚茹就走到了二中的校門口。
寫完后,她將紙張疊好放進之前的縫隙里。
這時,一道身影從奚茹身側擦過,差一點兒撞到她。
窗外夜色朦朧,星星躲進了迷霧之中。
那麼美好的時光里,擁有了那麼美好的你。
奚茹對著電話嘆了一口氣,想,有什麼話明天說吧。不管是忘記開口的謝謝還是再見,明天說吧。
「奚茹,你怎麼了?」姚安問。
這個向晴,也太亂來了。
奚茹腦袋一片空白,平日里豐富的詞彙卻沒能讓她及時回應一個少年的告白。
兩個人的眸中都裹著微微的懷疑,是眼前這個人嗎?
奚茹急忙捂住嘴,心臟跳動的聲音更加劇烈。
向晴問:「你為什麼不留下自己的地址讓他送過來?」
她曾說:「我不是不願意與朋友交往,只是更喜歡獨處的感覺。獨處的時候我可以將大腦放空,冥想很多東西。」
姚安像風一樣,來到校門口時,果然看見那輛問題單車不見了。
第二天,奚茹特意換上了洗得乾淨的校服裙,心情愉悅地去了學校。她剛在學校門口停穩單車進了學校后,就從旁邊鑽出來三個男孩子。其中兩個拽著另一個,慫恿他去扎破奚茹單車的輪胎,這樣,下午放學他就可以有借口送奚茹回家了。
終於看見了嗎?慕楠的臉上綻開笑容,連忙將紙條抽了出來。
我是二中高中部一年級(5)班的,班上頭髮最短的那個男生就是我。這樣吧,我把我的QQ、電話號碼都留給你,也方便你與我聯繫。
不用客氣,奚茹。
「你……」慕楠先開口,卻又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
故事里的男孩叫慕楠,女孩叫奚茹。
他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你是男孩子啊,勇敢一點,慕楠。
那是四月底的時候,奚茹已經數不清來到這裏多少次了。她坐在長椅上,耳朵里塞著耳機,裏面播放的是南拳媽媽的《小時候》,手上捧著海明威的《老人與海》。看書看到雙眼疲憊的時候,她揉了揉眼,手掌撐著長椅想站起來。可她手掌忽然碰到一個東西,低頭一看,看見了長椅縫隙里泛黃的小紙條。
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對在此處遇見奚茹抱有一絲期待。
好不容易挨到周五,奚茹拉著向晴壯膽,來到了公園。
「幹嗎啊這是?」向晴不明就裡地望著他的背影嘀咕。
醫院一個臨湖的病房裡,姚安乖巧地站在病床前,床上的女生皺起秀氣的眉毛,懷疑地盯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他:「你真的有把我的信送到嗎?」
然後,她便彈開,連連後退,站在一邊低著頭,手指抓著衣服,臉上一片潮|紅。
「去二中?」男生一下子跳了起來,「她去二中做什麼?」
「奚茹!奚茹!」他大聲地喊著,路人都不解地盯著這個不懼危險、一臉緊張的男生。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奚茹心中湧現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平靜如水的內心開始泛起了微微的漣漪。
奚茹下意識地扭頭,看見姚安飛快地騎車過來,一邊還在說:「剎車壞了,快停下!」
大概是因為將近兩個月的微妙「邂逅」,滿腔期待一下子變成了失望,內心有些不適應吧。
當天晚上,奚茹守在電話機面前,望著紅色的電話筒遲疑了很久。她變換著不同的姿勢撐在電話桌上,爸爸媽媽說出去散步時,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那麼,便讓我們的餘生,一直幸福下去吧。
石楠花:
奚茹努努嘴,沒有說話。
名字很美好吧?他們本身也很美好。
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紙條嵌進長椅的縫隙里,過了一會兒,他又覺得不妥,生怕女生看不見,於是反覆好幾次,才終於放在了讓自己滿意的地方。
長椅上坐著一個安靜的少年,短短的平頭,小麥色的皮膚,濃而黑的眉毛下,一雙深邃眼眸直直地看向她。
看到紙條上的內容時,奚茹將紙張蓋在臉上,笑了起來。
是了,是她!慕楠的臉上逐漸綻放笑容:「奚茹。」
還是來晚了,他的臉上露出可惜的神情,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個撿到別人東西,還不忘留下紙條給失主的人,怎麼會看到信息不赴約呢?奚茹知道,那個人一定會來。
奚茹
向晴懶懶地看了男生一眼,故意調戲:「見如意郎君呀,怎麼樣姚安,你有沒有吃醋呢?」
一定會很幸福吧?
她最喜歡獨處的地方,便是石楠花公園了。
很抱歉,我現在才看見你的留言。我是筆記本的失主奚茹,我們約這周五下午六點在這裏見面好嗎?
世界那麼大,可是我的世界,很小很小。
奚茹的腦海里被各種奇怪的畫面佔據,直到最後微微紅臉,才打消這些幻想,握緊手裡的紙條回家去了。
「嗯!」奚茹應道,然後將電話掛上。
因為是我害你受傷的呀。姚安不敢說。
奚茹說:「可你已經陪我好多天了。」
奚茹將書包放在腿上,看著向晴的兩眼放空:「我筆記本不見了,到處找都找不到。」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能陪你從青梅竹馬走到白首天涯,該多好?
這天,奚茹踩著凳子在教室後面辦黑板報,講台上的姚安被小夥伴推搡著朝她靠近。奚茹眼角餘光瞥到了來人,緩緩扭頭看向他:「姚安?」「啊。」姚安彆扭地應聲,其他人在旁邊起鬨,「說呀說呀。」
「好啊,我明天等你。」少年平緩地說。
她還不知道慕楠在給她準備什麼驚喜,只是像往常一樣看著他。
很快,時間來到了高三。
薛壤死的時候,我是難過的。那兩章我寫了半個月,心裏一度難過不已。
「姚安,你有什麼事嗎?」奚茹叉起腰看著他,他一抬頭,看見少女佯怒的模樣,心裏竟覺得可愛,於是不由得低著頭,臉紅紅地說,「沒什麼,就是問你等一會兒有時間嗎?我們去看個電影唄。」
她們找了十幾分鐘都沒找到。
「石楠花……」奚茹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轉身從書包里掏出紙筆,寫上:
有風在輕輕地吹,樹葉被颳得沙沙作響。
能獲得小鎮廣播祝賀,是十分榮幸的一件事,表示全鎮的人民都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男生無論如何也扎不破剛換上的新輪胎,於是他便將車鏈子和剎車線破壞了。三個男孩為自己的「成果」高興地擊掌,渾然不知自己做了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姚安看到奚茹在發獃,想推推她,可手剛伸到半空時,卻看見眼前的少女馬尾辮一掃,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看校服的樣子好像是二中的。」奚茹說。
「完了,我好像落在公園了。」奚茹苦惱地敲敲腦袋,就知道不該睡著,睡著了總會誤事。
當看到縫隙里翻新的紙條時,她急忙把書本放下,將那張紙條抽了出來。
她其實到二中來了好幾次,每次都是在校門口站站,然後轉身離開。時間久了,她也就習慣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詢問道:「奚茹?」
可是老師不知道,再糟糕的孩子,心中都有一片柔軟的地方。為了內心深處的柔軟,他可以做一切不可能的事情。
騎車回家的途中,風拂過慕楠的臉龐,將他臉上的笑容吹皺成了一朵花。
「給我給我!」慕楠去追他們,想奪回那一封來自奚茹的信,可是那群壞小子圍著教室轉圈,就是不把信交給慕楠。
今天才周一,距離周五還有四天的時間,那個撿到筆記本的人應該會看見吧?
「奚茹!」姚安跳下車,急急忙忙地往池塘滑下去。旁邊的路人看見了,紛紛呼喊起來,「有人落水啦,救命呀!」
「我沒時間。」奚茹拒絕。要是被爸媽知道她和男孩子出去看電影,會被罵得很慘的。
「對不起,對不起。」莽撞的少年將滑下手臂的書包帶子往上一拉,對奚茹抱歉地鞠躬。
向晴盯著她,像個偵探似的:「我一直很好奇啊,你到底給慕楠寫了什麼信?」
後來,小鎮上的石楠花公園裡總會有這麼兩個少男少女,他們坐在一起,或捧著兩本書,或聽著同一首歌,或將凋落的樹葉夾在筆記本里,在裏面記錄這一天最為重要的事情。
奚茹又離開電話桌,面對電話的方向站好,咬了下嘴唇開口道:「我找和_圖_書你。」
「行了,不逗你了。」見慕楠生氣了,壞小子將信封塞進他手裡。他雖然調皮搗蛋,但他知道不能對別人的秘密開太過分的玩笑。

過了十八歲的年紀,那種少年時期的羞赧終於是淡了一些,男孩鼓起了勇氣,在他們回到石楠花公園的時候,跟女孩表白了。
他就像是奚茹生活中的一段插曲,而今,插曲結束,生活回歸原處。她重新買了個本子,開始記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她仍舊喜歡去石楠花公園坐坐,只是再也不會忘記帶走筆記本了。
「不是啦!」奚茹轉向姚安,略有靦腆說道,「我是怕被別人看到了不好!」
奚茹心裏咯噔一下,扭回頭時下意識地握緊剎車,可單車卻控制不住地往下坡路段疾馳而去。
可是慢慢地,夕陽慢慢落下,她們要等的人還是沒有來。
那個筆記本記錄了奚茹高一半年來的所有點滴,向晴曉得它對奚茹有多重要。
石楠花——
於是,他只能選擇在原地等女生。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本筆記本對女生來說一定很重要,所以她會回來找的。只是男孩來了公園好多次,都沒有碰見那個女生。
你好,我是奚茹。你能留下你的聯繫方式嗎?到時我過去取丟失的筆記本。另外,謝謝你。
「哎——」姚安原本想叫住她,但她走得極快,他只能快速跟上。「奚茹,你走慢一點。」明明腿更長的男孩卻走不過一個姑娘。
終於某一天,班上的壞小子們衝進教室揮著一封信對慕楠喊道:「嘿嘿嘿!慕楠,那個小妞給你寫情書啦!」
石楠花
奚茹掙開向晴的手,一手拿起書包一手拿起冷飲,慌也似的逃了出去。向晴連忙跟上去,卻見奚茹跑出門就不見了影子。「真是的,又不一定問得到,那麼緊張幹什麼?」向晴不解地喃喃。
罷了,懶得去應付他們。慕楠將紙條夾在筆記本里,開始準備下午的課程。那個筆記本他一直帶著,不敢貿然放在丟失的地方,因為他怕被別人拿走就不還給那個女生了,所以,不如留在自己這裏好。
「老師,我能經常去看她嗎?」
「她已經出院了。」護士翻著名冊回答。
第二天,奚茹翻遍了家裡每個角落,又去學校把書桌掏了個空,仍舊沒有見到自己的筆記本。
將紙條重新塞進縫隙,慕楠的心中莫名湧出一絲期待。期待某一天他能在教室門口看到往裡頭張望的陌生少女,期待某一天他能真正地見到她。
時間平靜地流淌,沒有人再問起少男少女的心事,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再提起。那本牛皮紙筆記本仍舊安靜地躺在慕楠的抽屜最深處,彷彿隨著時間在長眠。
手腕上手錶的時間告訴她,再不回家就會被媽媽罵了。於是她匆匆地整理下衣服和頭髮,往公園的出口跑去。
奚茹看看四周,然後朝姚安說:「你不要跟著我好不好?」
奚茹眯眼笑起來,秋風吹拂著她的頭髮:「是,我是奚茹。」
慕楠站在教室後面氣呼呼的,鼻孔都快冒煙了。
果然是她的筆跡呢,那個叫奚茹的女孩。
那日,有人看見一個少年一臉不高興地從石楠花公園走了出去。
「噢,要的。」他回過神來,走過去付錢拿水果。
我們不要見面了吧,那個筆記本就當是我送給你的。
大約是2005年,十六歲的奚茹很喜歡去鎮上的一個公園看書。那個公園叫石楠花公園,園子里開滿了簇擁的石楠花。
少年看著女生的背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然後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慕楠,注意點兒!」告誡了一下自己,他又匆匆地跑去了長椅的地方。
「才不是!」奚茹皺起眉。
「要不算了,我們再買一本?」向晴拉拉奚茹的袖子。
想到這裏,奚茹的心情禁不住地雀躍起來。因為筆記本快要失而復得了,也可以遇見一個溫暖又美好的人吧?
沒過多久,老師和奚茹的家長都趕來了醫院,看到他們焦慮的神情,姚安不敢開口承認此事因自己而起。他像只膽怯的貓咪,在醫院的角落瑟瑟發抖。
「哪裡去了呢?」奚茹抖抖自己的書包,臉上浮現出一絲焦慮。
「希望你早早看見。」他對著長椅誠懇地說了這句話,然後離開公園,騎著單車飛奔回家。
那天她走出公園的時候,門口石楠花掉下的細碎花瓣落在她的肩頭,被風輕輕一吹,就飄散得無影無蹤。
向晴隨口答道:「奚茹去二中了。」
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一個少年正在門口停單車。他往裡走,她往外走,二人不經意地對視了一眼,卻只是一瞬間的時間。
還是那樣盛放的石楠花,還是那一處掉了漆的長椅。
可是他轉念一想,奚茹在醫院呢,他怎麼會遇到她呢?
找你的那天在路上出了點事,我不小心摔進了池塘里,現在還在醫院待著呢。
「喂,你好?請問是……」慕楠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奚茹轉了個身,靠在電話桌上,手指不停地纏繞著電話線,有些緊張地開口,「你……你好。」
「啊——」奚茹尖叫一聲,車把手不停地晃來晃去。終於,她隨著單車一歪,一起滾到了斜坡旁的池塘里。
這時,冷飲店走進來四五個少年,將書包甩在桌上,把校服脫下來搭在椅子上,大聲地說鬧了起來。
雖然往事可以一直記在心裏,但奚茹勤勤懇懇寫了半年,就這樣不見了,她心裏多少會有些失落。
那群傢伙,平時調戲隔壁班的女孩子就算了,現在居然把調戲目標對準他了。真不該把撿到筆記本的事情告訴他們,一群小子比姑娘還八卦長舌。
送到了,可是為什麼慕楠沒有來看她?是不是自己信里的小心思嚇著他了?也是,哪有一個小女生寫那樣的信給陌生男孩的?他一定覺www.hetubook.com.com得自己不夠矜持吧。

看完信后,慕楠的心情又焦急又悵惋,焦急的是她為了來找他受傷了,悵惋的是她的那一句「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吧」。
她們人手一支冰激凌,奶油融化后流到了指尖上,但那個撿到筆記本的人卻還沒有來。
慕楠小麥色的臉上一紅,鼓起腮幫子說:「去去去!」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嗎?他懷疑起自己來。
跑出老遠的奚茹懷裡抱著自己的書包,不住地往後張望,炎炎的夏日下,額頭上爬上細細的汗珠。
「才不要!」奚茹緊張起來,拿起書包想要離開。
她放鬆心情,轉而洗漱完回了卧室。
「嗯,請問你找誰?」
半截紙張都泛黃了,一定留在這裏很久了吧?奚茹沮喪地弓著背,目光投向別處。寫紙條的是什麼人呢?紙條上沒寫名字也沒寫地址,只有一個署名——石楠花。
再後來,他們都參加高考了,報考了同一所大學。
「我不回去,在這裏多陪陪你。」姚安搖頭。
那隻淡褐色封面的筆記本和黑色的鋼筆孤零零躺在長椅下的石板上,被大意的主人所忘記。
慕楠在等待奚茹的回答,心中是從未有過的不安。
奚茹抬眸望著慕楠,慕楠卻在這時俯下身,雙手按在奚茹的肩膀上,溫柔地湊近她。趁她不備,輕輕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久久才挪開。奚茹臉上迅速爬上一片紅色,她怔怔地望著慕楠,慕楠認真地看著她,說:「就是這樣近一步,奚茹,我們……可以交往嗎?」
這樣美好的一個姑娘,身邊不缺朋友,可她偏偏喜歡獨來獨往。
很抱歉,也許讓你久等了。


可是,姚安不怕啊。姚安大方地笑起來:「同學之間互相往來,有什麼關係嘛。」
慕楠不怪奚茹,只是小小的心臟忽然不知名地隱隱作痛。他明明都沒見過那個女孩,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於是上體育課時,向晴對體育老師稱自己身體抱恙,讓奚茹送她去醫務室。老師同意了,向晴便拉著奚茹偷偷從學校後門鑽了出去。
小街上只剩下疾馳的摩托車和汽車聲,卻沒了方才說話的聲音。
她走後不久,約莫是上午下課後不長的時間,有一個上身穿著起了褶的白色T恤、下身套著藍色校服褲子的男孩子跑進了石楠花公園。他快步走到剛剛奚茹找東西的地方,抬頭張望了下四周。
慕楠耳根子泛紅,他微微低頭,問:「奚茹,你願意讓我們的關係更近一點嗎?」
奚茹微笑著搖了搖頭,跟著向晴一起離開。
這場黃粱美夢終究要醒的。
QQ:1××00423 電話:18××6316369
還是沒來嗎?那個寫得一手漂亮鋼筆字的女生。

奚茹更加手足無措,腦袋裡一片空白。她說:「我……明天中午來找你,嗯……來拿我的筆記本。」
「我送到了。」姚安舉起手,做發誓狀。
有人開著車將奚茹送進了醫院,姚安跟著進了醫院。
可就在自己的名字後面,奚茹聽到了另一個名字。
「奚茹,肯定被別人撿走了吧。」向晴跪在地上,看著奚茹。
又是這樣的情景,他跟在她後面追著,她卻離他越來越遠。

想到這裏的時候,慕楠似乎怕留下遺憾,腦袋一熱,騎著車往小鎮上唯一的醫院趕過去。
她想辦法拒絕:「姚安,我今晚要早點回去,家裡來親戚了你知道嗎?」說著,她轉身就走。姚安不死心,追上去,問,「你是故意拒絕我的吧?奚茹,為什麼你願意見石楠花,卻不願意和我待在一起呢?」
對不起,石楠花。爸爸媽媽知道我受傷的原因后,勒令我不準再去找你。
我在去見你的途中出了點意外,現在人在醫院,不知道何時才能出院。我的筆記本先暫且放在你那裡,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且溫暖的人,一定可以好好地保管我的筆記本。
石楠花
少年跑到前台,問:「請問有一個叫奚茹的病人嗎?」
因為我很喜歡薛壤,他代表的是每個人的初戀,是我們記憶里情竇初開的模樣。
奚茹根本沒有勇氣去打聽石楠花呀,自從那封信石沉大海之後,她不敢去問了。
兩年前的某天,奚茹拜託他去給石楠花送封信,出於好奇,他就背著奚茹拆開來看,看完信上的內容后,他感覺很不爽,便模仿了奚茹的字跡重新寫了一封信。
「算了,姚安,你先回學校吧。」奚茹抬起頭說。
謝謝你。

他在暖黃色燈光下看過這本筆記本的第一頁,上面寫著利落瀟洒的兩個字:奚茹。這麼好聽的名字,這麼好看的字,不用想也是個女孩子了。只是男孩不敢往下翻,因為他知道這裏面可能有女生的秘密,偷看人家的秘密總歸是不好的。
沒有筆記本,沒有奚茹的那本牛皮紙筆記本。
姚安跟著老師回去,不停地問:「老師,奚茹要住院多久啊?」
班上頓時熱鬧起來,慕楠愣了會兒,反應過來的時候滿臉通紅。

奚茹媽媽笑起來:「安安真是個好孩子,那待會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好呀。」姚安求之不得。
某天夕陽沉沉,照得人疲乏。奚茹兩隻眼皮不停地打著架,於是她想靠著長椅小憩一會兒。可這次的小憩她卻睡了很長時間,等醒來的時候,天邊已經看不見夕陽的影子,只有長椅上方的路燈明晃晃地亮著。
「慕楠動心了!」壞小子們不顧慕楠的難為情,嬉笑著打趣他。
她本就是一中全校皆知的才女,參加這場比賽,想必勝券在握。
奚茹https://www.hetubook.com.com
奚茹的腦海里全是「慕楠」這個名字,他叫慕楠,他在三年級(5)班,他會是石楠花嗎?會是嗎?心裏的情緒似在推動奚茹做什麼,她心跳得越來越厲害。
風更大了些,將慕楠臉上的驚詫拂開,隨即換上的,是逐漸放大的笑容。
「煩死了。」慕楠埋怨了一聲,拿著信躲進了男廁所。
他躲在隔間里,小心地拆開那封信,看著熟悉的字體:
之前在寫《青空之鳥》的時候,我猶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讓薛壤這個角色在書中死去?
——《青空之鳥》
也許那個素未謀面的叫奚茹的女孩兒已經不經意地闖進了少年的心裏,他分不清是怎樣的情感,但就是想見到她、認識她、了解她。
奚茹沉思著完全沒有發覺姚安的手指正緊張地揪著衣服,腳掌在地板上不停地摩擦。

最後,姚安托著奚茹從池塘里站了起來,奚茹的額頭上一片通紅,暈乎乎地栽倒在姚安的懷裡。幾個大人將兩個孩子救上去,姚安看著昏迷的奚茹,內疚地哭了起來。
「收拾好了!」姚安搶先回答,東西都是他收拾的。
你倒沒關係,可人家畢竟是個女孩子。奚茹苦惱地想。
「哈哈,慕楠你真是太執著了,說不定是人不要這個本子了呢?」
奚茹將紙條塞進長椅縫隙里,往公園出口緩緩走去:「人家撿到你的東西,出於禮貌,還是自己親自去取比較好吧。」
他昨晚來公園散步,無意間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筆記本,於是就撿了起來。他在原地等了失主一個小時,最後天色實在太晚了,不得已才先回家。
「不。」奚茹搖搖頭,「他會來。」
慕楠吸了一口氣:「奚茹。」
「奚茹!」姚安驚訝地喊道,連忙跟了上去。
那天中午,慕楠等在教室里,連上廁所都憋著,可是奚茹沒有來。他又連續好幾天去了石楠花公園,長椅的縫隙中也沒有任何新的消息。他想拿起電話回撥給奚茹,卻一次又一次的沒能鼓起勇氣。
對於這些要求,老師一一回絕了。誰不知道姚安是個差等生,他自己都耐不住性子學習,還要帶人去陪別人學習,誰信呢?
奚茹的牛皮紙筆記本上寫的全是隨筆,今天的心情、未來的希冀、學校角落的青春、公園門口白色的扇骨木,全都融合在她漂亮的鋼筆尖下,轉化成未來值得回憶的美好。
所以,從奚茹住院開始,姚安每天放學都往醫院跑。
等等我,我會很快地出現在你面前,不會太久的。
奚茹搖搖頭,走回座位把書包拿起來:「姚安,我要回去了,回去晚了會被我媽說的。」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只是那個一直等著奚茹的慕楠,心中卻充滿了失落。
她們一路小跑,迫不及待地來到石楠花公園,找到昨晚奚茹小憩的那張椅子,然後趴在四周不停地尋找。
奚茹抬頭看過去,見那群少年裡有那個見過一兩面的男生,她看向他的時候,他正好也看向她。
慕楠自動屏蔽那群壞小子的嘲笑聲,回到自己的位置,抓著自己的寸頭沉思。忽然間,他腦海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他趕緊在作業紙上撕下半張紙,在上面寫道:
奚茹從凳子上跳下來,看著姚安:「有話要跟我說嗎?」
我撿到了你的筆記本,在這裏等了你很久,都沒有看到你。
奚茹緩緩站起來,目光落在長椅上。那條縫隙里的紙張好像還沒被人發現呢。
然後久而久之,她路過校門口,總是習慣性地往裡面看一眼。
姚安朝跑出去的隊友們跺跺腳,罵道:「笨蛋,笨蛋!」
反正也不會再見面了,要不……去醫院偷偷看看她?哪怕一眼也好。只是偷偷看一眼,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奚茹好奇地將紙條抽出來,見它被疊得工工整整的,於是小心翼翼地拆開來看。
今天裸|露在外的半截紙張顏色是白色的!
「那……那我們去公園走走吧?」姚安連忙說,不看電影沒關係,散散步也可以。
那時從街面吹來一陣涼風,吹得少年手中的塑料袋獵獵作響。
那封信,是奚茹紅著臉寫完的。
「行吧,放鬆放鬆。」奚茹微微笑起來。
周日,日光和煦。
電話響了幾聲后,被一個少年接了起來:「喂,你好,慕家。」
在那封信里,她將自己的心裡話和微小的熱情告知了別人,卻收不到任何回復,她心中難免惶惶。
穿過小徑,路過鏡湖,奚茹一口氣跑到了那張有故事的長椅邊。
「你別急,第四節課是體育課,我們偷偷出去找找。」向晴安慰著奚茹。
下午放學,慕楠騎著單車飛快地來到了石楠花公園。他將車停在門口,走進了公園,來到長椅的地方——還是沒有遇見那個丟失筆記本的女生。
「你幹嗎啦,問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向晴拉住奚茹。
奚茹搖頭。
可他們明明見過那麼多次,擦肩而過那麼多次,他們竟然都沒有發覺嗎?在公園、醫院、冷飲店裡,那麼多次的雙眸對視,他們竟然都錯過了嗎……
她是何等驕傲的人?她從不懼怕這世間上的任何東西,正是因為只有滿身的鋒芒,所以這隻飛鳥要從高空中墜落下來才知成長與柔軟。
時間慢慢流逝,終於,慕楠在奚茹的生活里漸漸地淡化。

奚茹咬著嘴唇,心下一橫,忽然站起來。慕楠詫異地看著她,她往前一靠,迅速地在慕楠唇上親了回去。
「一股汗臭味兒。」向晴用手掌在鼻子底下扇了扇,嫌棄地說。
向晴的話像一顆炸雷在奚茹的腦海炸開,是了,昨天下午她帶著筆記本去石楠花公園,好像最後並沒有帶回家。
那是個十分好聽的聲音,就像山間的泉水一樣,乾淨清澈,不沾染任何雜質。
慕楠的臉上泛著兩朵紅雲,他掏出紙筆,將自己的信息全部留在了紙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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