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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心而棲

作者:西小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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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貓的秘密

一隻貓的秘密

蘇月太凶,那兩個女生被嚇蔫兒了,一個扯著一個,嘴上說著「別跟她計較」便走了。等兩人走後,金禾才出現。
我點點頭:「嗯,是喜歡蘇月那小子。」
「我看漫畫里都是這麼畫的。」我老實回答。
「關於這事兒,我該跟你道歉。」金禾說道,「我想過了,他不是十惡不赦的人,哪怕你因他而受傷,也不過是受點情傷或者失身……」
蘇月問起金禾請假緣由,得知答案后,失戀后的那點兒傷感一洗而空。「小金花兒,你這是在昭告天下我失戀了嗎?下次我還怎麼去你公司找你?」彼時,蘇月哭喪著臉說道。
伸了個懶腰,我從柔軟的小窩裡抬起頭看了看在客廳對立而站的女人,估摸著金禾又要給蘇月上思想政治課了,於是起身打算溜出去。
因著激烈的賽事,我被少年交給了蘇月,又被蘇月交給了金禾。
「蘇月說她考慮看看,應該是覺得少年太年輕,喜歡她只是一時衝動。」我懨懨道。
事情發展的方向逐漸往奇怪的地方前進,明明這兩人爭執的起點是「蘇月」,但不知為何開始在我身上大做文章。
「謝了。」金禾抱著雙臂,語氣高傲。
原來,不是老花不告訴我,而是就連博學廣識的老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喜歡」這件事。不過,或許正是因為解釋不了,所以這種情感才更加令人著迷。
兩人回憶起往事的時候,蘇月感嘆著打開了一罐啤酒,但還沒喝上一口就被對方搶了去。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這些貓貓狗狗,你還讓它進來,要不是你倆有曖昧關係,還能是什麼原因!」
本來金禾打算等兩個女生說到開心時再走出去嚇嚇她們,但沒想到蘇月突然沖了過來。不止那兩個女生,連帶她也被嚇了一跳。
看著外人都幫忙了,我也不能退縮——最重要的是要給Vicky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站上前,我用爪子輕輕撓了撓蘇月,又走到少年身旁撓了撓他。
聞言,我和蘇月同時睜開眼。
小金花兒這話什麼意思?是說她對男人沒吸引力嗎?
戀愛來得猝不及防,我提心弔膽地來到醫院,滿腔的擔憂卻在醫生這裏轉變為粉紅色的泡泡。我也終於明白了蘇月和金禾想要戀愛的心。
他看著我的眼神,讓我全身的毛髮都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老一輩常說,不要以貌取人。我覺得這話放在少年身上特別合適。
「為什麼啊?」我追問。我看少年也不喜歡吃青菜,但只要蘇月給他夾了青菜,他就一定會吃。
可是,現在醫生是說到點子上了,那接下來呢?
突然,一陣讓我無法抵抗的香氣竄進我鼻中。
這傻丫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已經成年了。」對方俯視著她說道。
金禾是那種對愛情充滿嚮往與期待的女人,這種嚮往與期待差不多跟迪士尼的童話故事有得一拼——開頭夢幻,過程可以艱難,但結局必須美好。
醫生沒說話,蘇月也沒說話。
晚飯的時候,蘇月一邊對少年的手藝讚不絕口,一邊不時偷偷瞟上少年幾眼。
我陷入沉思……不對!現在不是思考這些事的時候吧?剛剛我看到了什麼?少年把蘇月給親了?
哎,沒辦法,我就是這麼帥氣的貓。
被掀翻盆子的女生回過神,問了一句完全不在重點的話:「你幹嗎掀我盆子?」
誰送蘇月回家。
「哎哎哎!小孩子不能喝酒!」蘇月連忙大叫,伸手想搶回來,卻被少年輕而易舉地躲過了。
「沒事兒,理解。」老花拍拍我的爪子,「但你總要學會成長,就像你喜歡Vicky,蘇月知道也不會阻止你呀,對不對?」
我說:「意外。不過人家好歹給你東西吃了,叫他傻子也實在太沒良心了。」
其次,醫生性格十分溫柔,迄今為止我只見他發過一次脾氣,就是懵懂無知的蘇月給當年尚且年幼的我喂喝牛奶那次。不過他那次發脾氣也沒多嚇人,至少比金禾大罵渣男時溫柔多了。
一大早的,兩人都沒收拾打扮——別看蘇月情商低,但女人的愛美之心還是有的。兩人相比之下,還是金禾更好看。金禾舉手投足都透露著女性的嫵媚和優雅,這是旁人學不來的。而我也忍不住感嘆:為什麼好女人就碰不到好男人呢?
男人可以撩妹子,沒道理女人不能撩漢子啊!現代社會,男女平等嘛!尤其是在對待感情方面。
見著蘇月,少年輕哼一聲:「你來幹什麼?」
「我暫時還不回去呢。」粗神經的蘇月一如既往地沒理解少年的言外之意,或者說她壓根兒就沒往那方面想過,果斷拒絕了。
「喂。」少年晃了晃我,「蘇月也在這裏?」
為了求證這一事實,我起身後趕緊往陽台跳去。果不其然看見長發女大步離去的背影。
提到《假若時光不曾老去》,我就要提到笑笑。
「不是你想的那樣!」男生的表情既尷尬又著急。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鄰居那位肌肉男。
那天,蘇月正看著微博信息,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鑒於此,這場爭論賽逐漸升級,甚至連毫不相干但恰好喜歡動物的人也加入了進來。而隨著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兩邊最後竟形成了頗有規模的辯論小隊。
趴在牆角,我緊盯著少年,不過好在蘇月站穩后他就鬆了手。蘇月似乎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只說了聲謝謝,兩人便繼續往小賣部走去。
因為不夠愛一個人——對我來說,是不夠愛一隻貓,所以有了千百個不愛對方的理由。
「媽?你怎麼來了?」蘇月吃驚,趕緊接過蘇媽媽手裡的東西。
不錯,還不算渾,我稍稍放下心。但就在此時,變故突生。
那天晚上,蘇月哭了很久,我看著她沒關緊的房門,心裏很難過。
「哼!」將兩人神情一絲不漏收進眼中,少年的不滿幾乎實質化,「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在安慰跟前男友分手的蘇月時,金禾說:「幸好你碰到他的時候早,即便沒能白頭到老,但還有重新開始的勇氣。」
「嗚嗚嗚,我……我半夜起床倒水喝,想看看……看看它,卻發現它毫無反應……我……我真怕它就這麼死了!嗚嗚嗚!」
喜歡可以不問理由,但愛情卻要講究因為所以;喜歡可以膚淺任性,但愛情卻要考慮長遠。
老花一席話讓我忽然想起少年偷偷喜歡蘇月的那些日子,那他是怎麼過來的呢?
鑒於我出生的時間有些晚,所以蘇月跟前男友演狗血劇的時候,我沒能當成「吃瓜群眾」,不然我一早就拆散他倆了,蘇月也不會因渣男劈腿被甩,因為我有絕對靠譜的信息來源,那就是蘇月的好閨蜜金禾。不過金禾不愛叫自己是蘇月的「閨蜜」,因為近兩年閨蜜這兩字兒被「黑」得太慘了,再加上她自己那副外貌「優勢」,她總覺得這詞兒安在她身上是一種嘲諷。
唉,沒辦法,大魔王積威已深,而我畢竟只是老虎的遠房親戚,膽量有限。
這傻丫頭,反射弧也太長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前男友露出些窘態,順勢夾了蘇月愛吃的菜放她碗里:「對,搭桌送男友。」
我也終於像是想到了什麼,慌亂扭動身軀想從少年懷裡逃離。但在我成功前,醫生還是把剩下的話說完了。
肌肉男見我沒動,笑得十分溫柔,而後在我面前蹲下,輕聲細語地問:「小貓咪,你是聞到我做好吃的了嗎?你還真是只小饞貓。」
大意了,我怎麼能在下面等呢?樓梯間才是「犯案」的最佳場所啊!這麼想著,我站直身子打算偷偷摸摸……不,悄悄去樓梯間看上一眼,恰巧此時,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出現在我視線中。
果然,跟上次在酒吧門口一樣,因著我的表現,少年最後那一點怒氣總算消下去了。
可要我說,他們倆三觀本就不合,所以哪怕「甜蜜」再多,也不過是泡沫,只要輕輕一碰便會破裂。
但可惜的是,他的「恐嚇」對象不是尋常人。對方不僅沒回答他,甚至還將他當成了空氣。與此同時——
別小看貓哦,說不定你養了一隻貓,就能夠擺脫單身了呢。
蘇月沒有立即回應,前男友言辭懇切,蘇月說晚點兒給他答覆,隨後不等對方回復便掛了電話。而掛了電話后,坐立難安的蘇月又把此事告知了金禾本人。
醫生也看了蘇月一眼,而後目光閃躲地移開了視線,耳根泛起淡淡的紅色。
而乍看到金禾,蘇月也被嚇到了。在見到對方那一瞬間,她身上的兇狠勁兒立馬沒了,整個人顯得慌亂不已。
不過說實話,我不喜歡酒吧,這裏太吵,太暗。你看不清旁人長相,也看不清旁人的情緒。
「這還不隨你啊?你要是喜歡,就繼續喜歡,反正你也沒對她的生活造成影響,不是變態跟蹤狂。你要是覺得太累,那就趁早放棄,免得折磨自己。」
「奧斯卡?」醫生的聲音再度響起。為了不在小白貓面前丟臉,我故作淡定,力圖展現自己雄性的一面。
聽到這個問題,蘇月表情一愣,在沉默了三秒后,微笑答道:「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等待是一把鈍刀,它不會致命,只會日夜切割著你的靈與肉,蝕心入骨。
因為一個巧合,一個意外,好好的「我來接你回家」的浪漫言情橋段變成了「動物與人類的相處」的宏大辯論賽。不過好在這場在酒吧進行的辯論大賽里沒人酒後上頭,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事。
我所說的現實,不只是我目前四肢懸空的處境,更是因為此刻控制住我的那個人。
「奧斯卡?」年少氣盛的少年終於被逼得脫下高冷外表,陰陽怪氣地開口,「一隻整天就知道偷溜出去鬼混,還沒良心的小野貓知道什麼?」少年的話讓我心頭一跳,以至於讓我忽略了他罵我「沒良心的小野貓」的話。
關於前男友咱們就不多說了,倒是上回提到的「暢銷少年漫畫家」,我想聊上幾句。
可連作為一隻貓的我都知道,現實中的愛情是絕對不會像童話故事中那麼完美的,否則童話故事怎麼會那麼受人喜愛呢?
笑笑是一隻貓,是顧也涼的貓,是顧也涼和司城的月老。顧也涼與司城滑稽的初遇就是源於一隻貓,唏噓的重逢也是源於一隻貓。
原本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蘇月起身去開門,而門外站著的,是一位長發披肩,妝容精緻,衣著性感火辣的女生。
說話間,我跟老花「嗖嗖」地往Vicky家趕去。
途中,我們碰到了各色各樣的人,有愛侶,有親人,也有好友……我突然理解老花那句「我要懂那麼和圖書多幹什麼」的意思了。
我見過少年高考結束后和蘇月杯酒言歡;我見過金禾失戀后和蘇月酩酊大醉;我還見過蘇月偶爾憶起前男友時簞食壺酒。但是酒吧?我還是第一次來。而這一經歷也將為我在將來和老花扯淡時,給我增添一份資本。
面對突然出現的少年,我和蘇月愣了愣,門口的長發女和肌肉男也愣了愣。而比之長發女,肌肉男面上又多了幾分尷尬。
「貓容易掉毛。」
我有心白她一眼,但無奈抵不過陽光跟撫毛的爽感,發出一聲「喵——」。蘇月聽到我這一聲滿足的回答,再次愜意地閉上眼。她的右手則由節奏的,由上往下從我背上滑過。
蘇月?此時的我有些恍然,腦子昏昏沉沉的,四周的一切聲響在我耳中都顯得那麼遙遠。我突然想起泰戈爾寫過的那句話:花朵以芬芳熏香了空氣,但它的最終任務,是把自己獻給你。
叮咚聲是微博信息提示音,發件人是蘇月的前男友。他說了一大堆話,其中有對蘇月的關心,有對自己選擇的無奈,還有對他們過去的美好回憶。
「喂!我讓你把貓放下,你聽到沒有。」見對方沒有回答自己,平常溫柔和善的醫生,此時態度也變得異常強硬,甚至還有種大不了就動手的感覺。
哎,所以說,年紀小就是年紀小,儘管表面裝得再淡定,那也只是表面。
對此,我很滿意,但少年就不爽了。他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又拽了我幾根毛。
老花的話讓我眉頭一緊。我深深地覺得以少年的性格,很可能會做出類似的舉動。
聽金禾說,當時的蘇月好比煞神附身,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令人膽怯的兇狠之意。什麼?你問我金禾怎麼知道的?因為她當時就在洗手池旁的廁所門口看著。
任由他獨自興奮,我和老花都沒吭聲,只顧埋頭大吃。等我們拍拍屁股離開后,老花才問我:「你從哪裡找到這麼一傻子的?」
咽了咽口水,蘇月眼神閃躲道:「我來……我來看看。」
坐在計程車內,我趴在後座車背上,透過後車窗,看著先前還水火不容的少年和醫生,並排而站,目送我們遠去的身影,莫名覺得心酸。
兩個人在一起,會有快樂,也有傷心;會有默契,也會有爭吵。甜蜜的時候,你會想當你們老的時候,要牽著彼此的手看夕陽;難過的時候,你又會想你要遠遠離開這個人,他一點兒也不了解你,對你一點兒也不好。
在蘇月連續一個月都沒回家后,蘇媽媽終於坐不住找來了學校,幸運的是,那天蘇月因為感冒在寢室休息。
所以我不喜歡酒吧。然而眼前的狀況比不喜歡嚴重多了。
「這還不簡單,肯定是他家人或者女朋友不喜歡小動物,不過要我說,女朋友不喜歡的可能性比較大。」老花一如既往的深沉。
少年的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甩甩尾巴,兩隻耳朵耷拉在頭頂沒敢回答。但好在他也不需要我的回答。
老花思考了幾秒:「你說得有理,不過我還是覺得他傻乎乎的。」
聞言,老花對我神秘一笑,搖搖頭:「你一隻貓,要懂那麼多幹什麼?我說你今天還去不去找Vicky了?我見她前幾天跟另一隻灰貓眉來眼去的……」
長發女的打扮很像韓劇里的女生,不過她滿面的怒容給這份美麗減了不少分。我好奇地跟在蘇月身後上前打探,而長發女一看到我,臉上怒氣更加旺盛。
他哼哼唧唧,孩子氣展現無遺:「好好聊吧,都是文化人,要講道理的。」
那天,蘇月失戀了,據她傷心之際的獨白,說是跟她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出軌了,對象是實習公司老闆的女兒,上演了一把「你要是愛我,就放我離開,讓我有更好的發展前途」的戲碼。
什麼叫隨便找的?還有,想對蘇月做不可言說之事的人是你吧!
蘇月平常是個溫柔的性子,見誰都笑眯眯的。所以此刻一變臉,顯得格外恐怖,直接把兩個女生嚇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蘇月是他的第一位編輯,他也是蘇月簽下的第一位大神。
事實證明,蘇月武力鎮壓他無效,我對上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當時,她一邊擦乾我身上被雨水打濕的毛,一邊大哭道:「沒有男朋友,我還有貓,動物是人類最好的朋友!」
「喵。」我有氣無力地回答了一聲。
「那……」隔著窗,就在我一邊望向Vicky,一邊思索該怎麼接近她的時候,醫院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我難過是因為我病了,卻沒力氣穿過那扇門向蘇月求救。這一刻,我腦中滿是自己死去卻無人發現的畫面,也許次日太陽升起時,蘇月才會知道我已經死了,然後,她或許會找個地方把我給埋了,或許會找個垃圾堆把我給丟了……
蘇月原本的氣還沒消,此刻又聽到這麼一出,可謂是氣上加氣,瞪著眼就沖了過去。
以上是我跟金禾的第一次見面。
兩人大概是一路談論而下,到達出口的時候蘇月仍側臉在跟少年說著些什麼,她臉上的表情很是生動。少年也比較老實,跟在蘇月身後,雙手插在兜里,而且兩人之間還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我是蘇月的朋友。」顯然醫生也聽到了少年的話,因為少年說話時並沒有避諱他。不過他應該已經猜測到少年跟我和蘇月是相識,所以敵意少了不少。
她一把掀翻女生接水的盆,吼道:「你大爺的!說誰呢?」
不過由此我也明白了老花告訴過我的另一個道理:男人,一旦喜歡上一個女人,不論之前多成熟,都會變成小孩子。
吃飽喝足離開肌肉男家后,我帶著這個疑問去到寵物醫院,不過遺憾的是我並沒見到Vicky,結合我倆昨晚見面的時間點,我猜測她可能要下午才來。
「小姐,打擾了——」突然,一個結結巴巴的男聲響起。
我盯著桌上那幾盤香氣宜人的菜,剛想伸出爪子試試味兒,就被少年一把提到了地上。
要知道,雖然他們分手了,但蘇月並沒有刪除他的聯繫方式。不是捨不得,而是突然出現的我徹底打亂了她的生活節奏,甚至讓她連為失戀傷心難過的時間都快速縮短,甚至直接跳過。
「他來幹嗎?不是也跟你一樣看多了漫畫,想學漫畫里的情節來找醫生一決高下吧?」
不好,我得去叫蘇月!
蘇月聞言嘴角向下一彎,嘀咕了一句「自戀狂」,隨即又好奇道:「你小學、初中、高中都在本市讀的,為什麼大學不選外省的學校?」
那個時候,天色已暗,窗外早已升起一輪明月,屋裡也早已亮起電燈。看著抽油煙機暖黃的燈光落在蘇月的臉上,我突然覺得膝蓋疼,也為少年默哀。
回憶起這些日子以來的瘋狂,她發現她不僅迷失了自我,也忽視了關愛著她的父母。
兩人暢聊這天,是少年高考結束的那天,他跟同學聚會吃完飯後就來找蘇月了。為了慶祝少年畢業,蘇月特意下廚炒了兩個菜。
要說醫生這個人還是挺靠譜的。光說他那一身白大褂吧,從來都是潔白無瑕,不沾一點兒污漬的,不像蘇月,穿個黑色T恤都能看得見粘在上面的辣椒——偶爾。
得知兩人冷戰,前男友的態度是「正好,反正跟那種不上進的人在一起對你也不會有好處」。聽到這話,蘇月當時就氣炸了,不顧兩人正在餐廳吃飯,「哐當」一聲放下杯子,狠狠瞪了前男友一眼就走了。
事情的最後,輸贏難定,結束是因為蘇月莫名其妙地喝醉了。
「喵——喵喵——」
他是為蘇月留下的。
「哦!」蘇月依言行之,動作迅速,明顯也被震懾住了。
反正每次蘇月嘴上說著「教訓」,但只要我隨便叫上一聲她就心軟了。然而貓算不如人算。
蘇媽媽提著大包小包來到了蘇月的寢室,等見到女兒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時,眼淚瞬間決堤。
「哎,不過我說你在寵物醫院幹什麼?你打算養只寵物來轉移失戀后的悲痛?」金禾又問。
小賣部里,有橙黃的燈光照出,不遠處,路燈排排亮起,路邊是高大的樹木跟灌木叢。被照亮的部分泛著植物的翠綠,隱匿在黑暗中的則如夜色般深邃,叫人無法窺視。
循著香氣,我四處張望,並且很快找到香氣的源頭——蘇月的鄰居家。老實說,我不是貪圖口腹之慾的貓,但也可能正因如此,所以才沒經驗,缺少自控力,從而讓我不自覺朝鄰居家走去。
講實在的,前男友除了「太求上進」這一點,其他方面還是很好的,比如說對蘇月照顧有加,記得每個兩人約定的日子,能完成每個對蘇月許下的承諾。
「現在知道了。」蘇月滿臉內疚。
溫馨提示:這是只超級傲慢的臭脾氣貓咪喲!
在分手的第三天,她的微信朋友圈和微博被各種與貓相關的信息塞滿。而在所有的「貓友」之中,與她交流最頻繁的則是那位寵物醫院的醫生。
她熱愛運動,並且一有空就參加馬拉松比賽;她也熱愛藝術,時不時去看看畫展或者聽聽音樂劇;更重要的是,她還很喜歡小動物。僅這一點,我就能給她打一百分。
在那天之前,我一直覺得蘇月智商不低,但情商欠缺,不過在那天之後,我對蘇月的看法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嘖,這話說得。我不滿地弓起背,想飛到長發女的臉上踩上幾腳。
他一隻手摟住蘇月的腰,另一隻手則固定住蘇月的下巴,然後——
來人是一位穿著休閑,長相頗為帥氣的男生。他眼神閃爍,似是想看蘇月又不敢看。陽光自他身後灑下,讓他整個人有種逆光的美感……才怪!喂!你擋到我曬太陽了!
得!我滿心絕望,猜測自己又將少多少根毛。
看著蘇媽媽哭哭啼啼的樣子,蘇月忽然覺得一束光照在自個兒天靈蓋上,腦袋頓時一片清明。
「奧斯卡!」醫生聲嘶力竭道,「你是誰!趕緊把奧斯卡放下來!」「奧斯卡?」
聽到蘇月這話,在旁觀察的我心裏立即「咯噔」了一下。
兩個聲音一齊響起,我被醫生的高分貝嚇了一跳,但另一個低音也嚇得我不輕。緊接著,我腦中赫然冒出三個字——修羅場。
蘇月家境不錯,父母又只有她一個女兒,所以她自小便是被寵著長大的——但好在蘇月沒長歪,三觀挺正。因著寬裕的生活,她也沒覺得這樣的「打算」有什麼問題。可前男友不這麼想啊!
少年此刻心思都在蘇月身上,並沒注意到小姑娘的舉動,但我是看懂了。
關於這一點,我跟後來結交的老花提起過。老花叼著和_圖_書小魚乾,歷經滄桑的眼望向遠方,飽含感情地回答我:「人類是一種習慣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的生物。」
「這不是那誰嗎?」老花語氣疑惑。
哎?難不成這兒住的還是個「健美女郎」?
這日,少年揚言要給蘇月露一手,正在廚房忙活,客廳的門「咚咚咚」地響了起來。
後來,蘇月安撫好蘇媽媽,也解釋了最近的反常——隱去了男友的關係,只說害怕自己變成那種不求上進的人,並再三保證不會「不認」蘇媽媽和蘇爸爸,蘇媽媽的心情這才平復下來。
「那蘇月答應了嗎?」老花問我。
作為導火索,蘇月雖然對兩人的爭執表示不解,但卻不知不覺因為這場辯論陷入沉思中,並且時不時出聲附和一兩句。而她又是個沒什麼主見的傢伙,於是在少年說得有道理時,她點頭說少年說得不錯。在醫生說得有道理時,又轉頭指著醫生說他說得對。
要知道,蘇月的戀愛經歷幾乎為零。還記得我倆相識那天,她正失戀。而跟前男友的戀愛,也實在算不上戀愛——相處太少,結束太快。所以我說「幾乎為零」。
被動不一定高貴,主動也不一定廉價。
以前寫的青春文,要麼是第一視角,要麼開上帝視角,反正沒有用過其他的視角。有時候我在想,有人在路邊逗一條狗,那條狗會不會認為他是個神經病。
那兩個女生在公共洗手池大談金禾又勾引了誰,用了什麼下賤招數,連脫衣服跳舞這種事都杜撰出來了。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老花看肌肉男似的。
醫生跟在我身後,聲音里透露著擔憂:「奧斯卡,你要去哪裡?這麼晚了,別亂跑了,我帶你回去吧,小心壞人把你抓起來。」
我想,我戀愛了。
「是奧斯卡找我來的,理應我送蘇月回家。」醫生說。
唉,這大概就是為父對女兒的擔憂吧。
「你不也是這麼晚來的嗎?」聽到這話,少年冷笑,我感覺自己身上的毛都被他暗暗揪掉幾根。
「朋友?」少年這回總算正視醫生了。說話間,我被他抱到了懷裡——不得不說,被少年抱著,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男性朋友與女性友人的相處時間應該在上午11點至下午5點之間,你不知道嗎?」
情緒的變化會影響一個人的判斷,但當你在心平氣和的時候,請仔細想想:給另一半打分,如果滿分是一百分,對你而言,對方的優點佔了百分之多少?而對方剩下的缺點,又是否是你不能原諒或者忍受的?
反正不知怎麼的,她三言兩語便穩住了少年的脾氣,又沒讓醫生覺得難受,最後也沒讓小姑娘難堪——重點就是她看出了小姑娘對少年有意思!
講個屁道理,少年的話讓我忍不住吐槽,你才是幾人中最「暴力」的那一個吧!
坐在寢室里,蘇月大口大口吃著蘇媽媽帶來的「家傳手藝」,一邊感嘆著好吃,一邊聽蘇媽媽說:「上不上進跟找不找工作沒有必然聯繫,重要的是你有沒有去『做』。」
不過蘇月還沒來得及作何回應,微信的提示音便響了起來。她按亮屏幕一看,見發來消息的是前男友。
於是,兩人前腳剛關門,我後腳就從窗戶跳了出去——虧得蘇月住的是老式小區,最高只有四層。
「嗯……」蘇月悶悶道,低頭吃飯,整張臉都快埋進碗里了。
什麼?你說老花?不,老花其實也不叫老花,這隻是我給他取的外號,靈感來源於他的毛色。
其實我是一隻大度的貓,少年又前途一片光明,按理說就算我不喜歡他,也不應該提防他。但我也說過,我之所以這麼緊張,是因為擔心蘇月。
雖說後來蘇月還是跟前男友分手了,但金禾得知后倒沒有冷嘲熱諷,或者「回憶」蘇月當年不該不聽她的話。
哎,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看到這些話,我身為一隻貓都想翻白眼了。不過我也知道蘇月是個心軟的傢伙,所以在這一刻,我做了一個偉大的決定。
「那喜歡到底是什麼呢?」我問。
金禾聽了這事兒倒沒蘇月那麼大反應,畢竟對她來說,她從沒把前男友划進過她和蘇月的小圈子,所以她對前男友的印象,頂多也就比對陌生人多一點兒。
我很生氣,但即便氣得爪子在牆上撓出四道杠也沒敢衝出去——小不忍則亂大謀,我不能暴露自己可以隨時偷溜出來的事。
話說回來,兩姐妹就前男友的事情說清后,蘇月當即回復了前男友,隨後三人一起吃了晚餐。
不過經此一「戰」,蘇月似乎元氣大傷,幾天都不曾出家門了,倒是少年經常過來。
「有事嗎?」蘇月問。
「漫畫、小說害人不淺,那裡面的情節都是現實的升華,真要有人在現實中敢這麼做,早被警察叔叔抓起來了。」
「大叔,你跟你老婆生活不和諧,也別拿我們這些小年輕撒氣呀。我勸你們好好聊聊,實在不行,我可以幫你們報警,讓警察來協調。」
她那模樣瞬間就把金禾逗樂了,金禾點點頭回道:「確實不用,你應該做的。」
每!天!都!來!醫!院!
「對啊,而且現場氣氛火藥味十足……哎,辯論賽的時候你不是還清醒著嗎?」頭上包著毛巾,身上圍著浴巾,金禾一邊往臉上拍霜霜水水一邊回答。
比如蘇月就在陽台上種滿了我喜歡的各種草,還擺了茶几和吊椅等,簡直一派老年人的休閑生活狀態。而眼下,鄰居的陽台上擺的全是些運動器械。
隨著鄰居家的門被關上,少年一聲嗤笑,而後收回手機往廚房走。走了兩步,他見蘇月還站在門口,道:「關門,洗手,準備吃飯。」
所以說,喜歡動物的人都很善良。因為喜歡,所以溫柔。
金禾說:「這事兒還真沒辦法判斷,因為每個人對『值不值得』的判斷不一樣。現實生活中不就有那種就算知道對方出軌也不願意離婚的夫妻嗎?或許這事在旁人看來是不可原諒的,但對於他們而言,原諒對方的理由比不原諒對方的理由更多吧。」
哦,對了,我忘了有位大BOSS在這兒了!
「奧斯卡,你怎麼又躺在我椅子上了,我不是給你買了個抱枕嗎?你躺在這裏,我沒法兒工作。」說話間,蘇月將我抱了起來,並重新放到她腳邊的抱枕上。
而少年則掃了我一眼,輕輕一腳將原本蹲在廚房門口的我推到客廳,然後又把廚房的摺疊式玻璃門給關上了。
聞言,金禾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停下手中動作,直視蘇月:「蘇月,你是豬嗎?」
我蹭了蹭少年的腳,討好意味十足,又蹭了蹭蘇月的腳,選擇意味明顯。
後知後覺,我似乎意識到什麼。難道這位長發女就是肌肉男不管多喜歡貓貓狗狗,都不養它們的原因?
如果我平常跟蘇月相處時是這個情況的話,我就不會知道她是開心還是難過,我也更不能在她失落時及時發現,並上前蹭蹭她的手心給她安慰。
他揚了揚下巴,很是挑釁,也沒說話,就那麼看著醫生,等醫生做出回應。
這渾小子,故意的吧?而且他剛剛說什麼?說我臟?我吃剩的小魚乾都比他乾淨!
能帶一個女孩回家,這個男孩的身份地位就引人深思了。
餐廳里,金禾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但前男友有些不自在,只低頭吃飯不說話。
蘇月當初跟前男友在一起的時候,金禾就反對過。她接觸過太多男生,也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接觸了幾次就看出蘇月前男友不靠譜。當然,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她的前男友確實不靠譜。但無奈蘇月沉溺在愛情的沼澤里,無法自拔,總覺得金禾是那種要拆散恩愛小情侶的后媽。兩人鬧得最厲害時,蘇月甚至說過金禾是不是看上了她的男友這種混賬話。
「我一哥們兒說看見你了,我就過來瞧瞧,順便帶你回去。」少年回答得理所當然,一句話隱藏了不少心思。
「不用了!我們這就走!對不住了!」見狀,肌肉男立即出聲阻止。他拖著此時一言不發,明顯被震懾到的長發女,大步往自家走去。
醫生雖然人生閱歷比少年足,但臉皮不如小年輕厚,當即便尷尬了。哦,對了,我是造成這個「尷尬」的罪魁禍首。
我和金禾很納悶,蘇月是什麼時候喝酒的?當然,少年和醫生也很茫然。因此,在「辯論賽」好不容易結束后,今晚的第二個矛盾爆發了,那就是——
蘇月問:「我怎麼才知道這個男人值不值得我託付呢?」
幾天沒見,我以為少年跟醫生的矛盾已經煙消雲散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後續。
或許是蘇月太投入,她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走完了最後一截階梯,於是腳下一拐,整個人頓時朝前撲去。
「為什麼呢?」我追問。
而後,我去找了老花,並跟他談起Vicky和肌肉男的事。
我對蘇月是充滿感激的,但蘇月抱養我時,卻只是把我當成用來慰藉她空缺的情感的工具。這話是她親口承認過的。
老花咽下嘴裏的小魚乾,站起身:「因為他們不敢面對自己丑陋的一面。」
怎麼?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三個人不夠,還來第四個?那我是站蘇月這位親人這邊,還是Vicky這位將來的老婆身邊呢?
得知此消息,我也提前計劃了自己的行程,那就是——
「別別別,別把您從『雞湯文』里學的那些詞兒往奧斯卡身上套。」少年率先開口了,「我們家奧斯卡跟您見過的那些柔弱傢伙不一樣,他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我們也不想把他鎖起來當寵物養著。您別看寵物這詞兒說著好聽,寵物,什麼叫寵物?那是人們為了消除孤寂或出於娛樂目的而豢養的動物!」
我就這麼來來回回地打量著眼前的景色,等候的姿勢也從站立變為半趴,但那兩人始終沒有出現。
可饒是如此,他也沒輕易離開,還是固執地站在原地。少年一看,眉頭又皺了起來,隱忍的怒氣讓我發抖。

蘇月無話可說,在感情這事兒上,她從來說不過「經驗豐富」的金禾。不過要我說,看到這個理由還給金禾批假的領導也是個「人才」。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神色懶散的少年在這一刻仿若捕獵時的豹子,我連他的手是什麼時候伸出來的都沒看見,就見他攔腰抱住了蘇月。
好像是這麼個理。我內心的不適應減少了不少,可是……
「是奧斯卡帶我來的。」
啥?戴綠帽?我和蘇月一臉懵然。
從我的角度看去,此時的蘇月像是從少年身後半抱著他一樣。
而且說實話,我從沒和_圖_書想過溫文儒雅的醫生會有這麼一面。只是我不清楚的是,他真是這麼想的,還是被少年激的,還是對蘇月……
「嘖,還真在這裏啊……」少年眉頭一皺,「我還以為老徐誆我呢……」這也能明白?
話已至此,饒是醫生再單純也聽懂了。不過,就醫生目前跟蘇月的關係,我以為他會就此離開。誰知,我又判斷錯誤了。
我擔心蘇月不假,但我並不會傻傻等在家,我也不是只有她一個朋友啊!
前面我不是說金禾「經驗豐富」嗎?只是這僅代表次數,並不代表金禾的「撩漢」手段高明。
如果說少年的話是綿里藏針,那麼醫生的話就是刀光劍影。
少年先借肌肉男反諷長發女是大媽,又搬出警察嚇唬對方,長發女一下就冷靜了。她想反駁,但少年堅決不給她機會。
這位「少年漫畫家」是名副其實的「少年」。他熱愛畫畫,想成為漫畫家,但家裡人卻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進國企或者當公務員之類的。不過萬幸的是他沒有放棄夢想,一邊保持著好的成績,一邊開始自主創作。
正是因為得不到,所以人們才格外憧憬。
大胆!竟然對我這麼無禮!要知道,我可是被蘇月捧在心尖尖上的那位!
不過這次少年沒因為她的退縮生氣,因為我和他都看見蘇月從耳朵到脖子都紅了。
「哎,小姑娘,慢慢說。」醫生安慰道。
有沒有搞錯?就算我能聽懂你在說什麼?你能聽懂我的嗎?
這個點醫生還沒下班,我快速走過那條蘇月帶我走過無數次的路,順利到達醫院。
她朝身後不斷拉扯她的人吼道:「你還說沒有?林子豪!你還要不要臉!竟然給我戴綠帽!」
處理家事的過程中遇到一段夢幻般的愛情,這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的。不過我對此很滿意。這場「意外」也讓我原本忐忑的心情變得明朗而歡快,以至於帶醫生去酒吧的途中,腳步都輕盈了不少。
至此,我還是不知道醫生是真對蘇月有好感還是有其他原因,但他倆的反應實在太默契,這讓少年火冒三丈。
不過我很奇怪,既然肌肉男這麼喜歡小動物,為什麼自己不養呢?
知道少年把蘇月給親了,金禾歡欣鼓舞的模樣彷彿自己被人親了。而我雖然對少年沒有那麼大的敵意了,但對自己即將有「后爹」這一事,還是不太能接受。
後來,在肌肉男的自言自語中,我得知他很喜歡小動物,而且他一有空就會帶上自己親手做的貓飯、狗飯去流浪寵物救助站餵給那裡的小動物,我今天算是趕巧了,得以一飽口福。
糟糕,他怎麼知道我偷溜出去這事兒的?他不會一氣之下告訴蘇月吧?這要是讓蘇月知道了,非得堵死我的後門啊!
「還有……」醫生還在說,他看起來沒比蘇月大多少,但話卻比蘇月多得多,「像這種牙齒還沒長出來的小奶貓,不能喂牛奶,喂牛奶可能會引起拉肚子,一般是餵羊奶粉或者貓奶粉……」
當然,這個戀愛不是她倆談,畢竟蘇月再怎麼失戀也不可能突然間改了性取向。金禾是想,反正她也單身,蘇月也單身,不如兩人一起去「獵艷」。
蘇月在前,少年在後,她矮上他一個頭,顯得尤為嬌小。就著燈光,我看見少年盯著自己剛才攬過蘇月的那隻手,微微一愣。
一邊是親情,一邊是愛情,我終於陷入了那道世紀難題。
小區雖老,但房屋質量和布局很好,甚至還有些許老洋房的味道,較為寬敞的陽台極具創造性。
聽到蘇月這麼說,金禾來勁了,她一拍桌子,兩眼放光道:「我們談戀愛吧!」
她可沒想到這裏去!
「沒事沒事,他成年了……」蘇月一邊打開冰箱一邊碎碎念,但當她打開冰箱后,整個人僵住了。
少年的視線隨著蘇月洗碗的手移動,回答道:「本市的H大。」
蘇月跟前男友是大學同學,兩人從大四開始交往。在下學期的時候,前男友開始實習找工作。那個時候的蘇月還沒想好要幹嗎,於是繼續窩在學校,打算等畢業后再說。
前男友的家庭條件其實也不差,只是他還有個弟弟,再加上前男友的家庭教育比較嚴厲,覺得男孩子要獨立自主,於是前男友從那時起就覺得蘇月有些「不求上進」,兩人還為此吵過幾次架。
「什麼失不失身的!」蘇月連忙打斷,臉上一片緋紅。
「好,你去吧。」
帶著蘇月匆匆趕來醫院時,蘇月還以為我病了,等見著少年跟醫生在屋內對峙,並且兩人周身明顯有火藥味的時候,她才稍稍反應過來——幸虧金禾給她上過「課」。
「有可能。」老花表示贊同,「男孩子本來就晚熟,蘇月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那你怎麼想呢?萬一他倆在一起了,難不成你還準備離家出走?」「我沒說反對他們。」想起少年維護蘇月的模樣,我誠心道,「就是……一下不適應。」
我錯過的不是愛情,也不是你,而是我的一生。
在兩人下樓梯的時候,我早已待在轉角后的黑暗中靜候他們了。
少年的手,修長而靈活,在空中挽著花兒,只兩三秒的工夫,就紮好了一個蝴蝶結。
「我還忙著做菜,你們倆的事,自己回家關上屋門內部解決,別影響別人。現代社會,不比封建落後的古代,擾民可是犯法的。要不,還是我幫你們找警察來協調?」少年說完,果真從褲袋裡掏出手機。
其實知道小奶貓不能喝牛奶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兒,但由於當時有蘇月做對比,所以金禾在我心目中顯得特別高大明事理,是以我至今想不通,像金禾這麼知書達理的優秀女性,為什麼沒遇上一個真心對她的人?
這隻貓才是主角。
「喵——」醫院關著門,我跳上窗檯叫了聲,試圖引起醫生注意。
金禾的回答讓蘇月無地自容,但她無地自容不是因為上一段失敗的戀情,而是因為加上不合適的對象她也只談過前男友那一位。
愛情果然容易讓人盲目,盲目相信他人,也盲目否定自己。
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得知了我生病的原因,蘇月惶恐不已,醫生則是又氣又無可奈何。最後,他細細碎碎地跟蘇月交代了一大堆。自那以後,蘇月對待我的態度,完美詮釋了「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這句話。
晚餐結束,蘇月主動去洗碗,其間少年跟在她身後,聊起讀大學的事。蘇月說:「你前幾天不是填志願了嗎?選的什麼大學?」
我開始進入叛逆期,經常外出不回家,而我外出的地方,無非是老花那裡。
「啊!」蘇月大叫一聲。如果有力氣的話,我也想大叫一聲,「我……我好像給它喂的是牛奶,不過它只喝了一點點。」
戀愛,女人永恆的浪漫話題,由此引出了眾多代表「永恆」和「浪漫」的事物。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談論起這個話題的兩位單身女性一拍即合,決定「談戀愛」。
「我倆不一樣。」少年回答,「我不是她的朋友。」
「你這樣才叫變態吧?」老花說。
我偷偷看了眼——哦,原來那是最後一罐啤酒。
「你們怎麼來了?」蘇月接著問。
失身的話蘇月不願聽,但這話她也不願聽。
「就這個?」聽到答案,少年似乎有些不滿。
不用多解釋,有腦子的人都能聽出這話是在變相罵人「狐狸精」。要說金禾也不是沒被人這麼罵過,但她行得正坐得端,從不為這些流言蜚語自擾,但如今,這話是從她最好的朋友,從跟她一起罵那些說她是狐狸精的人的朋友嘴裏說出來的,這殺傷力可就堪比核武器爆炸了。
那晚醉酒後,蘇月就沒來過醫院,也沒跟醫生聯繫過。而在此之前,她一直當醫生是「貓友」,壓根兒就沒把兩人的關係往那方面想。此時乍一見醫生這樣的反應,屬於少女的嬌羞勁立即浮了上來。
他還說,要不是蘇月的鼓勵跟支持,也許他早就放棄了畫畫這條路,老老實實聽從父母的安排了。所以他很感激蘇月,這也是為什麼他在爆紅后還願意待在蘇月他們這家小漫畫社的原因。
蘇月被迫聽完一段俗套的「愛情故事」,穩了穩心神,再次想解釋,但長發女又一次先發制人:「像你這種可憐的老女人是沒見過男人嗎?為什麼要下賤到去搶別人的男朋友!」
「貓?」就在我幻想著健美女郎流線型的身體曲線時,一個略帶驚喜的粗獷男聲響起。
我懶洋洋地趴在陽台上,一邊享受日光浴,一邊回憶起前幾天醫院的恐怖場景。
忘了說,蘇月大學學的是美術專業,畢業后在一家漫畫雜誌社當編輯。在很多人看來,這不是一份有前途的工作,但我挺喜歡的——蘇月每天都要畫一幅我的畫像,這是她對我悉心照顧的表現之一。
聞言,少年的敵意淡了,醫生的尷尬也淡了,金禾則繼續說:「我是不知道你們是真喜歡蘇月,還是只是骨子裡的勝負心在作祟,想爭個輸贏。但今天只要我在這兒,你們爭破頭也沒用。」
「我怎麼來了?你都多久沒回家了?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不認我這個媽媽了?」蘇媽媽滿肚子抱怨,說出的話帶著委屈。
「Vicky到現在也沒看我一眼,我是不是該放棄了啊?」
接下來這一個故事,是和貓有關的。
臨走前,那對老夫妻打趣少年是蘇月男朋友,蘇月不帶半點兒害羞勁兒,回道:「人家還是小孩子呢。」
這邊,我跟老花和肌肉男的關係突飛猛進,但Vicky卻對我愛理不理。我特意等了她幾天她都沒給我一個善意的眼神。
「圍裙帶鬆了,現在好了,去吧。」「哦。」
好朋友和男朋友,誰更重要。
後面醫生跟小姑娘細細交代了小白貓……哦不,Vicky的身體狀況。說是過兩天再來複查一下,確認沒事就可以不用再來了。
為此,兩人半個月沒說過話。但好在她們沒有住在一個寢室里,不用面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尷尬場景。
什麼叫像她這種可憐的老女人?蘇月雖然開始工作的時間早,但年不過二十三歲,因為在家,所以也沒過多打扮。再說了,普通人在家都這樣吧?而且雖說她宅了點兒,但有朋友也有追求者——追求者還是個小鮮肉,哪裡可憐了?
蘇月,戀愛經驗為一。金禾,爛桃花緣百分百。
「奧斯卡?」當我、少年和醫生一齊出現在蘇月跟金禾面前時,蘇月最先叫出的是我的名字。
——《假若時光不曾老去》
蘇月點頭,轉身再次往廚https://m.hetubook.com.com房走去。
原來前男友被蘇月的態度嚇到了,以為她要分手,所以一個勁地討好蘇月。比如邀蘇月去吃飯,看電影,周末逛街等等。
當時,蘇月也有些沉默,最後還是金禾看不下去了,淡淡道:「你倆平常吃飯就這樣啊?真不是臨時搭桌的嗎?」
蘇月沒急著回答,而是指了指尚躺在病床上的我,慢慢解釋:「昨天回家撿到一隻小貓,本來它就因為淋雨而身體虛弱,好不容易被我把毛吹乾了,卻又被我給餵了一小口牛奶,結果就送醫院了。」
看著面前那群爭得面紅耳赤的人,我和金禾同時嘆了一口氣。
蘇月的鄰居以前也是對老夫妻——這裏就是老年人小區。不過前不久搬走了,而在新住戶搬來的那段時間,蘇月剛好忙於工作,幾乎不出門,所以至今我和她都不知道這裏住了什麼樣的人。
「那個……」男生猶豫再三,紅著臉,鼓起勇氣問道,「你有男朋友嗎?」
熟練穿過防盜窗,我身姿輕盈地跳到了空調主機上,下一步,我要前往樓下住戶的陽台,再……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香?
大概是工作的事情,蘇月接起電話聊了會兒就跑去書房找東西了。恰巧此時,一道「叮咚」聲響起。
金禾說:「我今天總算知道什麼叫『紅顏禍水』了,真是白白浪費了我一桌酒水。」
來人是一水靈靈的小姑娘,整個人元氣滿滿,哪怕穿著最簡單的短褲T恤,看起來也十分靚麗。她手腕間還戴著串粉|嫩閃亮的手鏈,更襯得整個人活潑可愛。
「這位姑娘,你誤會了……」蘇月試圖解釋,但她話還沒說完,長發女就憤憤不平地打斷了她,並開始自顧自講述她和肌肉男的相識相知的過程。
由於敵我雙方力量懸殊太大,我看著眼前猶如烏雲蔽日般的場景,不敢動彈。
自那以後,金禾跟蘇月前男友的相處不再充滿激流暗涌,蘇月也不用為難該照顧誰的情緒更多些。由此,引出一個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一個跟「我和你媽同時掉進水裡你先救誰」一樣惹人爭議的問題。
雖說我為蘇月的反射弧之長感到無奈,也為少年感到默哀。但我還是不能放任這個明顯對蘇月有非分之想的傢伙跟她單獨相處。
什麼?你問我白大褂跟靠譜有什麼關係?一個連自身衛生都不講究的人,難道你還能指望他有閒情逸緻管其他的?好吧,就算他肯管,你敢信嗎?要知道我可是一天要洗十幾遍臉的貓!
「奧斯卡!」蘇月聞言趕緊放下盤子,打算教訓我一頓。見狀,我也不打算反抗。
然而她剛轉過身子,少年又開口叫住了她。
對此,我不以為然。我總覺得她現在跟我們家樓下大爺養得那隻白毛鸚鵡一模一樣。
人類的世界太複雜,僅僅是分手這個事兒,就有千百種理由,但其實所有理由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不夠愛」。
「喵喵——喵——喵喵——」這次我說得多了些。
作為一隻有格調,有個性的貓,我此生只記得兩個名字,一是蘇月,因為她是我的主人。二是金禾,因為她不僅漂亮還對我很好。現在,我又多記了一個——Vicky,還是英文名。
哈哈,開玩笑了。
想象中氣勢如虹的咆哮沒有出現,我最終還是慫了,軟綿綿的聲音叫出口后,我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在蘇月看來,這是「日式甜美少女風」,她前幾天剛染了一個栗子色的頭髮,這種顏色顯得人特別溫柔——當然,這也是在蘇月看來。
老花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老花,在他的眼中,遠方沒有詩,只有吃。不過我還是堅定地相信老花是一隻有故事的貓,不然他怎麼能說出這麼深刻的道理?
後來,我又掐準時機去了幾次肌肉男那裡,甚至還帶上了老花。令我沒想到的是,肌肉男不但沒對我的行為感到不滿,反而比平常更加開心。說什麼是因為我「trust him」了。
「有些不合適就沒帶給你看唄。能帶到我好朋友面前的,一定得是最好的。」
「沒把握我填它幹什麼。」少年非常自信。
因為沒有酒了,蘇月打算去樓下超市買幾瓶——俗話說得好,小酌怡情。
來鄰居家門口鬧事,還碰上男主人在家——暫時准許他們這麼想,肯定尷尬。不過要我說,長發女的反應和自戀程度也是挺高,回過神后竟然還想繼續鬧,只是她剛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就被少年堵了回去。
老花說過,從古至今,所有的憂愁都是用酒解決的——儘管借酒澆愁這個行為並不能真正解決什麼。
我和老花下意識望去,這一看,大吃一驚。
痛苦的曾經跟眼前的畫面重複交替,醫生還在耳邊喋喋不休,而「復讎」的念頭一旦在我腦海中形成,便越聚越大,越聚越大……
都說憤怒中的人是最沒有理智的,長發女強硬把肌肉男和蘇月湊成一對,驚得蘇月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晌才開口。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至於嗎?」金禾拍拍胸口,似乎被蘇月的反應驚到了,「再說了,我這是做最壞的打算,也沒說你倆一定會怎麼樣呀,我還巴不得你不願意跟他怎麼樣呢。」
因著我的沉默,醫生也沉默了,就在我們都以為事情的進展會就此膠著不前的時候,醫院的門被人推開了。
蘇月脾氣雖好,但這話是萬萬不能忍的。任誰面對一位素不相識卻衝上來就指責你的人,都平靜不起來。「你……」
我心中得意,沒有回頭去看小白貓,但我深信,此刻的她一定十分震驚,對我能跟人類完美交流表示崇拜。
傻子,沒見過世面。我嗤之以鼻,要知道我——我好像也還沒約過一隻母貓……算了算了,不管那麼多,總之,除了那一攬,兩人再也沒有過任何親密接觸,買了啤酒便打算回家。
「呵!您高見啊,可我覺得……」
「今……今天剛撿來的……」
「不……不用謝。」蘇月有些結巴。
金禾毫不在意,塗著淺灰色指甲油的手擺了擺:「我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你跟那渣男分手了!好讓更多更好的優秀資源找上你。」
「你還狡辯!」長發女怒髮衝冠,手一伸,指著我說,「這一棟樓住戶的門我都敲遍了,就她家有貓,如果你們沒什麼關係,我怎麼會在你家沙發上找到那麼多貓毛!」
「啊——太陽真暖和啊。」公園的長椅上,蘇月忍不住伸直雙臂感嘆道。
我焦急不已,一邊想著解決辦法,一邊四處打量。驀地,我眼珠一轉,看見了趴在窗旁桌上的一隻白貓。
老花在旁看在眼裡,問我是否還要堅持守在醫院里,畢竟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Vicky的住址——是Vicky家的小姑娘跟醫生聊天時透露的。但我不屑做變態跟蹤狂,嚴詞拒絕了,並表示等Vicky下回出門時,再半路攔下她聊一聊。
金禾聽了哈哈大笑:「你說得對,所以姐姐我談了幾十場戀愛,也還做著白馬王子的夢。」
說實話,我很慌。
此話一出,男生面帶失落的神情。但在他轉身離開后,蘇月忽然收起笑臉,不耐煩道:「養貓已經夠累了,哪兒還有空交男朋友啊!你說對吧?奧斯卡。」話落,蘇月伸手順了順我身上的毛。
「什麼?他倆為我爭風吃醋?」次日,我被蘇月訝異而誇張的聲音驚醒。她頂著一頭雞窩般的亂髮從卧室走了出來。走在她前面的是剛洗完澡的金禾。
聽聽,聽聽,小心壞人把你抓起來?這話用來騙三歲小孩都不一定管用……哎?我怎麼懸空了?
「前半段是清醒的……」早被金禾念叨過醉酒的蘇月自知不好意思,小聲回應,「可,可他們討論的不是小動物嗎?」
「啊,真是,又拖稿子,還要我幫忙找資料,我可是編輯!不是什麼漫畫家助理!暢銷少年漫畫家了不起啊?小屁孩!我下次一定要打爛他的屁股……」伴隨著陣陣吐槽聲,蘇月終於回來了,在看到躺在椅子上的我時,滿臉無奈。
「牛奶?」金禾瞪大眼,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瞪眼還能瞪得這麼好看的女人,「小奶貓不能喝牛奶的,你不知道嗎?」
修羅場的結局不是我一隻貓能承受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是完全在我意料之外的。而我雖然有心逃離,但無奈被現實打敗。
攔腰?腰!雖說是為了救人,但拉手不行嗎?為什麼要摟腰?
「等等。」
鑒於酒吧我是萬萬混不進去的——我也不想進去,所以在兩人離開后,我沒有像以前那樣監視……哦不,守護蘇月跟少年那樣緊隨其後,而是在思考一秒鐘後果斷去了醫生那兒。
我的目光隨著小姑娘移動,眼見她朝小白貓走去,而後問:「白醫生,我們家Vicky怎麼樣了?」
但醫生因對自己手上的工作太過投入沒有聽到,又或者是我的聲音不夠大,再或者是窗戶的隔音效果太好。總之我後面又叫了幾聲他還是沒聽到。
熱愛小動物的大胸美女,試問哪只貓不喜歡?
每每想到此,我就對蘇月那晚把我抱回家感到慶幸。因為如果不是她,我的一生中就不會遇到那麼多有趣的事。
唉!貓這一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不過全都能用小魚乾、陽光和順毛擺平。
那一刻,少年面如冰霜,而我,滿心歡喜。
「好了好了!要我說,你們都回去!」關鍵時刻,金禾女神站了出來,她看著少年和醫生說,「你們都是男的,無論誰送蘇月回家都不好,尤其是在蘇月醉酒的時候。你們要是真喜歡她,就該想想萬一小區的大媽大爺看見一男的扶著醉醺醺的蘇月回家,會有何感想。」
「我去!」我飛快回答。
「你正在做菜呢,就別碰貓了,臟。」輕輕旋了下身子,少年頓時拉開了蘇月與我之間的距離。
蘇月聽了這話不贊同:「即使我的初戀在三十歲,我也有重新開始的勇氣。要知道,勇氣這事兒跟年齡無關。」
「你要尊重奧斯卡的選擇!」醫生打定拿我當擋箭牌。但是對於我來說,每當他念一遍我的名字,我就覺得自己離死期又進了一步。
那天,剛離開餐廳回到寢室,蘇月又碰到兩個在背後嚼金禾舌根的女生。
哎,美女就是美女,這樣笑著也是一種別樣的風情。
「喜歡這事,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似是猜透我所想,老花繼續分析,「有人說,喜歡是堅持,這沒錯;也有人說,喜歡是不打擾,這也沒錯。」
「這話我不贊同!」醫生立馬反駁,「在我看來,動物跟主人是平等的關係。主人給動物更好的照顧,避免他hetubook.com•com們流落街頭,過著食不果腹、屋不避雨的日子。動物給主人帶來愉悅的心情。不管是物質上的,還是精神上的,都很重要。而且,我對寵物的理解也不是你那樣。寵物,是受人寵愛的動物。」
沒辦法,道理說不過,武力鎮壓更不行,蘇月只好認命,打算再去拿一罐。
「就掀怎麼了?你有本事再說金禾一句!」
這世間所有的惡毒,大抵都比不上「不愛」倆字兒。
「嗚嗚嗚,我……我不能失去它!」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我的身體在空中打了個轉后,少年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猛然佔滿我的視線。
頹廢的氣息將我包圍,在不知道小白貓叫什麼、住在哪兒的前提下,如果我就這麼離開,或許我接下來的一生都將獨自度過。
別說,小夥子除了啰唆,長得還挺俊俏的,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好看。而每每看到他們相談甚歡時,我就忍不住想起蘇月那位「為了追求美好未來」而跟她分手的前男友。
「我也是來帶你回去的。」醫生忽然開口,神色還有些焦急。
小區里沒有超市,最近的超市大概在……總之比較遠,不過住在一樓的一對老夫妻有家「小賣部」,裏面會賣些日常用品,比如煙酒,冰棍,油鹽醬醋,衛生紙什麼的。
「那不錯啊!」蘇月衷心笑道,「有把握嗎?」
肌肉男沒跟上去,難道兩人鬧翻了?那是分手了嗎?
在被她抱起來的那一刻,我看了眼她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心生感嘆:手觸板就是方便。
帶著這樣的念頭,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嘿嘿,小子,不就仗著一張臉好看嘛……「喵——」
別看他長著一副唇紅齒白的少年郎模樣,可是個實打實的黑心大魔王!因為像我這等聰明的貓都在他手下吃過好幾回虧……哈!對了!不如這次趁醫生在,讓我好好扳回一城?
為了讓少年知道我的厲害,我剛一落地就飛快朝他襲去——
「奧斯卡?」終於忙完的醫生髮現了我。他打開窗戶看了看,大概是在找蘇月的身影,等確認我是只身前來的時候,才小聲嘀咕,「就你來了?蘇月呢?」
不過說實話,不光蘇月,我也被少年那身殺伐果斷的氣質驚到了。
我與蘇月的初遇是在一個下著雨的夏季夜晚。
蘇月聽到這話想了想,隨即贊同道:「說得也是,那你幫我看著點兒奧斯卡,我還有一個菜就完工了。」
倒是金禾,一臉若有所思,眼神在少年和蘇月身上來迴轉悠,笑得不懷好意。
「看什麼?」終於,少年無奈地放下碗直視蘇月問道。
可能吵得多了,漸漸的,蘇月也覺得自己太頹廢了。她開始大量投放簡歷——但都沒有回應。前男友得知后鼓勵她可以利用空閑時間去做兼職,賺點零花錢,至少不用再問家裡人要生活費。於是自那以後,蘇月放假也不再回家了。
「幾十場?有沒有那麼多啊?我怎麼記得你只談過幾場呢?」
恩人誠可貴,自由價更高!意識到這一點,我立馬從金禾懷裡跳下地,而後利索地蹦到少年腳邊。
對於我的識趣,少年很滿意,眉眼間的凌厲立即化解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透露出溫柔的氣息。
金禾性格很好,為人和善,不愛與人爭執吵架——除了在蘇月的感情問題上絕不退縮。
「不過你這什麼意思?」少年再次晃了晃我,而後把我轉向醫生的方向,「你從哪兒隨便找來的男人?幹嗎?好讓他趁蘇月醉酒之際實施某些不可言說的事嗎?」
「蘇月不在家嗎?」醫生繼續蒙……不對,是聽懂了。
貓咪用的視角記錄了它主人以及主人周遭的點點滴滴。
看,前男友就是這麼一種複雜的生物。當他對你好的時候,你覺得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但當他批評指責,或者跟你爭吵,甚至是背叛你的時候,他就是全世界最無恥的渾蛋。
至此,我恍然大悟,想跟老花說聲感謝,誇誇他原來不只是一隻吃了就睡的懶貓,他還是一隻有想法有學識的貓,但他已經朝著不遠處的貓糧走去了。
最後一句話,金禾給今晚的第二次矛盾,畫下圓滿的句號。
不過意外的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來襲。少年將我舉起后與他平視,而後笑著跟我說:「奧斯卡,以後接蘇月這種事我來做就可以了,別麻煩外人,多不好意思啊。還有,你把你的時間花在跟老花鬼混上就行了,別瞎操心。」
哎?貓毛?我的?
小姑娘聲音又甜又糯,還透著些許怯意,頓時令緊張的氛圍緩解了不少。Vicky也配合地「喵」了一聲,更是將這場險些爆發的戰爭平息下來。
說起金禾,她真是個典型的「花瓶」,但她又跟一般的「花瓶」不同。雖然她沒有高超的才智吧,但她也不至於「胸大無腦」。
千鈞一髮之際,小姑娘說話了:「那個……有什麼話你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嘛,沒必要這麼劍拔弩張。」
「你們這是……幹嗎呢?」蘇月看看少年,又看看醫生,還順帶看了一眼抱著小白貓在旁不知待了多久的小姑娘,疑惑道。
蘇月被抓了個正著,支支吾吾半天才說:「今天謝謝你啊。」
由於我是蘇月養的第一隻寵物,為了快速了解我,蘇月加了很多養貓的QQ群、微信群,也關注了很多養貓的微博或者公眾號。
「那還不快走!」
四下靜謐,我似乎聽見鄰居家摔門的聲音,還有「咚咚咚」的下樓聲。我猜測,應該是長發女走了。
我心裏暗叫糟糕,朝仍在屋外窗台上的老花投去求助的眼神。老花接收到我的求助信號,卻無奈地搖了搖頭。
當然,最後我沒死成,不然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裏把這件事說給你們聽。事實是,當我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醫院,醫生似乎早已幫我檢查完畢,目前正在為我治療。還有,耳邊傳來了蘇月哭哭啼啼的聲音。
聽到跳蚤兩個字,蘇月一下子就不哭了,她大概想起抱著我給我擦貓毛的事了。
蘇月還在書房忙著,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想了想,我起身跳上了電腦桌。
猝不及防倒在地上,我透過玻璃門看見少年貼上蘇月的背。
「可能是過敏,可能是遷就,誰知道。」老花舔了舔爪子,目視遠方虛空之處,「感情的事,要麼互相遷就,要麼一味遷就。有人愛得高傲,有人愛得卑微。高傲不是裝模作樣,卑微也不應毫無底線。只是很多人都不懂這個道理,覺得付出就是偉大。」
「我家小月兒怎麼著你了?」少年充斥著諷刺意味的聲音從我和蘇月身後傳來。
「對對對!要講道理。」小姑娘順著少年的話立馬接道,並站到了少年身邊。
「奧斯卡很乾凈的!」不愧是我的小蘇月,立馬為我說話了。
男友固然有他的堅持和信仰,但男友的信仰不一定代表著她的信仰啊!再說了,她只是打算畢業後去找工作,又不是不找工作,何來「不上進」一說?
「怎麼了?不舒服嗎?」醫生沒有理解到我的意思。
當然,大神一開始並不是大神。他嘗試過許多次,但都失敗了——這話我是聽他某次找蘇月吃飯時說起的。
三年時光抵不過短短一瞥,只能說明蘇月之前所託非人,也虧得他們分手了。
「怎麼了……」蘇月話沒說完,早已將我放在地上的少年便走到她身後。
得知蘇月分手的消息后,她第一時間就趕來了。聽蘇月說,金禾當時還在上班,蘇月自己是以「身體不適」為由請假,但金禾的請假理由卻是「好朋友分手需要慶祝」。
「它準備吃桌上的菜,被我逮住了。」少年慢悠悠道。
就這樣,兩姐妹打扮好,齊齊往酒吧出發。但深知兩人秉性的我卻十分擔心。
呸!我們?你跟我才是我們!
我可還記得Vicky今天要去醫院的事兒。
「哦?撿來的?小姑娘真是善良呢。不過我建議你給它做個全面的檢查,如果沒打疫苗的話再打個疫苗。還有,這種流浪貓身上可能帶有跳蚤,你抱回家的時候檢查了嗎?」
至於醫生,我沒敢撓。因為我知道,只要我碰一下醫生,少年這個炮仗就會被瞬間點燃。
萬幸蘇月不會罵人,不然前男友事後也不會來道歉,兩人更不會和好,後來也不會又過上了那麼一段幸福的小日子。
當年,聽到這個故事的我尚且年幼,不僅無法安慰她,還在思考「分手不就是因為不喜歡了嗎?」這個問題。而今,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蘇月——我還是沒有想通!
她穿著白色高領線織連衣裙,白色褲|襪,白色靴子……總之,她整個人都是白色的。
關上屋門前,蘇月笑眯眯地跟我說:「奧斯卡,你乖乖在家裡,我們馬上就回來。」
老花的話讓我陷入沉思,我不知道他這是說給我聽的,還是說給肌肉男聽的,或者是對在愛情中苦苦掙扎的善男信女說的。
「這麼晚了,你一普通男性朋友不太合適吧?」少年笑裡藏刀。
與少年提防而桀驁的表情相對比的,是醫生的懵然,他似是思考了許久才回過神。只是他開口的問話,再次刺|激到了少年敏感的神經。
少年是陪著她一起去的。
「小姑娘跟這貓感情可真好啊,你養多久啦?」
就這樣,兩人和好了,等她們晚上準備出門吃火鍋的時候,前男友又打來電話跟蘇月道歉,說自己不該議論她朋友。
溫柔,輕聲細語,這兩個詞我都沒意見,但跟肌肉男放在一起,就讓我有些起雞皮疙瘩了。不過好在肌肉男長得挺陽光,所以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我抬頭望去,一位身高一米八幾,穿著背心的肌肉男正朝我走來。
孩子長大要獨立是好事兒,但凡事得有個度。蘇月這一時的「激進」可把蘇媽媽嚇壞了,加上最近新聞頻頻報道,蘇媽媽以為自家女兒去不法平台借了高利貸。
「怎麼了?」就在少年提著我,我倆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蘇月端著盤子走了出來。
「撲哧——」蘇月先笑了,用肩膀撞了撞前男友,「哎,你是來搭桌的吧?」
比如他的哥們兒知道了蘇月的存在,比如他得知蘇月在酒吧不放心來看看,比如他要帶她回去。
另一邊,醫生也是聽懂了這番話的。只是他不似少年狡詐……不對,是聰明。他沒有還嘴,也沒有動怒,只是固執地看著蘇月,說:「這麼晚,女孩子在外不安全,再說了,你出門在外,奧斯卡也擔心,不然他也不會來找我。你忘了你剛收養他的那段時間嗎?動物跟人不一樣,他一生只有你一個朋友。你不在家,他就會傻傻地等著你,直到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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