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好好，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以後不準教訓我了，聽見沒有？」洪澤的大手輕輕拍著我的頭，安撫著我，聲音輕快地說。

「怕我？」我直起身子，看著躺在地上的洪澤，哪裡還有一絲病號的樣子，紅光滿面的，比誰都精神，「怕我反悔？給你一分鐘解釋，否則我剛剛答應你的那些都取消。」

「哼！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錢，第二討厭你！」

洪澤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你不能每天晚上一翻譯文件就不理我，要跟我說話，說到我覺得可以了為止！」

終於，我拖著洪澤踏出了聶氏大樓。陽光照射在我的身上，視野里只有白光，讓我有些暈眩。我們終於走出了那昏暗的房間。

「誒？怎麼這樣？那我豈不是只能選牛排了？這不公平！那可是我收藏了多年的鱗片啊，我換下的第一片呢。多珍貴啊！」

洪澤像是撒嬌一樣，晃了晃被我握住的手，小聲地說：「不吃你做的，要吃餐廳的……」

「我坦白，牛排不能取消！」洪澤一下跳了起來，激動地繞著我跑了兩圈，「家人也不能取消！」

我再也顧不得其他了，帶著哭腔說：「在，我在。我在這裏，你別嚇我。」

「好吧……」洪澤猶豫地說，「其實，這件事很簡單的，我用了障眼法，我給他的不是我的逆鱗。」

我疑惑地問道：「可是我親眼看見你拔下來的。」

「有什麼不公平的？我白流了那麼多眼淚，這是你補償我的。你以為那些東西不要錢買啊？」和圖書

「洪澤，我們回家。」

「不行！我可是你最重要的家人呢，你自己說的！你還說，你要跟我結……」

洪澤一段長長的話，裡面包含了太多太多。我安靜地聽著，眼淚從眼眶裡滑落，滴進我的嘴裏，只覺得甜蜜。

他虛弱的笑讓我更加難受，勾著我衣袖的手竟然毫無重量，就像我看見的不過是自己的幻覺。我伸手反握住洪澤的手，力氣大到指節泛白，抽泣著：「不叫……聽，聽你的。不叫。」

「那給我換一個大浴缸吧，家裡的浴缸太小了，我的腿全部伸在外面。我已經看好了，只要你去……」

「不做我吃的，錯，錯了……不吃我做的，吃餐廳的。吃凌嬌家餐廳的，明天，明天就去……不，今天，等會兒，等會兒就去……」帶著哭腔的我已經泣不成聲，更加緊握住洪澤的手。

我艱難地騰出一隻手掏出了繼衡留給我的詔令，剛剛敲了一下，洪澤悶哼了一聲，扭動身子一下撞到我的手肘，我的手一抖，詔令脫手摔在地上，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出老遠。

他用低沉的嗓音說：「傅靈妙，我鄭重地呼喚你的名字。希望你能認真地聽我的心聲，我雖然不能成為和你血脈相通的那種家人，但是我希望成為那種因為愛而相互扶持的家人。你難過的時候，我陪在你的身邊；你高興的時候，我陪在你的身邊；只要你需要，我就一直在你的身邊。」

「不洗就不洗，不要你洗，以後我天天給你洗。你要好起來https://m.hetubook.com.com，要看著我。」我又在衣袖上擦了擦眼淚，不假思索地答應洪澤的全部要求，只希望他能好起來。

「不帶玲瓏，臭貓老是不搭理我，還欺負小錦小鯉。」洪澤扭過頭，嘟囔著，「今天回家不給它飯吃。」

我也翹起了嘴角，用力地回握著洪澤，十指相扣，掌心的溫度直達我的心底。溫暖的陽光此刻灑在洪澤的身上，像是給他鍍上一層金邊，閃閃發光。

「是是是！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你永遠都是。你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你高興就好！別說話，別說話，我去找繼衡來。」

一直拖著我往前走的洪澤猛地轉身，兩隻眼睛瞪得溜圓，他扣著我的雙肩，低下頭，額頭頂著我的額頭，太近的距離讓我不自覺屏住呼吸。

「嗯，不教訓你。」我埋著頭，瓮聲瓮氣地說。

「他啊，大概是鬼迷心竅了吧。算了，別說他了。」洪澤大手一揮，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拖著我走了好幾步，「我認真回答了，所以剛剛答應的牛排一定要去吃！」

我茫然失措地摟著洪澤，想要給他拍拍背順氣，卻又怕自己的力氣太大，只能緊緊地摟著他。

「嗯。」我定定地看著洪澤的眼睛，從他的眼睛里我看見了浩瀚的星河大海。

「他……他怎麼了？」猶豫了一會，我還是心懷不忍，想要問清楚董事長的情況。

「你怎麼可以不認賬？」

洪澤老神在在地說：「對啊，我沒事。不過，你那位董事長恐怕就有事了。和_圖_書」

「翻譯文件？沒問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快好起來吧，我求求你了，洪澤，你好起來吧。」我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趴在洪澤身上大哭了起來。

他停頓了一小會兒，接著說：「傅靈妙，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對我發脾氣，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因此而離開。你可以放心大胆地依賴我，變成『沒有我不行』就太好了，因為我已經沒有你不行了。我們相互依賴，相互信任，相互扶持，你說我們是家人，但是我希望我們不只是家人，我希望我能成為永遠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永遠擋在你前面的那個人，我希望我能成為你的戀人。」

「對對對，我也最討厭你！」

「還要帶小錦小鯉去學校。」洪澤扭動著身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

「所以你沒事？」雖然洪澤說得認真，但是他頸下噴血，在地上翻滾的樣子，一直在我眼前揮散不去，我將信將疑地問道。

我的話還沒說完，洪澤就打斷了我：「我不洗，不洗浴缸。」

「我考慮考慮，你先說。」我坐在地上，也不起身，就這樣抬頭看著他。

「誒，你怎麼這麼快就發現了？我還以為我還能多戲弄你幾天呢。」洪澤躺在地上意猶未盡地看著我，一臉惋惜，「太可惜了，我還想多玩幾天……」

我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話，有些生氣地斥責他：「好玩嗎？看著我哭就那麼好玩？你快說，這到底怎麼回事，我要生氣了。」

「你……別怕。我，不疼……咳咳……」洪澤努ｍ•heｔｕbooｋ.ｃｏm.ｃom力睜開眼睛，虛弱得只能用小到我快要聽見不見的氣音說話，「我只是，遺憾……我，我現在是你的……你的家人了嗎？我們，結……」

「什麼？」我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狐疑地說，「你讓我現在去給你買浴缸？」

我不自覺僵硬著身子，想要讓他躺得舒服些，又努力讓自己放鬆，嘴上滿口答應著：「帶，一定帶，只要你……只要你好起來，想帶玲瓏也可以。」

「不用現在，明天也行，越快越好。宜早不宜遲，我怕你……」說到這裏，洪澤的聲音戛然而止。

「好，你說不給就不給。」我點著頭，完全不思考洪澤說的內容，一味地答應著。

洪澤的話讓我的臉瞬間變得通紅，我迅速地打斷了他，不讓他說出口：「停停停！誰說了啊？不是我，你認錯人了！」

我剛想起身去撿，洪澤又是一聲悶哼：「靈……靈妙……」

「明天也不給。」洪澤抬頭看我，像是一隻得逞的貓。

「好，不給。你想什麼時候給就……」

「別叫……別叫他，他會笑話我的。」洪澤艱難地抬起手，輕輕勾著我的衣袖，臉上努力地擠出了笑容。

看著洪澤這副樣子，我有些忍俊不禁：「我說好，很好，非常好，好極了。」

「不，你沒有親眼看到，你只是看見我拔了，然後看見我手上有一片鱗片，以及我的脖子上噴出來的血。我的血吸引了你的注意力，我手裡拿的不過是我當年換下的第一片鱗片，所以，給你造成了這樣的視覺誤差。事實上，我ｈttｐs://ｗww•ｈetubook•com•cｏｍ的確碰了我的逆鱗，只是我沒有拔下來，我用血把它蓋住了。」洪澤看著我，十分得意的樣子，看起來就好像我應該要好好表揚他一樣。

「我……想吃，吃牛排了。」洪澤咧開嘴，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笑著。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我跌坐在地上，坐在陽光里，坐在聶氏大樓的門口。我一手抱著洪澤，哭著說：「洪澤，你醒醒啊！你不要嚇我，別鬧了好不好？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早就走了。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洪澤，我該怎麼辦啊？如果是繼衡在……對，繼衡，詔令，繼衡給了我詔令。」

「什麼？」洪澤眨巴著眼睛看著我，撇了撇嘴，「我說了一大串，想了好久好久，你就說個『嗯』？」

「誰說的？不管是牛排還是你的浴缸通通沒有，你可以在我給你做牛排和幫你洗浴缸之間選一個。」

肩上的洪澤輕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他是聽了我的話回應我，還是因為疼痛。無論是哪一種，都讓我欣喜不已，只要洪澤醒來就好了。

「啊啊啊！不行，你……你太敷衍了！」洪澤翹起嘴角，拉起我的手，掌心對齊，慢慢地十指交錯，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接著說道，「我要吃牛排，唯有牛排才能安慰我這顆受傷的心！今天不吃你做的，我們要去慶祝，要去餐廳里吃。」

血紅的牙齒刺痛了我的心，眼淚快要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在衣袖上擦了擦：「吃！吃十份，二十份，你想吃多少就，就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