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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時候張玉來到甄武身邊道：「甄將軍一會兒可有其他事情？」

有點冒險。

防守？

因為張玉知道，若只是一味防守，幾路大軍必然攻破北平城，若想要求得生機，只有各個擊破，就如甄武所言，必須要去爭取和積累局部的勝利，一場場小的勝利才能支撐起一場大戰役的勝利。

導致現在局勢有些艱難，因為新城縣不如雄縣堅固寬闊，若是朝廷大軍來襲，朱能他們無法借新城防守，還得退守涿州，而一旦涿州有失，再打就是在北平城下了。

竟然還聽到一隊換防士卒的談話。

不過依舊被告知宵禁前必須出城，要不然定會被當做姦細抓起來。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有效遏制住徐凱的進兵。

「這就走。」

這另一條路線通往山東，自北向南數下去，從涿州開始，便是新城縣，雄縣，莫州（今任丘北），河間，然後就是直達山東德州。

在許許多多南下的人中，他們不算太過扎眼。

「說起來，咱也不知道燕王腦子怎麼了，他才幾個人，竟然敢起兵對抗朝廷，這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嘛，沒事找什麼刺|激。」

三十萬啊！

他隨即來了興趣，問道：「就咱們兩個？」

朱棣有些吃驚兩人的裝扮，不過在聽到兩人說暗查了一下雄縣后，朱棣立刻也正視起來，連忙問道：「雄縣的情況怎麼樣？你們看咱們有沒有機會。」

朱能，朱高煦，朱高燧臉上都有點愧疚，朱棣寬慰三人道：「你們三個不必如此，說起來還是我們動作慢了，但凡我們早來幾天，哪怕面對徐凱十萬大軍，雄縣也能守的住，現在無非是再打下來罷了。」

此去雄縣，是張玉提議去的，甄武若是竹筒倒豆子說了個乾淨，倒顯得他無比重要，這麼做未免有些不妥，雖然張玉可能不在乎，但是甄武也不能這麼做，畢竟人與人交往之中，常常就是因為一些小事積累出間隙。

隨後，張玉把他們在雄縣的所聞所見一一說給了朱棣。

這話說完，朱棣和張玉眼睛都是一亮。

哪怕朱棣一路上收降整編一刻不停，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七萬兵。

這就好似朝廷的槍杆子，已經快要捅到朱棣的嘴裏了。

涿州城四通八達，北通北平，西通山西，這兩條路對於甄武等人並無危機，也無壓力，反倒是兩條南下之路，彷彿是兩頭噬人的巨獸一般，壓制著整個涿州城喘不過氣。ｈｔtps://m.ｈ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ｍ.cｏｍ

飯店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甄武兩人簡單的做了一個交流后，各自又開始靜心去聽周圍人的言論，吃完飯後，倆人又在城中轉了一會兒，著重看了看各處軍卒的神態后，兩人看了看時間，這才從另外的城門出去，返回涿州城。

張玉愣了一下，緊接著也笑道：「那我就託大了，不過你也不必稱呼我張將軍，可以叫我老張，我在軍中待了大半輩子了，沒什麼講究。」

張玉這時拋出最後一個戰機道：「殿下，過兩日便是中秋節，雄縣軍卒定會因為節日而心生疏忽，我們只要趁此時機殺出，定然能夠功成，如此良機，還望殿下細細思索斟酌。」

這種全局和局部論，在兵書里雖然也有相似的說法，但是甄武這種理論說法還是挺新鮮的，而且朱棣本身就是閃電戰的行家，對於兵貴神速，出其不意的應用和鑽研很深，很快就想明白了甄武所說的內容。

聽到這些，甄武和張玉眼中皆是露出了狂喜。

甄武點頭道：「殿下，咱們南下就是要來打仗的，是要去南京城清君側的，自然不能只想著守在涿州城，更何況徐凱扔給楊松潘忠兩萬人做先鋒，咱們不先吃掉他們，也太對不起他們了。」

中秋節。

朱棣聽的陷入沉思。

「是。」

朱棣腦中回想著剛才甄武與張玉所說的雄縣見聞，想到雄縣軍卒的傲慢和期待節日的心情，終於咬牙做了決定。

可他們一旦盡起所有兵力，莫州的潘忠，河間的徐凱豈能不支援，到時候陷入兵力的消耗戰中，他們又怎麼消耗的起。

「就比如咱們現在的情況，雄縣楊松九千人，莫州潘忠一萬餘人，可咱們卻有著七萬人，這樣對比下來，我軍兵力顯然是佔優的，只要咱們速度夠快，在徐凱反應不及的情況下，拿下楊松和潘忠，那麼徐凱的十萬人就不關乎咱們現在的戰事，哪怕之後的徐凱再來攻或者防守，不管什麼情況，那也是下一次的局部戰事。」

一夜時間拿下雄縣這座堅城。

他手指在雄縣的位置上煩躁的敲了敲。

要進攻！

哪怕是臨近中秋節的當前，包括朱棣在內的諸將，誰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過節心思，反而心事重重。

甄武兩人抱拳應答。

「對，最多一人帶個親衛扮小廝，人多了反而不妥。」

朱棣的語氣雖是寬慰。

m.hetubook.com.com甄武和張玉都點了點頭，甄武再次開口道：「我們明白，所以在路上也商議過，我們的意見是夜襲。」

但是說了這麼多，雄縣怎麼打，還是沒有具體的實施方案，朱棣想了一下道：「你們覺得可以打，那咱們就主動打，但一旦要打，必須要火速拿下雄縣，要不然後果很大，首先會影響士氣，其次就是河間的徐凱絕對會第一時間增兵，斷絕咱們想要拿下雄縣的想法，甚至十萬大軍齊動的話，會把咱們壓在涿州城不得動彈。」

「那成，就這麼說定了。」

這些問題所有人都能想到，一番討論后，又如上幾次一樣，最終還是再次不歡而散，沒什麼太好的辦法。

張玉點頭，向著雄縣的方向望了望道：「沒什麼大事，只是想問問你，可否想要去雄縣玩耍一趟。」

甄武和張玉對視一眼，這基本上斷了混入大批士卒做內應的可能，即便混進來百來十人，也起不了大作用。

而且這一夜時間，還是必須成功阻止住莫州潘忠的援軍，若是阻攔不住，潘忠大軍支援到雄縣城下，與楊松兵馬內外夾擊，他們定然必敗。

朱棣想通這點后，一時間全局不利帶給他的壓力，也不由的變小了很多。

不！

涿州城。

傲慢是軍營大忌。

「可不嘛，當時我還準備著要打硬仗了呢，誰成想直接跑了，還他娘的連夜跑的，生怕跑慢了。」

甄武心有感觸，戰鬥自從開啟后，只有兩種結局，要麼北平城被朝廷攻破，要麼就是南京城被他們功破，沒有第三種可能。

甄武不得不說一句，楊松有點本事，城防安排的滴水不漏，不過有一點卻讓甄武有些興奮，那就是城中不管是百姓還是軍卒們，對即將到來的中秋節，都懷著很濃郁的期待，一個個彷彿沒把涿州城的燕軍放在眼中，還打算熱熱鬧鬧的過節。

但是雄縣因為戰備接管，城門前查探的非常嚴格，一般普通百姓根本不讓入城，即便是甄武幾人也是仗著富紳的身份，花了些錢，才被准許入城。

「雄縣？」

這些東西說起來雖然很玄，但是真正打起仗來，往往就是這些東西影響著勝負。

這好像才是為將者，應該有的膽魄和胸襟。

一個隊長級別的軍卒，滿上一碗酒一飲而盡后，大咧咧道：「都說北軍能打，但是看樣子不過如此嘛，那朱能不是聽說很牛嗎，怎麼見到咱們灰和*圖*書溜溜的就跑了。」

「沒錯，沒錯。」

兩人隨後各自下去準備了一番，在城外碰頭后，快馬向著雄縣而去，中途到了新城縣后，兩人換了輛民間馬車，扮做從新城出逃，想要南下的富戶，不多時便融入眾多南下避難的人群中。

張玉也是笑著點頭。

朱棣心中彷彿也被張玉的這句話所觸動，他看向甄武。

甄武有些吃驚的看向張玉，這就是格局嗎？！

隨後有人又介面道：「這也正常，北軍再能打，那是沒遇到我們南軍，若把咱們放在邊境，我敢說照樣打的蒙古人屁滾尿流。」

說起來楊松佔了雄縣后，沒有動作，就是在等耿炳文從河南等處集結的三十萬兵馬，要不然單憑徐凱駐紮在河間的十萬山東兵，甄武等人固守涿州城，憑藉涿州城堅固的城牆，也可固守不失。

有些事情必須要親眼看看，比如說雄縣軍卒的狀態，軍紀，以及心態，這些東西在軍報上是看不到的，而且打仗並不是下棋，對方走錯一步，自己就能按規矩吃掉他們一個棋子，因為兩軍對壘時，即便自己走到絕路，可如果士氣高昂，破釜沉舟下，依然可以贏的酣暢淋漓。

張玉心情很不錯，尋思著忽悠甄武同去，真是一個聰明的法子，安全指數倍增啊。

……

散會後，甄武打算找朱能三人歇會，他也看出這三人憋著一股勁，想要寬慰一二。

張玉接過話來道：「不錯，咱們想要拿下雄縣，所慮者無非就是莫州呼應的潘忠，所以可以兵分兩路，一路阻援軍，另一路集結所有剩下兵馬，全力攻城，一夜時間想必定能拿下雄縣，如此情況，徐凱哪怕有著十萬大軍也支援不及，於事無補。」

隨後，兩人聽著這隊軍卒閑聊，聊著聊著竟還聊到了中秋節，幾個人興沖沖的討論著怎麼過節，怎麼去玩耍，怎麼叫幾個小娘子。

甄武笑著小聲對張玉道：「沒想到朱能他們，退讓竟然還給咱們退讓出一個戰機。」

……

甄武更不講究，除非必要的場合，他對旁人怎麼叫他，看的並不太重，他看了看張玉的神情，看到他彷彿是有什麼事，所以便開口問道：「是有什麼事尋我？」

甄武激動道：「有，而且機會很大，整個雄縣城防雖說被楊松安排的滴水不漏，可所有士卒心有傲慢，且紀律鬆散，只要豁出去血戰……」

但問題就在耿炳文的三十萬人，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集結完畢，ｈtｔps://m•ｈeｔｕbｏoｋ•ｃｏm•cｏｍ開始北上。

朱能之前從北平出來，一路南下打到了雄縣，可朝廷兵馬氣勢洶洶來襲后，朱能見朱棣等人馳援不及，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不得不放棄雄縣，退守到新城縣。

這般情況下，張玉心中彷彿想的從來不是怎麼防守住這兩路兵馬，整個人還在滿心思的想著怎麼南下打到南京城。

他也從不是一個猶豫無斷之人，當即沉聲道：「好，那就打，你倆下去后先不要到處聲張，只需讓人去新城通知一下朱能，讓他在新城做出一副咱們準備過節的假象，外松內緊用來麻痹楊松，等到中秋夜，我要點將破雄縣。」

自甄武讓人把唐氏等人送往北平后，整個心思也全部投入到了接下來的南下之戰中，同時也從朱能那裡得到了朝廷最新的動態，以及當下的局勢。

張玉這時又語出驚人：「我們在涿州休整已有幾日，也該南下進攻了，楊松潘忠如今扼守我等南下之路，不擒之，留他們作甚？總之一句話，阻我等路者，殺無赦。」

一旦遏制不住，等耿炳文從真定出兵，兩路合擊下，大夥也不用打了，直接投了算了。

甄武一瞬間明白了張玉的意思，這是打算親眼去看看雄縣的駐防，以此方便確定能不能打，或者要怎麼打。

幾人進了城后，各自不著痕迹的觀察著雄縣的城防。

說到這裏，甄武突然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張玉，笑道：「還是你來說吧。」

張玉第一時間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寫下『雄縣可攻』，甄武看到后一手抹掉，鄭重的對著張玉點了點頭。

「沒問題，咱準備一下這就走？」

打下來，只有三個字，可雄縣如此堅固，再加上楊松九千兵固守，若不盡起他們所有兵力，怎麼可能打下來。

他的語氣中透著無盡的鋒芒，彷彿銳不可擋。

古話有雲，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等他們一路快馬回到涿州城后，兩人都沒有耽擱，直接去找了朱棣。

此城必須要在他們手中，若不然徐凱的河間兵馬可以源源不斷的從雄縣進逼涿州，只要徐凱想打，就會在第一時間打到涿州城下，這對他們太不利了，而如果雄縣在甄武等人手中，雄縣和莫州之間有白溝河相隔，徐凱的兵馬想要渡河，也要掂量掂量他們駐紮在雄縣的兵馬。

而這還只是朝廷幾路北上大軍中的其中一路，南下的另一條路對於他們來說更要命，就好似已經火燒到了眉毛一樣。

為將ｈtｔｐs://ｗwｗ•hｅtuｂoｏk.com.cｏm者心中若是沒有必破南京城的信念，兵卒又何來的悍勇無畏。

但是朱能三人也並未好受。

一旦被雄縣守住，那麼等待他們的很可能就是徐凱的十萬大軍撲來。

可別人的小視，對於甄武等人來說卻是一個好消息。

張玉笑著沒好氣的搖了搖頭，心中明白甄武的意思，覺得甄武有些多心，但甄武的這個做法，確實讓他心裏舒服很多，只念叨甄武敞亮，是個可交的朋友。

要知道當下局勢，西有真定耿炳文三十萬軍馬，東有河間府徐凱的十萬大軍。

而兩人出去后，甄武看著天邊，身上緩緩升騰出戰意，張玉感受到后，微微一笑，同樣心血澎湃起來。

這就好像存款只有七萬元，卻必須要去付一套首付三十萬的房一樣，壓力大到愁的朱棣每天晚上睡不著覺。

等到甄武與張玉找了個飯店坐下吃飯時。

頓了一下，甄武接著說道：「戰事從全局來看，南軍不僅有大明幾乎所有州府做後盾，還集結了不下四十萬大軍，而我們只有北平，永平等地，兵馬也只有扣扣索索擠出來的七萬大軍，好像看上去不堪一擊，但是戰事不能永遠只看全局，我們必須要去爭取和積累越來越多的局部勝利，來一點一點的影響到全局的大勝利，其中我軍多軍馬騎兵，在速度上佔優勢，通過這一點我們就可以創造很多局部以多打少的情況。」

一眾人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

甄武搖了搖頭，隨後笑道：「張將軍不必太過客氣，若是不嫌棄不妨稱呼我為大武，家中長輩幾乎都這般稱呼。」

朱棣有些猶豫，這一戰有點像是賭博，而且還是把所有本錢全部壓上去。

其實不單是他們，這世間大部分的人，對朱棣都不看好，紙面實力畢竟差的太多，想象力再豐富的人，也想不到朱棣打來打去，最後竟然贏了。

甄武看著地圖上的山東兵馬的駐防情況，眉頭深深的皺著，從山東進兵的徐凱十萬大軍已經駐守到河間，先鋒楊松率九千兵佔據雄縣，身後還有潘忠率萬余駐紮莫州作為呼應。

兩條南下之路，一條直通真定府，而真定府現在已經被朱允炆點為平燕布政司，耿炳文親率大軍已經入駐真定，並且後續兵馬依舊在源源不斷的趕來，據悉總兵力將不會少於三十萬。

幾人一言一句，說的不亦樂乎。

現下甄武兩人聽聞雄縣兵卒的對話，顯然對方心有大意，並未做好血戰的準備。

甄武覺得有幾分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