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秦懷有些不好意思，「我……」

吃過早飯，蘇絡拒絕了秦懷出去走走的建議，秦懷以為她臉上帶傷不想見人，也隨她，自己去秦記了。

不過怎麼有兩塊？

蘇絡回到房間，把門閂好，拿出銀票匣子翻出其中一張「銀票」，那哪兒是什麼銀票，分明是一張寫了「密碼」的情報單，密碼就是她順口說的漢語拼音。

蘇絡就是欣賞蘇紅這一點，雖然貌似吊兒啷噹，但不失為一個有擔當的好青年。

蘇絡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李如松一愣，蘇絡已朝門口喊道：「我還沒睡，進來罷。」

心裏這麼想著，蘇絡還是過去拉開了抽屜。

蘇絡指著李如松朝秦懷道：「你回來得正好，快幫我把他趕走，大半夜的不讓我睡覺。」

「秦懷……」

蘇絡接過來大致數了數，沒有八千也有一萬，她有點驚訝，「這麼多？」

蘇絡摸了摸自己的臉，會是嗎？秦懷昨天那麼晚回來，並不是去聯絡什麼海盜，而是去給自己找葯嗎？那……為什麼他又不拿出來呢？

蘇絡真是懷著一顆忐忑的心情摸進了秦懷的房間。雖然她認為那麼重要的東西不會隨便的扔在房間里，但起碼要確認一下，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能直接拿給李如松，她可以用這塊牌子要脅李如松說出整個計劃，免得他總故作高深，把別人當傻瓜！

柜子里……沒有；

當然，這個「別人」指的就是蘇絡。

「來換藥。」

「受了點小傷。」蘇絡打了個哈欠。

蘇絡撓撓頭，應該是沒在屋裡吧，她環視一周，目光落在一面銅鏡上。那鏡子擺在窗前，鏡子的底座看樣子像個抽屜，不過那麼重要的東西絕對不會放在這裏吧。

一兵、一賊，這麼重要的兩塊令牌，就這麼隨隨便便的扔在鏡底屜中，蘇https://m.hetubook.com.com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走啦？」追隨著蘇紅的身影，蘇絡語帶笑意。

蘇絡一愣，秦懷繼續道：「看你們還像往常一樣拌嘴，我放心多了。」

蘇紅出了門，在門口碰見秦懷，秦懷訝道：「蘇兄這麼早？」

蘇絡老實地點頭，「擔心。」

蘇絡看過幾個間諜片子，看完密令后都得立刻焚毀，沒條件焚毀就直接吃了，以求不留痕迹。且不說吃紙會不會消化不良，蘇絡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成了李如松傳遞密信的目標？莫非她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擔任了密探的角色？大內密探零零「絡」？

蘇絡正色道：「碧痕雖然賣身給我，但我從來不把她當下人，如果你是認真的，就對她好一點。」

蘇紅臉上一紅，起身道：「你就別擔心了。」

「擔心什麼？」

「還有雲朗，他那個人做事情一根筋，認準了就去做，就算這次讓他僥倖逃過一劫，可是我怕他還是會去找五峰船隊的人……」說到這，蘇絡的眼圈不由得紅了，「你能不能拜託江湖上的朋友打探一下他的下落？不管是走私還是海盜，都是一條不歸路，我不想看到他過那種擔驚受怕的生活，也不想他有一天和我們反目成仇，其實只要回頭，一切都不晚的，對嗎？」

蘇絡順從地轉過身去讓秦懷把她臉上的布條解開，布條拿下時蘇絡痛得吸了口冷氣，「你別總幫他說好話，他這個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害你，還得做出一副欠揍樣。」

「我怎麼會虐待她！」蘇紅差點沒跳起來，「她昨天忙了通宵，早上才去睡，我沒叫醒她。」

蘇絡失笑，「你來就是為了看我的？」

秦懷笑笑，眼睫微垂，「我還和圖書當你一直記恨他殺了雲朗的事……」

他的神情還是溫溫的，笑容暖暖的，蘇絡的眼眶沒來由地一陣酸脹，她越發相信秦懷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

不過……李如松分析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兩天她明示暗示了秦懷不知多少次，秦懷不是裝沒聽見就是裝聽不懂，看來讓他主動回頭的機率也十分渺小，那就……去看看？

秦懷不知何故在門外停頓一下，這才推門而入，見著屋裡的李如松也是一驚，「子茂？」

蘇紅為人向來大大咧咧的，聽蘇絡說得不在意也就覺得沒事，「昨天早上聽夥計說鋪子里出了事真嚇了我一跳，本來想和絳妹妹一起來看你，但是鋪子里的事實在太多了，今天早上絳妹妹回去說你受傷了，我早晚得讓你嚇死。」

蘇絡拿起兩塊差不多的令牌，其中一塊正是李如松形容的五峰船主令，另一塊卻是宣府總兵府的令牌，蘇絡以前見秦懷用過，應該是李如松給他的。

「來給你送銀票。」蘇紅風風火火地坐到床邊的凳上，「你的臉沒事吧？」

秦懷終是沒把東西拿出來紅蘇絡看，他將乾淨的布條又纏回去，「明天早上別洗臉，我再來給你換藥。」

秦懷一個閃身，蘇絡的手停在空中，訝異地看著他。

蘇絡扁扁嘴，「雖然你不說，但是我始終覺得你和某個江湖組織有關，如果你知道五峰船主的事，就去告訴李如松，其實……其實他不是為了自己才……」

「別擔心。」秦懷的笑容好像天上的暖陽，「一切有我。」

李如松有點尷尬，他翻牆進來的，這算不算被主人抓了個現形？他訕然地摸摸鼻子，「那種創葯我會想辦法再找，這幾天先用這個。」說著他從懷中又摸出一個小瓶，「這是鐵衛們常用的，對傷口ｈetuｂoｏｋ•com•ｃom愈合非常有效，但恐怕會留下疤痕……」他說了一堆，蘇絡和秦懷全都不言語，最後他實在說不下去了，把藥瓶放到桌上，說了句：「那我先走了，你照顧她。」然後便急著走出房去。

「是啊，哦……」蘇紅從懷中摸出一疊銀票，「絳妹妹今天早上才回去，回去就急著讓我們換銀票，說是要給你帶上京的，怎麼？這麼快就去京城開分店了？」

「蘇紅？」蘇絡揉揉眼睛，「你怎麼來了？」

抽屜里有幾張銀票，還有一個翠綠的小瓶子，以及……蘇絡的心怦怦直跳，令牌！竟然真的放在這裏！

蘇絡就像受了蠱惑似地，不由自主地跟著點頭，頭點下去又暗罵自己太笨，什麼一切有他？她擔心的不就是他么！

秦懷笑笑，「生意上有些事情。」

蘇絡燒了拼音紙，坐在桌前發愁，她到底要不要和李如松同流合污呢？雲朗的事情已經算是騙了秦懷，現在再聯合李如松一起偷秦懷的東西，那真是太不像話了！

秦懷雙瞳猛然一縮，「什麼？」

那個晚上，蘇絡睡意全無，瞪著眼睛直到天亮，眼前全是秦懷和李如松對決的場面，她能做點什麼呢？明明是莫逆之交，為什麼會有演變成仇人的前兆呢？

蘇絡心裏「忽」的一下，轉頭急道：「不……我是因為……他也說一直沒找到雲朗，那雲朗就還活著……」

還有那個翠綠的瓶子，蘇絡覺得那顏色似曾相識，看了看瓶口，蘇絡確定那是昨天晚上秦懷腰間揣的那瓶。

蘇絡甩甩手，「明白，江湖中人嘛，要隨時保持警惕。」雖然這麼說，蘇絡還是忍不住朝他腰間瞄，瞄見一個細細的青翠瓶口，瓶口處塞著塞子。

唇上微涼的觸感讓蘇絡怔忡不已，秦懷一觸即收，拿起桌上的乾淨白布——那m.hetubook.com.com是他下午的時候為方便蘇絡換藥而準備的。

秦懷不發一言，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聽蘇絡結結巴巴地說了半天，笑容才大了些，「這是好事。」

秦懷把匣子遞給蘇絡，「怎麼了？」

秦懷與蘇紅寒喧了幾句，這才進了門，「睡得好嗎？」就完就見到蘇絡眼下的黑印，秦懷輕笑，「昨晚沒睡么？」

冰涼的藥膏添到蘇絡臉頰的傷口上，秦懷的動作輕柔又專註，蘇絡忍不住問：「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換好了葯，管家過來請他們兩個去吃早飯，蘇絡拿起床頭的銀票掃視一周，不知道該放哪，秦懷問明了銀票來源，從一個箱子中取出一個小匣子。蘇絡心不在焉地數著銀票，突然被其中一張銀票吸引住了目光。

想著想著，終於有了些困意，蘇絡迷糊了一陣，就聽有人叫她。

李如松想也不想就要找地方躲，蘇絡一把抓住他，「躲什麼？你們還沒到王不見王的地步吧？」

蘇絡差點想把床上的被褥掀起來看看有沒有暗格，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除了給秦懷重整了一遍床鋪外，一無所獲。

床底下……沒有；

蘇絡乖乖地起床，她從被窩裡鑽出來的剎那，秦懷便把臉轉過去，為非禮勿視。蘇絡早就說過了，她穿著中衣呢，長袖子長褲腿，偏偏他們就覺得她光著身子似的，真是奇怪。

「子茂……」秦懷叫了幾聲，李如松反倒走得更快了，秦懷搖搖頭，回身對蘇絡笑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關心人也別彆扭扭的。」說著他拿起桌上的藥瓶，「晚上還沒換過葯，來……」

「設法找出五峰船主令，令牌為金色，半掌大小，正面繪有五座山峰，反面為篆字。得此令於行動有莫大好處，松字。」

蘇絡明說雲朗，暗指秦懷，她只要一想到秦懷那要ｈｔｔｐs://m•hｅｔuｂｏoｋ.coｍ•ｃom命的身份，就心慌得方寸大亂。如果將來有一天秦懷真的要和李如松對立，她該怎麼辦？

因為上藥的關係，兩人離得極近，蘇絡瞥到秦懷的腰間鼓鼓的，忍不住伸手去摸，「是什麼……」

蘇絡點頭答應，又突然問道：「你認識五峰船主嗎？」

「別擔心了。」秦懷將布條在蘇絡耳後細細地打了個結，聲音溫潤如水，「凡事都會有解決的辦法，無論雲朗將來結局如何，我想他也不會後悔有一個你這樣的知己。就像我，將來無論遇到什麼事，也不會後悔擁有子茂這樣的知己……當然，還有你。」

「什麼都擔心。」

仇人？蘇絡突然想起一個人，萬燕歸，他在成衣鋪開業的那天晚上挑了根不太尖利的刺后，就不見了。

不知為什麼，蘇絡在秦懷的目光下有一種被看穿的窘迫感，她覺得秦懷已經知曉了一切，那麼笑著讓她沒來由的心慌。

「去京城吧。」秦懷趕在蘇絡開口前說：「最近發生的事很多，你留在這裏我會擔心。」

「我明白。」秦懷的聲音有些僵硬，「我明白……」

「絳妹妹說你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多點銀子傍身也好，不過她記了帳本了，以後在你分紅里扣。」蘇紅向來不計較這些，也就是隨口一說。蘇絡笑笑，把銀票放在床頭，反正都是從分紅里扣，她可不打算記蘇絳這個人情。「對了，碧痕呢？雖說她很能幹，也得放她回來歇歇腳，你休想虐待她。」

「其實……」

「沒事。」蘇絡接過匣子，把銀票放好，「我們走吧。」

蘇絡拔開瓶塞，聞了聞，瓶中散發出陣陣葯香，是葯？

蘇紅擺擺手，「你好好養傷吧，晚上我和碧痕一起回來看你。」

「別說……」秦懷將食指抵上她的唇，柔柔一笑，「說別話，我幫你上藥。」

床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