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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找他。」李如松徑自走到桌前坐下，「你也太不小心了，你知不知道那葯……」

「絡姐姐。」蘇絳站起身，「我和李大人只是泛泛之交，並不是你想的……」

雖然已是半夜，可蘇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心煩意亂地閉上眼睛剛眯了一會，就聽有人敲門。

李如松急了，「我大老遠跑來就是擔心你……」

李如松派人送來了上好的創葯，不知道為什麼在軍校的時候卻不說，蘇絡最討厭他這種故做神秘的作風。到了下午，蘇絳來了，蘇絡早猜到她會來，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遲。

「我說沒有你相信嗎？」

蘇絡一時語塞，李如松道：「雖然秦懷算是半路出家，但五峰集團人員眾多，哪個不是跟他風裡來浪里去的兄弟？我自認沒辦法讓所有海盜上岸，只能退而求次，保住一人。如果對他說了我的計劃，你能保證他不會為了這群海盜與我頑抗到底？到時他一旦入海，我要到哪裡去找他？苦衷就是苦衷，有說得的苦衷，也有萬死不能開口的苦衷，我知道你關心他，但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也一樣關心他。」

對於蘇絡直呼萬曆的年號，蘇絳蹙了蹙眉，但她也同樣好奇蘇絡究竟想做什麼，居然這麼有信心。

李如松當真向門口走過來了，不過他是來關門，「你小點聲，我偷著進來的。」

見蘇絡不說話，蘇絳不禁有些訕然，好一會才道：「你的臉……」

蘇絡聳聳肩，「該聽到的都差不多聽到了，雲朗的事啊、秦懷的事啊。」

「上京？」

「你不知道這種東西啊？」蘇絡故做詫異，「它的名字叫多啦A夢，不過你不知道也很正常，誰讓你是『古代人』呢！」蘇絡一邊說一邊上下拋動著藥瓶子，她以為自己這話會讓蘇絳驚慌一下的，誰知半天也沒等到蘇絳的辯解或是肺腑之言。斜眼一看，蘇絳除了臉色稍白外十分鎮定，不過她應該在組織語言以求過關，至少蘇絡是這麼認為的。

「是……」

這一去就讓蘇絡等到半夜，這和_圖_書時候城門早關了，看來蘇絳今天是回不來了。蘇絡可以理解，她出城的時候都下午了，軍校那麼遠，如果不騎快馬的話，一來一回的確很費時間。不過蘇絡心裏有點酸，覺得自己失策了，明知道費時就應該讓蘇絳明天早上去，不然這一晚上孤男寡女的……呸呸呸，關她什麼事！

一定是秦懷回來了，蘇絡起身披件衣服，又點了蠟燭，這才去開門。一開門，竟見李如松站在門口，見她開門不由分說地擠進屋來，又示意蘇絡把門關好。

李如松不語以示默認，蘇絡急道：「你為什麼不能和秦懷坦白呢？你們把話說開，或許並不是什麼難事。」走私一途本就是一條不歸路，如果再有廠衛的人插手，秦懷今生想要脫離海盜集團，恐怕難上加難。

「你應該去問李如松，」蘇絡打斷她的話，「他絕對比我知道得更詳盡，而且更願意告訴你。」

李如松無語，看著蘇絡臉纏白布的樣子又不忍過分苛責，坐在那低頭生悶氣，蘇絡等了半天也不見他說話，把臉一沉，「你來就為了教訓我？沒話說就走，我還要睡覺呢。」

蘇絡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別看她說秦懷說得振振有辭，可現在她和李如松又有什麼兩樣？她輕聲喃道：「你說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秦懷的安危，我只相信你這句話。」

蘇絳被蘇絡一番搶白失去了主動權，再聽她句句帶刺，心裏也十分鬱悶，「既然話已經說開了……」

「人人都說女人和孩子的錢最好賺，我在南京開美容院，在洛陽開成衣店，做的都是女人生意，接下來就要做孩子生意，京城都是高門大戶，小少爺小小姐肯定多得是，我去賣賣玩具肯定賺錢。」

「刀疤蘇，有派頭嗎？」

其實萬曆昨天晚上才表露身份，這還過了沒到一天呢，哪兒有機會邀蘇絡一起上路，全是蘇絡瞎編出來的，也為自己離開洛陽找個借口。

「我不是有意瞞你……」

李如松正色道：「朝庭中對五峰船主感興趣的不只我一和*圖*書個，廠衛抓到趙合，並未上報朝庭，你猜他們想幹什麼？」

「你……」

李如松才一開口，乍然響起一陣敲門聲，二人猛的一驚，便聽秦懷的聲音從外傳來，「絡兒，還沒睡嗎？」

看蘇絡滿臉諷刺的樣子，李如松走到床前，「相信我，我並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只是我沒想到雲朗的手太輕，居然沒把你打昏。」

「想什麼呢？借不借？」蘇絡有恃無恐，「我走了就沒人煩你了，而且我上了京，還方便和萬曆保持良好的關係，他還有好幾十年在位的時間，咱們成衣鋪的生意還不蒸蒸日上么？」

蘇絡「嗯」了一聲，再不開口，她知道蘇絳想說的根本不是這件事，卻偏偏要拐個彎，真討厭，比李如松還討厭。

「我的確聽店裡夥計說了一些，但是……」

秦懷出了門去，留蘇絡長嘆一聲，算了，既然如此，她只需按原計劃行事，上京吧，這裏她也不想再留了。

蘇絡頹然地靠在床邊，喃喃道：「歪理，都是歪理。」可為什麼她的心會被這歪理漸漸滲透，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慢著。」蘇絡擺擺手，「被拆穿了把戲就說這是魔術節目大揭密？還指望著以後有觀眾來捧場？哪兒有這麼好的事。」

「是嗎？」蘇絡誇張地「哈」了一聲，「我真是錯怪你了，原來你根本不打算把我牽扯進去，打算收服了五峰船主，為朝庭立了功，安穩了遼東之後就來娶我？」

蘇絡本來一肚子的火從蘇絳這泄出去不少，現在見她動了氣，反倒不想和她吵了，於是嬉皮笑臉地道：「沒事，想跟你借點錢，昨天晚上接的訂單不少吧？訂金也收了不少吧？拿一半給我做去京城的路費，算我借的，以後從我的分成里扣回去。」

蘇絳本來對蘇絡說的東西直皺眉頭，這哪是什麼卡通，這不是妖怪么？但聽到她最後一句，蘇絳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李如松突然笑了，笑容中帶著幾分苦澀，「你勸得了秦懷嗎？」

「對了。」蘇絡突然笑了，扯得她https://m.hetubook.com.com臉頰一陣刺痛，「我要上京了，成衣鋪這邊我會留下碧痕代表我。」

李如松臉色一變，「秦懷和你說的？」

倒也別說，蘇絳發起脾氣的樣子還挺嚇人的，沉著臉，相當有氣勢，而且看得出，她絕對是那種主意很「正」的人。

秦懷聽到蘇絡的喊聲，回過頭朝她點點頭，蘇絡卻大為失望，她看得出秦懷只是在敷衍安慰她，也並未理會她話中的含義。

或許蘇絳才是對的。

「改什麼？」

「卡通玩具。」蘇絡一臉興奮，「藍色的大頭，圓圓的眼睛，紅鼻子……」

看著李如松的默不作聲，蘇絡譏誚地一笑，「你的原意是抓趙合，拿到秦懷就是船主的證據，誰知道廠衛的人橫插一腳，你這才改了主意讓雲朗去做卧底。真是機關算盡，所有的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只是你想不到趙合的嘴那麼嚴，和雲朗共患難那麼久還是一點口風也不露，逼得雲朗不經你的同意鋌而走險。那一刻你的心情怎麼樣？覺得雲朗背叛了你嗎？被人騙的滋味好受嗎？」

蘇絳有些遲疑，不確定蘇絡說的和她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你是想問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吧？」蘇絡撇撇嘴，「你不應該來問我。」

「托你的福，成衣鋪可謂一本萬利，多虧你能找到那樣的大人物為我們造勢。」

蘇絡白他一眼，「秦懷不在家。」

「你不就是想用這招使他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嗎？讓我牽扯他的精力，你告訴蘇紅出成衣鋪主意的人是我，目的就是讓蘇紅叫我來洛陽，而秦懷放心不下也會跟著來洛陽，這樣才能因為臨時的變動改變他們的聯絡方式，你才有機會乘機而入，不是嗎？」

蘇絡扭過臉去，「讓我幫什麼忙？」

「我真榮幸！」蘇絡徑自坐回床上，「對了，雲朗怎麼樣？」

「我對他說我殺了雲朗，如果你和我所說相悖，秦懷怕不早已起了疑心，又哪會放心地去見五峰集團的人。」

蘇絳也的確想去見見李如松，便欣然答應。

蘇絳悵然一陣，「你和圖書……是不是想對我說什麼？」

蘇絡聞言臉也沉下來，「被人拆穿的戲法再變下去就沒意思了，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能學會坦誠一點？我明白，心裡話不能全都對別人講，那能不能拜託你就把我當成一個不能講秘密的普通朋友？別做出一副和我交心識肝的樣子？」蘇絡說完這番話長吐一口氣，「對不起，我激動了。」

「你的葯浪費了，快找大夫再配一劑吧，不按時敷藥對傷口愈合很不利的。」

蘇絡一皺眉，「你監視他？」

蘇絡莫明其妙地關好房門，回過頭還沒說話，李如松便劈頭蓋臉一通訓斥，「你當那是十全大力丸隨處都買得到嗎？說摔就摔了，知道什麼是珍品、絕品嗎？真是暴殄天物！」

「你和皇上？」蘇絳莫名地擔心起來，「伴君如伴虎，他始終是皇帝，現在覺得你想法新奇，不代表他永遠都能忍受你的目無尊上。」

李如松轉過身去，踱到桌邊，「你說得都對，不過我這麼做都是為了秦懷。你不是也贊成么？不然你也不會配合我一起瞞著他。」

蘇絳今天被蘇絡炮筒似的一轟心裏也是不暢快，「你到底想怎麼樣？」

「有一件事，還需要你幫忙。」李如松走到蘇絡身邊，目光不離她臉上的白布，「還疼嗎？」

蘇絡挑挑眉稍，默不作聲地盯了蘇絳良久，哼笑一聲，將李如松送來的藥瓶子拿在手中把玩，「萬曆的存在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意外，我並沒有處心積慮地接近他。而且我的生意一定火，他不過是起了個錦上添花的作用……你怎麼不問問我去京城做什麼生意？」

蘇絡還沒回過神來就挨了一通罵，這哪兒行啊！回頭把門一開，「不想給就算了，誰還求著你了？大半夜的你幹嘛進我房間？出去！」

「那就得麻煩你了。」蘇絡蹲下看了看那堆碎瓷，「這葯是軍校送來的，城裡的大夫不會配。秦懷也不知道幹嘛去了，你辛苦一趟，替我再拿一瓶回來。」

蘇絡迎上她的目光，「應該是你是不是該對我說什麼。」

蘇絡一陣不自在，「我只是說www.hetubook.com.com出了我看到的事實，雲朗的確傷在你的刀下。」說完蘇絡詫道：「你怎麼知道我和秦懷說了什麼？」

「……圓手圓腳，肚子上長著個小口袋，能隨時拿出奇妙的工具，你說好不好玩？」

「是啊，朱公子……就是皇上，他邀我和他一起走，我想憑著皇上的關係，到京城賺錢應該更容易才對。」

秦懷在晚飯的時候回來一趟后又出去了，蘇絡相信他現在有很多事要做。不過自己穿越一次不容易，交幾個朋友也不容易，她自認對朋友誠心相待，可到最後周崇文、風雲朗、秦懷、李如松，似乎哪個人都不在她身邊。

這麼一笑，又牽動臉上的傷，看著蘇絡捂著臉直吸冷氣，蘇絳一腔火氣像是發到了海綿里，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不過想想，蘇絡的確有生氣的資格，畢竟自己和李如松同是穿越者的事一直都瞞著她，只是不知她是自己發現的，還是李如松告訴她的。

「啊……」蘇絡像征性地感嘆了一下，她始終認為這不是什麼太珍貴的葯，只是李如松順手而為，又做了個順水人情罷了。這個認知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讓她後悔不已，因為她差點沒找到第二瓶，導致改名刀疤蘇。當然現在蘇絡是不在乎的，「不是有意，那就是有苦衷了？你們都是能人，個個都有苦衷，不過這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只要你別忘了每個月給我成衣鋪的分成就行了。」

蘇絡想了想，心中一驚，這個答案李如松以前說過，「他們要和五峰船隊合作走私？」

等了半天等來這句話，讓蘇絡有點小小地失望，這一失望，注意力就不太集中，手裡的藥瓶子順著指縫滑落，清脆的一聲過後，藥瓶子和一坨碧綠的藥膏已融為一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放心，他不會有事。」李如松抬眼盯著蘇絡，「我們的話你到底聽到多少？」

「玩具？」

事到如今蘇絳還能說什麼？好話壞話都讓蘇絡一個人說盡了。

「行了行了。」蘇絡有點不耐煩，「沒有就沒有吧，大不了以後改名字，混黑道也方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