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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天打了個響指，「聰明，太聰明了。」他笑笑：「我就喜歡和人類里聰明的人打交道。」

我緩和了很多，好奇地問：皮爺，你不是能複製和鏡像不夜天的能力嗎，怎麼現在不行了？

此時此刻，心裏的痛苦和身體一樣大，我和這些人交往唯一的依仗就是通靈鐲，後來是鐲子留下來的殘存金字元，現在居然不好用了……這一次不好用，肯定就有下一次，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襲擊全身。

我心跳加速，想起小雪曾經和我說過，小雪說不夜天已經可以造出小中陰，神通近乎于道，這是超越人類能力的。她懷疑不夜天的身份，現在得到了證實。

皮南山從地上爬起來，看到自己這個樣子，趕緊去換身衣服，一溜煙往卧室去。解鈴在後面道：「小雯受傷了，正在裏面休息，你不要打擾她，我給你找衣服。」

四面的黑色猶如固體，我們三人被緊緊封在這黑暗的果凍里，出也出不去，什麼聲音也沒有，只有海浪聲。

解鈴帶著皮南山到另一個房間。

張南華看著解鈴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把我扶起來。輕聲說：「那個就是解鈴？」

「他故意圍而不殺。」張南華說：「其實是在耽誤我們時間，拖延我們無法找到李大民。」

張南華若有所思，看著裡屋的門，和_圖_書不知在想些什麼。

「有兩個可能。」張南華說：「他現在能力不夠，還沒修鍊那麼強的地步，只能困我們，不能殺我們。」

來人正是解鈴，他面色平和看著我們，眼神里是春風化雨般的平靜。

「怎麼回事，什麼原因？」張南華問。

他的身影遁入到黑暗裡，我們突然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什麼村莊什麼房屋，全部消失，眼睛目不視物，伸手不見五指。並不是一片死寂，耳邊能聽到遠遠海浪聲，我們似乎一瞬之間就送到了海邊。

我用手在眼前晃動，什麼也看不到，這種黑黑的無比均勻，就像是眼睛瞎了一樣。

我把剛才的感覺說了一下，「不夜天好像用了什麼神通，用結界把我們整個罩在裏面，根本就出不去。」

我嘆口氣，說沒有。

「他說這個宇宙里根本就沒有時間的存在，時間只是一種幻覺。」張南華娓娓道來：「這一刻，你們感覺到了嗎？」

我點點頭長舒口氣，感嘆說：「那可是個大神！我們能回來一定是他出手了，不夜天是小菜一碟。」

皮南山哼了哼，說道雕蟲小技，繼續道：「皮爺我先出去了。」說完之後，隔了幾秒鐘驚懼地疑惑了一聲：「怎麼回事，我怎麼出不去了？姓林的，你試試。」

不夜天慢慢後退：「說的多和*圖*書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這時，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三位可以睜眼了。」

「你有辦法？」皮南山在黑暗裡懶洋洋說到。

一隻手拍在我的肩膀，不一會兒，另一隻手也拍在另一個肩膀上，張南華的聲音傳來：「林聰，辛苦了你。你，並不是在獨行。」

他們兩人一定是在打坐入定，這種時候都火燒眉毛了，兩人說定就定，說靜就靜，呼吸如此平穩，我是打心眼裡佩服。

因為是閉著眼在觀想境界，結界只是感覺到，而不是看到。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碰到了結界，結界是由無數張巨大的符咒組成，形成一道網，上面竟然還像是通了電流，一碰之下，全身像被高壓電觸了一般，我慘叫一聲落回本地，趕緊睜開眼睛，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我們三人陷入沉默，沒人說話，黑暗中能聽到張南華和皮南山舒緩的呼吸聲。

除了我們仨，客廳里還坐著一個人，在八仙桌旁看著我們。

等了一會兒，我實在忍不住：「我們就在這獃著？」

一看到這個人，我和皮南山不由自主大叫一聲：「解鈴！」

不夜天發出一聲嘆息，「我的靈魂已經賣給了魔鬼，準確的說，我確實不是人。」

張南華也慢慢睜開了雙眼。

「不和*圖*書要驚慌。」張南華說：「這也是一種境，沒什麼大不了的。」

平時我也會打坐入定，每次用通靈鐲都要入靜觀想。那種入定是帶著目的性的，不是很純粹，而這一次在兩大高手的氣場加持下，在黑暗無邊的幻境里，我緩緩入定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感覺。

我沒有產生任何觀想的念頭，心下沒有雜念，這一刻就是永恆，每一秒和上一秒沒有區別，下一秒又和這一秒沒有區別，是一種極其空明的感覺。

皮南山的聲音從另一面傳來：「你小子，還是有點硬氣的，有你皮爺幾分風采。」

張南華在黑暗裡問我怎麼樣了。我來不及回答，觸電后的劇痛和使用金字元后的後遺症，一起發作。我又暈又痛，跪在地上哇哇大吐，這次格外的猛烈，幾乎把苦膽水都吐出來了。

「已然這樣那就認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皮南山說了一句極有氣象的話。

不夜天淡淡說：「知道我為什麼這時才出現嗎？」

不夜天笑笑，「我在一旁看你們演了場大戲，我不會讓你們這麼輕易出去，你們的對手馬上被抓住就不好玩了。貓捉老鼠，怎麼也要讓老鼠先跑十分鐘。本來我的目標是小雪，可現在我對你們之間的矛盾更感興趣了。」

「別廢話了。」張南華嘆口氣。

「感覺到了。」皮和_圖_書南山的聲音也悠悠傳來，「無非就是正念嘛，所謂的感悟當下。可就算知道，現在也沒法利用。」

「我們之間的矛盾最大化、結果無法挽回，才最符合你的利益，對吧？」張南華平靜地說。

我感覺到眼皮上有光感，黑暗消退，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依舊坐在解鈴家的客廳。皮南山身上都是符，被五花大綁著，這是漁網陣，他也坐了起來。

這時，張南華的聲音悠悠飄來，不大也不小，不尖銳也不低沉，如同本屬於這片黑暗的自然之音，他緩緩說：「兩位，還記得李大民最後說的那句話嗎？」

時間是一種幻覺，我似乎真的感覺到了。

皮南山反諷：「你不是人嗎？」

皮南山撮著牙花子感嘆：「現在這人一個個怎麼都變成這樣，用心何其毒也，大家就不能互相和諧一點嗎？」

我和皮南山都在沉穩的入靜，耳朵還在聽著。

隔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聲音再次傳來，充滿了疲憊，「確實出不去。」

張南華道，我來試試。隨即沒有了聲音。

我們三人誰也看不見誰，但是憑感覺，我們各坐在三角形的三個頂點，入定、呼吸、入靜，這一刻我感覺到極其不一樣的東西。

「現在怎麼辦，什麼也做不了，空著急沒辦法。」皮南山嘟囔著。

一句話戳到皮南山的肺管子，他嚷嚷說和*圖*書：「姓林的，我都跟你說了，我這個神通不穩定，沒你們想象那麼容易。算了算了，現在不夜天這小子很可能支棱耳朵在什麼地方偷聽，我不能把自己的商業秘密說出來。」

皮南山破口大罵：「誰管你那麼多，我們要走，你阻止得了嗎？」

皮南山問，還有個可能呢？

皮南山道：「不夜天這小子這麼牛啤嗎，弄出這麼一個大結界，為啥不直接殺了我們呢？」

皮南山是大智若愚，表面稀里馬哈，其實事事通透，而張南華更是章法有度，泰山壓頂不亂分寸，相比較李大民和我這樣的野路子，我更欣賞或是膜拜他們兩個這種正統道法中人的氣度。

我忽然心下明了，抓住了什麼，似乎又錯過了什麼，想到了什麼，又飛過了什麼，心直接在感悟，而不是大腦在思考。

我很冷一樣哆嗦身體：「這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很多境界我都穿梭過，中陰之境、平行世界、蜃景等等都能一穿即過。這次竟然是例外，我過不去了，我過不去了。」

我深吸口氣閉上眼睛，觀想手腕金字元。金字元開始飛快旋轉，感覺身體虛浮，要出去了，就在這時感覺外面出現一個巨大的穹頂結界。

心裏是說不出的平和與安逸，暖洋洋的，老朋友李大民走了，新朋友還在。吐了之後我坐在地上，虛弱說：「我也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