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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呵。」李強民來了興趣：「那你說說，因不過既然不是最大法則，什麼是？」

這時天色將黑，我從包里拿出三個手電筒，一人拿著一個，李強民並沒有拒絕。我們打著手電筒，穿行在山裡。大山夜色濃重，視線極差，而且氤氳著很強的山霧之氣，如果沒有加措在前面領路，可能很快就迷失在山裡。

李強民一震，回頭看他：「小和尚，你是入寺修行的僧人，你們整個教派的基礎就是因果論，你居然這麼說。」

為了鎮住魔女的煞氣，文成公主分別在十二個地方建立了赫赫有名的鎮魔十二寺。道理也很簡單，任何地域都離不開天地人三個關鍵因素，而風水恰恰涵蓋了天和地之間的關係。

按照行程來說，從寺院到後山，就得走大半天，還得回去呢，這一下一天時間就得排除出去。現在滿打滿算還有兩天，估計這兩天不能睡覺了，必須急行軍。

「蓮花縫？」我疑惑。

整個過程相當艱苦，懸崖險峻，強風狂吹，往下看一眼，黑森森的深不可測，我在想，上千年的修行，這樣的路難保不摔死一兩個人，不知道這懸崖下面到底有多少屍骨。

李強民又是一震，喃喃地說：「難道要擺脫命運，就要先擺脫自己為人的前提？」

走著走著就要暈倒，前面加措還不知道，繼續領路，李強民聞查和圖書事情不對，過來一把扶住我。說道林聰不行了。

我和李強民跟著他，順著山路爬上去，然後橫著在岩石上行走。我們落腳的這條邊緣，也就勉強能容得下兩隻腳，旁邊就是深涯。晚上的風很大，吹得身體搖搖晃晃，這種情況下保持平衡已經是勉力支撐了，更別說照明，我用很艱難的姿勢把手電筒放進兜里，雙手扶著石頭，一步步跟在他們後面蹭，盡量不要掉隊。

到了半山腰，我是又累又乏又餓又渴，招呼他們兩個休息。把帶來的食物分發出去，大家勉強果腹。休息了片刻，李強民便催著出發，順著山路拐過去，終於來到了修行洞前。

我仔細觀察整座後山，這座山好像一朵盛開的蓮花，其實藏地很講究風水術，據說當年文成公主進藏，發現雪域高原的地形酷似一個羅剎魔女仰卧，風水學上這種地形有個很可怕的名字，叫做「魔女曬屍」。

我暈暈叨叨的被人扶起來，突然就感覺一股大力蓋著頭頂，勉強睜開眼看去，是李強民正在為我灌頂，一股股真氣從頭頂湧入，我的眼前漸漸清晰，那股暈暈的勁頭在慢慢消散。

加措點點頭：「這是一個地質奇觀，憑空在大山上裂開一道縫，傳說是千年前蓮花生大師鎮魔時所留。具體什麼情況，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加措搖搖和圖書頭：「我也不知道。」他的漢語能力有限，慢慢道：「因果可能僅僅是宇宙法則里的一個結構，一個相，它是一個巨大規則投射在人類認知體系下的影子。嗯，對，僅僅是一個影子。」

走到後來雙腳麻痹，就在到極限的時候，就看到前面的加措攀進了一堵人造石頭牆裡，應該是到了，我跟在李強民的後面，也翻了過去。等雙腳落地，我坐在地上，差點沒暈死過去，簡直是地獄一樣的經歷，終於都熬過來了。

「他死沒死？」我緊張地問。

加措忽然道：「因果並不是最大的法則。」

李強民沉思良久，沒有說話。

有的洞是要順著岩石平走過去，有的洞要先爬上上面的石頭，再慢慢攀爬下來……這就好像是一個大型的解密遊戲，要進特定的洞必須要算計特定的路線。

我看得嘖嘖稱奇。

這些修行洞有的是人工開鑿，有的是天然形成，乍看上去，形如蜂窩，大洞臨著小洞，手電筒掃過去，目所能及之處不知凡幾。這些修行洞之間並沒有人工棧道相連，必須爬過去，至於怎麼爬，肯定有隱秘的路線。我打眼這麼一看，心裏有些凜然，為什麼呢，幾乎每個洞都有一條自己的路線，並不重複。

李強民搖搖頭，眼睛緊緊盯著洞窟深處：「他沒死，他還在。」

加措想了想道：「盡信書不和_圖_書如無書。」

加措折回來，用手在我的面前比劃，我現在特別難受，就是睜不開眼，感覺耳朵嗡嗡的，腦子裡一團漿糊。

李強民竟然有些喘息，他吸了一口冷氣：「不行，這樣下去，你是撐不到終點的。」

加措搖搖頭，不知道是表示不知道，還是不贊同。

我看看李強民，又看看身旁的加措，在浩瀚偉大的自然空間里，我們人類感覺到相當的渺小，李強民那麼強的修行者，在這般天地大山之前，也顯得不值一提。

李強民看我。

加措過來把我扶起來，告訴我再累也不要直接坐在地上休息。

我們三人從大山下來，加措在前面領路，一路下行，翻過山崗，終於來到了蓮花的修行山。

「命運即是因果。」李強民道：「因果是超越一切維度，一切時空的宇宙法則。」

我這時候才有精神頭好好打量一下四周，這應該修行洞群里最大的一個了，眼前是一個大山洞的橫截面，靠近懸崖的地方壘了高高的人造石頭牆，作為簡單的防護，往裡看，深洞無底，不知通向什麼地方。

好半天，李強民嘆口氣。我問道，老李，何故有次一嘆呢？

「命運對人，就像是刀刃對於刀。」我比劃著：「我是這麼想的，不知道對不對，算是拋磚引玉，妄談一下。人如果不在了，自然就談不上命運，但是這樣擺和_圖_書脫了命運，反而沒有意義，因為你無法從人的角度再去認知。你本來是想搞清楚它，擺脫它，它如果萬象一空，反而沒有任何意義。我不知道這麼說，你能不能理解。」

李強民呼吸急促起來，他的目光橫掃整個洞窟截面：「我能感覺到李大民的存在了。他就在這裏！」

李強民摸著下巴：「算了，咱們在這裏討論也是以玄談玄，還是走起吧，時間有限，三天內必須回來，抓緊。」

「這裡是修行洞最高深的洞窟。」加措說：「一般的修行僧侶不會到這裏，能在這個洞窟修行的人，一般都是高僧大德、大成上師。從這個洞進去有一條通往地下的裂縫，李大民和巴乃當初就是從這裏進去的。」

遠處雪山皚皚，風吹叢雲，整個山谷發出一種低沉的空氣流動聲音。

「我在這裏似乎也感覺到了你所說的命運。」我說：「它虛無縹緲，又實實在在，藏於山水天地之間，又貫穿每個人的一生，誰都能體會到它，卻又拿它沒有辦法。」

我深深懷疑這個問題，什麼樣的修行者能在這個鬼地方入定，光是時時刻刻不停歇的聲音，就能把人逼瘋。

這裏最恐怖的是聲音，山洞的深處往外吹勁風，吹在身上倒不感覺怎麼樣，就是那風過山洞，穿過無數的孔眼，也因為整個山洞喇叭狀的特殊地質結構，那風聲吹出來https://m.hetubook.com.com的時候，已經變成某種鬼哭狼嚎，像是有很多凄慘亡魂湊在一起在大哭，聲音之凄厲，讓人毛骨悚然，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李強民說了一聲，扶他起來。

加措問我們需不需要休息，我看這兩個人躍躍欲試，也不好意思自己休息，只好說繼續進發。

「這地方有修行？」我問加措。

我在旁邊說：「老李，刀若不存，刀刃存焉。」

加措道：「我們只要生而為人，具有五覺六識，就不可能擺脫因果，這是障。」

這座後山形如蓮花，鎮守惡魔必然是當年高人精心所布的結果。

李強民道：「傳說最早的修行者，就是感懷于天地之偉大，才有了悟道之心。如今站在這裏，我突然發現自己的渺小。林聰，這下你能理解我為什麼想挑戰命運的原因了吧。」

加措擦擦汗，指著很遠處的山崖說：「我們要去哪裡。那裡是整座山的蓮花縫，據說有天然鴻溝能通往大山的深處。」

我們站在大山前，再跨過一道山崗就能到了，站在深崖邊緣，仰望對面大山，我們三人誰也沒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

加措在前面領路，我和李強民在後面跟著，我們開始向山洞的深處進發。越往裡走，聲音越響，我跌跌撞撞，就覺得氣血翻湧，胃裡這個噁心，就跟要吐了一樣。

迷迷糊糊中就聽到加措說：「他這種情況完全無法進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