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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悠悠的說著，已然空靈的嘴，輕輕的咂動著，好像在回味著那味道。

說到這裏，哈哈大笑：「連你也沒猜到吧？這是不是很聰明？」

可臉上卻依舊帶著愜意的笑：「當年我在高中門口攔人，被幾個機靈的同學給攔住，他們很聰明，將我騙到一個下水道里，讓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我悄無聲息的死在那下面，是你爸找到了我。」

「我從那后，就突然開竅了，找了那幾個機靈的同學，將他們的靈智取出來，聚成了藥丸，給自己的學生吃。」范老師曬得黝黑的臉慢慢的發著白。

「他們的聰明與生俱來，來得太過容易。他們不知道別人做出和他們一樣的成果，要多努力。所以他們一點都不珍惜……」范老師說到這裏。

就在他取下眼鏡的時候，我赫然發現他雙眼已經開始變得渙散。

整個人都慢慢的變得空靈：「等水開了，煮成白湯，放一塊泉水豆腐下去，再放點老蔥頭，那湯又鮮又甜，豆腐還嫩，那蔥頭吃了還聰明……」

范老師嘆了口氣，悠悠的道：「吃不到你師母給我做的泥鰍煮豆腐了。」

空氣中最後一縷水霧帶著輕輕的嘆息，慢慢的散失不見了，似乎有著微微的不甘。

他們不用努力，可以談戀愛，上網ｍ.ｈｅtｕbｏｏk•ｃｏm.cｏｍ打遊戲，明明可以學得很好，可他們就是不肯好好讀書。

我將阿寶的臉，捂在懷裡，重重的點了點頭：「您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龍靈。」墨修對著我沉喝一聲，厲聲道：「人各有命，各由天定，自有神注。豈是他一個凡人，憑他一人意志可以改動的？」

這是我第一次開口，明確的承認邪棺沒有錯。

范老師說著，憨厚的臉上帶著有些靦腆的笑意：「你也別嫌棄我啰嗦，我知道你們背地裡給我取外號叫范煩煩。」

忙接過來，幫他把外面的包裝紙扯開。

「開慧的。」范老師端過他那個老式的保溫茶杯，抿了一口，往他那把舊椅子上一躺，愜意的看著我道：「取那些聰明卻耍滑頭的人，將他們的聰慧凝聚而成，一點點的腌制在糖里。」

梁雪說過，希望我不會成為龍靈那樣的神……

她怨恨自己的，就是她在見到那個蛇團的時候，太過恐懼，以為必死無疑，所以放棄了希望，並沒有及時出手救她姑姑，以致她姑姑慘死。

「他錯了。」就在我聲音剛落的時候，墨修從窗口進來，沉聲道：「他……」

拿出帕子擦了擦阿寶的嘴角，又掏出兩粒酸梅糖：「還吃糖嗎？」

接https://ｍ•hｅtｕｂoｏk.com.ｃｏm過糖就往嘴裏咬，他牙齒厲害，我怕他一咬就碎。

「剛才的糖就只有兩粒喲，你和阿寶一人一粒。」范老師伸手掐了掐阿寶的臉。

「我不知道。」我抱著阿寶，拿起桌上的書，轉身就朝外走。

我沉眼看著墨修：「他沒有殺人性命，他只是把別人不珍惜的東西，放在需要的人身上。他讓很多努力的人，如願的考上了自己的學校，他有什麼錯？」

嘿嘿的笑：「他們都以為老實人好欺負，其實老實人一耍滑，別人都不會防備，一耍才叫一個準。」

能躲過一時，是一時。

「你和阿寶這兩粒，可是我所有的存貨了。」范老師取下黑框眼鏡，掏出手機一塊遞給我：「幫我給你師母。」

其實張含珠也不聰明，可她比我更努力，所以她成績比我好。

沉眼看著范老師：「那糖是什麼？」

「可我家婆娘……」范老師說到這裏，曬得黝黑的臉似乎閃過潮|紅：「我總得安頓好她，就耽擱了幾天，正好他們也找到我了。就算你不來，我也會去秦米婆那裡找你的。」

「我看著那些聰明勁，用到了該用的人身上，看著我那些學生考上大學，好好工作，我不後悔。」范老師的脖子以下，也開始慢慢的變得發hｅtubｏｏk•coｍ.cｏm白。

「那你告訴我，什麼叫天定，什麼叫神注！天又在哪裡？神又是誰？」我壓著阿寶的頭，盯著墨修：「你想說，龍靈就是神對不對？」

負棺靈不過只是一個靈體，一旦心底那種執念消失，所聚的靈氣一散，就不會存在了。

「是吧？我就說那點聰明勁，在那些不用到正途的，還不如給別人。」范老師呵呵的笑，朝我道：「阿寶一看就聰明，你要教好他，帶他走正道。龍靈，生死重要，可有些東西，真的比生死重要。」

「墨修蛇君從昨晚起，就一直派人跟著我，不會猜到，我將最重要的東西，裝進糖里，當著滿大街人的面，給你們吃掉了。」范老師似乎十分得意。

但那些成績不好的，比她聰明的，多了去了，只是沒有用到正道上。

可錯的又是誰？

可這次的酸梅糖一打開，聞著撲鼻子而來熟悉的酸味，不同於剛才那種腌制過頭的鹽津味，我瞬間就感覺不對。

我抱著阿寶，直接站了起來，盯著他道：「老師沒有錯！」

就像秦米婆說的，只要撐過一會，可能就有了希望，就能活下去了。

「我本來就已經死過一次了，在你看到我的時候，我就該如約去找你的。」

墨修似乎被我突然而來的情緒給震住了，只是沉眼看和_圖_書著我，輕聲道：「另外一具邪棺在哪裡？你看到了是不是？」

轉眼看著范老師，摸著懷裡的剃刀，抱起阿寶，起身看著他道：「我先送你離開吧。」

我現在不想犯同樣的錯誤，就算不知道結果如何，總得試一試吧？

雙眼瞳孔聚精鎖魂，人一旦死了，最先出現徵兆的就是瞳孔，可范老師的雙眼，已然如同死魚一般的發著白。

「你有空幫我去喝一碗吧。」范老師身體已然開始如同水霧一般，輕輕的嘆息道：「龍靈，我沒有做錯對不對？」

我忙將阿寶放凳子上，走過去：「你已經散靈了？」

我自己也有那種感覺，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我讀書總是比不上班上一些同學。

我抱著阿寶，捂著他的眼，沉眼看著他：「你沒有做錯，你是對的。」

抬眼看著范老師：「這不是剛才的那種糖？」

可剛一抬腳，就感覺脖子上一緊，墨修一轉身就站在了我身前，伸手就捏住了我的脖子：「最後一具邪棺在哪裡？」

「後來吧，我就恨自己，為什麼不如別人聰明。」范老師眼睛上的白，慢慢擴散開來，整張臉都發著白。

我轉眼看著窗戶外，秋風蕭瑟，可原本搖曳得厲害的樹影卻沒有再搖了。

阿寶雖說不喜歡吃酸，但有吃的，不吃是不可能的。

連書都沒拿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手抱著阿寶，捏著剃刀的手，扯著范老師：「您就當為了師母好好活著，好不好？」

「是啊，我兌現了諾言啊。」范老師發白的雙眼看著天花板，沉聲道：「我不後悔，我讀書那會，看著班上那些同學，明明不怎麼努力，卻總是學得很好，可他們卻硬是要浪費天賦，我總是羡慕啊，嫉妒啊，恨他們浪費。」

我這會才感覺，剛才那糖酸味太濃，似乎連整個人都被酸醒了過來，腦袋清醒得像是剛喝了一杯濃茶。

阿寶被我捂著不舒服，不停的扭動，可我卻不敢鬆開，不敢讓他看到，一個「人」就這樣慢慢的消失了。

他眼睛白得沒有了，卻依舊朝我扭頭：「我後來從那些學生里，也找了些人。他們家裡有錢，自己也聰明，可就是不努力，喜歡耍滑頭，只知道玩，愛用聰明勁捉弄人，我就將他們的靈智取出來，給那些肯努力的，卻不聰明的。」

「等收了稻穀，在稻田裡挖了泥鰍，在桶里養兩天吐了泥，跟冷水下鍋。」范老師似乎在回味。

「沒錯，你沒錯。」我看著那如水霧一般的人形慢慢消失，沉聲道：「你沒有錯啊。」

「我撐不住了。」范老師目光朝我閃了閃，拍著我的手：「謝謝你願意救我。這大概就是我的報應吧，我總是嫉妒那些天生聰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