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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白猿朝我們露出一個憨憨的笑，順著藤又爬了上去。

「何悅，我們問天宗雖然不用什麼拜師，也不傳什麼術法。可你號問心，平時處事，只要問心即可。」何壽抬頭看了看天。

我苦笑著，正要說話。

遠處山巒之上，號角聲再起，一道道烽火升起。

何壽呵呵的笑道：「誰在局中，還不一定呢。」

走到我身邊道：「如果不來，有些事情，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懵懂而活，不如清醒而死。這就是人和其他東西的區別。」

火上濃煙好像也衝天而起，與依舊在上升的水汽匯聚在一塊。

「蛇君剛走，就算你請他回來，你以為蛇君就有辦法解決嗎？」谷見明陰沉著臉。

我走過去，將那隻杜鵑捧起，放在一邊的裝衣籃子里。

所以無論是蛇棺也好，墨修也好，其實都在我體內這道陰魂的算計中。

伸手脫下那件蓑麻外套，直接連籃子都罩住。

卻聽到何壽道：「就算整個巴山，因此毀滅，這也是你們谷家護山失責之過。何悅，絕對不能再碰那些蛇紋符！」

讓整個巴山的水汽都在蒸騰！

「壓不住再說，可我們不能逃避問題。」何壽扯了扯外面的蓑麻衣。

心頭突然有些安定。

他說得沒錯，就算墨修不讓我來，我知道蛇和圖書棺要遷往巴山，就打算來看看了。

聲音蒼老得好像風燭殘年的老者：「何悅，捫心自問。如果你知道蛇棺和龍靈都源於巴山，你會不會來？你就不想知道，你體內那道陰魂到底是誰的？」

一隻白猿背負著谷見明，扯著一根巨藤，長嘯著從摩天嶺上盪了下來。

只是臉色很不好看，摸了摸那隻白猿的胸腹，幫它撓了撓。

「是。」谷見明苦笑了一聲：「那道避水符已然落入地底，除了您，再也沒有人能消除了。」

「谷家，穿波射魚；於家，乃是操蛇之神于兒之後，掌風雨。」何壽好像鬆了口氣。

其實我心裏也想來看看的！

「祭司有請您再上摩天嶺。」谷見明有些遲疑。

聽他說得篤定，看著我的雙眼，帶著與平時暴躁不同的沉靜。

那隻杜鵑迎風，滑出去了一段距離。

「不行。」何壽卻一把拉住了我。

「你們是打算讓我再畫一道符，將這蒸騰的水汽壓下去？」我大概明白他們的意思。

可看了何壽一眼后，還是開口道：「何壽道長也一起吧。」

等所有絨黃的毛脫落掉，它已然就是一隻杜鵑，連掩飾都沒有了。

烽火邊上，一個個穿著蓑麻衣服的谷家人，如同螞蟻一般，站在烽火邊上，舉著雙手，和圖書好像在拜伏著。

「道理我都懂。」我將手裡捧著的那隻杜鵑遞給何壽，苦笑道：「我就怕，從進了巴山，一切就已然進入了別人的局中了。」

當真是匪夷所思，可我們這些人，卻沒有一個感覺奇怪的。

「整個巴山都在避水，也就會像那些山洞的避水符一樣，乾燥不沾水，現在所有的水還在慢慢往上蒸發，連草木內的水都一樣。」谷見明朝遠處一指：「你們看。」

可空氣卻明顯十分乾燥，並沒有感覺到濕潤的水汽。

「這麼厲害嗎？」我看著自己斷了的手指，苦笑道：「是需要我做什麼來彌補這個過失嗎？」

雙眼帶著疑惑，又帶著探究，好像還有著其他的東西，沉沉的看著我：「整個巴山。」

那絨絨的細毛被風捲起，慢慢的變得灰麻的顏色。

朝谷見明道：「何悅不能再畫蛇紋了。這水汽蒸騰逆流的事情，另外再想辦法吧。」

這隻杜鵑終究是在巴山的風中，衝破了谷遇時所施的幻術，做回了自己。

墨修讓我來巴山，可能是因為蛇棺在巴山創造的，想借我來巴山，找出蛇棺的奧秘。

一具棺材，居然能自己給自己選地方。

「有事？」我看谷見明這樣，肯定是有什麼話要說的。

冷呵一聲：「就算墨修和*圖*書厲害到，憑一道蛇影神魂就能在蛇族稱君，可憑他，也不可能一符之力，作用整個巴山。」

我看著那隻杜鵑在我掌心撲騰著翅膀我，好像準備起飛：「大師兄。鎮魂釘，鎮的並不只是我和蛇棺的聯繫，對不對？」

可終究才孵化出來，迎風飛了一下，就又落到地上。

不過確實也挺危險的，正想勸谷見明，先找墨修來看看。

這會烽煙好像小了，可依舊有著縹緲的雲霧蒸騰而起。

我苦笑了一下：「走吧。」

見那隻杜鵑在裏面左右跳動，卻怎麼也飛不出來。

但他能知道蛇棺創于巴山，也是因為蛇棺一開始就給射魚谷家發了密令，想遷往巴山。

轉眼看著何壽：「你說，如果巴山還有其他的布置，我這具身體，壓不壓得住體內那道陰魂？畢竟這可比龍靈厲害多了，要不然那白木棺材里的龍靈也不會一直想吞了我。」

這和我身上這道陰魂是誰的，蛇棺奧秘是不是在這裏，都沒有關係。

輕聲道：「他們聯手，肯定能控制住的。你這隨手一畫，不知道費了人家多少力氣。」

「就是因為我明白，所以不能讓何悅再畫符了。」何壽卻依舊緊扯著我的胳膊。

「什麼意思？」我一時不太明白。

頭頂上悶悶的鼓聲響起，夾著「啊wｗｗ•heｔｕｂｏｏk•com•cｏm啊」的唱喝聲。

終究是我闖的禍，讓我來收尾很正常。

「難道何壽道長，忍心看著整個巴山所有生靈，皆因草木因水汽蒸騰枯竭而死嗎？」谷見明聲音帶著質問。

「大師兄。」我看著遠處那一座座升起的烽火，苦笑道：「從來都不是我們想來巴山，而是它想來。」

這種情況，就算摩天嶺壓住了水汽不再上升。

可也落不下來，下面草木也會幹枯。

小杜鵑在我掌心，感受著逆流帶起的風，很享受的昂著頭，啾啾的叫著。

那道在我體內的陰魂，到底是誰的？

看樣子谷見明說得沒錯，水汽真的在往上蒸發。

確實，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啊。」何壽接過籃子，伸著手指戳著小杜鵑的腦袋。

那隻杜鵑在我袖兜里不停的跳，頭時不時的往外探，我壓了幾次，都壓不回去。

連那張帶著嬰兒肥的娃娃臉，好像都在語句之間，變得和成年人一樣堅毅。

「可這耽擱一會，蒸騰的水汽就越多，上面的水也會越聚越厚。何壽道長，明白什麼意思嗎？」谷見明小臉上閃露出一種陰戾。

那浮盤上有避水符是沒錯，可浮盤上也有湯，只是不讓水落到浮盤裡，根本沒有蒸發上面的水汽。

谷見明身形小，卻很靈活，落地也www.het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ｍ極穩。

「逆流的水，暫時由於少主和祭司們聯手壓住了，不會再往上逆流。可那道避水符太過強大，作用的範圍不只是那個浮盤，也不是洗物池，而是……」谷見明抿了抿嘴。

乾脆將它又掏了出來，往何壽眼前遞了遞道：「或者說，是我體內這道陰魂想回巴山。」

朝谷見明道：「這件事情，我會請蛇君出面解決。」

摩天嶺上，好像有什麼呼呼作響，一道道青光閃動著，好像將那還在緩緩上升的水流給壓制住了。

隨手一道符，就作用於整個巴山！

他的聲音如同智者的指引，我心裏那無限擴展的恐懼，好像在黑暗中找到了一點光亮。

我不過是臨摹了一下，怎麼會這麼厲害？

所以我體內的那道陰魂也想回巴山。

隨著換毛，杜鵑還在慢慢長大，我一隻手根本就握不住。

我也一時迷惑，為什麼何壽突然不准我再碰蛇紋符。

「從墨修用石針洗髓強筋，卻沒有喚醒龍靈的記憶開始，他們就猜到我有另一道陰魂了。所以阿問用了鎮魂釘，墨修還在我眉心留了一縷神魂，而且不准我再碰鎮魂釘，就是怕那道神魂醒過來。」我輕輕一鬆手。

卻聽到一聲猿啼劃破天際。

「你看。」我伸手捧著那隻杜鵑，慢慢往空中一捧：「萬物溯源，當真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