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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阿娜已經沒有半點巫神的樣子了，只不過是一個怨恨如蛇的怪物。

「何悅。」墨修捧著我的手，沉聲道：「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我們不是那些東西。」

捧著碗喝了口水：「所以她死前，告訴我那些話，是有意義的。」

只有谷芽，見過未曾陷落的回龍村，就證明見過以前的龍靈。

他們一個個的跟我提起，眼裡不是嫉妒就是羡慕。

「我帶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吧。」墨修將我捧著的碗，接下來：「免得一直想著這些，在這樣的情緒中出不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外面好像一片漆黑。

外面已經是夜裡了，夜空萬里無雲，樹頂上面儘是浩瀚星辰。

「有棺有槨，如同蛇窟那一道道的石壁一樣，層層鎖著。」墨修說著，聲音還有些唏噓。

墨修半摟半撫著我，看著這半夜的星光灑落，沉聲道：「巴山谷家做事雖太過絕決，但謀划也很大胆。」

我還拿龍岐旭夫妻來懟她。

沉聲道：「相當於克隆術啊，還是失敗的那種。」

可最後，那些對我而言，卻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或者連夢都說不上，只不過是被強行灌入的記憶。

我突然有點明白肖星燁的嫉妒了……

和_圖_書墨修微微靠近一點，兩人肩膀相貼，把我的頭輕輕挪到他肩膀上。

我想到在墨修洞府見到的那個「墨修」，他完全認為自己就是「墨修」。

我不是自己認為的那個人……

「等你見過蛇棺第一層，就知道了。」墨修蹲在我對面，沉聲道：「但你要記得，你就是你自己，不是龍靈，也不是什麼物品。」

那心智，那計謀，每一條線，每一個人的心理，她都算得清清楚楚。

回龍村陷落後，谷逢春雖然帶了不少谷家青壯要將我帶回巴山，可那些人見到的都是現在的我。

「我和你一樣……」我感覺著溫水，從喉嚨流下去。

我就依舊趴在墨修的懷裡，不想動，也不敢動。

墨修手一轉，依舊托著那隻石碗遞到我面前。

那個黑瘦的小女孩子，依舊活在龍岐旭夫妻搭起的溫室中。

龍岐旭夫妻是真的愛龍靈的。

她當時沒有回懟，卻在離開的時候，對我有了一些改變。

墨修一手扶著我，一手將石碗遞到我嘴邊：「先喝點溫水，潤潤喉。」

谷逢春和谷見明的死，我還能找到理由。

他有些艱難的低頭看了我一眼：「有很多墨修，也有很多龍靈和-圖-書。」

「不只是克隆，還有記憶導入，以及術法血脈。」阿問的聲音卻從樹後傳來：「而且蛇棺可不只是這一項，還有更厲害的在裏面。」

我趴在他懷裡，任由自己情緒完全崩潰，眼淚止不住的流，緊揪著墨修的衣襟，哭聲越來越大。

谷逢春死前說過，既然我是巴山的巫神，那麼下面的那個就不是了。

阿問站在問天宗休養的洞口，沉眼看著我們。

這次墨修並沒有用任何術法，就扶著我，一步步的在叢林中漫步。

虧我在蛇窟的時候，谷逢春說父母不可能棄子女而去。

而我卻被強行推入了進來，承受著本該她承受的狂風暴雨！

谷芽，見過回龍村，也可能見過那個黑瘦的龍靈，無論如何，谷家都不會讓她留下。

我沉眼看著石碗里倒映著的人臉，苦笑：「我爸……龍岐旭夫妻知道逃不過蛇棺這一劫，所以在那個時間點，特意換了人是不是？」

「是啊。谷遇時知道我不是，卻還是將巴山託付給我。」我靠著一棵老樹。

沒有任何言語，只有相依相偎，彼此相擁。

愛到，為了她，寧願換一個替身。

「谷逢春知道，對不對？」我手不由自主的哆嗦著。

當時她ｈttps://wｗw•hetubｏoｋ•com•coｍ已經快要死了，但最後一句「連你都一起賭上」，明顯語氣不太同。

幸福到肖星燁嫉妒，劉詩怡化成邪棺也記得那晚自習后的一碗面。

可當我看到谷遇時電腦里的照片的時候，我就知道，谷芽必須死。

我知道自己這樣下去不行，想站起來，卻發現腿腳發軟。

明明從喉管到胃都是溫溫的，可心卻一陣陣的發寒，捧著的石碗的手都在抖。

「蛇棺搞這個，到底有什麼用？」我一時有些不解。

哭得沒了聲音，眼淚也幹了。

溫水潤著喉嚨，那哽著的氣息，似乎就鬆開了。

這就是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啊，什麼都能賭，什麼都能算計！

沉聲道：「所以谷家這些當權的，和谷逢春一起出去過，見過我的，都必須死。」

或許當時，她對我也是同情的。

她說：「你父母為了你，可以賭上一切，連你都一起賭上。」

墨修靠在我旁邊的樹上：「谷家可能也是恨龍靈的。」

「我大概猜到了，在登天道，谷見明用巫術問我，蛇棺為什麼要移離巴山，大概還是因為蛇棺吧。」樹榦粗礫，我後腦靠著，頭不由的朝旁邊偏了偏。

墨修扶著我往山谷里走去。

谷芽用和圖書命來演示那禁制之法，是完全沒必要的。

她叫我「龍靈」，不是「何悅」，不是「家主」。

踩著枯枝落葉，不時有著什麼小東西，「唰」的一下竄進了灌木叢中。

大到我除了聽到自己的哭聲，好像一切都聽不見了。

苦笑道：「我就算看過蛇窟中的蛇紋，也不過是解開了第一層。那一層……」

17歲半前的記憶是那麼真實，生活的一點一滴，都彰顯著這三口之家是多麼幸福。

「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他們都認為自己是，而且想成為所設定的身份。」墨修臉色有些發苦。

我沉吸著氣，谷遇時一道道遺命，將巴山的格局布得穩穩的。

我唇有點干，接過墨修的碗，抿了一口。

谷遇時，先是用毒，將我留住，然後又是從情理上，將我困住。

谷家，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可他們要以假亂真，將我變成真正的巫神。

當時我以為她指的是阿娜，現在想想，其實不是。

我靠在他肩膀，抬頭對視了一眼，苦笑道：「那怎麼只見『墨修』跑出來？」

那碗里的水還冒著熱氣。

又挪了挪位置，讓我靠得更舒服些。

墨修忙摟住我，扶著我一步步的朝外走。

谷遇時讓她告訴我解穿波箭禁制的法wｗw.hetｕｂook.coｍ.ｃｏm子，又讓谷芽引著我去看那電腦上的壁紙，就是讓我發現那些照片。

「去走走嗎？」墨修依舊一下下的撫著我的背，沉聲道：「有些話，你其實可以問的。」

我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如果我不是龍岐旭的女兒，我肯定會找自己是誰，清水鎮對於我而言不過是傷心之地，我就只能留在巴山。

生怕自己一動，連墨修都變成了那一場場，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做過的夢。

讓我來替龍靈，擋過這些事情，讓她能繼續開心幸福的存活下去，不用感覺邪棺中那些負面的情緒，不用經歷外面這些詭異的事情。

這才沉聲道：「蛇棺並不是一具棺，不過也能說是一具棺材。」

我當時只想著她要死了，其實她和谷遇時一樣，從一開始就提醒我了。

墨修搖了搖頭：「那些東西，可能是谷遇時所施的化蛇之術一樣，己身萬千，可也都不像。」

墨修將我緊摟在懷裡，一下又一下的撫著我的背，如同安撫小貓一般。

這種自我認知的錯亂，除了墨修，或許沒有人更加了解我。

我仰頭看著天上的繁星，苦笑道：「怪不得於心鶴說，谷家除了谷遇時，後繼無人了。」

我接過碗，捧在手心裏，就坐在水潭邊，一口又一口的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