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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張含珠的感情，不像龍岐旭假到誇張的寵溺，卻溫情如水。

她知道我們不會拖太久，墨修昨天放血餵了這些蛇娃，讓蛇娃一天不用進食，這一天我們肯定會把握的。

這次他情緒似乎很平穩，朗聲朝我道：「何悅。」

就像清水鎮的事情才發的時候，我逃去她們那裡避難，張道士因為張含珠，對我也是無限的包容。

可這具屍體確實不能留，蛇棺出來的東西，生命力強到讓人害怕。

何辜手裡掐了個法訣，對著行政樓的牆角下面輕輕一點。

「他以為你是要出去了。」何辜嗤笑一聲，扭頭看著我道：「他對你後頭是真的動了情吧。」

這竹筒里裝的，就是這些真菌的孢子。

學著何辜的樣子，也朝張含珠作了一揖。

龍霞其實也想一死了之的啊。

可張道士……

我沒想到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張含珠也做了不少事情，更甚至還救回了張道士。

現在張含珠掌管學校后，幾乎沒有人了，所以炸毀這裏，確實是傷亡最小的地方。

我看得正詫異，何辜卻在灑完后，將竹筒放在了張含珠心口處。

要不然，剛才蛇娃跟到這門口，就不進來了？

「我知道。」何辜將我拉起來，輕聲道：「她已經www•heｔｕbｏｏｋ.cｏm.ｃｏm想好怎麼處理了。」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墨修復又出現在竹尖之上，估計是見我沒出去，復又跑了上去。

跟著何辜一點火苗閃過，先是星星之火，跟著嘭的一聲，就炸開了。

畢竟當初我的頭髮被火燒過，就好像玄鐵一樣，連痛意都不會有。

「嗯。」何辜甩了甩沾血的衣袖，朝我輕笑道：「如果有可能，師妹用到我身上就可以了。你自己就自己想辦法吧，我可幫不上！」

我知道總要見張道士的，看了一眼地上張含珠的屍體，朝何辜道：「她的屍體不能留。」

我朝何辜笑了笑，用神念讓這些蛇娃離遠一點。

出了行政樓的門，那些蛇娃復又遊了過來，眼巴巴的看著我。

所以張含珠他們想出了一個中轉的辦法，先殺了，再由真菌吸食養份，將屍體轉化成真菌，再燒掉。

張道士也可能知道情況，不會恨我殺了張含珠。

或許是我真的沒什麼脾氣，又是一根繩上的蚱蜢，還有著孩子，墨修總認為，我終究會回頭。

行政樓原本就人少，而且離教學樓比較遠。

張含珠的屍體，確實很麻煩，如果不毀掉，龍岐旭總會想辦法弄出去。

希望那些身體有血和圖書蛇紋身的人，會因為這解藥而解除掉吧。

後來事情，差點傷到了張含珠，他也並沒有怪罪我，只是護好張含珠。

我沉眼看向何辜，他似乎突然就開朗了很多。

她費盡心思，就是讓自己死得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卻是一朵朵顏色鮮艷的蘑菇！

這會張含珠屍體上的蘑菇已經長得又大又鮮艷了，紅、藍、青、白，朵朵如傘，整個大廳好像都要裝不下了。

尤其是她心口的位置，大大小小，重重疊疊的。

等感覺解藥蒸發完了，我這才扭頭看向何辜：「走吧，去看張道士。」

龍岐旭不過是想利用張含珠，所以我當著所有無人機的面，殺了她，我能下得了手。

然後拉著我後退了一步，低聲道：「她很了解你。」

可看到那張臉，又如何？

我沉吸了口氣，外面還有著何壽暴躁大罵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龜孫，給我出來，難道要老子進來抓你們？」

怕是用火燒也不行，要不然我也不會在殺了她后，又剜出心來了。

何辜伸手將我拉起來，朝我道：「捂住嘴鼻。」

那牆角一塊磚裂開，露出下面的油桶。

我和何辜並排走著，回頭看向他。

可我和墨修，情況終究是不一樣的啊！

我朝他m.hetubook.com.com揮了揮手，跟何辜頭也不回的朝裏面走去。

「我和她生機太過旺盛，殺之不死，最好的辦法，就是斷心脈，以血肉生機，滋養活物。」何辜看著那些蘑菇。

衝天的火光夾著濃煙升起，墨修和龍岐旭只是沉眼看著沒有反應。

當真像一個個等媽回家的孩子。

何壽和問天宗的人，大概也到了學校外面了吧。

我看著那個竹筒，伸手接過來：「只有一管嗎？」

墨修卻依舊筆直的站著，朝我沉聲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出來？」

不見是不可能的，那個秘密對我，對何辜都很重要。

可就像阿問，明知道我殺青折是不得已，他依舊有很久一段時間不想看到我。

現在張含珠救了他，我卻又殺了張含珠，還要去問他那個藏了十八年，就算死也不肯說的秘密。

而在學校外面，龍岐旭和墨修依舊站在竹稍之上。

何辜一隻手捂著嘴鼻，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手指一掐的竹筒子，朝我晃了晃，然後將那竹筒子打開。

龍浮千當年又何嘗沒有死過？

我只是嗤笑，了解到，知道我會殺了她。

就像很多普通的夫妻，總認為有孩子，離婚是離不成的，離了也會復婚。

就好像在血色的屍體上，灑了一ｈｅｔuｂｏｏk.ｃｏｍ.com層白灰。

過了沒一會，那些落下的粉塵好像泡開了的黃豆一樣，一點點的破芽長了出來。

何辜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道：「總要面對的。」

我在捲動的濃煙烈火中，看了龍岐旭一眼。

我本以為裏面會倒出來一些毒蟲之類的，可何辜慢慢的灑落時，裏面是一些細如灰塵般的東西，輕飄飄的落在張含珠的屍體上。

張道士或許沒有像龍岐旭寵龍靈一樣，寵愛張含珠，可無論張含珠做什麼，都很寬容。

那竹筒外側雕著五毒和很多纏繞的藤蔓之類的東西，看上去就是和蠱術有關的東西。

看樣子張含珠真的跟他說了什麼啊。

那暴躁的口氣，真的和罵孫子一樣。

我握著那個竹筒，朝何辜道：「走吧，這行政樓下了禁制還是什麼？」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

我呵笑了一聲，胡先生的屍體我們燒過，是燒不化的。

張含珠不是張道士的親生女兒，可這麼多年，他們真的是相依為命。

隔得太遠，我看不清他們的臉色，也不打算看清了。

看著地上張含珠的屍體，我滿手的血，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張道士了。

估計也是料定，張含珠的屍體火燒不化，這火再大，也沒有用。

隨著神念，順著火帶來的煙霧和圖書，別說整個學校了，整個縣鎮都會籠罩著。

這才朝我道：「師妹知道鯨落嗎？一鯨落，萬物生。」

可對於我們這種存在而言，卻是最難的。

濃煙滾滾，連竹子都被熏得左搖右晃。

我癱坐在地上，看著何辜，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口。

何辜輕嗯了一聲：「倒也不是禁制，就是埋了很多汽油啊之類易燃的東西。」

朝我苦笑了笑，從懷裡又摸出了一個同樣的竹筒，遞給我道：「這一管由師妹收著吧。」

這回不是從無人機里傳來的，而是直接從學校外面傳來的。

何壽見我們出來，立馬破口大罵：「你們兩個想做什麼？何辜，你他媽給我滾出來！你想氣死老子，是不是？」

我看著不過幾息間，就已經發得滿滿的真菌叢。

我看了一眼，這些鮮艷的真菌之下，再也看不見張含珠的臉。

我扭頭看向何辜，他拉著我後退幾步，朝著張含珠的屍體作了個揖。

「所以她知道，今天不管早晚……」我看著那張臉，伸手想去摸，可卻又怕摸髒了。

快步走到我倒解藥的地方，神念涌動，加上火光衝天，這解藥沒一會就蒸發成了霧氣。

慢慢朝校門走去，站在竹頂的墨修立馬不見了。

死，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