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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李玄用力點頭。

軍士心一軟，就把他放了進來。

他猛地搖頭，才發現外面竟然多了些光亮。

「我要從軍！」馬老五對陳河說道。

畫面一轉，孝敬皇帝出現在了李玄的身前。

秦王接過，略一思忖，落筆如飛。

「萬勝！」

「為何歡呼？」李玄問道。

石忠唐回頭，見是魏明，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出來就好，出來就好。」

陳河吸吸鼻子，坐在了大車上，「五哥，你希望誰獲勝？」

「萬歲！」

馬老五狂喜之下忘記了這個規矩，小吏狂喜之下也忘記了呵斥他，「只管去，只管去。」

「子泰。」

「大王，召集人馬吧！」

是夜，周圍點著火把，民夫們輪班勞作。

此刻一倒下，他便睡的人事不省。

「阿耶！阿耶！」

馬老五隻覺得渾身都輕飄飄的，滿腦子都是勝了的這個念頭，下意識的問道：「要鋤頭和鏟子作甚？」

文武官員們來了。

「大乾十五年，叛軍北上，黃州城軍民誓死抵抗，但寡不敵眾。城破后，叛軍喪心病狂的屠滅了城中軍民。」

李玄孺慕的看著他。

姜鶴兒鑽了進來，一手壓著頭髮，一手掀開帘子。見李玄醒來了，就說道：「殿下，京觀弄好了，好大啊！」

「勝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夢到了孝敬皇帝。

碩大無比！

「這便是叛軍嗎？」

曹穎在長安招兵時，應徵者寥寥，最終靠著為奴隸脫籍才弄來了數萬丁壯。

包冬在後面險些笑出鼻涕來。

還有那一對男女，多半便是自己的祖父和祖母，也就是宣德帝和武皇。

「見過殿下！」

「萬勝！」

記住什麼？

郭雲海滿面紅光，「當初師父去之前曾說，若是老夫能將雲山帶到大遼方外前三的位置，他在地底下也ｈttps://ｍ•hetｕbook•ｃｏｍ•cｏｍ能笑醒了。如今，大遼沒了，雲山……」

「好！」

「記住！」孝敬皇帝再次說道。

——殺！

「勝了！」

嘖！

後面的潰兵狂呼著，混亂加劇。

「殿下，京觀石準備好了。」韓紀說道。

上面的男子淡淡的道：「我兒辛苦。」

他抽了屍骸一巴掌，興奮的道：「他們也是人，不用怕，不用怕！」

石忠唐充耳不聞。

「石逆一敗，殿下的根基已成。放眼四顧，再無人能阻攔殿下的大軍。水漲船高，你我兩家跟隨殿下一路征伐，此後當大興！」

「我兒大捷，為父很是歡喜。」孝敬皇帝伸出手，準備撫摸他的臉頰。

前方，石忠唐神色惶然，拚命打馬逃竄。

「玄學從不爭什麼座次。」寧雅韻的面色也有些紅潤。

朋友來了有美酒，賊人來了有刀槍。

「人心孝順。」寧雅韻簡潔的道。

京觀在不斷升高。

「我要從軍！」

大殿上高坐著一男一女，孝敬皇帝在下面行禮。

男子嘆息，「可你卻莽撞了些。你可知軍中如今在鼓噪？」

「這是鬧什麼？」秦王問道。

馬老五聽的熱血賁張，情不自禁的跟著眾人振臂高呼。

「可寧掌教看著也頗為興奮啊！」郭雲海微笑著給了寧雅韻一刺。

「這裏，就是黃州！」

「什麼時刻？」

民夫們用熱烈的目光看著秦王。

……

他舉手高呼，腳下一個踉蹌，幸而馬老五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他。

啪！

馬老五乾嘔了一下，陳河卻異常興奮，指著一具屍骸說道：「五哥，你看！」

「大王！」

「我兒，南方有烽煙，我兒當蕩平那些賊子。」

寧雅韻指著被文武官員簇擁著走來的秦王，「而他，便是中興之主！」

故和*圖*書而一看報酬不錯，馬老五就報名來了。

這便是痛徹心扉嗎？

天色要亮了嗎？

「山中……不。」石忠唐的眼中突然多了神彩，「去清河！」

「娘的！皇帝若是回來，那咱們的日子就和以前差不離。哎！」馬老五雙手合十，「神靈在上，千萬要護佑殿下獲勝！」

「大王，去何處？」賀尊問道。

一個將領上前稟告，「殿下，這些民夫想從軍。」

叛軍多是南疆異族，心中壓根就沒有什麼恩義可言。此刻誰敢阻攔他們逃竄，就算是神靈，他們也得砍幾刀。

「小人願為殿下效力！」

……

「是啊！記得殿下說過，大勢如潮，如今，這大潮啊！捲起來了。」

上面的安排你照做就是了，打聽詢問犯忌諱。

「小人要從軍！」

「萬勝！」

陳河猛地在大車上站起來，馬老五抬頭，「什麼樣？說，如何了？」

整個沙場都安靜了下來。

賀尊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覺得都是油。

可石忠唐只是低頭打馬。

大！

他走出了大帳。

喊一嗓子。

他茫然伸手摸摸臉頰，彷彿還殘留著父親大手的溫暖。

這一覺睡的好香。

遠方能看到追兵的影子，以及無數刀光。

「萬勝！」

那是一具叛軍屍骸，屍骸的的右臂從肩頭那裡被齊齊斬斷，五官扭曲著，看著就像是一尊木雕塑像。

而此刻，隨軍的數萬民夫像是搶奪什麼寶貝般的，爭先恐後的去向那些小吏和軍士報名。

李玄用力點頭。

馬老五伸手去觸摸，剛碰到了屍骸的臉頰，閃電般的縮了回來。

「是嗎？」

小跑一陣子就能看到黃州城。

集結麾下。

李玄洗漱后，隨即到了京觀前。

隨行的還有十五歲的陳河，這廝瘦小，本來負責篩選的軍士不想要他，可陳河m.hetubook.com.com卻眼眶一紅，說自己餓了三日，再尋不到活計，估摸著活不了幾日就會成為餓殍。

石忠唐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蒼涼。

黃州城就在距離此處不到六里地的地方。

他看了石忠唐一眼，眼神頗為複雜，「大王。」

他看著寧雅韻，老帥鍋微笑著。

這一戰他看似平靜，可卻費勁了心力。

「咋樣？」馬老五問道。

馬老五站不住了，來迴轉圈。

傳聞中，叛軍都是凶神惡煞的，官兵壓根就不是對手，就別提百姓了。故而叛軍北上以來，官兵潰敗后，百姓壓根就不敢反抗。

孤要用這座京觀來警示那些心懷叵測的異族人，報復興許會遲到。

「雲山，天下第二！」

「五哥，他們說關中好些人家想迎皇帝回來，不喜歡殿下。」

「孤當時發誓，要為這一切討個公道。可此刻站在這裏，孤多了個念頭。」

「遲早的事！」馬老五篤定的道：「皇帝跑到了蜀地，若是殿下能擊敗石逆，還有誰能擋著殿下稱帝？」

陳河伸手遮在眼前，身體突然一僵，然後一蹦三尺高，「五哥，勝了！勝了！」

秦王指著那些屍骸，「一味對異族懷柔，只會令他們輕視大唐，只會讓他們覺著大唐軟弱可欺。

外面一陣歡呼，李玄猛地睜開眼睛。

男子擺擺手，「去吧！」

他突然覺得心痛，彷彿有人用刀子插入了自己的心口，還用力攪動了幾下。

「並無！」

陳河瘦小的身軀在車隊中靈活的穿行著。

「追兵來了。」

一出來就能看到大營外矗立著一個龐大的東西。

但，永不缺席！」

李玄起身，夢境在漸漸模糊。

眾人：「……」

「你不懂！」

「你可見過數百年王朝沒落後，能再度興起的嗎？」

李玄眼前閃過無數畫面，有和和_圖_書睦，有紛爭，有不見血的廝殺，有爾虞我詐，有無恥，有悲痛……

今日，孤令你等在此築京觀。大唐不滅，這座京觀不倒！

目之所及，都是人馬屍骸，有的地方堆積的頗高。走近些后，能看到地面上有紅色的痕迹，就像是雨水流淌過後的模樣。

文官追上去說道。

陳河說道：「先前還隔一陣子有斥候來查探，現在沒了。」

「還差些意思！」

秦王微微低頭，等了一瞬后，繼續說道：「得知消息后，孤怒不可遏。可孤也在反思，是什麼讓叛軍有膽子屠城？」

「我也去！」

「天神，那麼多屍骸啊！」

馬老五是關中人，此次北疆軍招募民夫……是招募，不是徵發，給的報酬不錯。馬老五家中的地早就被兼并了，一家子就靠著打短工謀生。

馬老五和陳河扛著鋤頭，趕著空車，跟著大隊前行。

「究竟如何了？」

寧雅韻和郭雲海並肩站在遠處，看到這一幕，郭雲海微笑道：「寧掌教以為如何？」

軍中有規矩，不該問的不問。

「孩兒不敢言苦。」

他回回神，再度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

隨後沿途阻截敵軍。

孝敬皇帝愕然，「阿耶，阿娘，可那些弊端不除，諸衛會漸漸糜爛呀！」

初春時節，按理就算是出太陽，也該是有些冷。可今日的太陽卻格外的熾熱，曬的人心中空蕩蕩的，滿頭油汗。

姜鶴兒遞上毛筆。

「五哥！五哥！」

屍骸還在源源不斷的運來。

秦王一怔，不禁感慨萬千，微微搖頭，「告知他們，想從軍，且等回去后自行投效。」

「殿下還沒稱帝呢！」

賀尊回頭看了一眼，潰兵正在慌不擇路的四處奔逃。

馬老五拍拍肚皮，「以前我被徵發后，一文錢沒有，吃的差，還吃不飽。進了北疆軍，嘖嘖！隔三差五還有肉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肉的肥膘三指厚，一口一嘴油啊！能捨得給咱們民夫吃肉的秦王，定然是個好皇帝！」

前方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他們這批大車帶隊的小吏幾乎是腳不沾地的『飛』了過來，臉上紅的就像是喝多了酒，招手喊道：「快，趕著空車去前面，還有，帶著鋤頭和鏟子。」

民夫中此起彼伏的在喊。

能讓你的鄰居肆無忌憚的欺凌你，唯一一個理由就是：鄰居覺著你家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自然是北疆軍。」馬老五說道。

馬老五嘬個牙花，「這是什麼徵兆？」

那些民夫遺憾萬分。

馬老五站在大車邊上，翹首看著南方。

「可你早些時候不是說最好是皇帝回來嗎？」

他看著眾人，「孤想了許久，才想明白。是大唐衰弱了，衰弱到了叛軍以為大唐無法報復他們的地步。」

女子說道：「這長安，這關中都是靠著諸衛守護，你卻一朝得罪了他們。」

他們扛著鋤頭，杵著鏟子，都在等著秦王吩咐。

魏明來了。

「那時咱們不是糊塗嗎？」

「今日，你我都見證到了。」

沒有人回頭，賀尊看到一個文官期冀的看著石忠唐。

陳河有些黯然，「那些人家好生厲害。」

「在這等時候，人人只顧著逃命，他們會把本王都殺了！」

當看到沙場時，馬老五的腳都軟了。

無數屍骸堆積而成的京觀，周圍用土封著，看著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土山。

寧雅韻看著他，「郭掌教頗為興奮？」

「老夫興奮的是，見證了一個時刻。」

秦王卻早早就安歇了。

在大軍開拔之後，留守大營的民夫們就有些忐忑不安。

「阿耶！」

記住。

孝敬皇帝微笑道：「記得為父的這一切。」

當恐懼消失后，剩下的就是自信。

李玄仰頭看了一眼京觀。

大唐該如何對待異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