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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聽聞捷報，這身子竟然便輕靈了許多，這……這便是老天令老夫為殿下效力的意思啊！這是天意！」

「重責……等等！」

這事兒是幕僚處置的，他說道：「老夫令人在外面設了兩個點施捨炊餅。」

對於秦王，長安普通人並無惡感。

「什麼信使？」

幕僚行禮。

馬宏忠的臉頰在顫慄，「那個對世家大族格外苛刻的秦王獲勝了？」

「可這樣得了什麼？」馬溪說道：「世家大族兼并田地，以至於府兵制敗壞，而府兵制敗壞后，就給了邊疆大將謀反的機會。說起來，石逆謀反，便有咱們家的功勞啊！」

「那為何對嗷嗷待哺的流民無動於衷？」

馬宏忠起身，四處尋找『兵器』

楊新相說道：「如今北疆軍看似一帆風順，可人吶！他最怕的便是一帆風順。這老天爺見你太過順遂了，便會伸手把你從雲端上打落下來。福禍，得交替才是。」

室內，卻愁雲慘淡。

長安被石忠唐佔據后，那些異族人在城中頤指氣使，乃至於敲詐勒索。不時傳聞有女子被淫辱，有人被劫掠。

老僕勸道：「阿郎，大郎君還年少，不懂事。再教教就好了。」

報捷的信使一路衝進了長安城。

「果真？」

「是。」僕役告退。

「那邊怎麼說？」楊新相臉頰瘦長，看著有些面無表情。

幕僚和管事們束手而立。

管事看了楊新相一眼，見他神色平靜，就繼續說道：「小人令人把他帶了回去，誰知曉那人膽大，半路竟然逃脫了。過了數日，才被人發現自縊在莊子邊上的林子中。」

他指著外面。

潁川楊氏傳承千年，家大業大，每日的家事多不勝數。

「是。」老僕笑了笑，「對了，農莊之事……」

當大軍攻破松州后，長安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楊氏還得要蟄伏三十年嗎？

……

若是他能執掌天下，少說能做三十年皇帝。

「是。」

秦王率軍南下，要徹底滅了石逆。

換了別和*圖*書人，曹穎二話不說便會點頭。

「一月，秦王率軍與石逆在黃州決戰，八萬大破叛軍十萬。大捷！」

「大捷！」

秦王正值壯年，也未曾聽聞喜歡享樂，貪花好色。

隨即秦王大軍趕到，長安人翹首以盼，那一刻，他們都是北疆人。

馬宏忠抓起硯台就砸了過去。

衛王獻出了夾谷關，北疆軍入主關中。

為這個天下，祈禱。

「阿郎，報捷的信使剛從官道上過去。」

「是！」

可一開口卻令人愕然。

「報捷的信使。」

「這天，要變了！」

「可……」馬溪說道：「阿耶，我最近一直在打聽秦王的言行。秦王曾說，大唐的衰微並非一人所致。帝王昏聵是一面，可世家大族也功不可沒。他說，世家大族隱匿人口，與官吏勾結，偷稅漏稅……」

距離長安五十里的馬家很方便就能看到官道上的情況。

「不缺！」

馬溪吃完早飯後，就帶著幾個僕役去查探情況，順帶當散步消食。

「去！」

「真是要大戰了，糧草兵器都得送上去。當兵吃糧，無糧就要吃人呢！」

「也算是高壽了。」

馬宏忠蹙眉，「這些都是馬氏多年的奴隸，他們的父祖是，他們也是，他們的兒孫必然也是我馬氏的奴隸。」

……

老僕笑著去通知管事，等回來時卻面色難看。

「阿耶，若非秦王率軍南下，咱們家就得在石逆的統治之下瑟瑟發抖了。這一切，都是咱們自作自受。」

身邊的幕僚笑道：「這一戰天下矚目。咱們家在南疆有不少人，叛軍軍中都有咱們的人為將。據他們說，叛軍集結十余萬大軍，而那個孽……而秦王麾下僅有八萬人馬。且春雨綿綿，北人容易水土不服。」

陽光明媚。

秦王！

馬宏忠惱火的道：「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便是罪證啊！」

但孫強卻不同，此人在學問圈子裡名望不低，若是他辭官，會影響不少人。

「孫先生才四十余……」

剛開和圖書始長安人還有些忐忑，可曹穎根據秦王的吩咐，對世家大族以監控為主，對百姓以懷柔為主。

外面爆發出了一陣歡呼，「天下要太平啦！」

「是！石逆僅以身免。」

「家人呢？」楊新相身邊的幕僚問道。

楊新相緩緩起身，腰間玉佩撞到了案幾，呯的一聲，竟然崩碎。

「追回來！」

「這是殿下的天！」張栩回身出去，隨即外面傳來了他的喊聲，「把捷報傳到各方，今日，不抓密諜！任由他們離去！」

幕僚進來了，看著面色鐵青。

馬溪漲紅著臉，「秦王說，顧著小家的時候，也別忘了大家。他還說，覆巢之下無完卵。世家大族的貪婪，便是在為自己掘墓！」

「鬧事？」

幕僚心中有數，「如此，再增兩個點。」

他端起茶杯，這是結束議事的暗示。

三十年！

「送酒來！今日為秦王賀！」

「逆子！誰讓你去打聽這些！」

「那邊說，這一戰，五五分。」

有管事急匆匆的跑來，「阿郎，有田莊的奴隸鬧事。」

「……田莊中有些奴隸得知秦王開釋了不少奴隸后，都動心了，甚至有人悄然出去尋找官府……幸而當地官員和咱們家交好，扣住了那廝。」

「阿郎，大郎君去了長安。」

他聽到了腳步聲。

方外香火突然多了不少，許多往日壓根不信這些的人，也虔誠的跪在神像之前，為秦王祈禱。

「那這天……」楊新相木然的臉上多了一抹冷意，「就要變了！」

「是！」

管事那張惶然慘白的臉出現在門外。

「好個屁！」

效忠書追不回來了，馬宏忠為此擔心了一陣子。可隨著時局的發展，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南方。

這個時代普通人壽命很短，四十余歲算得上高壽。但對於條件好的人來說，四十余歲卻還早。

馬宏忠氣咻咻的道：「小畜生也不想想，等老夫百年後，這些田宅人口不都是他的？世間哪有自己壓制自己掙錢的人？愚不可及，和*圖*書愚不可及！」

楊新相深吸一口氣。

馬宏忠眼中多了冷意，伸手，緩緩下壓，「給老夫壓下去。為首的抓起來，重責！」

眼中有水光閃爍。

他抬頭。

「來人！」

「啊！」

管事笑了笑，「他一家子悲痛萬分，興許是有些失魂落魄吧！當夜竟然走了火，一家子活活被燒死在屋子裡。哎！慘吶！」

「誰家不是如此？」馬宏忠板著臉。

張栩疾步進來，狂喜道，「老曹，殿下大敗石逆，大敗石逆啊！」

「什麼大唐人不該為奴？」

楊松成處理事務的正廳被楊新相封住了，以示對父親的尊敬，和自己不如父親的謙遜。

馬宏忠眯眼看著書房外的朝陽，想到了上次自己派人去蜀地向皇帝表忠心的事兒。

「老張失態了！」

「等等！」

楊新相看著管事們出去，眼中閃過了一抹黯然之色。

「楊氏缺糧嗎？」

北疆軍打到黃州的消息漸漸傳遍了關中各處。

「可是去尋友人？」

「天，要變了！」

馬宏忠面色稍霽，「待會兒那小畜生回來了，冷著他！」

馬宏忠走出書房，抬頭看看天空。

「大捷！」

「說是要去見見秦王！」

這時有人來稟告，「郎君，長安縣又來人了，說這兩年兵荒馬亂的，多了不少流民。如今流民還在增加，楊氏可否再多施捨些糧食？」

所有人都知曉這個消息意味著什麼。

馬溪輕巧的避開，一溜煙跑了。

秦王對世家大族不假顏色，有人甚至說，秦王對世家大族深惡痛絕，說他們是竊賊，說他們是什麼寄生蟲。

「阿耶，今日官道上的輜重車依舊不少。」

「捷報在此！」

秦王自報身份后，長安人的心態頗為複雜，一方面他們同情秦王的遭遇，一方面卻不願意看到兵荒馬亂的那一幕。

「很是妥當。」

官員四十余歲，堪稱是正當年。

「一月，秦王與石忠唐在黃州決戰。石忠唐大敗，僅以身免！」

如何？

千年楊氏千年楊https://m.hetubook.com.com氏，在這千余年中，楊氏曾蟄伏了五次，最長的一次三十余年。

……

「你是說……」

這陣子，長安城中被念叨的最多的人便是秦王。

管事們在輪番稟告家事。

「小畜生！」

「去把他追回來。」

「傳話，就說我聽聞秦王大捷，不勝歡喜，大醉了一場。」

但沒等秦王動手，石忠唐來了。

此刻，捷報飛來！

「楊氏上次捐了大批錢糧。」楊新相說道：「許多時候，過猶不及。」

但人口卻是楊氏千年長存的根基。

他在距離不遠的地方重新打造了一座偏廳，也算是新人新氣象。

楊新相滿意的點點頭，「阿耶來信，說皇帝在蜀地頗有些勵精圖治的意思，正準備招兵買馬，且提拔了些沒有後台的官員將領。蜀地富庶，人口不少。若他真能一改前非，這天下，還真是難說。」

好走不送！

那些百姓紛紛避開，隨即自發聚集在朱雀大街兩側。

「在！」

「這是……」楊新相蹙眉。

「大郎可是有話？」馬宏忠問道。

管事剛想走，馬溪叫住了他，「等等。」

長安人都有些心慌意亂。

楊松成遠在蜀地，楊家的事兒都是新任家主楊新相做主。

外面的老僕喊道：「大郎君快跑！」

楊新相默然片刻，「長安縣昨日來人，說此刻青黃不接，你等如何處置的？」

倉促的腳步聲傳來。

這一次呢？

長安暗流涌動。

馬宏忠撓撓頭，「小畜生，罷了，暫且繞過那些蠢貨。告知他們，下不為例！」

曹穎霍然起身。

糧草源源不斷的往南方運送，不時還有一隊隊新卒跟著去熟悉沙場。

楊新相抬眸，管事趕緊退了下去。

馬溪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秦王定然會登基，阿耶，秦王與偽帝不同，秦王雄才大略，可不會放任世家大族盤剝百姓。此刻回頭還來得及！」

……

「還有事？」

馬宏忠身體一震，隨即一松，茫然的看著外面，「大捷了？」

「郎君看……ｗｗｗ•hｅtuｂook•ｃoｍ•cｏm」幕僚看著楊新相。

馬溪說道：「阿耶，秦王可是說過，大唐人不該為奴。」

楊新相當然不會大小事兒一把抓。

「什麼？」

管事們躬身行禮告退。

馬宏忠再度霍然起身。他起的猛了些，閃到了腰。他一手捂腰，嘴裏嘶嘶有聲，一手指著管事，「說！」

「老夫老了。」官員叫做孫強，乃是學問大家，他乾咳一聲，「最近老夫自覺身子沉重，就怕……兒孫們都勸老夫及早告老歸鄉，也算是落葉歸根。老夫想來想去，只能愧對殿下了。還請曹先生允了。」

楊新相的眼皮狂跳。

曹穎想到了秦王曾說的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得它！

「郎君吩咐！」

張栩遞上捷報，曹穎接過，仔細看著，逐字逐句的看著。

於是眾人心安。

本來想忍氣吞聲接受新統治者的長安人怒了。

幕僚微笑道：「郎君此言甚是。石忠唐當初也曾入主關中，乃至於進了皇宮。可轉瞬便敗逃。可見，這人算不如天算！」

「秦王的信使剛進城。」

曹穎滿面紅光，這才想到了孫強，「孫先生這個……老夫便代殿下答應了。」

「是。」

「豎子，你懂什麼？」

「還得看石忠唐的。」幕僚指指南方：「若是此戰延綿多時，便是皇帝的機會。若是石忠唐能鹹魚翻身……」

「狗東西！」

他在等待那一戰的結果。

他的信使前腳走，後腳就傳來了衛王獻出夾谷關的消息。

他剛想開口許了，就聽到外面一陣喧鬧。

和那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權貴子弟不同，秦王堪稱是一手打拚出來的基業。故而百姓們頗有代入感。

「大戰在即，天下大勢將會因此戰而漸漸明朗。此刻，楊氏宜靜不宜動。」

每個人都是死了老子娘的模樣。

所有人都知曉，此戰將會決定天下大勢，也將決定他們及兒孫未來的日子。

「殿下大敗石逆，石逆僅以身免！」

長安皇城中，曹穎蹙眉看著一個官員在行禮。

接著是管事們。

這是鐵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