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最終還是顧懷打破了沉默：「之前知道馬兄會武功，可是今天這殺人像殺雞的場景一出來……才知道馬兄的武功實在高得嚇人。」

畢竟那面白無須年輕人的身手真的是很可怖，往年周浩也對武功升起過一絲興趣，可他的校尉父親周沖說得清楚，個人技擊，再怎麼苦練也是無用功，上了戰場只要能自保就行，無論武功再高，也抵不過軍陣一個衝鋒……可這年輕人真就是當著幾十個士卒的面把刀架到了他脖子上！

一個小小的商隊里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硬茬子？

周沖停下腳步，臉上神情變幻：「當時也只是遠遠看了一眼，我這樣的校尉，怎麼可能湊到王爺面前去？可那年輕人實在太像站在王爺身邊的太監，我也不太確定。」

「用你說？」

「是，是……」

「沒事……馬兄看我有沒有天分？是不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

「沒辦法證明是真的，難道就有辦法證明是假的？」周沖冷笑一聲，「要是真的，你我www.hetubook.com.com父子兩條命填得上王府的震怒？」

「什麼？」

腳步聲遠去，周浩捂臉低頭，片刻之後重新抬起，看向了客棧的方向。

大概是想著自己興師動眾一場，什麼都沒撈著，還傷了好些士卒，周浩心有不甘：「燕王府為什麼要這樣偷偷摸摸？這件事情有問題。」

「只是狗么……」

「雖然無意中做了件好事，但這商隊元氣大傷，怕是要耽擱一段時間，」顧懷喝了口茶，「咱們明日就動身，看看能不能在邊關尋個進草原的商隊，爭取早去早回。」

周沖疑惑地低頭看看，片刻後有些茫然，抬頭看了顧懷一眼，又低頭確認了腰牌上的字跡，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子：「燕王府？！」

「安置賊寇名頭，劫掠過往商旅，于鬧市動兵殺人，看來你們的膽子真的很大。」

腳步聲停下，周沖猛然轉身，狠狠給了周浩一耳光，臉色極為陰沉：「閉嘴！不許再提這件事！」

「沒有。」

看hetubook.com.com起來周浩也是頗得人心，圍攏的士卒非但沒敢動手，反而極快地派了人去尋校尉周沖，連客棧里的廝殺都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一旁的周浩身子抖了抖。

「倒是少了好些麻煩，」顧懷點了點頭，「這件事情爛在肚子里，如果風聲傳出去，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見到顧懷不準備興師問罪，見到自家父親小心翼翼的模樣，周浩的腿已經有些軟了，周沖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然後拖著他一邊告罪一邊退出了客棧，不多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囂，應該是撤了兵。

馬三寶嘴角抽了抽，移開目光，顯然是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於是場面一時變得荒誕而又古怪，顧懷看著馬上的周浩，周浩看著持刀的馬三寶，馬三寶面無表情誰也沒看，實在是有些酷。

「爹，他們真是那座燕王府來的人？」

周浩靈機一動：「爹，前些日子尋上門來那些人……」

馬三寶抬頭看了一眼二樓：「接下來怎麼走？和_圖_書」

顧懷收起腰牌，馬三寶冷不丁問了一句：「怎麼看？」

「跟他說。」馬三寶移回目光。

……

所幸一道身影的出現解救了度日如年的周浩，連甲都沒披顯然是極為擔心獨子的周衝到場了，見到周浩沒出事，他鬆了口氣，轉向顧懷和馬三寶：

已經被清場的客棧一樓，顧懷伸手虛引周沖入座，掃了一眼依舊被刀架著脖子的周浩，淡淡笑道。

周浩有些急了：「萬一是假的呢？就這麼放過他們？」

「是，是，」周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這位……貴人，卑職一定按命行事！」

若是為了救人，此刻已經可以逃遁了，若是為了殺人，他周浩的腦袋也應該搬了家。

「邊關不設府衙，但有案情，統屬軍管，出兵捉拿要犯，有沒有錯？」

「放開他，和我談。」

顧懷點了點頭：「有。」

原本還有很多話想說的顧懷此時卻是熄了那些心思，和馬三寶對過眼神，他掏出了一個腰牌。

「那就是了，」周沖皺緊眉頭：「和_圖_書于公，這事告到五軍都督府都是本校尉有理，你們居然說本校尉膽子大？到底誰膽子大？」

「我信，」周沖嗓子有些干，「這位是馬公公？」

他坐直了身子：「所以不妨談談私事，告訴本校尉，你們到底是誰，挾持吾兒，到底想和本校尉做什麼生意？」

馬三寶挑了挑眉頭：「你認得我？」

「事情本校尉已經知道了，本校尉只問一句，」周沖眯了眯眼睛，「商隊里可有賊寇？」

……

而馬上的周浩此刻已經快瘋了，刀還架在他脖子上，這兩個人居然就這麼若無其事地聊起了天？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顧懷想了想，搖了搖頭：「好像也沒有。」

在一個滿是守軍的大明關隘，當著守軍的面用校尉兒子的命威脅要和校尉做生意，聽起來彷彿是天方夜譚，但這件事情就這麼實實在在地出現了。

「我倒還是比較喜歡你剛才桀驁不馴據理力爭的樣子，」顧懷笑了笑，「行了，出去吧。」

「一刀橫渡六七丈才算是有點天分？」顧懷怔hetubook.com.com了怔，「馬兄可不要開玩笑，要不然這戰力可就崩了。」

「包庇賊寇，遠赴草原，誰知道是不是草原諜子？再說按《大明律》，若知情當連坐，抓捕商隊全員，有沒有錯？」

「去年跟著同知大人拜見王爺時，曾見過公公一面，如今想起來了，」周沖臉色白了許多，「卑職誤了王府大事，罪該萬死，還請公公……」

「兩邊都不是咱們父子惹得起的人，記住了，在他們面前，我都只是一條狗，更何況是你？！」

「雖然知道你可能有點不信，但很遺憾這是真的，」顧懷撫摸著腰牌，「說是生意，其實就是告誡你一番話，燕王府要開一條商路，走的是這條線，運的是什麼你不用關心，只管開門就行，當然，不是讓你這時候開門，你可以選擇不信，試試看能不能強行留下我們，但這種事……你敢賭么？」

「大概我確實有些天分。」

「是個人物，」顧懷給坐下的馬三寶倒了杯茶，「還以為當兵的都是提刀的莽夫，沒想到這人倒還有粗有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