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他的瞳孔縮了縮，沒想到這些人一言不合……就要來真的。

「三個問題，你和燕王府什麼關係，燕王現在是什麼情況，燕王府讓你進草原做什麼。」

必須趕在他們把自己弄走之前逃出去。

他咳了兩聲：「你在說什麼？」

「弄醒他，」一道冷冽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氣？就不怕把他打死？」

之前發生了什麼？對了，是一輛馬車……還有個魁梧的趕車漢子。

一根繩索綁上了他的腿，整個人被倒吊起來，一張熟悉的臉湊到他的面前，是那個打暈他的趕車漢子，他抱起一個大水桶，饒有興緻地對著位置，將水桶放到了顧懷的正下方。

咳聲里再次響起了那個聲音：「現在肯不肯說？」

南下、馬車、大人……該是有計劃的綁人，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目標一開始就是自己……「大人」這個詞聽起來像是指向北平布政使，但他們沒必要把自己帶著往南邊走。

「南下的馬車準備好了？」

「誰能想到這麼弱不禁風……」嘟囔聲很小和-圖-書，隨之而來的是冰冷刺骨的水打在臉上，像是有無數根針扎了下來，顧懷睜開眼睛，對上了幾對冷漠的眼神。

「我問，你答，多說一句廢話，就多潑你一桶水，」領頭的人居高臨下，「燕王府讓你去草原做了什麼？」

他晃動了一下匕首：「開始，先看看他能撐多久。」

究竟是誰？莫名其妙、想不通、他娘的混蛋、不可理喻、是不是逃不出去了？

「把他提出來，上刑。」

還得罪過誰？

沒有對話……門被打開，突然亮起來的暗室讓閉著眼的顧懷也有些不適，一道身影走到他身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臉：「還沒醒？」

顧懷心頭湧起驚濤駭浪。

有人站起了身子，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放水，顧懷閉上眼睛，反綁的雙手不停地摸索，想看看能不能夠到什麼東西，但關節的限制讓手不可能自由活動。

不對……應該不是……張茂典父子不和燕王撕破臉就不會動自己……宋佳應該沒有這樣的手段……蒙元人倒是有可能，但那個漢子是大明人和-圖-書。

水桶很窄，被綁住手的顧懷甚至都沒法掙扎，在被嗆了一大口之後雖然屏住了呼吸，但狹窄空間和無法掙扎帶來的恐懼感比溺水更加強烈。

兩個漢子陰笑著架起了顧懷，冰冷的水順著他的鬢髮垂落下來，一個漢子打趣道：「得有些日子沒動刑了……也不知道手生沒生，這書生，勸你老實一點，閻王爺進了咱們手裡，都得把做過的事情說得清清楚楚，就你這身板，遭得起多少罪？」

是誰在做這樣的事情？張茂典父子？最近沒了消息的宋佳？還是那群不死心的蒙元人？

等到肺部已經不堪重負，他終於忍不住動了動鼻翼。

一個水泡浮出水面，然後便是整個身子的抖動和痙攣，前後搖擺的幅度越來越大，濺起的水花落到地上，卻只能引來一陣低低的陰笑。

「什麼時候過來領人？」

光從外面的房間照過來，艱難仰著頭的顧懷看不清領頭人的表情，只能聽清楚他有些遺憾的語氣：「可惜了……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沒有燈光污染ｈttｐs://wｗｗ•ｈｅｔｕｂook.ｃｏm.ｃｏｍ的夜空永遠這麼深邃，繁星點綴在雲層之間，拱衛著皎潔的明月，北平城外的某處竹林有一處竹屋，夜風呼嘯而過時，撥弄著窗內的燭光，讓幾個人影晃動了一下。

略有些焦躁，一顆心像是在慢慢沉進水裡……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比那記悶棍更讓人恐慌，之前的事情就算再沒把握，也算是一步一步在摸索，可現在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甚至都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想要什麼。

應該是沒有了……不可能是燕王想要滅口，也不可能是隨機的綁架勒索……

水順著脖子流進了衣服里，在初春天氣下讓人尤為不適，顧懷喘了兩口粗氣：「你們是誰？」

「少喝些酒，莫要誤了事！」

「大人有沒有傳過來消息？」

「操你媽。」他輕輕開口。

大概是這些日子奔走得多，身子好了不少，這才讓外面的人判斷錯了醒過來的時間，這算是唯一的機會了……

看不清容貌的人坐在椅子上把玩著匕首：「先別說話，現在的你還不老實。」

那眼神和笑容…和-圖-書…顧懷上一次感受到這種毫不掩飾的惡意還是在蒲弘身上。

撲面而來的亮光讓顧懷閉上了眼睛，往日柔和的燭光在此刻顯得無比刺眼，等到稍微適應，顧懷就看清了房間里大大小小的刑具。

有水流聲一直沒斷，空氣也很潮濕，應該是在河邊，外面的房間里至少有三個人，因為有三種不同的口音在對話……

應該是早就計劃好了……查清楚了自己從王府出來的路徑，找好了動手的地點……準備也很充分，有馬車……馬車裡應該還有人，自己要是沒被一棒撂倒，應該也跑不掉。

額角的頭髮被打濕了粘在臉上，顧懷的面色有些蒼白，他咳出一口水，嗓子有些啞。

等到轉動的匕首停下，顧懷被拉了出來，口鼻間不斷有水溢出，鬢髮已經散了，鼻腔里殘餘的積水讓顧懷感覺有些生不如死。

「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但現在這些都不算太過重要，這一系列動作雖然判斷不出來源，但那惡意卻是實實在在的，眼下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手腳被綁得很死，地板也m.hｅｔｕbｏoｋ.ｃom.ｃoｍ尤為冰涼，暗室里沒有燭光，但門縫裡還是透了一點光出來，能勉強看清楚這是個雜物間……隔壁的人應該是在吃喝東西，飲酒之後的愜意舒氣聲很大，碗筷相交的聲音也很清脆，還有人吧唧嘴……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另一個漢子斥了兩句，「抓緊時間，只有一晚。」

一側臉頰與地面接觸的冰冷感覺讓意識稍微清醒了一點，手被反綁，自然沒辦法撐起身子，顧懷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忽略掉腦後的痛楚，在黑暗中睜大眼眸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失重感猛地傳來，綁在腳上的繩索被鬆開了，顧懷還沒來得及閉氣，整個上半身就沒入了水裡。

思緒倒是在運轉，可身子是怎麼也動不了的，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了過來，外面的房間幾個人都站了起來，帶動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那邊怕是發現了動靜……」

被緊緊鎖死的門后，顧懷迷迷糊糊醒了過來，視線還沒聚焦，就感受到了後腦劇烈的疼痛，這股疼痛讓他的意識沒法真正清醒，自然也就聽不清楚門外的一些破碎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