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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手都解開了……反正這隻是個弱不禁風的讀書人……反正綁著總是少了些味道……反正離天亮也還早。

對於讀書人，太過狠厲的刑罰是不行的，因為五體不勤的書生往往會承受不住，什麼拔指甲塞竹籤或者烙鐵炭炙之類的低端刑罰他們也不屑於用，而且人終究是要交出去的，肉體刑罰終究不好用得太過，相比之下水刑留下的痕迹不重，精神折磨也算合適，用起來倒是剛剛好。

大概是想到了那副場景，有些恍惚的顧懷臉上出現了一絲恐懼，身影很滿意，仔細聽著那顫抖的嘴唇里說出的隻言片語。

看來自己還是賭對了……他們不敢要自己的命，有些事不說反而比說出來要有價值。

「閉嘴，莫要多事，鑰匙給我！」

而且這青衫書生是真的俊俏……雖然沒有平日里那些身嬌體弱的年輕男子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般陰柔，但受刑的那股子精氣神還是讓漢子有些眼饞。

終於解開了，他臉上露出些歡喜，準備站起來。

漢子在一旁等了一會兒，見顧懷還是沒有動靜，才放下心靠近了些，他藉著微微的光亮，瞄了一眼顧懷的臉，伸出了手。

咔。

對話的聲音壓得很低，隨後各自遠去，顧懷緊繃的心神慢慢放了下來，一雙眼睛緩緩睜開。

弓斷了。

「你惡不噁心？要是讓頭兒知道……」

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走近了些：「別以為我在開玩笑，也別以為我不敢弄死你……只要你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我保你能平平安安回去當個富家翁。」

大概是吊得有些久，有些太緊了不好解，綁得也是專業，是殺豬用的屠夫結，越用力越緊，漢子額頭見了些汗，大臉上和*圖*書滿是油光。

「噓，別讓頭兒聽見……」

水花再次濺起，顧懷已經沒有力氣屏住呼吸，還算保留了一點思考能力的他此時覺得暈過去才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但往鼻腔里鑽的水卻每次都讓他痛苦地咳醒，這種感覺甚至比死了更加難受。

只要他們還想從自己身上挖出消息，自己就不會有殺身之禍。

「哦。」

可惜了……

這樣想著，他背對著書生坐下，費勁地解起了腿上的繩索。

出現了些腳步聲，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是門鎖轉動的聲音，只是開到一半卻停了下來：「你做什麼？」

解開外衣，內衫卻不好解，手反綁著，吸了水有些厚重的外衫卡在手臂之間，鼓鼓囊囊一團，漢子有些煩躁，瞪大眼睛看著顧懷手被反綁處的繩結，猶豫片刻還是伸出了手。

他站起身子：「井口很窄，說來很巧和圖書，和你的腰差不多，如果把你倒著放進去，大概會被卡在某個位置。」

看他們的行事風格應該是訓練有素，那麼孤身想要對抗四個人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小環她們肯定是發現自己出事了，但顧懷不敢確定她們會去找燕王府。

他停下動作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又輕輕把門合上，提了提腰帶，朝著顧懷走了過來。

感受了一下手腳的捆縛，顧懷有些絕望，依然綁得很緊。

而要是燕王府沒在外面給壓力……

「不對……應該是我操你媽。」

只是顧懷的承受能力顯然超出了他們的設想，這個書生好像知道他們不會把他弄死，連著幾次水刑都咬緊了牙關不開口，出水之後也不叫罵，就算精神都恍惚了，也還是喃喃著那三個字。

一共用了多少次水刑？五次？七次？記不清了。

喉嚨間的嘶吼被繩索勒了回https://m.hetubook.com.com去，那雙剛剛解開的腿踩住了他的肩膀，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的整個脖子往後扯了下去，整個身子綳成了一張弓。

大概是被水泡得有些久，顧懷的臉越發顯得白|嫩，漢子舔了舔嘴唇，又想起了秦淮河畔的巷子里那些光景。

……

直到椅子上的人影再次發出冷冷的聲音：「後院有一口水井。」

「想象一下，被困在一口水井裡，手腳被反綁，連動都動不了，只能聽見水聲，想往上上不去，想往下下不了，呼救也沒人能聽到，就這麼在黑暗裡發瘋或者死去，也許會有老鼠來把你吃乾淨，或者哪天爛光了掉進水裡。」

環境比起之前還要安靜很多，好像能聽見太陽穴跳動的聲音，壓住不適感帶來的咳嗽慾望，顧懷慢慢睜開了眼睛。

門鎖再次轉動，只打開了一小點，面相猥瑣的漢子悄悄擠了進來，看著躺在地和*圖*書上沒有動靜的顧懷，輕輕哼了一聲，滿是得意的意味。

……

呃……

能看出來這些人都是用刑的好手，只是對顧懷用了一次水刑，就大概清楚了顧懷的承受能力。

然而在他的後方，那道身影無聲地坐了起來，雙手慢慢舒展開，將繩索緩緩捋直。

「金陵好多大人不也好這一口？」

聽頭兒講，這人可還是個秀才，寫得一手好詩滿肚子文才那種……就算是朝中的大人，怕也尋不到這樣的極品貨色？

周圍的情況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門外原本的吃喝聲消失了，也沒了對話聲，剛才一共有幾個人？是了，是四個人……

而等到再一次出水，滿是血絲的眼睛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人影后，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

時間如同下方的水流，一分一秒地東去不復還，鼻腔之間的火辣痛楚感覺褪去了不少，壓抑的黑暗裡顧懷的手指動了動。